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看著埃娜像一只被抓住偷吃了魚的貓兒般緊張的表情,我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埃娜偷偷睜開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我,在確定我并不是睡眼朦朧后,這才松了口氣,接著卻又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臉上有……蟲子……剛才……」 我不禁莞爾。埃娜害羞的時候,還真是可愛呢!呃……再可愛,也不能愛啊。 「埃娜,你是怎么跟校長在一起的呢?」 其實這個問題上次我就想問出來了,但是當時埃娜對我總是愛理不理,校長也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討厭模樣,讓我實在是沒機會得到答案。 「嗯……我一醒來,就看到校長了啊……」 埃娜眨了眨眼睛,似乎并沒有搞清楚我到底問的是什么。 「呃……我是說,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跟在校長身邊了?」 難不成你是校長生的? 「一醒過來,就看到他了啊,然后就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我挫敗地看著埃娜,好半天才又問了句:「那你醒來以前和誰在一起?」 埃娜這次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眨了半天眼睛,費力的回憶了很久后,才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醒來的時候,眼前都是一片黑暗,然后就有一種很溫暖的氣息包圍著我,讓我感到很安全,很舒服,接著,就又睡著了……」 我剛想說什么,埃娜卻突然叫了出來:「哦!我說怎么感覺那么熟悉!你今天下午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和那個人的氣息好像啊!很好聞,很舒服……」 「嗯?難道我現在的氣味就很難聞么?埃娜,你這么說我我會傷心的哦!」 「不是不是……」 埃娜搖著頭,讓那瀑布般水亮的銀色長發順著她光潔如玉的臉頰流淌了下來,遮住了她那絕麗的面容,「不是氣味,而是一種感官所無法察覺的氣息,而且每個人的氣息都不相同。你剛和司凱爾打完時,身上就有那股氣息,而且很強烈,現在則變得淡多了……」 「哦?氣息?和那個人很像?你確定那是一個人么?」 我好奇起來,聽埃娜剛才的話,似乎她說的醒過來以前,是指她孵化出來以前吧,那么那個氣息的擁有者,就應該是她的父母了?難道我身上居然有白圣龍的血?暈…… 「他……應該是個人吧……」 埃娜用手輕輕撩起臉上的長發,蹙起眉沉思著說,「他似乎總在尋找著什么,每天都在不停的趕路。但是他對我卻很呵護,我熱的時候,他就把我放到冰涼的水里,我冷的時候,他就把我揣到懷里。小的時候,總是做夢夢到又回到了他的懷里,聽到那強勁的心跳聲,感到那股很溫暖、很安全的氣息……」 看著埃娜似貓般慵懶地蜷起身子,臉上浮現甜蜜的笑容,我沉默了下來。原來埃娜,也是個孤兒啊……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似乎總是很悲傷,很沉默。有時候醒來,聽到他默默地哼著一首很好聽的曲子,卻感到心里似乎很難受,想放聲大哭,卻又哭不出來……」 說著說著,埃娜臉上又漸漸露出了淡淡的傷感。 「……埃娜,你說你聽過他的聲音?那么這個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突然醒悟過來,如果和我的氣息很像,難道會是我的父母? 「男的,怎么,難道你認識他?」 埃娜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看著我。 「嗯,我想如果是男的,那會不會是那個把我扔在野外不管了的混蛋……」 我搖頭否認著。 「混蛋?」 埃娜困惑地看著我,「把你扔在野外?」 「哦……我師父說我是他撿回來的,你既然說那個家伙和我的氣息很像,我想會不會是我……父親……」 唉,這個詞……還真他媽的陌生啊…… 「嗯……不知道……」 埃娜迷惑地搖著頭,幽幽嘆了口氣后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他不可能是你父親吧……」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雖然那個人到底是誰我還不得而知,但我總算搞明白埃娜為什么會突然對我如此有好感了……嗯,明天去問問校長,看能不能讓我的氣息變一變…… 朦朦朧朧的醒來,天已經亮了。身側只留下淡淡的幽香,我抬頭一看,窗戶微開著,涼爽的秋風正一絲一縷的擠進屋來。埃娜是什么時候走的?我納悶地坐起身來,卻覺鼻子一癢,一個噴嚏便打了出來。一絲細細的銀亮長發從空中徐徐落入我的掌心,隨著微微的秋風輕輕舞動著。我嘆了口氣,又倒在了床上。 護士送來了早點,并微笑著問我病情如何了。我躺在床上裝作虛弱的點點頭后,她就不再說話,打掃干凈屋子后,便開始喂我早餐。 「聽院長說你是被司凱爾打傷的么?」 年輕少女的心中總是充滿了美麗的夢,不管那個人到底有多壞,只要有錢,長得帥,似乎就能成為她們心儀的對象。 我故作不滿的「嗯」了一聲,想讓她別再問了,誰知她卻立刻像打開了水閘一般,無數的話題便如洪水般朝我涌來。 「他有多高?頭發是什么顏色的?他是拉奇特的侄子對吧?……」 「昨天他和我們學校的一個人決斗輸了,那個人你知道是誰么?聽說長得比司凱爾還帥呢!唉,可惜我有工作在身,沒去成,不然今天就能講給你聽了……」 「昨天比完賽后,醫院的急診室一直忙到晚上,聽說那場比賽中發生了大爆炸,有很多人受傷,不過還好,還沒有鬧出什么人命來……」 我靜靜的聽她自言自語著,吞咽著濃稠的米粥。這個護士還真是可愛,根本就沒給我回答的時間,總是一句說完便緊接著下一句地說著。看來在重病看護房守護真是一件很寂寞的工作啊。 「你這么重的傷居然還能吃完一碗粥?」 不知不覺間,米粥便在她的絮絮叨叨中喂完了,她驚訝地看著我,突然笑了出來,「到這里來的一般都是些年紀很大的教授,很少有你這樣的學生呢。他們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屋子里,不讓人打擾,害得我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其實院長還是不準任何人進你的房間,我是怕你餓壞了,才偷著進來的,你可別告訴別人啊。誒,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連我們都不讓進來呢?」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想逗逗她,便故意遲疑了一下后,才哭喪著臉說:「其實我并不是被司凱爾打傷的,我是得了極為可怕的傳染病,而且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說到這里,我握住了她的手,顫抖地說著,「……謝謝你,我還以為我會就這么寂寞的死去呢……」 她睜大了雙眼呆呆地盯著我,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啊……」 我好奇地盯著她說:「你不怕么?」 「我為什么要怕?」 她同樣好奇地反問著我。 「傳染病,很可怕的!」 年輕的護士突然輕笑了出來,反握住我的手安慰著說:「不用擔心我,其實早死晚死,還不都一樣么?昨天來探望你的那兩個人都是你什么人?他們不知道你得的是傳染病么?」 我愣愣地看著她,心里突然產生了一絲愧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哦,一個是我表哥,一個是我同寢。」 想了想后,我又接著說:「其實我的病只能通過血液傳染,因為我昨天渾身大出血,所以才把我隔離開來了……」 如果不解釋清楚,她恐怕會懷疑到校長不許任何人來探望我的真正原因吧…… 「原來是這樣啊……」 她無所謂的點點頭,接著便問:「銀發那個是你表哥么?他長的可真帥啊!你同寢我開始還以為是個漂亮的女生呢,呵呵。」 說到這里,她瞅著我的面具突然笑了出來,仿佛我的面具上有什么東西似的,我好奇的摸了摸面具,似乎沒什么不對勁啊…… 笑了一陣后,她才說:「嗯,你要是不戴面具的話,和你表哥還真像!對了,你干嗎要戴著面具?」 「我是奇亞族的……」 面對著她再次泛濫的話題,我心中那絲愧疚感立刻就消失無蹤,淡淡的說完一句后,便扭頭看向了窗外。 「哦……」 護士見我沒了談話的興致,便抽回手輕輕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要求,床頭那個藍色的按鈕可以通知我……」 護士走后,我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靜,唉,可惜沒帶書來,不然趁這個時候看看書該多好。對了,過一會兒悄悄溜回寢室把書拿來。 剛打開衣柜,一邊摘下面具,一邊取出龍羽的衣服,門突然開了。我心中一驚,急忙戴上面具,順手關上了衣柜,一扭頭,就看到一個俏麗的人影站在門口,居然是……雪城月? 卻見她正一臉驚訝地瞪著我,連說了好幾聲:「你、你你……」 我心驚rou跳地看著她,慌忙中問了句:「你你你……你怎么來了?」 雪城月卻似沒聽到一般,依舊驚訝地看著我的臉說:「你的額頭上怎么會……」 冷汗,瞬間便浸濕了我的全身…… 第五集 第五章 就在這一瞬間,無數念頭閃過我的心頭。 難道剛才我帶面具的時候被她看到了? 我該怎么辦才好? 如果她知道我就是龍羽,又看到了我額頭上的刺青,她以后會怎么看我? 不是說任何人都不能進來么?那她怎么能進來呢?天哪,你早不進來晚不進來,怎么偏偏這個時候進來啊!…… 我絕望得幾乎想要大叫出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已深深掐進了rou里,卻連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對著她強笑了一下,臉上的肌rou卻緊張得痙攣了,張口想說句什么,才發現肺里竟然連一絲空氣都已無法擠出……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悲哀的想著,甚至突然有了想拔劍自殺的沖動…… 呆呆地看著雪城月帶著一臉驚訝走近前來,指著我的額頭驚異地說:「昨天晚上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你的面具上會有唇印?」 唇印?慌亂中我差點摘下自己的面具來看個究竟,還好在觸及面具的一霎那,我冷靜了下來……哦,是唇印,不是刺青啊。那種從地獄又回到人間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等等,我的面具上怎么會有唇印? 「唇印?」 我也驚訝地叫了出來,顫抖的聲線讓我都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 「哦?難道是有哪個女生偷偷溜進了不許任何人進入的重病看護室還偷吻了沉睡中的你?」 雪城月嬌美的唇線勾出一個動人的弧形,那狡黠的大眼睛中此刻正充滿著玩味的笑意。 埃娜……怪不得剛才那個護士在提到阿冰的時候看著我曖昧地笑,難不成她以為我和阿冰……天哪! 我的臉一下子就熱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躲開她的雙眼,尷尬地說了句:「大……大概是這樣的吧……」 「哈哈哈哈……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哦!」 雪城月忍俊不禁,笑得彎下了腰去,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卻還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說:「怪不得剛才那個護士問我為什么要來看你呢,原來……嘻嘻……」 為了逃避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我只能咳嗽了幾聲后,才顧左右而言它道:「你今天逃課了么?校長不是說不準任何人來打……哦,探望我么?你是怎么進來的?」 「呵呵,昨天你表哥大敗司凱爾那個混蛋,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才特地請了一節課的假來看看你這個英雄的表弟啊。這家醫院有我們冬劍家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說我為什么能進來?」 雪城月沖著我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又掃視了一下屋內的環境,然后滿意地點點頭說:「嗯,這里的條件還真不錯,可你怎么這么快就能下床了呢?剛才我進門的時候以為會看到你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呢,誰知道你居然還能夠爬起來翻衣柜,真嚇了我一跳!哼哼,那個混蛋校長下令不準任何人來見你,這也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 「昨天我渾身大出血,校長懷疑是某種惡性傳染病,所以才……」 看來剛才那個玩笑還真是一個不錯的解釋呢!嗯,還能藉機報復一下她不請自來帶給我的慌張無措,嘿嘿。 「惡性傳染病?」 雪城月先是傻傻地皺著眉重復了一遍,仿佛在思考著這到底意味著什么,接著才似突然醒悟過來般,立刻跳離我三尺之外,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后才說:「你現在該不會是回光反照吧……」 「你見過這么精神的回光反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