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師兄,你想哪兒去了?」 我滿臉燥熱地打斷他道:「馬蘭的女兒被人綁架了,聽說被關押在天堂島,我是奉校長的命令來找你想法子救人的。」 「啊?」 師兄愣了半天后,難以置信道:「那個唯恐引火燒身的老狐貍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怎么給黑道教父當起保姆來了?」 我瞅了瞅遠處路口不停閃過的車燈,聳肩道:「唉,這里說話不方便,進去再說吧!」 雖說葉靈劍的別墅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但還是對其富麗堂皇的裝潢和獨具匠心的設計驚嘆不已。 師兄則拎著一瓶紅酒,逕自對著客廳里墻壁上的十幾幅名畫流著口水。 思忖良久后,師兄一本正經地慫恿我道:「不如我們把這些畫和藝術品拿到黑市賣掉,然后藉口被綁匪襲擊一把火燒個干凈算了……」 「這種犯法的事兒,我可不干……」 我扭頭走向廚房。 身后的師兄還不依不饒苦口婆心地勸道:「這哪兒算得上犯法,這分明就是劫富濟貧啊!」 當我將兩盤熱氣騰騰的奶酪熏火腿炒面和燉得乳白香濃的魚頭湯端上餐桌時,從飛機上卸下來的裝備已經被機上的服務人員打包送了過來。 師兄拎著那幾袋女性內衣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道:「這是干什么的?就算要男扮女裝,也不至于連內衣都換上啊!」 「那是給馬蘭的女兒準備的。」 我分好了碗筷,給自己舀了碗魚湯。 「嗯?她多大了?我怎么瞅著好像還沒發育完全的樣子……」 「聽說已經十六歲了,那張照片是五年前拍的。」 我慢慢喝著魚湯道。 師兄驚愕道:「拿著五年前的照片來讓我們救人?馬蘭那廝腦子進水了吧,難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女大十八變么?」 「人家也沒辦法,聽說這張照片還是馬蘭從自己臥室的相框里卸下來的。他女兒隱姓埋名寄宿在女子學校里,父女倆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了。」 幸虧在飛機上我也曾問出過類似的疑惑,不然現在還真答不上來這么高難度的問題。 「唉,這混黑道的,養個女兒還真累。」 師兄嘆了口氣,見我喝得正香,低頭也舀了勺魚湯嘗了嘗,又吃了片熏火腿rou,不知為何突然愣了半晌,喃喃道:「可惜,可惜啊!」 「啊?很難吃么?」 我嚇了一跳,疑惑道:「不是吧,我沒放什么奇怪的東西啊!」 師兄尷尬一笑,擺擺手道:「不是說你的魚湯……我是在可惜為什么我們沒有一個師妹呢?」 「……」 我茫然地看著他,「你是怎么從這魚湯聯想到師妹上去的?這兩者怎么看都沒啥必然的聯系吧!」 卻見他搓著下巴憧憬道:「想一想吧,要是咱有個長得漂亮,人品又好的師妹,最重要的是還跟你一樣會一手好廚藝的話,別說讓我不參軍了,就是讓我在那個鳥不拉屎的龍牙山上住一輩子,我都干啊!」 說著還頗為唏噓地長嘆了口氣。 「……」 你這是在夸我么? 「不行,我得向那個老頭子鄭重提議,讓他務必再給我們調教一個會做飯的師妹出來!」 不知為何師兄突然激動起來,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慷慨激昂道:「明天我就去物色人選!為了這個宏偉的師妹計劃,就算讓我背負上「女嬰大盜」的千古罪名,我也認了!」 第二十四集 第三章 在我詳細講述了此次綁架行動所可能帶來的嚴重后果后,師兄立刻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架勢,眉頭緊鎖地一口接一口抽著雪茄,沉思了半晌后才緩緩道:「無論是什么行動,首先都要核實情報的準確性。畢竟這次營救行動就是在跟時間賽跑,如果人質不在天堂島的話,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羽,這條消息的確切來源和可靠程度,你知道么?」 「埃娜說是馬蘭從查理總督察那里得來的情報,而查理總督察又在幾天前破梅凱爾的師弟暗殺了。所以……情報的真實性與否,老實說已經無法確認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道。 「哦?就是那個斐湘龍?」 師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怎么知道是他暗殺了查理那頭老色狼的?」 我不敢再隱瞞,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和后來險些被斐湘龍暗算的經過,詳細告訴了師兄。 「嘿!查理總督察這招相當高明啊!可惜功虧一簣。」 師兄苦笑道:「看來此事系梅凱爾幕后主使已經確定無疑了,不如我們再去學學查理總督察,把梅凱爾的女兒綁來作交換算了。」 「你是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么?」 師兄瞪著我道。 「……」 「不過失敗過一次的行動,再次成功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師兄嘆了口氣,「而且就我對梅凱爾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會不顧女兒的安危,也要讓馬蘭炸了赫氏。再說,如果他知道他女兒落在我們手里,肯定壓根就不擔心我們會把她交給馬蘭。」 松了口氣的我,連忙點頭。 「也罷,只能問問我那幫酒友們最近有沒有見到什么奇特的人來過島上了。」 師兄掏出行動電話,如大海撈針一般開始了情報的搜集工作。 當晚十一點多,我在葉靈劍的臨時辦公室里,研究如何將竊聽器接收到的聲音由不同頻道同時在電腦上播放。 師兄興沖沖地拿著行動電話進來道:「有消息了,據一位在飛機上與我的某位酒友私交頗深的接待員說,她在七天前曾看到三名形跡可疑的男子帶著一個女孩上了她所在的飛機。她說那個女孩的年齡大概有十六七歲,渾身好像沒有力氣一樣走路都要人扶,而且在晚上還戴著墨鏡。更蹊蹺的是,當天晚上她便看到那三名男子搭機離開了,可那個女孩并沒有跟著。」 「七天前?」 我想了想道:「那就跟馬蘭說的綁架時間有點吻合了。馬蘭接到綁匪電話是在圍剿拉奇特的前一天,也就是六天前。看來他們剛綁架得手便立刻上飛機直奔天堂島,藏匿好之后才通知馬蘭的。」 「沒錯。」 師兄點點頭道:「由此可見梅凱爾早已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他沒能從拉奇特手中得到能源更新計劃的藍本,也可以用這招來讓我們徹底翻不了身。」 「那我們能不能通過給元老議會施壓,讓他們逼迫梅凱爾放了人質?」 我提議道。 「你太天真了,不要以為協議是萬能的,畢竟在這段異常時期內,撕破了臉對誰都沒有好處。而且綁架行動發生在我們簽署協議之前,所以無法追究他們任何責任。現在就算強行追究,我們手中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跟此事有任何關聯。」 師兄隨手點燃了根雪茄,抽了口繼續道:「最重要的是,事到如今,我們絕不能打草驚蛇,走漏一點與營救行動有關的消息。若是讓他們提前有了防備,無論是轉移人質還是增派人手,對我們來說都會更加不利。」 「那你說他們會不會怕事情敗露,已經撕票了?」 我不無擔心道。 「撕票?那倒還好辦了。」 師兄聳聳肩說道:「我們只要將已經撕票的證據轉交給馬蘭,接下來只要等著看電視里恐怖分子瘋狂狙擊政府要員的新聞就行了。」 「師兄,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人質的安危么?」 我驚異道。 「我關心她做什么?關心則亂啊!當年我們受訓時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對任務目標不要抱有任何感情,無論是哪方面的感情。就拿營救人質來說吧,有時候為了保證能成功地將目標從危險中救出來,必要時不惜用目標的身體作為盾牌來減少你受到的傷害,這需要絕對冷靜的思考和極為敏銳的判斷,成功與失敗只有一線之隔。如果你對目標有感情的話,在那時稍一猶豫,可能你們倆就都完蛋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師兄笑著拍拍我的肩膀道:「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這就是軍隊的行動準則。雖然聽起來有些冷血,不過不可否認,這也是最有效率的行動準則,你以后會慢慢習慣的。」 我暗嘆一聲,低頭繼續調試著接駁在電腦主機上的無線接收裝置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既然已經確定了人質在這里,那接下來就是找出人質藏匿地點了。」 師兄皺眉道:「羽,你說那幫綁匪不遠萬里地帶著人質跑到這么個小島上來,為了什么?」 「嗯……把人質藏在游戲世界里?」 「對,不然他們不會那么大費周章地繞了半個地球跑到這兒來,隨便找個地窖之類的藏著不就行了么?」 師兄點了點頭,抽了口雪茄道:「畢竟馬蘭的勢力遍布世界各地,藏在哪兒他們都覺得不太安全,而且一旦暴露,就會遭到極為慘烈的報復。只有這里,在這個馬蘭的勢力無法觸及的天堂島上,尤其是在那些幽深寬廣的游戲世界里,才是最佳的藏匿地點。」 說到這里,師兄又搓著下巴思忖道:「羽,如果你是綁匪的話,你會怎樣將人質藏起來呢?」 「啊?我?」 我略一沉吟,想起上次和老燮被人在游戲世界里下毒的經過,當下道:「應該會把人質隨便帶到一個游戲世界里殺掉,只要登記的身份信息不對,就無法復活。不過我聽說這里男女的游戲世界是分開的啊,他們應該無法帶著馬蘭的女兒隨便進出游戲世界吧!」 「他們的幕后主使可是梅凱爾,更有政府撐腰,這種禁令對他們是無效的。再說那三名男子只是負責押送人質的,執行藏匿的也許是女性呢?」 師兄搖了搖頭,否定道:「你說的那個辦法,對于知道人質身份的人——比如我們——就完全無效了。我們只要挨個游戲世界里去嘗試著復活她,就總能把她救出來。」 「也是。」 我歪著頭想了想,「那該不會是帶著人質躲在某個游戲世界的山洞里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難找了……」 「不,也不可能。首先,他們不會選擇游人過多的游戲世界,畢竟帶著個連走路都要人扶的女生,就算給她喬裝打扮了,也不可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而若要躲過馬蘭手下那遍布世界各地的眼線,派來的這幾個看守應該就不會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此一來那些鮮少有人涉足的游戲世界對他們又會過于危險,在里面長住的話,不但與外界聯系起來非常困難,一不留神可能還會遭到怪物圍攻,要是全軍覆沒的話,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我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由佩服道:「那師兄你肯定知道他們是怎么藏的吧?」 「這個么……我也還沒有想到。」 見我瞪著他,師兄苦笑道:「我又沒干過綁匪,自然沒研究過這么專業的問題。」 說著,他抬手看了看表道:「快十二點了,那邊也該換班了。走,我們去問問專業人士,不就知道他們是怎么藏的了么?」 「專業人士?」 我再次盯住他問道:「師兄,雖然我知道你在黑道上有不少朋友,可你該不會還認識些什么綁匪之類的人渣吧?」 「怎么可能啊!那種盡干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還頗不入流的小角色,哪兒夠資格輪到你師兄我去結交的。」 師兄打著哈哈搪塞道。 「那你認識的那個專業人士,難道說的不是干綁匪的專業人士么?」 一想起綁匪我就來氣,聲色俱厲道:「我最痛恨的就是那種拿別人的幸福當作籌碼來威脅人家的混蛋!要是讓我知道哪個家伙干過這種卑鄙無恥的勾當,別說是不認識的,就算是我親兄弟……」 我右手凌空一記虛劈,惡狠狠道:「見了面也一樣……」 話音未落,卻聽「卡」的一聲脆響。 緊接著,在一陣火花「呲啦聲」中,那個擺弄了大半個晚上才好不容易接通的竊聽接收裝置立刻冒著一股青煙裂作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