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節
這不是在告訴我“你輸定了”么? 雖然我一直沒想明白艾菲拉斯是怎么能猜到牌的,但從他每次偷拍的目標都出奇的準確來看,他肯定有某種方法能看到所有的牌。如此說來,他若是沒有騙我的話,這局我是百分之百地輸掉了。 然而此時我也同時注意到了,剛才艾菲拉斯想要與我手牌中那張ace對換的燒牌,竟然也是一張ace!原來早已勝券在握的他,僅僅只是想試探一下我能否看穿他在偷牌而已。 他剛剛完全就是在戲弄我啊! 怪不得還故意大模大樣地提前亮牌,其實根本就是想欣賞我此刻希望破滅后哭笑不得的表情吧! 想不到這個表面上總喜歡裝模作樣的前輩,骨子里竟是個如此喜歡作弄別人的混球……菲里斯說他年輕的時候桀驁不馴,風流張揚,看來果然也不是隨口說笑的了?哼,分明就是一個愛四處炫耀自己的強悍,同時又嘲笑一切弱者的家伙,他的座右銘一定是“我傷害完你,還要一笑而過”吧!真是一個性格惡劣的人啊! “啊!因為最后一張牌關系重大。” 就在我滿腦子腹誹之時,埃菲爾突然插話道:“我看不如就讓我家主人自己來開吧,這樣即使輸了,我們也毫無怨言,請問二位有什么意見么?” 還沒等我表態,艾菲拉斯就已經輕輕攤開右手做了個“悉聽尊便”的動作,我不由得狠狠瞪了埃菲爾一眼,表示我此刻非常不想“悉聽尊便”地自取其辱。 埃菲爾卻無視著我的意愿道:“那既然雙方都同意的話,主人你就快來為自己爭取勝利吧!” 說著讓到一旁,笑嘻嘻地等著我去開牌。 無奈之下,我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心中雖然很想嘗試一下用飛羽流星或者rou眼看不清的手速來換牌,但無奈從未進行過這方面的訓練,而且旁邊還坐著個艾菲拉斯……算了,我還是不要再班門弄斧徒惹人笑了吧,干脆老老實實認輸拉到,反正輸的錢爺不用我出,頂多讓艾菲拉斯得意一番而已! 想到這里,我豁出去般狠狠拿起了張公共牌,啪地將之按在牌桌上…… 咦?這怎么回事兒?居然是最后一張ace? “哈哈哈哈!” 這出人意料的勝負逆轉讓我忍不住爆出一陣得意的笑,看著艾菲拉斯一臉震驚,揚眉吐氣道:“原來你也不是每張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啊!” “嘿,” 艾菲拉斯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瞇著眼睛看了我半天后,才苦笑一聲道:“我輸了。” “恭喜主人哦!那,賭局依然有了結果,你就請恕我先行告退了,想必德高望重的艾菲拉斯先生一定不會食言的吧?” 埃菲爾在一旁故作驚喜地拍手道,笑嘻嘻地消失在了空氣中。 艾菲拉斯望著那張ace呆呆地出了會兒神后,低聲嘆了口氣:“真沒想到,只有第六層功力的你,居然也學會了這招。““哪招?” 迷惑不解的我不由納悶道。 “還想裝蒜?” 他瞪了我一眼,“當然是你師父那招無敵的變牌術。” 變牌術?我怎么沒聽說過…… 艾非拉斯用手指輕輕一磕桌面,第一張燒牌便自行掀了開來,赫然竟是公共牌第五張的那張ace?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么?” 他苦笑著看著我,“唉,我也是一時大意,以為你還用不了這招……不過愿者服輸,我這就將我們冰蓮派的……” “等等。” 我瞪著那張ace,伸手打斷他道:“是我輸了……對不起,這張牌是埃菲爾變出來的。” “咦?” 完全沒料到我居然會認輸的他,愕然看著我,“你說什么?” “呃……雖然可能很難以令人相信,不過埃菲爾確實是能隨手變牌。” 我無奈地搖著頭道:“我實在沒想到她會為了讓我贏而出千,所以還是我輸了。” 他猶自不信地緊盯著我的雙眼道:“這么說,這張牌,并不是你自己變的了?” “我倒是很想變,可惜我根本不會啊!” 我老實答道。 “……” 他又呆呆地瞪了我半晌,突然松了口氣般苦笑道:“我就說,剛突破第六層的你,怎么可能會這一招。” 又是這可惡的表情,又是那句“不過如此的你還真是讓我虛驚一場”的潛臺詞!這家伙果然是得勢不饒人啊! 我忍著氣,面無表情地慢慢說道:“是,我是不會那招,恭喜您贏得了兩萬銀魯克。” 他聽出我語氣中的不快,不由啞然失笑道:“羽,我并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剛才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罷了。” 說到這里,他又有些好笑地看著我道:“奇怪,難道你就真的不在乎我們冰蓮派的招數么?雖然你們神戀派的武功是足以傲視武林,但我們冰蓮派可夜并不比之遜色啊,兩派武學中都有對方所不及的獨到之處,你就真的完全不想學么?” “呃,” 我呆了呆道:“輸了就是輸了,想學也沒用吧!” “嘿!” 他搖頭笑道:“你這么老實的孩子,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剛才就算不是你自己出千,但我們比的只是牌面大小,是誰出千根本無關緊要,可沒想到你居然就這么認輸了?呃……也罷,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說吧,他站起身來,領著拉奇特便哈哈大笑地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二人得意遠去的身影,只能無奈地自嘲:“看,又被人嘲笑了吧!” 當晚練功至半夜,依然感覺毫無進展的我正準備回房間睡覺之時,卻意外地看到艾非拉斯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控制室內,正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咦?您怎么又回來了?” 我納悶地扭頭看了看,卻沒看到拉奇特的身影。 “我是特意等他睡著后才悄悄跑來的。” 他嘆了口氣席地坐下,又伸手讓我坐在一旁道:“你也知道,我那徒弟看似老成圓滑,做事不擇手段,其實骨子里十分死板,但凡他認定了的事情,就很難改觀了,所以有些話實在是不方便當著他的面說。” “哦?難道就方便對我說么?” “呵呵。” 他低沉地輕笑道:“羽,你和他完全是兩類人,所以在他看來某些順理成章的事情,在你看來卻可能根本無法理解……反之亦然,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之前干嘛非要豁出命地去救他……唉,我那徒兒當初為了所謂的大義,犯下無數殺孽,雖說出于公心,但畢竟還是害的無數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而徒兒犯下的罪孽,當師父的自然是責無旁貸,畢竟他所信奉的那些處世之道,完全都是我一字一句親口教給他的。” “呃……” 聽了這么一大堆話,我卻完全沒有把握到他想說的重點是什么,是說他在后悔親手培養出了一個寡婦制造者么? “我年輕之時,曾因為某件萬死難贖的大罪而悔恨難當,于是遍尋天下武學秘籍試圖更改我冰戀龍翔的命數,卻也因此犯下無數殺業……雖然當時我殺的大多是一些黑道上的成名人物,可許多年后,當我避世清修開始自省其身之時,卻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每一張我殺過之人的臉,那種雙手沾滿無數人鮮血的負疚感令我徹夜難眠,痛苦不堪。于是,我便去巡游天下,尋找當年那些被害者的后代,我暗中資以巨款,或假借他人之名傳授我當年奪來的一些武學秘籍,試圖盡力彌補我當年所犯下的罪孽。而所有的這一切,我都從未跟我那徒弟提起過,因為我一旦否定了曾經的那個我,也就等于否定了現在的他,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更可能會對他當前的武學進境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 說到這里,他牢牢地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肅然道:“所以,我今天對你說的每一句話,你都絕不可告訴第二個人知道,尤其是我那個徒弟。” “……” 我茫然地于他對視良久后,卻遲遲不見他繼續說下去,這才猛地醒悟過來道:“哦……放心,我絕不會說的。” 他放心地點了點頭后才又繼續道:“這些年來他到底殺過多少人,就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我自然也不會指望他幡然悔悟后能去一一找到他們的后代,但卻希望從今以后,不會再有更多的人因他而心懷怨恨。可惜這件事情,我實在是無法親自出馬,只能轉托于你了。” “啊?” 我頭痛地撓頭道:“這個……我看您身體健朗,心寬體……壯,明顯再活個上千年都毫無問題啊,現在就交代遺言是不是還太早了點?” 俗話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您老人家實在是多慮了啊! “我又沒說我要去死。” 他無奈地瞟了我一眼,“只是我們冰蓮龍翔中有一招霸道無比的招數……月朧掌,能夠讓被我們傷殘的人永遠無法復原,我是想讓你去幫我解除這些人的痛苦而已。” “哦。” 我這才了然。 “之前我與你對賭之時所說的話,并不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這個打算。畢竟你的天賦極高,武學造詣也足夠領悟此招,又難得的是宅心仁厚,再加上你那個會圣光術的貼身丫鬟,當真是擔此重任的不二人選。” “阿湘不是我的丫鬟。” 我隨口更正完后,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當然更不是貼身的。” 他明顯不信地笑著點了點頭道:“反正就是這樣,我既然將此重任托付予你,自然也不會虧待你,我不但會教你解法,還會教你月朧掌的用法,好讓你在今后碰到會治療術的高手時不至于束手無措。只是你千萬要記得一點,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可輕用此招。” “等等。” 我苦著臉道:“我還沒說答應你呢!你現在可是很忙的,哪里有空去給你徒弟找那些傷殘人士啊,何況連個名單、地址什么的都沒有。” 他哈哈一笑道:“我也沒讓你去找他們,碰到一個,就治一個,碰不到,那就當我免費贈送的吧!” “……” 還有這種好事兒?我沒聽錯吧? “今后你若是看到身懷武功的傷殘者,殘患處只有結疤而沒有皮膚,那便極有可能是傷在此招之下的。當然,很多人都不會把傷口暴露在外,但若是聽到有傷久不愈的高手四處求醫,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都還請你順路去為他解除痛苦的好。” 我點頭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之時如果對方要給我錢的話,我能收么?” “……” 他無語半晌后,卻終于還是點頭道:“嗯,收了也許更好點,不然可能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干脆一律全收吧!” 從此以后,我又多了一條金光燦燦的發財之路啊! 我再無任何猶疑,爽快答應道:“那就交給我好了!” 艾非拉斯哈哈一笑,當下便將月朧掌的封印與解除之術的原理和技巧向我細細講解起來。 原來所謂的封印,就是對受傷的組織表面進行物理性的記憶重置。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人除了大腦外,其實身體每個部分都有一定的記憶能力,而封印的過程,就是用極其特殊的電勁瞬間重置肌體本身的記憶,讓受傷的組織以為自己原本就是這樣。而一切精神系或者魔法系的治療手段,都會根據肌rou組織的記憶來進行修復,面對這種被改寫了的記憶,自然是毫無功效了。 比如一個人手上被割了一刀,雖然他自己知道手受傷了,而他的手卻覺得一切都很正常,自打娘胎中出來就已經是這樣了。于是,被割傷的部位即使被強行縫合起來,傷處也絕不會再長合在一起。 而記憶重置同時還有另一個可怕的影響,就是會讓某些精密復雜的器官徹底失效,比如會讓鼻子失去嗅覺、眼睛看不見東西,甚至能讓某些內臟罷工…… 雖然這一招在效果上類似于催眠,卻又與一般的精神暗示類催眠手法有著迥然的區別。通常的催眠手法,只是針對人類腦內的潛意識進行暗示,而這一招卻不會對人腦的潛意識產生任何影響,所以即使是精于cao控潛意識的催眠大師,對這一招也是束手無策。 而至于解封,相比起封印來說就復雜得多了,因為破壞一臺電腦,你最多只需要一把錘子,可給你一千把錘子,你也無法將那堆破爛重新組裝成完好無損的電腦。而整個解封的過程,就像是將記憶晶片中的記憶程式重寫一遍,對真氣的cao控能力要求相當之高。首先是要選一個最為接近的健康組織作為對比組,比如左手被砍了,就選用右手,如果兩只手都沒了,就只能借用旁人的手了。然后,用真氣復制健康組織的形態,與被封印的組織進行對比,稍作修改后,在重置受傷組織記憶的瞬間將修改好的形態導入組織記憶中…… 說實話,在艾非拉斯講到這一段的時候,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我在一旁聽得傻笑不已,根本不相信真氣還能復制什么肌體組織的形態。直到他親自為我演示了幾次后,我才不得不相信了這令人嘆為觀止的人間奇跡。 “……那,大體就是這個樣子了.” 看著他手中那用真氣模擬出的淡藍色全息圖形,半透明的食指中每一塊骨骼甚至每一根微血管都清晰可辨,就連指紋和關節上微小的褶皺也與我左手食指上的毫無二致,這精致得無以復加的完美藝術品令我發出了由衷的贊嘆聲。 “這就是所謂的復制,方法你已經了解,接下來可以根據需要將其中某些部位修改一下,讓它變成你右手食指的形態。” 他用著一根細長的真氣棒虛點著全息圖形,如同變戲法般瞬間將其左右對調過來,有隨心所欲地時而放大時而縮小。 “好了,該你了。” 演示完后,他仿佛理所當然般地看著我道。 此刻的我突然有一種想要用倒地裝死來掩蓋自己天資駑鈍的沖動…… 反覆嘗試了兩個小時后,我才終于成功將自己的手指形態用真氣完美地復制出來,只是還不能像艾非拉斯那般隨心所欲地左右對調或者放大縮小。 艾非拉斯對這一結果卻已是相當的滿意,頗為欣慰地拍著我的肩膀道:“接下來只需要反覆練習知道熟練掌握后,你就可以出師了。” “想不到真氣居然還能做出如此精密的東西,我以前可連想都沒敢想過。” 我愛不釋手地看著自己手掌中那精美得如同藝術品一般的復制體,不由感慨萬千。 艾非拉斯不屑一顧地哂笑道:“這算什么,跟你師父那招變牌術比起來,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