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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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圍觀的天品修士們,無論此前和呂風起是親是仇,欽佩還是憎惡,此時無不暗中捏了把冷汗。 呂風起固然是大匡第一人,無敵天下,可那頭虎妖卻是來自天外,神秘莫測,適才飛天一戟尚無功而返,眼下呂風起赤手空拳,如何能敵得過那虎妖。倘若連呂風起都不是這些妖魔鬼怪的對手,那大匡還有誰能制服從天而降的妖魔?或許能靠道符支撐一段時間,可道符終有用光之時,等道符紛紛用光,這片廣闊肥沃而奇妙的土地終究要被天外妖魔踐踏成血原。 大多數天品修士面露擔憂,心頭焦慮,可也有人和呂風起一樣平靜。比如騎著白馬擦拭著梨木槍的李紫龍,比如站在山道清風中一臉嘲諷的典魁,又比如化身無形之火向東奔行的安伯塵。 并非安伯塵忘了他眼下最緊要之事,只不過面前這一戰(zhàn)關乎天下氣運,大匡的興衰,倘若呂風起敗了或是死了,那一切就都沒了,包括他和她。 疾行中,不時回頭看一眼站在中都天塔上的男子,安伯塵扣緊雙拳,心情復雜。 呂風起擲出的那一戟別人或許看不明白,可安伯塵者卻能猜出一二,那戟上雖含巨力,可也只是發(fā)出戟力罷了,沒有玄奧,沒有技御空氣,再尋常不過的一戟。如若只有虎妖那一頭妖魔,呂風起定不會留手,一招斬殺不在話下。然則虛空破碎,妖魔鬼怪成群結隊從邊緣世界而來,鋪天蓋地,僅憑呂風起一人之力無法除之。而其余人亦不可能像他那般輕而易舉的斬妖,因此呂風起當著諸人面投出那一戟,卻是試探妖魔的本領給天品強者們看除了騰云駕霧外,這些妖魔或許還都是刀槍不入的存在。 刀槍不入的妖魔,力量也不遜呂風起太多,眼下呂風起赤手空拳又如何將虎妖斬殺? 御槍懸于天云間,安伯塵遙遙注視著中都天塔上的男子,默默期待著。 虎妖奔云而下,怒吼著,頃刻間,距離中都天塔已不足百丈。 站在天塔上的男子并沒急著迎敵,右臂忽然揚起,在虛空間畫著什么。 圍觀的天品修士們目瞪口呆,心道荒謬,僅僅片刻后,卻有不少虎狼之將挑起眉頭,面露深思。 呂風起越畫越快,以指為戟,以空氣為卷,絲毫不避諱大匡諸強的窺探,又或者,他是有意畫給那些天品修為者看。 以指作戟,以戟技為筆,將空氣層層剝離,好似抽絲剝繭一般,轉眼后,呂風起手前的空氣儼然四分五裂,聚成一條條氣旋,如蛇如龍盤旋搖曳。 安伯塵一愣,心頭掀起軒然大波。 呂風起如此這般不為別的,卻是在中都天塔上,當著天下虎狼的面,將技御空氣的頂尖道技傾囊相授。 然而,只要他斬殺那虎妖,再威懾天幕外的群妖,自能保大匡一時平安,日后再去尋補天之法……他當真如此大公無私? 復雜的望了眼呂風起,安伯塵只覺愈發(fā)的看不透。 不單是安伯塵,那頭撲向呂風起的虎妖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去勢稍緩。 “刀槍不入又如何?” 冷薄的唇下吐出冰冷的話音,呂風起言傳身教,以虎妖為對手,將技御空氣的頂尖武道傳授給四面八方正在觀戰(zhàn)的虎狼之將。 隨著那一條條氣旋匯成浪潮,翻涌在呂風起身前,又仿佛一條條橫鋪開的蛟龍盤旋呼嘯,那虎妖終于發(fā)現大事不妙,雙腿打了個哆嗦正欲掉頭而逃。 說時遲那時快,未等虎妖邁開腳步,呂風起冷哼一聲翻開手心。 千百條氣旋疾飛而出,游走著鉆入虎妖七竅、毛孔。 身形高大的虎妖如遭雷殛,身形劇震,它緩緩回過頭,恐慌而又不甘的看向那個本以為無比弱小的人類,張了張血盆大口,似想說什么。 “轟!” 氣旋從內而外,奔涌而出,將虎妖的rou身撕裂,血rou離散,骨骼亂飛,卻有顆金黑色的珠子從血舞中盤旋升騰,嗚嗚而鳴,尚未飛遠就被呂風起憑空攝入手心。 中都天塔上,站在大匡之巔的男子掐碎妖丹,遙望天頭。 虎妖兩合不敵,身死當場,落入那些妖魔鬼怪眼中,卻也讓它們驚疑不定。有些停滯在天幕外,有些剛剛沖破禁錮之力的阻攔,可看到虎妖慘不忍睹之狀,也只能騰云駕霧立于天頭,不敢輕舉妄動。 沒過多久,跨入大匡的妖魔鬼怪們漸漸發(fā)現,在面前這個嶄新世界中和它們對峙的只有一個人,一個人再厲害,也絕無法攔住它們所有。 萬丈晴空如今已變得烏煙瘴氣,午后的太陽被烏云遮蔽,魑魅魍魎怪笑著叫囂著,仿佛一串串墨點染上山河寶卷,說不盡的骯臟可怖。 第270章 千古大戰(zhàn),非吾之戰(zhàn) 直到許多年后,安伯塵方才明白,呂風起傳技天下,并非什么大公無私、義薄云天。說到底,不過是想將壓在他頭頂的氣運分給天下虎狼。 氣運者有好有壞,不到終了難斷是非,可若一國氣運只由區(qū)區(qū)幾個人擔待著,那絕非什么好事。 大風起兮,吹拂呂風起一身長衫,鼓鼓揚揚。 他立于中都斜塔上,身體隨著傾斜的塔尖向前傾斜,遠遠望去,就仿佛掛在天塔上那柄最刺眼的冷鋒,奪盡天地之色,威壓大匡眾生。 一手撕裂虎妖的rou身,呂風起冷眼掃向天頭,僅憑一人之震懾住那群妖魔鬼怪。 好景不長,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邁入大匡的那半百多只妖怪中發(fā)出一陣sao亂,卻是一只背插雙翅、面如雷公的妖怪忿忿而出,對著群妖吱吱喳喳說著什么,看那情形明顯是想挑起眾妖的怒意和怨氣。 呂風起遙遙望去,面色冷凝,眸如寒潭。 下一刻,在天下虎狼驚駭的目光中,矗立在塔尖上的男子微曲雙膝,縱身躍起,看他的架勢似想要撲殺萬丈高空的那群妖邪。 尋常天品修士能躍起百多丈已算了得,如呂風起者頂多躍上千丈,再往上那便是神師的地步了。神師者,騰云駕霧,駕馭大風,翱翔天宇之巔不在話下。那些妖魔鬼怪在天幕之巔,何止萬丈,且不說呂風起能不能躍上,就算躍上了,沒有借力之地,他也會成為砧板上的魚rou,任憑妖魔鬼怪宰割。 正當大匡諸強們的心再度懸起時,躍于半空的呂風起忽然停住身形,竟是憑空飄浮在天頭。 狹長如星月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冷光,呂風起看了眼距他已不足千丈的妖魔鬼怪,口吐長氣,雙臂猛地張開,隨后打開手心向下按去。 風起云涌,空氣在呂風起的雙掌下翻滾騰挪,一路鋪開,竟幻化成一條冗長的階梯,隨著呂風起的腳步徜徉向天幕高處。 呂風起不會騰云駕霧之術,生平只修道技,當他的道技修煉到巔峰,技御空氣,只憑雙手便能cao控周天空氣,堆積于他腳底。呂風起戰(zhàn)于天,如履平地,和在地面上幾無區(qū)別。 虎狼震驚,異人修士大駭,天頭群妖也沒想到那個人類竟強悍如斯,當先受難的卻是那只背插雙翅的妖魔。 面對疾奔于天云上的呂風起,那妖仗著自己有翅能飛,盤旋騰挪,卻是想和呂風起游斗。 孰料呂風起拔身而起,右臂掠過一道殘影,空氣暴卷如龍,非是氣旋,而是長達十余丈的罡力。 罡力似長戟,散發(fā)著金烏之色,堅硬無匹,勢如霹靂,隱隱預示著他呂風起的道技已然進入一個超越頂尖道技的全新境界,至少典魁和李紫龍目光所及,虎目放光,難掩心頭的震驚。 戟罡卷向那頭展翅而飛的妖邪,金烏色的罡鋒掠過,那妖依舊在飛,可它飛著飛著卻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低頭看去,那妖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就見它的身體從腰腹起被斬成兩截,若非冷風颼颼,估計它再飛上百丈也難以發(fā)現。 驚恐的鳴叫一聲,那妖上半身向前傾去,下半身則從萬丈高空墜落下去,尸首兩分,葬送于天峽關上。 兩合殺虎妖,一合斬蝠精,呂風起無敵人間,面對從天而降的妖邪也好似切菜砍瓜一樣輕松。方天畫戟雖不再傍身,可他負手立于漫漫天梯,冷眼逼視蠢蠢欲動的群妖,殺氣不露而發(fā),當真狀若仙神。 短暫的震驚后,群妖驚慌尖叫,騰云駕霧作鳥獸而散,奔逃向大匡四面八方。 除了原先已經邁過天界的妖邪,尚有不少妖魔鬼怪從天幕之后往大匡鉆來,呂風起雖威猛,可大勢所趨,氣運所致,他再殺十頭百頭妖魔也無法扭轉大局。 “爾等可都懼了?” 回過頭,呂風起鋒利的目光掃過大匡河山,一寸寸的掠過那些虎狼、異人所在之地,喝問道。 “此劫雖是呂某挑起,可氣運所致,非人力所能避免。妖魔若降,世間必亂,爾等若是我大匡男兒,且隨呂某斬妖除魔,一切恩怨敵仇,日后再論!” 他習慣了踩著如血江山,在眾人頭頂發(fā)號施令,這一次也不例外。 為了避開這場氣運呂風起閉關修道,可氣運非但沒有離去,反而逼得更緊。堵不如疏,他呂風起既不會再逃避,也不會一個人去承擔,這場氣運原本就是針對大匡,當由大匡的強者修士們一起承擔。 “哈哈哈……說得好,斬殺妖魔才過癮!” 率先響應的自然是位于極西之地的典魁,他仰天大笑,褐色的眸中氤氳起如日火焰。 是時正有六頭妖魔向西飛逃,還未逃到極西之地,就見兩團火球從西飛來,待到近前方才發(fā)現是一個有這火焰眸瞳的雄壯男子。 妖魔們大多膀大腰圓,身形高壯,可漠北狂龍典魁和它們相比絲毫不落下風。 “那便一招了結。” 典魁的聲音中攜著一絲罕見的波動,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殺妖的興奮,又或許因為呂風起。他毫不懷疑他能將面前妖魔斬殺殆盡,既然呂風起能做到,他典魁又如何不能做到?更何況,他在漠北游歷時曾到過一個秘洞,在壁畫上見識過虛空、邊緣世界種種,越過虛空雖不會傷及性命,可因虛空之力的禁錮和阻礙,元氣會折損不少。 他典魁正當全盛,若連幾只實力大降的妖魔都對付不了,豈非笑煞人也。 黑塔般的身軀懸浮于天頭,典魁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周遭空氣,雖無法像呂風起那樣聚成天梯如履平地,可利用空氣將他托起倒也沒多大問題。 袍袖抖動,雙手抱合成圓,典魁目射火光,暴喝一聲。 轉眼后風起云涌,周遭的空氣旋轉流淌,聚成一個膨脹的火紅圓球飄浮在典魁掌心。 嘴角劃過冷漠之色,典魁張口吐氣,將掌心中光影變幻的火球猛地推出。 火球攜帶者條條氣旋掠過空氣,又一轉眼間,將那六頭奇形怪狀的妖魔淹沒,化作齏粉殘渣。 抬起頭,典魁遙遙看了眼呂風起,努了努嘴,一個縱身向天幕高處躍去,堵截向欲圖沖破虛空禁界的妖魔。 呂風起率先出手,典魁緊隨其后,緊接著,李紫龍,關云翼,李嚴,印辛……這些虎狼之將紛紛縱馬橫刀,或是躍上天頭,或是截殺向落入大匡的妖魔鬼怪。 少時,從漠北飛起黃沙,黃沙中似藏著人影,卻是漠北苦修們也從各自的枯禪洞中走出,斬妖除魔。而極西之地的奇人異士雖逍遙紅塵外,可大多也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在漠北苦修出動的同時,他們也紛紛坐著伏妖奇獸,奔走大匡之西,護佑西境安危……天下戰(zhàn)亂未始,先有妖魔降臨,幸好呂風起擊殺二妖大振士氣,一時間,大匡但凡有斬妖之力者無不奮然響應。 這也算大匡歷史上難得一見的戰(zhàn)役,只不過,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這會是最后一戰(zhàn),還僅是一場剛剛拉開序幕的戰(zhàn)爭。 傍晚未到,血色便已將山河染得妖嬈,這是屬于大匡天品修士們的一戰(zhàn),注定載入史書,卻非安伯塵的戰(zhàn)斗。 又看了眼群英戰(zhàn)妖魔的血色山河,安伯塵心情微微激蕩,轉瞬后就被另一種激動所代替。 相隔不足五六里,安伯塵已能清晰的看見那支送親大隊,以及隊伍中那抬紅艷艷的鑾轎。 第271章 最后一劫 十余天的漫長征程,從齊境的西江到魏北的荒道,安伯塵馬不停蹄,除了寥寥幾次在飛龍駕上小憩外,安伯塵幾沒合過眼,餓食太陰太陽,渴飲天露。安伯塵并非神仙中人,卻被逼成“神仙中人”,這一路下來整個人瘦了半圈,灰頭土臉,滿面倦容,精神萎頓到極點,唯獨眼里始終閃耀著堅毅的光芒。 手握無邪,心里也藏著一桿無邪,一路上支撐安伯塵咬牙挺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如今征途已到終末,午后的陽光伴隨遠天的戰(zhàn)歌和血色層層落下,仿佛一條康莊大道鋪展在安伯塵面前,可就在這時,安伯塵猛地停下腳步。 荒道進入崎嶇不平的山地,林間有風,風吹葉飏,呼呼作響。 風再大也無法吹滅安伯塵所化的無形之火,令安伯塵止住腳步的不是林風,而是那個從林中緩步走出的中年人。 算上今次,安伯塵已是第三次遇上那人,前兩次都是只聞弦聲不見其人,直到這一回安伯塵終于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 他的年紀約莫三十出頭,四旬未滿,身材魁梧猿臂頎長,面龐呈蠟黃色,額紋很深,仿佛歷經風雨滄桑,配上他濃墨般的眉毛寬直的額角卻又令他充滿陽剛氣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瞎了一目。 五虎上將中,安伯塵戰(zhàn)過王越,戰(zhàn)過華飛,也曾見過關云翼出手,無不是一等一的強者,各自身懷絕學,儼然是一方大家??晌í氝@嘯日虎黃霸天,安伯塵只覺他有些名不副實。 他對安伯塵射過兩箭,第一箭因王越的緣故安伯塵躲避不及,差點身死當場,第二箭卻被安伯塵施計用來對付華飛,雖射中華飛,卻只是傷而不死。因此在安伯塵眼中,黃霸天的箭技雖強,可也不過是速度快、力量大,別說王越、華飛這等大家級的人物,便是和他們還有一線差距的安伯塵,只要準備充足,相隔百多步之地也有五六分的把握避開。 然而這五虎的排名在多年前便已定下,數年來從未更改過,乃是被天下虎狼們公認的呂風起之下最強者,他黃霸天再怎么著,也當是和華飛他們同一層次的強者……難不成此前兩箭他都未用全力? 林海松濤仿佛一層翠綠的浪潮,隨風翻滾,安伯塵盯著那個倚林而立的男子,暗暗想著。 深吸口氣,安伯塵化回原形,反手抽出無邪,“鏘”的一聲遙指黃霸天。黃霸天已祭白火為眼,探出殺意將安伯塵牢牢鎖定,安伯塵繼續(xù)施展火行術非但無用,反而會消耗元氣。 相隔兩百步,兩人遙遙對峙,嘯日弓在黃霸天雙臂間張成滿月狀,而安伯塵也在同一時間將戰(zhàn)意醞釀至巔峰,槍鋒冷冽。 林風呼嘯,攜著午后的熱意沒入兩人衣領,黃霸天沒有動,安伯塵也沒有動,可額上卻已凝滿汗珠。 此前兩箭黃霸天都是偷襲,瞬間鎖定安伯塵,而后瞬間發(fā)出。 眼下安伯塵直攖黃霸天的殺意,只覺全身上下都被一股古怪的氣機籠罩,胸前、背后、頭頂、足底仿佛都扎滿鋼針,只要安伯塵稍一動彈,那些個密密麻麻的鋼針便會立刻刺破安伯塵的皮rou,捅穿五臟六腑。 生平第一次和箭道高手對峙,安伯塵神經緊繃,不敢有絲毫大意,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安伯塵已經滿頭大汗,喘息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