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名冷兵器時代,陷入敵陣的騎兵,每時每刻都在面臨死亡威脅,也每時每刻對周圍的敵人造成傷亡。 再次出現,在一條正在遭受屠殺的大街,最近的空間之眼僅僅距離他不到半米,但對方還未反應過來,卡莫就消失了,留下地上一顆即將燃爆的閃光彈。 在這座城市成千上萬的空間之眼中,沒有人能認出哪些屬于卡梅爾,哪些屬于皇帝,在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街道巷落中,沒有人能知道剛剛出現的身影,下一次會在什么地方出現,敵人門唯一能做的,就是瞪大雙眼,握緊手中,或者思維中的武器,就像一位面對投手的棒球手,全神貫注,抓在對方出手之后,消失之前,命中他,殺死他! …… 維倫的幾百名百夫長正在和大部隊一起,參與這次“史無前例”的大圍獵,包圍圈已經漸漸合圍,維倫正在對幾百名百夫長傳達在他看來,這場戰爭最后的作戰指令:“揚起你們的刀劍,收割他們的頭顱,就像鐮刀收割麥子,就像洪水淹沒大地,完全釋放你們的憤怒,完全釋放你們的殺戮,這是陛下的意志,沒有憐憫,沒有仁慈,沒有俘虜,為了已經死去的人,他們需要為自己的傲慢而付出代價!” 意識網中,百夫長們轟然應諾,然而就在下一刻,維倫就敏銳的感覺到,其中有兩位突然失去了聯系。 維倫睜開眼睛,那兩個消失的部下還沒有完全死去,他們就離自己不遠,渾身就像觸電般抽搐著,身下屎尿橫流。 旁邊的一名哨兵很快報告,說剛才有一道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就像一道閃電。 “是魔法偷襲!”維倫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隨后他叫來了更多的士兵,喚“醒”了幾名正在參加“圍獵”的百夫長,然后告訴他們,如果有任何人用魔法出現在附近,在最快時間內殺死他! 百夫長們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然而在接下來兩個魔法時的時間內,這道閃電再也沒有出現過。 但維倫知道這道閃電并沒有停止,從和其他萬夫長,以及來自兆夫長的命令他知道,現在有許多閃電一直在城市內肆意穿梭,其中有十幾名被萬夫長及時擊斃,但更多的還在繼續制造死亡和混亂。 這種戰術對于曾經做過兆夫長的維倫來說,并不陌生,在當時他負責的前沿陣地,基本上每挖到一個“有料”的洞xue,就會遭到“耗子”類似的攻擊和sao擾,當時對付這種戰術的方法也很簡單,因為每一名法師的精力以及注意力都是有限度的,所以這種情況最多維持幾個魔法時之后,就會逐漸衰弱,兩次空間門的間隔會越來越大,當這個間隔變得足夠大,大到在百夫長們定位他,找到他,殺死他之前,還來不及逃走的話,耗子就會被殺死,甚至活捉。 但現在的維倫知道,以往那種被動的戰術在這里不再適用了,因為在這里,存在著一個類似帝國,同樣由意識網組成的團體,他們的魔法不再是山間小溪,而是無數支流匯聚而成的江河,源頭不絕,永無止境。 一道新的閃電再次出現,就在兩名百夫長眼皮底下,帶走了一位百夫長的生命。 維倫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但他沒有怪百夫長,因為剛才就連他自己也未反應過來,對方的施法速度和技巧近乎完美,如同閃爍的幽靈,他知道,光靠自己一位萬夫長,是沒有辦法對付這樣的敵人的。 然后是第三次出現,第四次…… 就像嗅到了鮮血味道的豺狼,這些閃電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也越來越肆無忌憚,他們似乎已經發現這些百夫長沒有反制的手段。 事實也正是如此,兩名百夫長一次又一次徒勞的對著剛剛出現的身影揮動長劍,但每一次都落后一步,就像兩名技術拙劣的棒球手,而對方的球則投出一個接著一個的好球,并準確落在接球手的手套中。 如果這是一場比賽,那雙方一定差著好幾個層次。 “所有人停止施法,疏散!”維倫果斷下命令道,大部隊的行動即使再重要,他也不可能如此坐視單方面遭受屠殺。 …… 因為恐懼,克萊爾和父親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就在他們每次周末都來的中央公園草坪上,在她身旁,兩名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豈不成聲,其中一個就像神經質一樣,不斷的按著手機刷推特,口中不斷喃喃自語:“救救我,救救我!……” 更多驚恐的人群還在成群結隊的朝他們的方向涌來,就像一波又一波被狂風驅趕的海浪,源源不斷的朝這里匯聚,人群中隨處可以聽見孩子的哭聲,以及因為踩踏發出的哀求,這些聲音和大量的尖叫怒吼雜合在一起,就像一首業余水平的交響樂。 在視野的盡頭,那輪金色的太陽正在緩緩墜入由高樓大廈組成的,凹凸不平的地平線,克萊爾回過頭,看著陽光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拖了老長,所有人的影子被鑲嵌在大地上,不安的躁動著,仿佛黑色燃燒的火焰,陽光就是這火焰燃燒的煙塵,就是金色的絕望。 人有靈魂嗎?死后有天堂嗎?克萊爾不知道,但她認出不遠處,幾位來自圣約翰教堂的牧師正在親吻著十字架,手持圣經,虔誠的進行集體祈禱,一些信徒圍繞在他們身邊,渾身如篩糠似的發抖。 他們是在祈禱上帝嗎?克萊爾不知道,她問父親,父親只是說,什么都別問,如果你害怕,那就祈禱。 “哦。上帝,我哀求你,用我的全部,直升機,空間門……總之,什么都好……什么都好!”一名軍官跪坐在牧師面前,嘴里機械的重復,就在20分鐘前,他還信誓旦旦這里的人都會得到拯救,然而隨后看到成群的直升機編隊一個接一個盤旋墜地爆炸之后,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包圍圈的最外層,還沒有徹底絕望的人們開始用僅有的武器發起抵抗,他們用刺刀,用棒球棍,用公園里的鐵欄桿,用他們能找到的任何工具,對著空氣中那些黑點揮舞,臉色猙獰而可怕,就像一群對著星空跳舞的原始人。 然而他們的舞蹈并沒有嚇住任何人,隨著包圍圈的收緊,不愿意退卻的那些人就像花朵一樣,一個接一個的綻放,大地飽飲了他們的鮮血,堆積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草坪上,就像被隨意丟棄的人偶。 人群中的軍人已經從軍用電臺中,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原本以為會得到支援,許多對魔法不了解的人以為再不濟,卡梅爾也會伸出援手,然而他們錯了,持續性的空間門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維持,隨便一個百夫長就可以輕易的破壞,從而讓逃生通道變成地獄入口,十幾分鐘前在公園中央,卡梅爾人就曾經嘗試過一次,然而這個空間門里只走了8個人,就就遭到了破壞,第九個人則在現場留下了他的半邊身體……之后卡梅爾人就再也沒嘗試過。 軍人們已經開始按照政府方面的指示,動員所有公園里的人向公園北方進行“突圍自救”,人群中,所有穿著軍裝的人都被優先挑選,在突圍的時候,這些人將走在前面,第一批迎接死亡。 克萊爾親眼看到一名更高級的軍官前去拉那名精神已經崩潰,跪在牧師前的軍人,他劇烈的搖著頭,哆嗦著嘴唇,拒絕履行命令,那名軍官直接掏出****,對他說:“軍人的職責,就是在大家需要你的時候,先死。”然后扣動了扳機。 被擊斃的軍官頹然倒在牧師懷里,眼睛瞪的老大,牧師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伸出手去合上了他的眼皮,嘴里低語:“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 克萊爾隨后也在父親的帶領下,匯入了準備突圍的隊伍——作為平民,他們被安排在隊伍的中央,這是相對安全的位置。 就在組織者正在勸說更多的人加入這場突圍,放棄坐以待斃的過程中,在他們這支巨大隊伍的前方,突然傳來浪潮一般的歡呼。 歡呼聲迅速朝著后方傳染,很快克萊爾就從人們的口口相傳中,了解了這歡呼的原因——在隊伍的最前方,接觸包圍圈最近的方向,軍人們發現組成包圍圈的黑點正在變得稀疏。 此時陽光還沒有完全落山,太陽在地平線上留下一個淡淡的弧形痕跡,那些黑點在這最后的余暉下,還是可以勉強看清,克萊爾順中眾人的目光朝著前方上空眺望,那些黑點組成的煙霧仍然繚繞在周圍,但如果觀察的足夠仔細,在那些黑點最密集,組成一片厚實黑云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見黑云中央正迅速出現天空中,暗紅色的背景顏色,看起來,這團黑云仿佛在被什么瓦解一般。 此時,云層上空傳來了高速戰斗機飛行的沉悶聲音,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吸引,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 “每一個想活著出去的人們!”和戰斗機聲音同時出現的,是在隊伍最中央,一名軍官對著擴音器,竭盡全力的大吼,“朝著北方,朝著有光的方向,run!” 隨著他這聲話音剛落,戰斗機迅速從云層中俯沖而下,經過他們頭頂,在靠近城市上空的位置,扔下了十幾個用降落傘綁著的,緩緩墜落的小點,這些小點以飛機飛行的方向,呈一條直線排列,幾秒鐘后,那些小點猛地綻放出劇烈的光芒,所有人在一瞬間都明白了,那是指引逃亡方向的照明彈。 人群發出震天徹底的歡呼,對死亡的恐懼,對生的渴望,在這一瞬間以最純粹的狂熱爆發了出來:“run!!!” 幾十萬人如同沖破堤壩的洪水,又像是規模浩瀚的海嘯,帶著一往無前的力量,向前方奔涌。 也是在這同一瞬間,指揮這場戰役的億夫長毫不留情的一揮手:“阻止他們,殺光他們。”隨著他這一聲命令,空中盤旋的無數黑點猛地集體加速,朝著地面迅速俯沖,就像一群聞到鮮血氣息的蝙蝠。 短短的幾秒鐘后,在距離戰場十幾公里以外的一處火炮陣地,八十多門榴彈炮接到預定命令,齊齊發出怒吼,按照預定彈道參數,幾十秒之后炮彈就會落在人群經過的道路附近,不過這些炮彈并不會產生切實的殺傷,它們唯一的作用就只有一個——產生大量阻礙視線的戰場煙霧,掩護這次大逃亡。 盡管這一系列做法有違當初的“軍事協定”,但是在這個時候,美國人已經顧不得所謂的協定了,現在就是緊急情況!現在就是必要情況!如果核彈能解決問題,總統先生可能一早就按下那個該死的按鈕。 當來自空中的黑色煙霧接觸到沖鋒在最前方的軍人時,太陽也被地平線完全吞噬,唯一給這座城市留下的,就只有一個漫漫長夜。 百度搜索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 ☆、389 魔法騎兵(下) ^//^//**// 辦公室里,氣氛壓抑的沉默著,辦公桌上的那臺電話一直在響,總統先生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它,身體一動不動,站在一旁的李立天和幾名軍方代表互相偷偷瞄了一眼,但誰也沒說話 電話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像一只被惡意設置的腦中,固執的行駛重復自己的使命,終于,總統先生伸出手去,將聽筒放在自己的耳朵旁,十幾秒之后,他又放了下來,臉色卻比剛才陰沉了 “都出去”總統先生的語氣冷的像一塊冰,然后他又轉過頭,瞥了一眼李立天,“李先生,你想跟你談談” 房間里其他人都離開之后,總統先生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按照李立天從聞上對這位總統先生的了解,他似乎是從來不吸煙的 “國防*部長剛才給我打了電話,電話中讓我……”總統先生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然后讓我準備一場演講” 李立天什么話都沒說,因為他不知道總統為什么把自己留下來,為什么跟自己說這些,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么,不過對于他口中的“心理準備”,李立天多少還是能猜到一些 在這場戰爭剛剛開始,得知皇帝的出兵規模和意圖之后,卡梅爾的參謀團隊就分析過,紐約,是守不住的,只是當時他們還比較樂觀,以為按照上一次戰爭的模式,就算再艱難,總還是能堅持幾天,那樣的話,也可以給美國人一個心理緩沖時間,但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僅僅一個下午,幾個小時的時間,這座城市就已經崩潰,如今是面臨“屠城”的風險 上一場真正是在全世界范圍內的,當時大家覺得這是全地球的勝利,而這一次只是針對美國,失敗卻只屬于這一個國家,上一次的勝利是那樣的輕松,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而這一次的失敗是這樣的沉重……在這次戰爭剛剛開始之前,許多一些樂觀的美**方甚至擴建了為敵人專門準備的焚尸爐,而現在,他們則不得不開始考慮,在全國范圍內進行大規模城市人口疏散 這樣的心里落差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爆發,恐怕一時之間,任何人都難以承受 皇帝這次的出兵規模過千萬,按照皇帝金字塔型的統治結構,這次戰爭中百夫長的數量起碼也有十萬以上,十萬名施法者,戰場上的施法者數量只要達到這個數字的一半,不,甚至十分之一,哪怕只有一萬人,一萬名施法者,即使被包圍的80多萬軍民全都是馬拉松長跑冠軍,即使紐約街道交通情況暢通無阻,恐怕也難以逃離這座地獄城市 從這個層面來說,美**方組織進行的所謂“突圍”計劃,純粹就是拼拼運氣,殊死一搏,整個計劃不管是理論還是實際,都完全沒有成功的概率可言,甚至,李立天私下揣測,這就是美國政府主導的一次“政治秀”,畢竟即使這樣的計劃失敗了,也好過什么都不做,在這之后,政府方面完全可以就這次“突圍”中,人們表現出來的“精神”發表一系列慷慨激昂的演說,從而適當轉移政府方面的責任 李立天相信美國政府在這方面肯定能做的不錯,可能現在總統先生的幕僚班子已經在起草演講稿了,這次事件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是因禍得福,就比如二戰時期,一次珍珠港反而讓美國人民眾志成城,但……看看總統先生現在的表情,就能了解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是理智,后者是感官,感官層面的世界往往真實 “李先生,我聽說魔法可以讓人看到數百公里外的世界,是那樣的嗎?” “是的,總統先生”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無關兩國之間的政治,只是私人層面,”總統先生掐滅手中的煙,看著李立天說,他的眼神看起來疲憊而又沉重,“用魔法讓我親眼去看看戰場,可以嗎?” …… 克萊爾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在城市,因為煙幕彈,周圍能見度非常低,空中刺眼的閃光彈在煙霧的籠罩遮蔽中,看起來就像大雨中朦朧的路燈,許多次克萊爾抬頭仰望它們的時候,都覺得有一種別樣的美感,但這種想法根本無法維持太久,每一次她低下頭,看到自己腳下流淌的鮮血,感受到從腳上不斷傳來,尸體特有的觸感,聽到周圍無數人發出驚恐的慘叫,她就明白,自己正身在地獄 “記住,如果我死了,你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者裝死”父親回過頭再次對她交代,克萊爾因為奔跑和緊張,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是下意識狠狠的點著頭 身后傳來汽車的轟鳴聲,克萊爾被父親猛的一拽,摔倒在地,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只看到一輛擠滿人的載重卡車消失在煙霧中,她看了看剛才自己站的地方,一位躲閃不及的小伙子正抱著自己的大腿痛苦的哀嚎,父親上去簡單看了一下,什么都沒說就拉著克萊爾繼續朝前跑去 克萊爾的父親是一位醫生,曾經在部隊中服役,她知道父親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她知道,現在不是救死扶傷的時候 在接下來的一路上,克萊爾看到很多被這輛卡車撞倒在地的受害者,以及許多被車輪碾的毫無人形的尸體,幾十秒之后,她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撞擊巨響,沒過多久,在一個十字路口,她看見這輛載重卡車停在路的一旁,車頭深深的撞進拐角處的一家咖啡廳,整輛車都在淋漓著鮮血,上面所有的乘員都已經成了尸體 沒有人關心,沒有人說話,甚至沒人愿意多花一點體力扭頭看一下,這場景讓克萊爾想到電視上,曾經看到過非洲獅子狩獵羚羊的場景,當羚羊群中其中一只被獅子抓獲的時候,同胞們只是竭盡全力跑的快 克萊爾記得剛開始逃跑的時候,人群非常密集,連邁動腳步都困難,然而,這才短短的幾十分鐘,自己的周圍已經稀疏到幾乎看不見人的地步,現在她和父親兩人身上,都沾滿了遇難者的鮮血,這種隨時都可能接受死亡的氛圍,讓克萊爾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就像一架機器一般,不斷朝前邁動腳步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血腥味,每一次深深的呼吸都讓克萊爾有種作嘔的感覺,她開始覺得呼吸不勻,腿腳酸軟,被父親牽著的那只手感覺來自父親的力量越來越大,身體的重量越來越沉,她知道,自己已經快跑不動了 “還有……還有多遠……”克萊爾大喘著問 “別說話,”父親的氣息沒有絲毫混亂,他的體力依然充沛,“什么都別想,調整呼吸,步幅加大,控制節奏,跟著我跑” 又一個十字路口,克萊爾看見一對奔跑的夫婦,丈夫拋下妻子,獨自消失在煙霧中,妻子頹然坐在地上,眼神呆滯,也同樣看見停下來等待同伴的人,他們抓緊每一秒來休息,周圍一旦有人死去,他們就會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掙扎著跳開,繼續勉強跑上幾步 時間在這里似乎過的格外的慢,每一秒,每一個動作,仿佛都是慢鏡頭 一些老人拿著手機給親人打電話,準備最后的遺言 一具尸體旁邊,年輕人在同伴的尸體面前抬起頭,他放棄了奔跑,對著空氣,對著整條大街,高聲狂笑并對入侵者發出痛罵,但敵人沒有找上他,最終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對準自己的太陽xue 只有七八歲的孩子畏縮的報著雙膝,對著不遠處父母的尸體,臉上滿是淚水和驚恐…… 突然之間,一直牽引著克萊爾,往前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她失去了平衡,跌倒在一具尸體堆上,這具尸體還沒有失去溫度,他流出的血液還沿著衣服緩緩的流動,克萊爾掙扎著站起來,看到父親正捂著自己脖子,眼神死死的盯著自己,以及自己頭頂的方向,她明白父親的眼神意思——跑快跑 克萊爾抬起頭,順著父親的目光,看見就在自己的頭頂方向,一個若有似無的黑點正靜靜的懸浮在半空,克萊爾知道它正在盯著自己,就像一只獅子盯著羚羊,她想跑,可強烈的恐懼讓她全身的肌rou都不受控制,最終,她朝著父親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他頹然低下的頭顱之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緊緊牽住,這只手是那么溫暖,充滿力量,就像……克萊爾猛地睜開眼睛,握住自己的這只手松開了,克萊爾轉過頭,看到在自己旁邊,坐著一位渾身黝黑的黑人,他身上穿著自己在聞上見過的,藍色的卡梅爾軍服,右手握著一把染血的匕首,臉色很難看 隨后克萊爾才注意到,自己的周圍不再是遍布死尸的大街,而是在一個似乎很熟悉的廣場,在自己周圍,有許多穿著藍色軍裝的軍人正一排一排坐在長椅上,臉上是和救自己的那位黑人一樣的表情,大概有數百人 大概足足愣了幾秒鐘,克萊爾才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她呆呆的轉過頭,看見不遠處那再熟悉不過的華盛頓紀念碑,以及紀念碑周圍一圈飄揚的星條旗,還有在廣場周邊,無數閃光燈不間斷的閃爍,那些維持持續的美**人,附近盤旋的直升機,以及……以及就在自己眼前的白宮 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之后,她突然就想起父親看自己的那最后一眼,意識到父親還可能獲救之后,她全身猛地一抽,就像遭到電擊,又好像身體的某個開關被打開,下意識張開嘴,對著剛救了自己的這名卡梅爾軍人喊:“我爸爸,快去救他,他還沒死,還沒……” 站在自己面前的黑人抬起頭,認真的和她對視了一眼,堅決而緩慢的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 “不……你可以……你有魔法,我求求你……”情緒上的強烈激動讓克萊爾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她左右看著這身邊的所有卡梅爾軍人,“求求你們,我父親還沒死,他還沒死……” 沒有人回答她,這樣的場景,剛才他們經歷的已經夠多了,每人在任務完成之后,救一個人回來,這已經是他們能做的全部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明明有能力去救他們,卻什么都不做”克萊爾嘴里喃喃自語 兩名美**人來到克萊爾面前,其中一名是女兵,她小心的攙扶過克萊爾,柔聲勸她離開這里,但克萊爾不聽,她神經質一般跪倒在地,死死抓住這名卡梅爾軍人的衣服,就像落水的人拽住一塊漂浮的木板 “回去,”克萊爾腦中出現一個陌生的聲音,“好好的睡一覺,就當這一切都是個噩夢” …… 街道上的尸體,靜坐的黑色人群,無處不在的空間之眼,驚恐的人群…… 空間門,殺…… 殺我殺…… 空間門,殺一陣劇痛,來自自己的脖頸,我被……難道,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卡莫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著自己的喉嚨,沒有傷口,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只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