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骰子的點數(shù)是六。 …… 森田早上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連接上意識網(wǎng),在用冷水清醒自己身體的同時,也讓意識網(wǎng)清醒自己的大腦。 意識網(wǎng)剛剛經(jīng)過一次小規(guī)模的“擴容”,現(xiàn)在的“在線”人員比,雖然不知以前稍微多了一點,同時在網(wǎng)的人數(shù)也開始不斷提高,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森田每天都能感覺到更多新成員的存在,這些新成員給意識網(wǎng)帶來的改變森田每天都有體會,雖然不知道這種改變到底是好還是壞,但從他個人角度來講,覺得還是可以接受。 以前的意識網(wǎng)更像是一個肅穆的教堂,在嚴肅的安靜中,只有整齊的唱經(jīng)和低聲的祈禱,但是現(xiàn)在,這個教堂的氣氛開始越來越活躍了起來,大家不再抬頭看著沉默的十字架,而開始左右觀望起來。 信仰需要用不斷的神跡來維持,而生活卻總是缺乏等待的耐性,這就是現(xiàn)實。 這才不過幾天功夫,意識網(wǎng)的“娛樂化”傾向已經(jīng)不可避免的顯現(xiàn)了,正如同伊凡所說的,有什么樣的人,就有什么樣的意識網(wǎng),在絕大多數(shù)時候,人都是感情動物,就比如說現(xiàn)在的森田,看起來是閉著眼睛刷牙,但是實際上,在他大腦里出現(xiàn)的畫面卻是另外一幅場景: 夏威夷海灘邊的一艘游輪之上,陽光似乎直接穿透身體曬進心臟,暖的讓人不想動彈,微甜的香檳隨著波浪在酒杯中微微晃動,他笑著將它一飲而盡,酒精跟口腔的刺激是如此的真實,以至于他忍不住想…… 但森田還是睜開了眼,把含在嘴里的刷牙漱口水一口全吐了出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對意識網(wǎng)營造的氛圍有一定的分辨能力,不像一開始的時候,經(jīng)常還會混淆“夢境”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為此甚至鬧過很多笑話。 進入了意識網(wǎng),他才知道自己以前過的生活是多么單調悲哀,作為一個上班族,每天2點一線的生活早已將他對人生的期待磨平,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也許就這樣了,之后或許會娶個老婆,養(yǎng)個兒子,然后看著他再次重復自己的人生……這種感覺幾乎要讓他窒息,然而最終他還是幸運的——他遇到了那次災難,加入了意識網(wǎng)。 雖然意識網(wǎng)并不能帶給他任何東西,畢竟人無法只靠大腦的感覺生活下去,生活的瑣碎仍然存在,他每天還是要工作,陪客戶喝酒,說一些完全不著邊際的話,唯一的區(qū)別僅僅在于,每次下班回家以后,他要面對的不再是空蕩蕩的房間和大腦帶給他的無盡空虛,而是整個世界帶給他的精彩。 吃過早飯,森田戀戀不舍的看了看手表——又要上班了。 是啊,又要工作了……森田的想法成功的在意識網(wǎng)中掀動了小小的波浪,對此深有同感的無數(shù)人也繼而發(fā)出同樣的感慨,就如同集體發(fā)出的一聲長嘆,在大家的腦海里長長的回蕩不息。 森田仔細回味著這感覺,走到門口,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正準備換鞋出門,腦中傳進了一段話:“我是管理員李立天,下面有幾件事情需要宣布一下?!?/br> 這是森田加入意識網(wǎng)之后,第一次聽到李立天這名管理員的說話,而且這是一則公開消息,森田能夠感覺到意識網(wǎng)中剛剛的無奈感嘆已經(jīng)變成了清一色的好奇。 “第一件事,半個月之后,意識網(wǎng)的第一個站點就將完成,很快就會進入試運行階段,在這里,需要招聘三名工作人員,負責站點的維護工作。待遇如下……如果有愿意參加的,可以回復報名。另外,站點正常運轉之后,額定荷載人數(shù)150多人,目前已經(jīng)預定40多人,如果想加入站點的,同樣可以報名?!?/br> 森田把脫了一只的拖鞋又穿了回去,并最快速度給了回復。李立天所說的待遇并不算很高,而且他也完全不明白所謂的站點是怎么回事,李立天在這里并沒有作任何解釋,但他還是報名了,對于李立天,這位曾經(jīng)站在眾人頭頂指引生命道路的人,他對他有著幾乎無條件的信任,當初他的一句話,無數(shù)的人甚至用生命做賭注,而現(xiàn)在,僅僅是一份討厭的工作罷了。 “第二件事,相信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意識網(wǎng)中有施法者的存在,目前只有安娜一人,有許多人已經(jīng)跟她有過了接觸,最近我收到很多關于施法者的疑問,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問我,如何才能成為一名施法者,當然,同樣也有人問我,如何成為一名管理員。 對于你們的好奇和野心,我不作評價,這個問題,伊凡會親自回答你們?!?/br> “伊凡!” “伊凡?” “伊凡……” 李立天的話剛剛在眾人的腦海中結束,意識網(wǎng)中立刻就有了反應,無數(shù)人聽到這個名字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閉上眼睛,去感受那意識河流中伊凡的存在。 如果把普通的用戶意識看做是流動的河水,那伊凡的意識就是這河水中挺立沉默的一尊石像,每個人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但奈何他從不開口說話,似乎只是這條河流中供人仰望的一個擺設,大家在經(jīng)過他的時候,都謹慎的保持著距離,好像是刻意原離一個危險的存在。 河水不能動他分毫,他也無意于融入河水,他就這么在意識網(wǎng)中存在著,如一塊石頭。 然而現(xiàn)在這塊石頭忽然卻要開口了,每一個人不免感覺到意外,但是在意外之余,還是對他保留著深深的敬畏,有些曾經(jīng)接近過他的人有過體會,他的意識有時候就像南極的冰川一樣冰冷徹骨,但又有時候如同煉鋼爐一般炙熱,所有接觸過他的人,得到的只有痛苦和傷痕。 “成為管理員或施法者的條件就只有一條,過來找我,并經(jīng)過我的同意?!币练仓皇呛唵蔚恼f了這么一句,又在意識網(wǎng)中恢復了沉默。 森田記得安娜說過,她跟伊凡有過接觸,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她才能成為施法者,想到這里,他也萌生出嘗試的心態(tài)。 森田的意識跟好幾十個人一起,試探著在石像面前徘徊,像伊凡發(fā)出請求,他們的請求很快得到了回應—— 一起跟我來吧,伴隨著這個聲音,石像邊上的河流忽然消失了,他們幾十個人像鵝卵石一樣暴露在河床上,零散的圍在石像旁邊。 他們從意識網(wǎng)中被孤立了出來,意識從集體中被剝離,再次成為單獨的部分,森田能感覺到伊凡的意識掃過自己,同時也掃過其他人,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在這一瞬間失去了重量,整個人如同白紙一般呈現(xiàn)在這眼光地下,一種突如其來的強烈自卑和不安涌上他的心頭。 “你們,”伊凡最后提醒道,“準備好了嗎?” ☆、165 審核 不是恐懼,但比恐懼還可怕,不是膽怯,但卻始終無法鼓起勇氣,森田無法描述這種感覺,在這個單獨的意識空間中,森田他們幾十個人就如同被恒星拽動的隕石,完全失去了對自己的支配能力。 “對于這個過程,如果你們不愿意,隨時可以終止,但這是成為施法者必需經(jīng)歷的過程?!?/br> 伊凡傳話之后,森田忽然感覺自己的意識被什么東西觸碰了一下,對,是被觸碰了一下,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自己的意識,就如同剛才那道注視的目光,可意識怎么會看呢?森田的理智忽然提醒自己,他不知道,但他剛才真的感覺到了那種注視,而現(xiàn)在,也同樣感覺到這種真實的觸碰。 如果把意識比作一片宮殿,那么在森田的宮殿中,就有這么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他能感覺它在自己意識中來回徘徊,腳步聲敲打在光滑的地板上,發(fā)出“噠”“噠”“噠”這樣的聲音,他的目光在意識宮殿的內部來回檢索,他在尋找,他在審視,如同他才是這座宮殿的主人。 “回憶?!边@聲音又說,帶著不可置疑的命令,森田在本能上想要排斥,但他還是強行忍住了,他的理智在這宮殿的身份從主人降格為仆人,來人想要什么內容,只是一個眼神,他就進去為他搬出來。 這些都是森田最寶貴的財富,他所有的回憶,所有的認知,所有的感受,所有的觀念,所有印象深刻的細節(jié)…… 從小膽小,不合群,不受女生歡迎…… 中學時候喜歡上漫畫,一直沉迷…… 大學時候暗戀過一個學妹,但……之后竟然還自以為失戀…… 對人生完全沒有規(guī)劃,之后整天看動漫,游戲,畢業(yè)后隨便找了一份工作,終日痛苦但又懶得改變…… 這是森田的全部人生,他的成功,他的失敗,他得意時候每一個微笑,他失落時候每一聲嘆息,這些都完整的收錄在他記憶的最深處,只有入夢之前,這些畫面才會偶然在頭腦中出現(xiàn),但現(xiàn)在,森田把他們全都拿出來了。 伊凡翻看著這些東西,如同最挑剔的當鋪老板,在不斷看的同時,也在不斷的搖頭,記憶搜索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在當事人配合的時候,沒過一會,他就停止了這個過程,下了結論:膽小,缺乏主見,可以了,對于一個施法者,你不適合。 伊凡下結論的時候,森田的意識已經(jīng)快匍匐貼到了地上,對于伊凡說的這兩點,他沒有一點異議,伊凡說的完全正確,這就是自己,對于自己的缺點,森田非常清楚,這是一個公正的審判,這也是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 除了森田,幾十個另外接受這種“檢查”的人也陸續(xù)有了答案,有十來個人在第一時間感覺就很不舒服,理所當然的拒絕了這種“檢查”,此刻他們正充滿懷疑的看著這一切,對于真切發(fā)生在森田身上的事情,他們沒有很深的體會,跟伊凡的脫離接觸以后,立刻就有人關心的問:“他對你做了什么?” 這是一個有“說”特權的人,森田下意識的想著,但卻沒有做出什么回應,他意識的傷口還依然暴露在那里,伊凡剛才如手術刀一般的解剖讓他疼到了靈魂深處,而最后的那2個評價無疑是在這傷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鹽,他以前曾無數(shù)次的痛恨自己的性格,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刻,生活的煙塵把自己的心層層包裹,原來,他早已忘記自己本來是什么模樣。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好好的自己,最后會活成這樣?伊凡的審判讓他意識到,自己真的是一個普通人,說自己普通不是事實上沒有成就,而是在自己心里,從來都沒有自己的標準,大家怎么做,他就跟著怎么做,得過且過,他懶得去做自己,于是他只能成為這樣一個普通人,不論是事實上,還是人格上。 既然選擇了平凡,那就得做好被踏入泥漿的準備,所以森田很自然的滑入了生活的泥坑,他會做現(xiàn)在的工作,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原因不是別人,而正是自己,他自己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從來沒有把自己按“自己”的要求來做,他活的像大家,于是他就成了大家的一部分。 不得不說,森田的這種自我的道德反省在內心感受上是最深刻也是最復雜的,這種道德尺度并不是其他人強加給他的,而是突然,就在剛剛那個瞬間,那個看清楚自己靈魂的瞬間,他忽然覺得,就是這樣的,如果自己還想活的像一個人,就必須是以這樣的標準來丈量自己。 有時候,人只有被踩在腳底,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都是躺著的,而那些站著走路的人,他們的背影已經(jīng)成了自己需要仰視的存在。 “沒做什么,只是讓我找回了自己。”森田對那個問話的人回答。 反省乃至醒悟只是意識搜索后遺癥的可能性之一,更多的人,或者說,大部分的人,還是在本能的維護自己,口頭上認錯對一個普通人來講或許不難,但要一個人真正從內心得到改變,伊凡覺得,可能只有上帝能辦到。 所以很自然,對于他的評價,另外的那幾個人也忍不住給出了這樣的答案:“人活著哪還有不錯的,你又憑什么來對我們的生活方式指手畫腳,只要我們不觸犯……” “只要你們不觸犯法律,不觸犯他人利益,不違反道德,不跟這個世界任何的規(guī)則抵觸,那么,你們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諒的是嗎?”伊凡一口氣把他們沒說出的話全部說出,在意識層面的對話中,這只是一個瞬間。 “是的,難道不是這樣嗎?”另外幾個人回答道,然后又好像不太自信的加了一句,“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你沒有權利指責他人的生活方式。” “平等?指責?”伊凡在心里為著幾個人嘆息,“我沒有指責你們,我只是說出我心中的想法,其實就我個人來說,我并沒有指責你們的**,說實話,你們這種所謂的‘生活方式’,我連鄙視都懶得鄙視。你們說的很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們沒必要互相理解,這對你我都是一種痛苦?!?/br> 什么是平民?這就是平民,他們用盡自己短暫的一生,只為證明自己的庸俗和愚蠢。 什么是痛苦?這才是痛苦,你點亮真理的火炬為他照亮前路,他卻以為你想燒毀他棲身的茅屋。 他們什么都沒做錯,他們誰也沒有觸犯,他們充其量,只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而已,雖然平民的生命本就不值錢,但這仍然是一種浪費。 伊凡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屑,這種情緒在這個狹窄的意識空間就像陽光一樣刺眼,另外幾個人面面相覷,自卑且不知所措,他們幾個都只是剛剛加入的年輕人,在幾天前的一次酒吧的聚會上,認識了一個意識網(wǎng)的成員,在無聊之余,他們也陸續(xù)加入了這個看似神秘的組織。 意識網(wǎng)只是他們追逐刺激的一個偶然選擇,但是幾天下來,幾個人倒也開始喜歡上了意識網(wǎng)的這種體驗感,正好今天在的時候,又正好遇到了“施法者”這回事,年輕氣盛的他們都紛紛加入了進來,想要看看這所謂的“測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以為,這種測試會是類似體能,反應之類的測試,充其量,也不過就是測一下聰明程度,但誰也沒有料到,伊凡對這些東西都完全不感興趣,他關心的只有一條:你是什么樣的人,是否足夠勇敢,足夠堅強,足夠冷靜,足夠誠實,足夠熱心,甚至……足夠絕望。 伊凡首先要的是一個人,一個有著成熟心智和人格的人,而今天來的這些人,很明顯沒有符合他要求的所在,事實上,伊凡也知道,通常他要的這種人,在這個時候都對意識網(wǎng)有抵觸,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矛盾,或者說,諷刺。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難道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剩下的年輕人中,終于有一個忍不住伊凡對他們的不屑,那感覺讓他們……額,如果他們是中國人的話,大概可以這樣說,讓他們很沒面子,“我就不相信你心里就那么干凈,活的像個圣人?!?/br> 伊凡原本準備送他們幾個回到意識網(wǎng),但聽到這句話,他停下了動作,意識的注意力又回到那個人身上,伊凡的意識盯住他,看著對方在自己的“關注”下,強自硬撐著維持那虛偽的尊嚴,他還沒有崩潰的唯一原因,可能是因為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虛偽,這是一種無知,無知者無畏,無知者無罪。 對付無知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看看,什么才是真實。 “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難知道,只是”伊凡頓了頓,在意識傳遞中強調,“這可是要支付一點代價的?” “什么代價?”那人回答,又接著懷疑和嘲諷“你不是怕了吧,所以故意設這些門檻……” “這你可以放心,這代價非常的,對,用你剛才的話來說,非?!浅5钠降?。你可以看到我完全真實的想法,但唯一的代價就是,你自己也將因此喪失謊言藏身的余地?!?/br> “如果我這么說你還無法理解的話,我可以換一個明白一點的說法,這是一場在意識層面的對決,誰是雞蛋,誰是石頭,咔嚓,只要輕輕的對撞一下,結果很快就能出來。” ☆、166 絕癥 “病人的情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了,”江醫(yī)生皺著眉頭看化驗單,上面的幾項指標基本正常,看起來并不像普通的食物中毒,“不過原因還沒有找到,接下來還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住院觀察,對了,病人的血糖稍微有些偏低,有沒有糖尿病史?” “應該沒有,”汪銘回答,“可能是餓了一晚上沒吃飯。” “哦,”江醫(yī)生點了點頭,“可能是吃東西太急了,腸胃反應。” 汪銘聯(lián)想到那天宋強吃飯的速度,也大概接受了這個解釋:“可能吧,他是做**的……” “這個我知道,昨天他剛在我這做的檢查,對了,他們單位要求保密不讓說的……” 汪銘笑了笑:“我都知道了,他的身體……”汪銘用手做了一個翻轉的動作,江醫(yī)生也微笑著點頭,表示理解。 “這次的病會不會跟他的這次經(jīng)歷有關?”汪銘又有些擔心的問。 “這個……還真不太好說,畢竟沒有先例?!苯t(yī)生想了想,“不過看起來問題不大,只是普通的鬧肚子嗎,只要不發(fā)燒,應該就沒什么問題,醫(yī)院外面有一家廣東粥店,你可以去買點粥給他喝,容易消化?!?/br> …… 一次腿酸,兩次頭昏,三次……那幾乎就去了半條命了,這次宋強吐的速度更快,走出廁所的時候,幾乎扶著墻都邁不動步子了,他的身體軟在汪銘身上,聲音虛弱的幾乎就快斷了:“草,老子第一次知道,拉肚子狠起來比他媽挨槍子還要命?!?/br> 護士在另一邊幫著汪銘扶宋強回去,兩個人幾乎是把他拽回病床上的,之后護士還有給宋強穿成人紙尿褲一勞永逸的計劃,但遭到了當事人最頑強的抵抗,終于還是未果。 汪銘皺著眉頭坐在宋強身邊,眼睛里的擔憂之色更濃了,終于他還是忍不住跟護士說:“這次是什么原因,你們查出來了沒有?” 護士正在拍宋強的手臂,用針頭對準血管,聽到汪銘的問題,她嘴里應道:“這得問醫(yī)生,具體的原因我們還在查,不過病人現(xiàn)在血糖偏低,吃東西又吐,我們先給他上點葡萄糖……” 汪銘順著護士的聲音,沿著針頭看最終的那個輸液袋,葡萄糖溶液,葡萄糖……護士看起來已經(jīng)找準了血管,針頭正準備斜斜的刺入…… “別動!”汪銘的手就像鉗子一樣死死鉗住了護士的手,后者先是驚訝的回頭,隨后又是惱怒,她高聲叫道,“你做什么?好痛……” 宋強也有些不太理解的看著汪銘,后者放開了護士,隨后又過來拔剛剛刺入自己血管的針頭,并把它扔在了一邊。 罪魁禍首江醫(yī)生走了進來,有些疑惑的看著這一幕場景:“汪先生,你這是?” “江醫(yī)生,在最終報告沒有出來之前,我想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2個小時后,江醫(yī)生和汪銘拿著檢查報告,都不自覺的互相看了一眼,江醫(yī)生有些后怕道:“多虧了你,要不然……” 汪銘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沒什么,這是我的習慣,凡事還是小心點好,更不用說關乎人命。” 兩個人出現(xiàn)在宋強面前的時候,都是一臉沉重,宋強看到兩人的臉色,心里咯噔一下,但臉上還是露出了笑,他故作輕松道:“怎么了?不就是拉個肚子,不會這么狗血,隔了一天就剛好檢查出我得了什么絕癥吧。還有,我可是一氣拉了半天,而且你們又不讓吃東西,都快餓死了……” “絕癥談不上……”汪銘語氣平淡的打斷宋強的話,“只是,有些棘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