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很簡單,也很實際的問題,”伊凡輕描淡寫,“如果現在地球被告知,皇帝會在一個月后到來,你會怎么辦?” 趙真雪擰住了眉頭,沉默,半晌后才開口:“我們有軍隊。” “軍隊?你是指你們的坦克,飛機,還是軍艦?”伊凡笑道,“再厚的裝甲,也阻擋不了魔法的鋒芒,再快的速度,也逃脫不了空間的束縛,你們所謂的軍隊和武器,在皇帝看來可能只是高級玩具而已。” “核彈,我們還有核彈,”趙真雪神色冷峻道。 “核彈是不錯,”伊凡點頭稱贊,“很趁手的自殺武器,如果你們認為,皇帝會因為顧忌傷亡而取消入侵計劃,我勸你們早點另做打算。” “你想說什么,”趙真雪看了看伊凡說,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說,“差點都忘了,關于皇帝的故事,其實都來源于你本人,我們怎么能夠知道,這不是你的某種戰略欺騙。” “你應該嘗試著相信別人。”趙亮說。 “相信?”伊凡現在說到這個詞,讓趙真雪臉上幾乎出現了怒容,“我倒是曾經相信過你,可最后是什么結果。” “什么結果?”伊凡明知故問。 趙真雪擰過臉,只是看著遠處的湖水,一言不發,她知道要是論及意識網,這又是一個永遠說不清的問題。 “你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問題不是你們愿不愿意相信別人,”伊凡說,“而是不管你們愿不愿意,你們都要學會,并且勇于去相信別人,你剛才問我了解了你們什么,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了解的最多的,就是你們所有人,互相之間都缺乏信任,或者說,所有人都對他人缺乏了解和信心。” “說的好聽,”趙真雪搖頭,“換做是你,你敢相信我們嗎?” “我現在正準備做的,就是這樣一件事,”伊凡在湖邊的一條石凳前坐下,看著遠處的方向,吐字清晰的說道,“合作,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背后的國家愿意,我們可以合作。” ☆、299 時不我待 “合作?”聽到這個曾經讓她感覺熟悉的字眼,趙真雪下意識就繃緊了神經,因為她清楚的記得,上一次他和自己說類似這種話的時候,夏婧就倒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因為無法呼吸到空氣,臉色青的發黑,全身不自覺的抽搐。 當時他風輕云淡的說,幫他解決一些問題的時候,語氣和現在一樣,平淡的就像問她能不能給他倒杯水喝。 “看來我留給你的印象并不怎么樣,”趙亮洞悉了趙真雪此刻的想法,自嘲的一笑,“好吧,我可以詳細為你解釋一下……” 伊凡是卡梅爾的國王,而且是一位不受限的國王,但他這次來找趙真雪的行動,卻不是出于他的個人的意愿——之所以由他,或者說,由趙亮來找趙真雪,是因為在卡梅爾,沒有比趙亮更合適的人選。 趙真雪很清楚,趙亮就是伊凡,伊凡就是趙亮,雖然她也在報告中提到過這一點,但是對于許多人來說,趙亮似乎就是一名伊凡控制的爪牙——而據他們所知,伊凡控制所采用的手段,無非也就是通訊器,這中間有一個微妙的邏輯差異,那就是通訊器是伊凡最重要,也是最普遍控制方式之一,但卻絕非是唯一的方式。 大概也正是這一誤解,所以在工作組展開對意識網調查的最初階段,趙亮這個看起來嫌疑最大的人,卻因為沒有通訊器,成了意料之外的漏網之魚,在工作組當中,趙真雪是唯一和趙亮有過一段時間接觸的,而趙真雪本人也想當然的認為,調查已展開,伊凡和趙亮一定都回了卡梅爾。 所以趙亮現在大概成了中國境內,唯一一名屬于意識網,但卻沒有遭到調查的這樣一名人員,而他的真實身份,也決定了他所說的話具有很高的可信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趙亮是意識網與z國這個國家目前最大的聯系。 伊凡這次提出的合作建議,并不是他個人的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施法者議會提議,一致通過的一套成熟方案,而這個提案,正是不久之前,剛剛完成對乍得基礎工業考察的封敬亭所提出來的。 從目前的情況看,卡梅爾確實是風光無限,從國內現在的情況來看,交通公司和電力公司這兩個“魔法支柱產業”一切進行的都很正常,乍得境內正在經歷改革,但因為意識網的因素,并無太大的動蕩,一些對技術要求并不算很高的行業,比如紡織,建筑,許多培訓工人正在從意識網當中的“培訓學校”畢業,正式走上工作崗位。 在國外,交通公司以及通訊器工廠,每天都在世界上不同的國家收入數額巨大的外匯,意識網在世界范圍內的擴張幾乎已經成了不可阻擋的潮流,卡梅爾目前已經在世界范圍內建起了五座通訊器生產工廠,其中的四座分布在柏林、蒙戈、麥加以及里約熱內盧,最后一座是才剛剛在溫哥華建成,還沒有正式投產,就僅僅是這四座工廠,每個月所生產的通訊器差不多就超過了三千多萬塊,截止到4月20日,根據李立天剛剛統計的數據顯示,意識網在全球范圍內的用戶數量已經超過了億人大關,這個數字還在每個月隨著通訊器的總產量,不斷的攀升著。 但是在看似一帆風順的發展中,有些問題確實也客觀存在著,雖然這些問題可能對卡梅爾的發展并不能真正產生多少影響,但不得不承認一點,這些問題,確實對卡梅爾產生了一定的影響,而這影響所需要支付的代價,就是時間。 就以最簡單的空間站生產為力,因為受限于中美俄日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以及這些國家對乍得周邊國家施加的政治壓力,現階段空間站的產量根本就無法滿足需求,卡梅爾是內陸國,如果周圍的國家不肯開放邊境,卡梅爾就是想在別人工廠里買,買完也不可能運的進去,這個問題之前李立天已經談過,按他的估計,一兩年內這個問題應該可以得到解決。 還有之前曾經被封敬亭提上過日程的地球同步軌道空間站,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太空空間站進程,最近也因為現實的技術原因,不得不暫時面臨中斷的可能——原因很簡單,乍得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航天科技,連一個潛水艇都造不了的國家,怎么可能造的了空間站,光是氣密性,耐壓性,工業標準,設計,這一大堆的問題就完全能把人折騰瘋,不得不說,卡梅爾目前并沒有這樣的技術能力。 他們或許可以用魔法把一樣東西輕松送進太空,但卻絕不敢保證這東西能夠在太空中正常維持工作,前者只是些許的魔法消耗,但后者,確需要實打實的工業能力來保證。 當然,卡梅爾目前需要的,還遠遠不止這兩樣。 乍得有一千多萬人口,這些人需要的不僅僅是填飽肚子,他們需要鋼筋水泥用于修建房屋,需要毛巾肥皂洗衣粉用于生活,需要手機互相聯系,需要電視娛樂自身,需要電腦了解世界,乍得急需要現代化,而現代化最需要什么?工業!而這卻恰恰是乍得的弱項。 如果按照眼下的情況,卡梅爾按部就班的發展,伊凡相信,用不了二十年,甚至十年,隨著意識網在全世界影響力逐漸加深,全世界范圍內的“意識網”化,以及乍得自身的發展,要達成上述的這些目標并不算困難,李立天甚至在會議上毫不客氣的說過一句話——按目前意識網的發展形勢,如果沒有他國干涉,兩年內意識網的用戶就可能會超過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十年內——除了那幾個抵制意識網的國家,地球,將會成為意識網聯盟的地球。 但李立天也知道,他說的這些,僅僅是理論上,還要加一個前提,沒有他國干涉,意識網的發展可能不受干涉嗎?不用想也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難想象,如果意識網繼續這樣發展下去,這幾個反對意識網的國家一定會竭盡所能進行阻撓,畢竟,地球是一個有核武器的地球,即使存在魔法,也沒有人能夠絕對保證,在沖突真正發生到不可調和,以至于需要動用這種武器的時候,會不會出現什么意外——畢竟現在這些國家已經能在關鍵區域屏蔽空間之眼了,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再像白紙一樣徹底暴露,很難說十幾年之后,科技的發展會讓先今的力量對比出現何種變數,而這種變數的代價,很可能就意味著地球的毀滅。 這不是危言聳聽,事實上,類似的危機曾經真實的在地球歷史上出現過——蘇美冷戰期間,雙方持有的核武器完全夠把地球毀上十幾次,而意識網所代表的意識形態,與當前主流社會意識的差距,很顯然比當年的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差距要大上不少,而魔法力量,與當前地球所掌握的科技力量,所能夠制造的毀滅當量也不是當年單調的核武器所能比擬,如果出現最糟糕的情況,這幾個國家不計一切發動反抗,伊凡相信就算是卡梅爾也未必能夠在戰爭中幸免——它的確是在空間山與地球隔絕,但這種隔絕并不徹底,空間站一樣需要來自地球的空氣,水源,能源,以及生存必須物資,才能夠維持生存。 如果繼續秉持當前的對抗政策,可以想見,雙方都不會是最終的受益者——永遠不要忘了,在伊凡身后,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皇帝,對伊凡來說,那才是他最終,也是最需要重視的敵人,而他到來的時間,卻永遠是一個未知數,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伊凡沒在地球上多浪費一天,未來他的機會就減少一點。 綜合這些因素考慮,卡梅爾會做出怎樣的應對方案,也就不難想象了。 “因為地球太小,雙方掌握的毀滅力量太大,所以只有合作,才是我們彼此最好的選擇,這應該是你們當前世界最主流的價值觀點,從地球目前全球化的經濟來看,盡管你們不同的國家還在政治上維持著一定的獨立,但是經濟上,卻已經彼此交融,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而意識網聯盟作為以來地球資源生存的一份子,自然不應該,也不可能脫離這個整體而單獨存在。” 伊凡說完這一段,看著愣在那里的趙真雪,主動朝她伸出手去:“怎么,難道你還有什么疑慮嗎?” 趙真雪回過神,重新打量了伊凡一番,搖頭說:“不,我只是還有些不敢相信,我記得半年之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那時候你說,只要覺得自己是對的,就一直堅定不移的走下去,難道你現在覺得以前做錯了嗎?” “不,我不這么認為。”趙亮否認道,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依然停留在半空, “如果你在去年十月份,媒體曝光的時候和政府提出合作……” “不可能,”趙亮說,“如果我當時這么做了,那是愚蠢,沒有武力保證的和平,那是強者的施舍,沒有威懾維持的合作,那是過家家。” 趙真雪輕輕一笑,握住趙亮的手,同時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說說看吧,你的合作,回去之后,我會把它反饋給我能影響到的上級。” ☆、300 歷史的轉折 趙真雪合上手機,正作勢準備從石凳上站起,離開這里的時候,趙亮說了一句:“這里風景這么好,不留下來多看看嗎。” 趙真雪的動作稍微僵硬了一下,又重新將身體重心收了回來,順著趙亮的眼神,她看著遠處湖水對岸那里,并不算清晰的風景,低聲喃喃問他,又像是問自己:“為什么來找我談這件事,為什么要選我?” 趙亮扭過頭,看了趙真雪一眼:“因為我覺得,你可以被信任。” “哼哼,”趙真雪自嘲的一笑,“你這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你覺得自己不該被信任嗎?”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為剛剛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她的腦子現在還是亂著的,“我只是有些……有些奇怪,還有一點不太習慣。”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看做敵人,”趙亮說,“丘吉爾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倒很是符合我們當前這種情況。” 趙真雪扭過頭,看了趙亮一眼,他接下去說下去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不認為我哪里符合你的利益。” “這個問題無關緊要,而且與你無關,”趙亮說,“只要我認為你符合就行。” “我真的很難想象,在經歷了你所說的那么多失敗之后,還怎么保持現在這種自信。”趙真雪看著趙亮這張臉,怎么也無法把他和記憶那個偷看自己會臉紅的小青年聯系在一起,他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無論是他說話的風格,還是所說的內容,都再清晰不過的表明,他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伊凡。 “不,”趙亮搖頭說,“自信對法師來說,尤其是對經歷過逃亡的法師來說,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你沒有過那種經歷,可能不太能夠明白,深處極度惡劣,朝不保夕的環境中,人唯一能夠相信,而且只能相信的,永遠是他們自己,沒有其他人來為你做決定,為你彌補犯下的錯誤,對我們而言,自信不是一種心理素質,而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趙真雪一時語塞,低下頭去,靜靜的沉默著 “嘿,哥們。”有人在身后說話,趙亮和趙真雪同時扭過頭,看見說話者是一個拿著照相機、和趙亮差不多年紀的小伙子,他身后還站著一個女的,看樣子應該是他女朋友。 “能幫忙拍張照嗎?”那人笑著對著伊凡問道。 有些出乎趙真雪的意料,伊凡竟然答應了,他結果那人遞過來的相機,有些好奇的隨意看了一下。小伙子謝了一聲,拉過他女朋友走了過來,面對著兩人,以湖為背景,互相搭著肩膀,擺了一個最傳統的情侶姿勢,女的伸出一只手,對著鏡頭作剪刀狀。 拍好之后,小伙子滿意的看了一下照片,然后又揚起相機,對著兩人道:“我也給你們拍一張吧,留個紀念。” 趙真雪和趙亮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她點頭說:“好啊。”說完后,她稍微稍微朝趙亮的方向挪了一點,背靠石凳,擺了一個稍顯自然的姿勢,而趙亮幾乎沒怎么動,只是像配合趙真雪似的,讓自己的重心稍微往后移了一下。 小伙子拿著照相機等了幾秒,見兩人沒什么其他動作,就按動了快門,趙亮看照片的時候,小伙子有些八卦的多嘴了幾句:“你們不會是剛認識吧,還不好意思,要不我給你們再拍一張?” “不用了,這張就挺好,”趙亮一邊說,一邊不知道從哪里拿來紙筆,隨手給他寫了一個電子郵箱,“麻煩有空發給我,謝謝了。” 待這兩人離開之后,趙真雪有些驚訝的看了伊凡一眼:“真不敢想象,能從你嘴里聽到謝謝這兩個字。” “這沒什么奇怪的,人無時無刻不在變,”趙亮說,“況且這也是我第一次拍照片,他拍的不錯,等我收到了,也給你發一份。” 對于在場的幾名當事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再細微不過的細節,只是他們所有人都都沒想到,幾十年以后,這張照片會被當做兩國外交關系正常化,一個最為關鍵的轉折點,它所象征的政治意義,直到數百年之后,還是歷史學家,甚至普通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 在開車回去的路上,趙真雪就像曾經聽審訊記錄一樣,一遍又一遍聽之前伊凡所說的那些“合作”內容,不斷揣摩其中用意的同時,也在不斷思考,自己該如何向上級提起這件事。 趙亮所說的話不多,錄音總長度也不過六七分鐘,比一首歌的時間長不了多少,但它所蘊含的信息量,卻遠遠不是一首歌能比擬的,如果要讓趙真雪形容的話,這是伊凡編織的一張網,一張以卡梅爾發展利益為核心,利益為線繩,籠罩了全地球,全人類的巨網。 “我方承諾尊重以z、美、俄、日為代表的反對意識網的權利,并且保證,在雙方外交正常化之后,這些國家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這段時間內,主動斷絕這些國家境內意識網傳播的可能,” “為了更好的對魔法進行研究和利用,卡梅爾將向與卡方正常建交的國家,提供一些魔法研究的便利,卡方將與這些國家一起,共同指定能讓雙方都感到滿意的人選,卡方目前在z國的人選暫時有三名,按照優先順序排列,趙真雪,汪銘,宋強,如z方不同意,可自行提出人員,不過需要經過卡方的審核,最終確定的人員將會成為在該國的魔法管理人員。” “以上這兩條將會被視為卡方的‘自律’和義務行為,不帶有任何附加條件,在此基礎上,如果有國家希望和卡方進行更深層次的合作,卡方將竭誠歡迎。” “卡方承諾將公開所有的魔法管理資料,如果在各國境內發生管理以外的魔法事件,將由卡方義務負責進行調查,最終確認是魔法事件的,卡方承諾給予解釋。” “卡方可以在z方指定的任意幾個城市為其開放空間門,以加強兩國,以及z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交流。” “z國是世界鋼產量第一的國家,但因為經濟結構的不合理,國內鋼鐵企業產量過剩的問題由來已久,而卡方對鋼鐵的巨大需求將會在市場上,形成長期良好的互惠互利……z國在航天技術上所取得的成就,正是卡方……” 趙真雪不知道,就在她開著車朝著公安局開去的時候,地球的另一邊,美國紐約,一間普通的公寓中,正在上網的勞倫斯也受到了這樣一封內容類似的郵件,前面的內容大同小異,后面的具體條款則略有不同。 “……卡方相信,卡美雙方在能源問題上的需求是一致的,卡梅爾國家電力公司……” 一個多小時以后,森田被叫到汪銘辦公室,汪銘遞給他一份文件,森田隨手翻了幾頁,看到這樣的內容:“……日本企業機械、工程控制領域的水平是目前世界一流水平,但國土面積……卡方承諾將在乍得南部劃出一塊區域……租期為99年……” 而與此同時,李立天就像一名電話推銷員一樣,根據手中的一張名單,與意識網內相應的人員對話,在得到對方同意之后,交給對方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夾,如果接受者稍加注意,應該不難發現這些文件夾上,正寫著自己國家的國名。 這些人被告知需要做的,就是用他們的渠道,手中的權利,或者其他方式,將手中的東西送達指定的人選,如果一切順利,他們的政府不反對的話,這一批人將會成為卡梅爾第一批“編織外”的施法,甚至魔法管理人員,除了確定這些魔法不會被用于侵犯卡梅爾利益以外,卡梅爾不會對這些魔法的用途做任何限制,他們將成為在這些國家中,自然而然的魔法代言人。 既然要合作,索性就合作個徹底,這就是整個一系列合作方案的思路,這份合作方案的本質,其實就是卡方放棄對魔法使用端的壟斷,如果魔法是一種產品,那卡梅爾現在這種做法,就等于從原來的自產,自銷,變成現在的部分自銷,部分讓給其他經銷商轉銷,那些被卡梅爾認為有合作價值的國家,就是這些經銷商。 從表面上來看,卡梅爾這么做好像什么好處都沒拿到,純粹賠本賺吆喝,這些國家基本沒有花費什么代價,就獲得一定量上的魔法使用權限,如果魔法僅僅是一種普通技術或者產品,那卡梅爾這么做最可能的結果就是,不出幾個月,這項技術被破譯,卡梅爾最大的倚仗就此拱手讓人,魔法壟斷被打破。 如果這是一個項目,那這就是整個項目唯一的風險,在之前的討論中,李立天也曾明確表示,自己擔心這種可能的發生。 但正如伊凡評價自己的一樣,法師都是自信的動物,他不認為地球人有這個能耐,以他現在對地球科技水平的了解,還處于通過物質來摸索世界這個層次,而魔法,明顯屬于空間規則這個層面,不是說沒有可能,但這其中的隔閡,實在是太過巨大。 “如果萬一有國家真正掌握了控制魔法的技術,那對我來說也將是一個解脫,這就意味著,法師和平民之間將不存在有區別,以后所有人都可以成為法師,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幸運,也是法師的幸運,所有地球人的幸運,說實話,我真心期待這種可能性的發生。但如果這種情況遺憾的沒有發生,那我們能做的,就是在現在選擇的道路上,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地球是你們的地球,魔法是我的魔法,就讓我們各自將手里有的東西拿出來,放在一起,看看他們能碰撞出怎樣的火花。——伊凡?卡梅爾。 ☆、301 沒有自首 2015年7月,晴轉暴雨。 “哐當……哐當……哐當……” 鄭建國抬起頭,看著窗玻璃在狂風的牽扯下,發出一次又一次重復的噪聲,借著風力,一陣又一陣的雨水在窗前地板上慢慢匯聚,地上的積水變得越來越多,水的領地在這個干燥的房間里,悄無聲息的擴散著。 書桌前的地板上,散落著許多被揉皺的紙團,在流的最快的那一道水流之前,有一個紙團靜靜的擋住了它的去路,被阻擋的水流在它面前停留了下來,但它卻沒有因此而氣餒,它停留,不是因為它無法前進,而只是因為它需要確保,徹底浸濕那些在它領地內的敵人。 “呼……呼……”隨著又一陣更猛烈的狂風,更多的雨水打進了這里,紙團變得越來越潮濕,水的浸潤讓它逐漸開始變得綿軟,它終于再也無法保持原來飽滿的形狀,開始逐漸變得干癟,舒展,就像一朵迅速枯萎凋謝的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