第24節
“那會是……” “懷特?”我倆幾乎同時開口,相對一笑后,又覺得不可能,因為我跟懷特素未謀面,而且也想不出他這樣做的理由。 我倆正埋頭沉思,天保拉著一棵枯死的小松樹回來了,喬小姐趕緊過去幫忙,兩人七手八腳地點起篝火,而我則把剖開的盤羊沖洗干凈,橫掛在上面烘烤。 “哥,我剛才看到那邊山坳里有火光,好像有人也在點篝火。” “在哪個方向?”喬小姐臉色一變,挺著身子問,一邊掏出自己描繪的那張路線圖。 “就在前面那座山峰腳下。”天保往前一指,怯怯地說:“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那火光幽幽的,又閃得厲害,挺瘆人的。” “糟糕!咱們被那穿藍布衣的一攪和,都不知道現在的位置了。”喬小姐看了一眼地圖,抬起頭說:“我要過去看下,說不定那邊點篝火的是我爹爹。” “不行!這種地形走夜路太危險了,再說還有狼群,說不定它們就潛伏在附近,聽我的,好好休息一晚,等天一亮咱們馬上就去。” 喬小姐頓了頓,也明白到目前的處境,如若貿然前往,那將會是一條不歸路,于是她沉默下來,眼神空洞地傻盯著地圖。 “明天……明天就是農歷六月十五了吧?”天保突然顫抖著說了一句,我立刻想起一件可怕的事——狼咒,他身上的狼咒將在明晚月圓之時發作,到時候不知該如何面對。而這時,深山里恰好又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 雖然是初夏時節,但深山里卻依然寒氣逼人,加上石灘位處山凹,到了下半夜還降起霜來,并積起nongnong白霧,要不是有一堆篝火,我們三個恐怕得活活凍死。當濃霧漸漸變淡時,天已在不覺中破曉。我一睜眼,便朝身邊的喬小姐望去,發規她正眼神空洞地望著山頂,也不知是剛剛醒來,還是根本就一宿沒睡。 我叫醒天保,三人各喝了一口熱水后,便開始收拾東西啟程。一行人首先來到天保昨晚撿柴火的地方,他剛站穩,想都不想就朝遠方一處山坳指去,一邊口沫橫飛地描述看到的詭異情景。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道朦朧的山嶺,當中有一座山峰高聳人云,山頂上還覆蓋著厚厚一層冰川。那不就是我們拿來做參照物的山峰嗎?而天保所說的地方,正好就在這座“冰山”的前面。我一陣暗喜,扭頭望向喬小姐,卻見她手拿自己繪制的路線圖,對著指南針,正一絲不茍地在上面畫記號。顯然,她也認出這座“冰山”來。 此時天剛蒙蒙亮,大伙擔心會再次碰到狼群,便各自折了把樹枝握在手里,然后朝冰山的方向走去。過了沒多久,喬小姐突然停下腳步,皺著眉說: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群狼不太正常了,跟我所知的完全不同。”“哪里不對勁了?”我對狼群的習性一無所知,看喬小姐認真的樣子,想必有不尋常的發現。 “狼是群居動物,通常由一只狼王帶領,而咱們碰到的這群卻好像沒有。再說,狼的生性兇殘而且狡猾,從不放過被盯上的獵物,就算面對較強的對手,也會采取包抄偷襲、尾隨窮追等方式,直到獵物倒下為止。而這群狼卻很怪異,自從被鑼聲嚇跑后就再也沒出現,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它們昨晚居然沒來襲擾,要知道,狼在夜里可是最活躍的,一堆篝火根本阻擋不了它們嗜血的本性……難道,咱們三個身上有什么讓狼忌諱的東西?” “會不會又是那枚藍鉆石啊?這玩意兒連腸蛆都怕成那樣。”天保想當然地說。 “應該不是,你想想,它們剛開始偷襲過一次的,只是沒成功,這說明它們怕的不是藍鉆石,而是后來出現的某種東西。” “我都聽得頭暈腦漲了,它們不來就好,咱們還是趕路吧!” 天保邊說邊抬腳往前走,當越過我身邊時,我那敏感的鼻子聞到一股奇怪的sao味,這股久違的氣息我再熟悉不過了,是那樣的讓人肝腸寸斷,沒錯!這是狼咒即將發作時散發出的氣味,剎那間,父親當年痛苦的慘狀又浮現眼前,我一咬牙,內心暗暗發誓——找不到匈奴金棺誓不下山。 一行人以冰山為參照,摸索著往目標前進,在翻過一道較矮的山嶺后,終于來到昨晚發現篝火閃爍的山坳。這次還是喬小姐眼尖,一下就發現冓火的痕跡,就在一面崖壁前。大伙走近一看,那堆灰燼還在冒出裊裊白煙,而旁邊有條崖壁裂開的縫隙,里面鋪著一層新鮮的松樹枝。這證明天保沒看錯,昨晚的確有人在這里過夜,而且是個常年在山里打轉的人。 “這人剛走不久,大家分頭找找。” “不!咱們都沒經驗,很容易走散的,還是一起找吧!”喬小姐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突然;我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而且越來越不受制,扭頭一看,只見她布滿紅絲的眼里噙著淚水,一臉悲凄地盯著前方…… “啊!那兒有個死人。”天保指著同一個方向大叫起來,“太惡心了,被狼吃剩個殼。” 一聽這話,我頓時冒出一身冷汗,腦袋暈漲得嗡嗡直響,這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在為喬小姐擔心,她不惜以女兒身千里迢迢趕來尋親,如果找到的只是一具尸體,而且死得如此慘烈,那將是何等打擊,恐怕會就此瘋掉……“天保,你扶住霓月姐,我過去看看。” 當我轉過身去時,不禁被眼前所見給震懾住,這還算尸體嗎?分明就是一堆爛骨頭破衣服……想起衣服,我忍住惡心走過去,想從包裹著骨頭的布料中尋找喬老頭的痕跡,然而這一看,繃緊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我撿起一撮毛發跟一小塊碎布,快步往回跑,一邊迫不及待地對著喬小姐喊: “這人是黃頭發,還穿著牛仔褲,肯定是個外國人。” “懷特?難道是那個神秘的懷特?”倒在天保懷里的喬小姐一聽,掙扎著站起來,突然又頓了頓,神情恍惚地說:“不對!應該是前不久失蹤的外國探險隊隊員。” “可能是吧!不過可以確定不是黃種人,你看。” 我把沾著褐色血污的“證據”舉到喬小姐面前,她表情復雜地看著,突然掩住嘴蹲到地上一陣干嘔,天保趕緊擰開水壺遞給她。 “都說不用擔心了,喬老板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這時候他正滿載而歸,在正天齋喝著小酒昵!”我不著邊際地說著安慰話。 “這人昨晚還好好的,現在就剩這么點東西了,真是邪門。”天保狠狠地啐了一口,好像要把晦氣吐掉。 “不!昨晚在這點篝火過夜的不是他,從骨頭的干化程度來看,這人至少已經死去一個星期了。”我學著喬小姐的推理,裝模作樣地說。 “如果這人真是探險隊員的話,那他肯定有帶裝備,而且就散落在這附近,咱們找找看。”喬小姐抬手整了整頭發,打起精神說:“大家也要小心點,或許那群狼還在附近。” “等等,我先過去看看。” 我摸出背包里的小刀,再次朝那堆尸骨走去,心想這人雖然死在這里,可之前一定有過奔跑、搏斗、掙扎,只要能找出這些痕跡,就能推斷出他是來自哪個方向,東西丟落在那里。然而,無論我再細心觀察,也看不出地上有任何異動的地方,甚至連拖拽、啃咬留下的血跡都沒有,給人一種“他是在天上被吃光后扔下來”的感覺。 我不解地抬頭往上望,一下更迷惑了,這里雖說是山坳,可尸骨離崖壁起碼有六七十米,誰能有這么大的力氣?再說,那么高拋下來的話,尸骨不可能成一堆的,應該四處散落才對。難道是昨晚在這過夜的那個人帶來的?這又是為何呢?我撓著頭,把目光轉向殘骸的四周,從近到遠慢慢打量,突然,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有個奇怪的東西引起我的注意,那玩意在烈日下反射著光芒,顯得特別刺眼。 “有情況……”我大喊一聲,撒腿朝那東西奔去。 大石頭的前面是一片齊膝高的雜草,我想到沒想就往里闖。當離目標只有幾米時,突然,腳下好像絆到什么東西,整個人硬生生撲倒在雜草叢里,只覺得一陣強烈的血腥味直沖鼻孔。 慌亂掙扎中,我手里居然抓到一只靴子,這明顯是那個人丟下的,因為上面布滿黑褐色的血跡。我顫顫巍巍地坐起來,這才發現,絆倒我的是淹沒在草叢中的一個背包,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我竟然坐在一大灘干枯的血泊里,四周還散落著不少人體組織…… “哥,你沒事吧!”天保伸出一只手來拉,當看到這血跡斑斑的場面時,眼里突然閃出一道兇光。我不禁一震,這眼神好熟悉,對!就跟白石山那副壁畫上的蒼狼一模一樣,看來這狼咒正在他身體里慢慢發酵,就等月上枝頭了。 此時喬小姐也跑過來,一瞧之后又連連后退,掩著嘴說:“原來那人是在這里遇害的。” “肯定是這樣,可又是誰把狼吃剩的骸骨搬到那邊去呢?” “這么遠,又是這么隱蔽,你是怎么看到的?” “還不是石頭上那玩意給引來的。” 喬小姐一聽,仰著頭看了一會兒說:“那是眼罩,很普通的探險設備,用來遮擋風雪塵沙的。不過還真奇怪,它是怎么落到上面去的呢?” “你看,這里還有背包跟登山靴。”我走過去,把兩樣東西舉到喬小姐面前。 “你打開來看看。”喬小姐又把嘴掩上,顯然是惡心那些血跡。 “不用看了,里面就幾件攀山用的工具,連扣子都沒扣上。” 雖然我嘴上這么說,但還是把包里的東西倒出來。只聽“眶當”幾聲脆響,除了幾把工具外,竟然還有一個跟煙盒差不多大的籠子,里邊一只毛茸茸的小白鼠在鉆來鉆去。 “這是啥玩意?外國人吃這個?”天保撿起來說。 “不好!這伙人也是來盜墓的。”喬小姐臉色一變,驚愕地望著我說:“這白老鼠是國外盜墓者必備的東西,用來探測墓xue里氧氣的濃度以及有沒有毒性,原理跟咱們入墓點蠟燭一樣。” “不會吧?哥,他們不是來探險的嗎?” “你別天真了,西方那些所謂探險家沒一個好貨,遠的有哥倫布、麥哲倫……近的有騙走敦煌藏經洞文物的斯坦因,全都打著探索研究的幌子,其實干的是雞鳴狗盜的勾當。”我一臉厭惡地說。 “那……這伙人大老遠的趕來金微山干什么?他娘的,說不定也是沖著匈奴金棺來……”天保邊說邊望著喬小姐,好像在等她來解答。 喬小姐并沒有加人討論,只見她慢慢走到大石頭邊,手托著下巴,全神貫注地盯著上面那個眼罩,時而皺了皺眉。她這表情動作意味著有驚人的發現,我知道,接下來她將會來一段推理。然而,等了好久她仍一言不發的,只是保持著仰視的姿勢。 “怎么?上面那東西也有問題?”我按捺不住問了一句。 “不是,我在想別的事。” 喬小姐擺擺手,又陷入沉默中。這氣氛壓抑得讓人心煩,可又不敢打亂她的思維,我撓了撓頭,干脆爬到石頭上,想把那個眼罩摘下來給她。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余光瞅到一道刺眼的亮光,扭頭一瞧,發現前面山坳的一塊石頭上也有個眼罩,而底下還躺著一個“人”……說是人,其實就一個背包加一堆血淋淋的東西。 “那邊還有一具尸體。”我對著喬小姐喊,心想她肯定會聯想到喬老頭,而那場面又如此恐怖,怕她看了之后受不了刺激,于是趕緊解釋——“看來那人也是探險隊的,雖然已經被狼啃得只剩一把骨頭,不過他帶的眼罩和背包跟這個一模一樣……” 喬小姐聽出我的意思,但仍然是一臉緊張,頓了頓后,好像下定決心,徑直朝我手指的方向走去。我跟天保打了個手勢,然后跳下來快步追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說:“你在這等天保,我先過去瞧瞧。” 這兩個恐怖現場相隔不過百來米,都是在平坦的山坳中,之間布滿雜草和亂石,細看的話,隱約可見一條壓踏過的路線,還有不少干涸的血跡。或許,這兩個外國人都是在前面的石頭邊遇到襲擊,而其中一個有過掙扎,最終還是被狼群拖到那邊去吃掉……想到一個大活人被撕成碎片的慘狀,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眼睛下意識地朝四周張望。 隨著血腥味越來越濃,我終于走到前面的石頭跟前,面對這慘不忍睹的場面,就算我做足心理準備,也難免乍起一身寒毛,只覺得傳說中的地獄場景不過如此。在這片雜草倒臥形成的空地上,到處是黑褐色的血跡,以及包裹著人體殘渣的衣服碎片,而空地中央那堆東西更令人觸目驚心——或許是狼群沒能扯下那人的背包,于是他還保留著后脊背一片皮rou,還有一大段連著頭頡的腰脊骨,而其他地方及內臟都已消失殆盡,想必是落入狼腹了……這里明顯就是慘劇發生的原始現場,跟崖壁前的那個不同,不但凌亂,還能清晰地辨別出人跟狼的腳印,突然間,一個可怕的陰謀在我腦里慢慢浮現,喬小姐說得沒錯,是有人在玩“撒米偷雞”的游戲,從鑼聲開始,接著是帽子、盤羊、火光……一步步把我們引到山坳里,然后又把其中一具骸骨擺在崖壁前,再利用反光的眼罩,好讓我們發現這血淋淋的場面。 如此費盡心思,究竟是為什么呢?是出于恐嚇,還是另藏著殺機?這個穿深藍色布衣的人最終目的是什么? 第22章 烏里拉 此時烈日當空,把整個山坳照得通透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然而,這都無法掩蓋現場泛出的恐怖氣息,望著那堆令人毛骨悚然的殘骸,我不停地思索著一個問題——穿藍布衣的人為什么要把我們引到這里來呢? 正當我絞盡腦汁猜想時,身后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扭頭一瞧,只見喬小姐他們正吃力地撥著雜草走過來。這種場面最好還是別讓她看到,于是我迎上去,故意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并以平淡的語調把現場情況簡單描述,最后說出我的疑惑。 “嗯!我早知道那人是在引誘,只是沒感覺到惡意,加上先入為主的以為他是我爹爹,所以一路跟著,當然了,這也是為了弄清他的最終目的。當我看到石頭上那個明顯是故意擺放的眼罩時,突然明白,他無非是想告訴咱們兩件事,一是狼群的可怕,再就是,揭露這些所謂探險隊員的真實身份。”喬小姐悠悠說著,趁我發愣,突然側身瞄了那堆殘骸一眼,隨即“啊!”地叫出聲來,雙手緊緊掩住臉,不顧一切地把頭埋在我肩膀上。 “聽你這么說,我還真覺得那人沒有惡意,只是,他干嗎要讓咱們知道這些呢?難道這伙人真是來盜匈奴金棺的?”我不著邊際地說著,其實是想把喬小姐的注意力從恐懼中轉移開來。 這招果然奏效,喬小姐停下顫動,猛地扭過身去,一只手伸向背后,看也不看地指著那堆殘骸說: “你敢不敢把那個背包取下來?也許所有的答案就藏在里面。” 我一聽頓時傻了眼,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立即涌了上來,要從一具只剩脊骨連著頭顱的殘骸上解下背包,將是何等恐怖的事情。我把目光轉向天保,希望這愣小子能挺身而出,然而看到的卻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只見他額頭掛滿黃豆大的汗珠,醬紫色的嘴唇微微搐動,整個人萎靡得跟一具死尸沒什么區別。我暗叫一聲“不好”,狼咒的毒性開始顯露了,只怕天一黑就要爆發,到時候該怎么辦呢? 不能浪費時間了,我做了個深呼吸,一咬牙,轉身沖向那具殘骸,強忍著惡心把背包扯出來……當背包完全落入手里后,不禁感到一陣失望,因為它實在太輕了,好像只是個空包。我趕緊解開所有扣子,一格格翻看,最后只找到一些證件跟一本系著十字架項鏈的筆記本。 “霓月姐,里面只有這個,全是英語,你來看看。” 我把這些泛著怪味的東西遞給喬小姐,她一下掩住鼻子,并不敢伸手來接,當看清筆記本封面上的字時,突然一把搶過去,神色凝重地說:“這是《探險日志》,外國探險者有做筆記的習慣,會把每天發生的大小事情記錄下來。這下好了,他們的目的、行蹤,以及遭遇全暴露了。” 喬小姐邊說邊解開系在筆記本上的十字架,這時,夾在里面的一張地圖掉了下來,我拿起來打開看,一下認出繪的是金微山,因為這跟魏建國那張地形圖一模一樣,只是上面標滿英文注釋。我正想拿給喬小姐看,卻聽她尖聲叫道,“懷特!這伙探險隊的隊長是懷特……” “怎么說?”我猛地靠過去看,突然意識到自己并不懂英語,只好把視線轉向喬小姐,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點什么來。 “他們是來盜墓的。”喬小姐驚愕地望了我一眼,又接著翻看日志。 這種擠牙膏般地說話方式最叫人心癢難撓,可我也知道,這時候千萬別去打擾她,不然會更斷續,于是我又拿起地圖來看,突然發現上面有一條用鋼筆畫出來的線條,這應該是這伙人所走的路線吧?我連忙掏出狼皮地圖來對照,不一會兒,終于讓我看出端倪來,不禁失聲叫道,“這條線就是干涸的博勒圖河,跟狼皮地圖畫的一個模樣。” “嗯!他們還找到烏里拉了。”喬小姐頭也不抬地應了一句,好像早從《探險日志》中讀到這結果。 “那他們找到匈奴金棺了沒?”我急促地問,然而喬小姐并不回答,仍在一頁接一頁地翻,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半天后,她才合起筆記本,一臉恐懼地望著我。 “怎么啦?你快說啊!”我急得抓住她的手。 “你知道烏里拉是什么意思嗎?就是被魔鬼詛咒的山峰,進去的人沒一個能活著出來……”喬小姐噙著淚,歇斯底里地喊叫起來,那樣子好像快要崩潰,想必是認為喬老頭已經兇多吉少了。 “那都是傳言,我爺爺、父親還有六爺,他們都曾進去過,不都回來了嘛!而我爺爺跟父親是死于狼咒,六爺是一點事都沒有。”我放輕語調,舉出家族的例子來安慰她。剛說完,突然想起六爺都失蹤近十年了,說不定就客死在烏里拉。難道真有魔鬼詛咒這回事? “別激動,喝口水再慢慢說。”我幫喬小姐打開水壺,并盡量放松表情,好讓她平復下來。 或許是受到感染,喬小姐終于穩住情緒,眼神空洞地望著遠處山峰,輕嘆一口氣后,舉起手里的筆記本,一字一句地說: “這個所謂的探險隊其實就一伙盜墓賊,專門偷竊別國有歷史價值的文物,他們一共有六個人,帶頭的就叫懷特。 因為歷史上匈人曾經橫掃歐亞,而西方一向認為匈人就是匈奴后裔,也因此,有關匈奴的文物在西歐有著極高的市場價值,懷特顯然深諳此事,一直在找盜墓的機會和目標。就在幾個月前,他從一個簡稱w的中國人那里得到消息,匈奴的最后一個單于就葬在金微山上,而且墓里有他垂涎已久的金棺,于是便組織人馬前來尋找。由于咱們國家人民的防敵防特意識較強,他們不敢貿然進入,只好借道鄰國,以科學考察為名潛入金微山。” “很明顯,提供消息給懷特的w就是魏建國,因為魏字的拼音就是w開頭,而那個傳字條的老鬼,還有裝扮成牧民的四個人也是魏建國的同伙,這群民族敗類也想分一杯羹。不!或許那懷特也是被利用的,就跟咱們一樣,只是尋找匈奴金棺的工具。” “那倒未必,像懷特這種專業的盜墓慣犯,肯定狡猾jian詐,而且都是亡命之徒,想黑吃黑可沒那么容易。而w也不一定就是魏建國,別忘了,王字的拼音也是w開頭哦!”喬小姐用深邃的眼光看著我說:“從日志的內容來看,我更懷疑是你那位王叔。” “哦!日志是怎么說的,你從頭到尾講來聽聽。” “這上面寫著,w是中國考古界的老專家,要不是他的慫恿,并答應同行帶路,懷特是不會這樣匆忙趕來的,因為金微山實在太大了,而懷特雖說是盜墓高手,可對東方的葬式卻不甚了解,要想在茫茫深山中找到單于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們約w在邊境碰面,然后一起進人金微山。然而,就在趕往邊境的路上,懷特意外的從牧民那里得到一條信息,他自認已經知道單于墓的所在,于是毫不留情地甩掉w,不等匯合便帶隊進山去找。” “什么信息?難道牧民知道單于墓的下落?”我驚愕地問。 “不!那信息只是……只是烏里拉的傳說。”喬小姐黯然說道,“這懷特不愧是個老賊,他一路打探金微山的情況,或許是冥冥中注定,居然讓他碰到一個長年在山里打獵放牧的老頭,當聽說他們要去金微山時,老頭講起魔鬼詛咒的傳說,勸他們不要靠近其中一座山峰,說那地方充滿邪惡,無論人還是動物,凡是進人者必死無疑,當地人稱之為烏里拉。懷特是何等聰明,他馬上聯想到單于墓,認定這些傳說只不過是先人編撰出來的謊言,目的是為了保護墓xue不被打擾。于是他重金利誘老頭帶路,可老頭死活不干,幾番糾纏后,才勉強把他們帶到望得見烏里拉的地方,老頭在地圖上標出位置后就回去了。” “哦!有標出烏里拉的位置?”我猛然打開夾在《探險日志》上的那張英文地圖,在鋼筆畫出的路線盡頭,果然有個小小的黑點,想必這就是讓人魂牽夢系的烏里拉了。 “可懷特料想不到的是,這魔鬼詛咒并不只是一個傳說,他們一行六人剛剛靠近烏里拉,各種劫難便接踵而至……”喬小姐說到這,下意識地打了個顫,顯然是日志中的描述讓她心驚膽戰。 此時我關心的只是單于墓是否已經被盜這個問題,畢竟這關系到整個家族的命運,而那伙盜墓賊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乎。于是不安地問,“他們得手了嗎?” 喬小姐用眼神回答了我的提問,她一臉厭惡地把頭轉向那堆殘骸,仿佛在說——你看到了,這就是他們的最終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