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聶唯平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整個樓層,沒幾個人是不疼的,各個都給止疼藥……當這兒是戒毒所呢!” 那娜不松手:“可這個病人疼得睡不著覺……” 聶唯平崩潰了,他折騰這小土包子干嘛非得挑自己夜班的時候! 報應來了吧! “最后再說一遍!”聶唯平掰開她的手,關門前冷冷地開口,“除非有人要死了,否則不、準叫醒我!” 那娜被不客氣地趕走,狠狠敲了兩下門換來一聲冰冷的“滾”,只得訕訕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抱歉,同事請了幾天假,所以她復診的病人全部我接手,每天還有源源不斷的新病人……于是天天加班很晚,忙的要死沒辦法日更……淚奔~過了這兩天,同事回來了,大苗就會輕松好多!表拋棄大苗哇~打滾求花花~ps:聶醫生不是沒醫德,實在是這個病人……很特殊!小土包子這下囧大了。。。。含淚感謝【小籠湯包】的銷魂地雷~跪求揉捏! ☆、好大一個烏龍 那娜別無他法,面對痛苦得無法入睡的病人只覺得十分歉意。 特殊病房里還有其他病人,那娜壓低了聲音輕聲細語地安撫,為了轉移03床病人的注意力,緩解他的痛苦,她不得不強打著精神,坐在床邊陪著他聊些不著邊際的話。 凌晨三四點鐘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那娜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病人絮絮的話語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飄渺無比,壓根聽不清說了什么。 那娜一邊犯困一邊時不時點頭,以表示自己在聽,病人也愈發來勁兒,顛三倒四地說個不停,從自己的病史,說到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連雞零狗碎的家長里短都拿出來講。 五點多的時候,天際已經微微發亮。 六點鐘夜班的護士要給病人測量晨起體溫和血壓等,那娜不得不中斷他的侃侃而談,勸慰他在天亮之前,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那娜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覺得自己頭有點重,緩了緩打著哈欠回到值班室,閉著眼睛洗漱了一番,又喝了一大杯又濃又苦的咖啡,才去護士站開始工作。 那娜給自己負責的病人量完血壓體溫,詢問他們昨晚的睡眠情況,將結果記錄好,再去安排早上進手術室的病人,等一切忙完,已經七點多鐘了。 聶唯平昨晚被人接二連三地吵醒,睡眠不好,起床氣非常嚴重,臉色難看的從值班室出來,正好看到罪魁禍首哈欠連天的迎面走來。 聶唯平臉色一沉,銳利的眼神有如實質,穿過冰冷的鏡面,明明白白地表示著內心的不滿。 原以為不嚇得她抱著自己大腿痛哭流涕,至少也該戰戰兢兢懺悔道歉才對!沒想到小土包子膽氣變大了,居然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直直走到自己面前,滿臉控訴地問:“聶醫生昨晚后半夜睡得不錯吧?” 那娜完全是嘲諷的語氣,沒想到聶唯平黑著臉冷冷道:“三點到七點,沒有不識趣的人打擾,勉強可以?!?/br> 睡眠不足讓人心情極差,那娜一時昏頭,有些控制不住脾氣,反唇相譏道:“那您可得好好謝謝病人,多虧了他頑強,沒疼死過去,才能讓聶醫生您能睡幾個小時好覺……聶醫生您是怎么做到的,在自己病人痛苦得死去活來時,還能昧著良心蒙頭大睡?” 聶唯平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外科醫生本來就很忙,神經外科不僅更忙,在緊張的氣氛下,還需要承受心理上的巨大壓力。 所以,神經外科的醫生,必須要學會盡可能抓住一切時機放松休息,才能在工作時候集中精神,避免失誤。 聶唯平作為全國首屈一指的專家,頂著無數人殷切的期望,更是要小心謹慎!若不能在有限的空閑時間讓大腦得到很好的休息,他早就精神崩潰了。 聶唯平自認不是個好人,多年的工作早就見慣了生死,也被現實的殘酷一點點磨硬了心腸。 他沒有無私奉獻的精神,也從沒想過要犧牲自己懸壺濟世。 可這不代表他不是個好醫生! 聶唯平怒極反倒冷靜下來,仔細打量著面前氣鼓鼓的小土包子,這才發現了一點不正常。 小土包子圓潤潤能掐出水來的臉,蒼白得像沒蒸熟還風干了的剩窩頭,更顯得那對黑眼圈格外觸目驚心。 聶唯平皺了皺眉,疑惑地問:“你一晚上沒睡?” 那娜還以為他明知故問嘲諷自己,聞言更加憤怒,圓圓的臉鼓得愈發像個包子,沒好氣地瞪著他:“誰讓我沒修煉出你那副冷硬的心腸呢,病人痛得睡不著覺,我哪里能夠安心去睡?” 聶唯平不可思議了:“你不睡覺就能緩解他的痛苦了?” 那娜氣得大聲道:“陪他說說話,至少能在心理上安慰他!讓他不會擔驚受怕自己遇到的是黑心醫生!” 聶唯平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諷刺地勾著唇角,語氣誠懇地建議:“小……那護士,我真心覺得十七樓不適合你發展!以你這天賦異稟的資質,去十九樓更能一展才學!” 那娜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聶醫生為什么突然轉了態度。 雖然不解,可那娜是個實心眼,老實巴交地說:“我還有科室沒輪轉到呢,現在不好決定將來去哪兒發展……對了,十九樓是哪一科?” 聶唯平憋著笑,淡淡道:“精神心理中心?!?/br> 那娜一時沒反應過來,呆著張包子臉傻呵呵地問:“為什么啊?” 聶唯平瞥了她一眼,別有深意地說:“精神病人思維廣……你在那兒,有很多人可以跟你聊得來!” 那娜愣了愣,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氣得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才撂出狠話:“你太過分了!我不會助紂為虐幫你隱瞞惡行的!” 聶唯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真做了什么蠢事,丟的又不是他的臉面。 那娜氣得連早飯都吃不下了,開早會的時候還鼓著張包子臉。 劉玫注意到她面色不對,關心地問:“怎么了?你今天不是中班嗎?怎么現在就來了?” 那娜滿臉憤憤,剛要控訴某人的無良行為,就被人給打斷了。 張為棟端著他那標志性的大茶缸走進來,聲如洪鐘地笑著說:“都到齊了吧,開始交班!” 普通病房的護士說完了情況才輪到那娜。 “……5床病人術后無明顯不良反應,夜晚入睡較好,晨起測體溫37度……3床病人昨晚疼痛加劇,多次請求加止疼藥被聶醫生拒絕,聶醫生無視病人的痛苦,任由病人疼了整整一夜!這種令人發指的行為……給病人的身心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那娜清脆的話語一結束,辦公室霎時安靜下來。 一屋子人全部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個個面色古怪,要笑不笑。 那娜昂首挺胸地頂著眾人詭異的眼神,驕傲的連一點余光都不分給聶唯平。 聶唯平面色平靜地抿了口咖啡,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優雅地翻了面報紙。 劉玫扶著額角,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在內心默默哀嚎,恨不能將那笨蛋打包送回娘胎重造,免得傻得冒泡,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都! 張為棟率先打破沉默,呵呵地笑起來,饒有興味地問聶唯平:“昨晚辛苦你了……被叫起來幾次?” 聶唯平合上報紙,無奈地說:“沒十次,也有個七八次吧!” 羅興立頓時幸災樂禍起來:“這小護士新來的吧,很有干勁??!” 張為棟看向那娜,摸著自己發福的肚子笑道:“小姑娘很不錯嘛,工作認真負責,對病人有愛心,還很有正義感!” 雖然是贊美的話,卻滿是調侃打趣。 一屋子人都大笑起來,弄得那娜滿頭霧水。 劉玫到底心軟,沒好氣地罵道:“行了行了,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兒也好意思逗人一小丫頭!我的人啊,你們可別欺負她!” 大家都知道劉護士長最護短,到底收斂了點,拼命憋住笑聲。 那娜不明所以,忍不住問:“護士長,怎么了?” 劉玫聽她不閉嘴居然還敢問,恨不能將她一腳踹出去。 張為棟憋著笑,干咳兩聲,溫和親切地說:“丫頭啊,你沒看護士站上掛的工作板嗎?3床那個病人神經沒問題,精神倒是問題很大……今天上午就會有十九樓的人過來接手了!” 張為棟說完,實在忍得辛苦,又裂開嘴聲音洪亮地笑起來。 天吶,這得有多么另類的神經才能造就出這么一朵奇葩! 那娜臉色漲得通紅,尷尬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在一屋子人的調笑聲中匆匆說了句“對不起”,低著頭狼狽跑走了。 大家難得看到有人敢挑戰聶醫生的毒舌,之前顧忌著小姑娘臉皮薄憋得肚子疼,這會兒人跑了,頓時更加肆無忌憚,笑得前俯后仰。 連劉玫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又板著臉兇狠地瞪著聶唯平:“這丫頭心眼實誠,你可別盡欺負人家!” 聶唯平還沒說什么,張為棟立馬笑著插嘴道:“對對對,小姑娘面皮薄,這么跑了可別想不開啊……小平你還不追過去看看!” 聶唯平面色一寒:“跟我沒關系!” 張為棟不滿地看著他,教訓道:“怎么沒關系啦!人小姑娘也是因為你才丟了那么大的臉,又一晚上沒睡覺!萬一出了事怎么辦?快去看看!” 聶唯平一向敬重張主任,即便心里老大不樂意,也不過是淡淡地推辭道:“八點半我還有個手術……” 張為棟大手一揮:“沒事,手術我頂上,你快點追過去,好好安慰安慰人家!” 張為棟這話說得頗有點曖昧不清,其他醫生頓時心領神會地笑起來。 聶唯平皺著眉頭,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轉身走人。 主任年紀大了,說話不清不楚,要是他不去,回頭一狀告到老頭子面前,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麻煩! 聶唯平雙手抄兜,慢悠悠地往樓下走。 那娜從十七樓一口氣跑下來,一直跑到住院部前面的花園才停下來。 大清早花園里沒什么人,軍區總院的綠化做得很好,小樹林里還有假山,那娜坐在假山后面的長椅上,捂著guntang的雙頰懊惱到了極點! 護士站墻上的工作板每天都會寫上當天入院、出院以及轉科的床號,也會寫些小通知,注意事項什么的。那娜剛來的時候還會認真去看,后來發現都沒什么重要信息,出入院電腦上也有記錄,慢慢的,她就把那塊畫滿了字跡的白板給無視了。 誰知道就出了這么大的糗! 那娜一想到剛才的場景就懊悔得不行,尤其她還那么自以為是地指責聶醫生沒醫德……那可笑的正義感十足的模樣,一定讓大家印象深刻! 那娜除了羞愧,還覺得十分內疚。 要不是她自作聰明又不夠認真,怎么會打擾聶醫生寶貴的休息時間! 那娜越想越難堪,忍不住捂著臉抓狂地大叫起來。 “啊啊啊——丟死人了!不活啦——” 那娜胡亂踢著腿發xiele一番,悲愴地仰面大吼:“神吶,帶我走吧——” “神太忙了,可沒功夫專門下凡一趟?!睅еσ獾那謇誓新晱谋澈髠鱽恚霸僬f了……小妖精你道行太淺,還需修煉很多年才能入列仙班吶!” 作者有話要說:同事發來短信說要回來了,瞬間熱淚盈眶,解放區的天就是那么藍~ps:大苗雖然圓潤,但絕對不是小土包子!懷疑小土包子是大苗原型的姑娘……你們真滴想多了喲~不信打聽打聽,大苗道上有名,江湖人稱——大發面饅頭! ☆、得到好心開解 那娜哪兒想到身后居然有人在,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誰?誰在那兒?” 假山后面轉出一個人來,個頭挺高,逆著朝陽看不清相貌,只隱隱感到對方善意的笑容,如此刻燦爛卻不炙熱的光芒一般,暖暖的讓人心里舒服。 那娜條件反射地瞇了瞇眼,再睜開就發現男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禮貌地打量了她一眼,笑著問:“你是新來的護士?” 那娜沒想到胡亂的宣泄會引來別人的注意,這才意識到自己雖然處在花園的偏僻角落,可大清早醫院那么安靜,大喊大叫恐怕也會影響到病人休息,不由臉色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嗯,你怎么知道我是新來的?” 男人笑起來很隨和,眼神清亮溫柔,指了指她的胸牌說:“輪轉期間佩戴的胸牌編號都是以s開頭的!” 那娜還從來沒注意過這些,低頭看了看牌子,疑惑地問:“s是什么意思?” “唔,應該是student吧,你們和實習生的編號一樣,都是以s開頭,不過實習生是綠色的牌子,你們是黃色的?!?/br> 那娜想了想好像的確如此,醫生之間的胸牌好像也各有不同,好奇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你也是這兒的醫生嗎?” 男人搖了搖頭:“不,我在行政部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