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刮目相看

    黎遠朝臉色鐵青的騎著馬緩緩而行，天氣依然寒冷的能凍住人的鼻涕，但他卻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就連他坐下的戰(zhàn)馬都低著頭，百無聊賴的從鼻子里噴著熱氣。

    他身后，是一千看上去同樣無精打采的騎兵，落魄，頹喪，毫無斗志。

    這支隊伍速度緩慢的行進在原野上，北風中，他們顯得那么無助而凄涼。這是一支失去了靈魂的軍隊？是的，因為不需要仔細觀察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支沒有軍旗的隊伍。一千多人的馬隊行進中總會發(fā)出嘈雜的聲音，可是偏偏看上去隊伍行進的寂靜的可怕。一支連戰(zhàn)旗都丟掉了隊伍，和一個人失去了靈魂毫無區(qū)別。

    任何人看到這支隊伍，生出來的第一印象應該都差不多，歸結(jié)于四個字的話那就是死氣沉沉。

    但是！

    如果你觀察的夠仔細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這一千多人的騎兵隊伍雖然看起來狼狽不堪，但是沒有一個人丟棄了兵器。有的人低著頭坐在馬背上一遍一遍的擦拭著手里的橫刀，那刀亮的如同靜夜中耀眼奪目的閃電。甚至每一個人身上都背著硬弓，箭壺中的箭插得滿滿的，在得勝勾觸手可及的地方，還有一根鋒利能輕易刺穿兩層皮甲的馬槊。

    沒有軍旗，但他們的武器裝備竟然整齊到令人震驚！

    是的，他們的低迷，他們的落魄都是裝出來的。當然，這一千多人的隊伍中只有一個人是真的很凄涼，很落魄，那就是黎遠朝。因為這一千多人的騎兵，根本就不是他從清風山上帶回來的兵！

    花三郎騎著馬走在黎遠朝的一側(cè)，他將擦的雪亮的橫刀插回刀鞘里，側(cè)目看了看低著頭不住嘆氣的黎遠朝，被對方那種認命般的無奈逗的笑了笑。但笑容只在他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就消失不見，他的臉上就再次恢復了那種面無表情的凄然。

    看起來，他們真的就像是一支戰(zhàn)敗了的逃命回來連戰(zhàn)旗都丟棄的了敗兵。

    劉凌給了黎遠朝選擇的機會，但這只是一道單選題，所有的選項其實都代表著一個意思，那就是服從。如果黎遠朝選擇了抗拒的話，那結(jié)局注定了只有一個。正如劉凌反問程義厚的那句話，我是一個善人嗎？他不是一個惡人，但同樣不是一個善人。黎遠朝總之還不算太笨，他知道如果自己想活下去的話其實只有一條路能走了。

    他在黑旗軍的對手程杰選了另一個答案，所以程杰死了。兩萬人馬被漢軍近乎全殲，黎遠朝到了大商河畔的時候，程杰麾下的兵還活著的，都被捆成粽子一樣丟在帳篷里堆成一堆。黎遠朝踏步走出中軍大帳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隊一隊漢軍押著黑旗軍的俘虜往大商河邊走去。

    “服從，或者死！”

    一群俘虜被推搡著站在河邊，然后一個漢軍將軍走過來站在他們身后大聲問話，服從，或者死。倔強的人，高傲的人依然站立著，且高昂著頭。認命的人，懦弱的人則跪了下去，用行動表現(xiàn)自己的臣服。然后，昂著的頭被砍下，干凈利落，不曾帶著一點憐憫同情。

    六千多戰(zhàn)俘，除了第一批有人選擇死亡，剩下的人顫抖著跪了下來，匍匐著身子，額頭頂著冰冷的大地。

    “其實不需要你們做什么，只是要你們服從?！?/br>
    那個下令殺人的漢軍將軍悠然的說道。

    似乎，岸邊那數(shù)百具無頭尸體并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

    “你們都會得到自由，全部！”

    他看著那些露出詫異表情的黑旗軍戰(zhàn)俘，微笑著說道：“你們記住，你們之所以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活下去，是因為你們選擇了服從我的命令，所以我給你們活命的機會。當然，你們還可以回到黑旗軍，回到蕭破軍手下拿起武器再次抵抗拼爭，但我保證，你們的結(jié)局一定是死，很凄涼的死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但平淡中透著一股強烈的自信。

    沒有人懷疑他話語的正確性，因為匍匐在地上的所有人，在不久之前都親身經(jīng)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戰(zhàn)敗。漢軍只用了兩千騎兵，兩千，就將兩萬黑旗軍打的支離破碎。列陣在前的三萬漢軍，從始至終就只有兩千人馬參戰(zhàn)！

    那些快如閃電的戰(zhàn)馬，那些鋒利之極的馬槊，那些面甲后面冰冷的眼神，還有那些機械般精確的殺人手段。

    那兩千北風一樣冷冽的騎兵啊，簡直就是來自地獄吞吐著地獄火焰的惡魔！

    兩萬黑旗軍，在兩千漢騎面前，脆弱的就好像冰雕的玩偶，只需輕輕一碰，立刻就變成一地的破碎殘渣。程杰的指揮中規(guī)中矩，沒有任何致命的失誤，但即便是這樣，在漢騎那讓人絕望的穿插，迂回，分割，剿殺之后，黑旗軍的士兵們再也沒有了戰(zhàn)斗下去的勇氣。

    所以，他們知道，即便自己再次拿起武器反抗，下場仍然只有一個。

    那個漢軍將軍揮了揮手，漢軍士兵們開始給那些黑旗軍的俘虜們松開綁繩。

    “我放了你們，不管你們是會黑旗軍還是遠走高飛，有一件事你們要做，散布消息，就說程杰已經(jīng)投降了漢軍！”

    說完，這將軍也不理會那些黑旗軍俘虜們驚詫的目光，轉(zhuǎn)身走了。然后，給他們松綁后，大批的漢軍也轉(zhuǎn)身離開，整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回到了大營，那座曾經(jīng)屬于他們的大營。

    看到這一幕的黎遠朝心如死灰。

    他知道，漢軍放了那些俘虜，讓他們宣揚程杰投降漢軍的消息，其實并不是真的讓蕭破軍相信程杰降了，而是用這樣的方式打擊黑旗軍的士氣。謠言，最可怕的就是謠言。當全軍覆沒和程杰投降的消息真假參半的流傳開來的時候，黑旗軍那脆弱的士氣就還能堅持多久？

    此時的左祤衛(wèi)應該已經(jīng)趕到了絳州城下，論人數(shù)，左祤衛(wèi)比蕭破軍此時麾下的人馬少不了多少，論戰(zhàn)斗力，左祤衛(wèi)的士兵對陣黑旗軍的兵，一個能打兩個，兩個能打四個，五個就能打二十個！這并不是黎遠朝算錯了，他在清風山上見識過左祤衛(wèi)樸刀手五個人一組的殺人方式，那風車一般旋轉(zhuǎn)的殺人陣法，二十個黑旗軍的士兵撲上去一個也活不了。

    在這個時候，如果傳來漢軍擊敗程杰，大商河失守，漢軍在兩天之內(nèi)就能撲到絳州城下這個消息，黑旗軍還有幾個人想急著打下去？漢軍讓黑旗軍的俘虜們宣揚程杰投降的假消息，并不是為了隱藏實力，恰恰相反，他們就是要借著這些俘虜?shù)目谛麚P漢軍的強大！

    黎遠朝看著漸漸散去，帶著狂烈的劫后余生的黑旗軍俘虜們。他的心難以平靜，此時，他已經(jīng)確定，黑旗軍必敗無疑，蕭破軍必敗無疑。他還能回去嗎？回去陪著蕭破軍一起送死？沒錯，蕭破軍對他有恩，但他還沒有到以命報恩的地步，那些小恩小惠也不值得他枉送了性命！

    誰都有活下去的權(quán)利。

    黎遠朝知道為什么劉凌的臉上帶著那么強烈篤定的自信了，因為他已經(jīng)算準了自己無路可走！

    所以，他轉(zhuǎn)身，回到了那座令他心驚膽戰(zhàn)的大帳里。迎接他的，依然是劉凌的笑臉，只是，他卻分明看到了那笑意背后隱藏著的一刻冷酷無情的心。從這一天開始，他便堅信一件事。大周，現(xiàn)在的大周，擋不住沒有了所有羈絆如日中天的漢忠王！

    他麾下的一千騎兵被軟禁在大營里，現(xiàn)在跟在他身后的，是偽裝成黑旗軍敗兵的精甲漢騎。他們這次跟著黎遠朝返回黑旗軍大本營，只有一件事要做。

    劉凌說，這次行動叫做，斬首行動。

    斬是殺的意思，首，是首領(lǐng)的意思，黎遠朝明白。

    所以，盡量走的慢一些，這是黎遠朝唯一能為蕭破軍做的事情了。他知道蕭破軍麾下還有至少四千多精銳的內(nèi)營兵，但是這精銳也是相對于黑旗軍普通士兵來說的。比起左祤衛(wèi)，比起漢軍，所謂的精銳不值一提。

    黎遠朝唯一有些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什么劉凌會將目標定在黑旗軍身上，而不是大周朝廷的正規(guī)軍左祤衛(wèi)？要知道劉凌是來侵占大周領(lǐng)土的，他的首要敵人就是大周的官軍而不是黑旗軍這樣的綠林義軍。就算擊敗了黑旗軍，左祤衛(wèi)只會拍手大笑，感謝漢軍的善舉吧？劉凌這么做，目的是什么？

    他不敢問，永遠也不敢。

    遠遠的能看到絳州城了，隱隱的，能聽見喊殺之聲了。

    在一座高坡上黎遠朝勒住戰(zhàn)馬，凝神往前看去的時候，頓時被眼前慘烈的場面震撼的無以復加。大戰(zhàn)，真真正正的大戰(zhàn)！

    數(shù)萬大軍糾纏在一起，土黃色的一邊是大周朝廷十二衛(wèi)戰(zhàn)兵之一，驍勇善戰(zhàn)的左祤衛(wèi)大軍。另一側(cè)，是顏色雜亂，數(shù)目同樣龐大的黑旗軍。

    黎遠朝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才回來，竟然就趕上一次如此激烈的大戰(zhàn)。他立馬在高坡上，怔怔的看著下面大戰(zhàn)的場面，臉色不停的變幻著。

    花三郎催馬走到他身邊，戲謔的笑道：“怎么，在替你家大帥擔心？”

    “不。”

    黎遠朝搖了搖頭：“我在想，若是咱們現(xiàn)在殺下去擊潰正在猛攻黑旗軍左翼的左祤衛(wèi)人馬，蕭破軍一定會非常高興，對我失守清風山的罪責也不會那么計較了。在他高興的時候，咱們?nèi)羰求E然發(fā)難，王爺?shù)臄厥子媱潟粫菀滓恍?？?/br>
    他用了咱們兩個字，讓花翎刮目相看。

    第二百八十章 奇兵天降？

    花翎側(cè)目看著黎遠朝，表情似笑非笑。

    黎遠朝看了花翎一眼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花將軍別這么看著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黎遠朝這個人果然是根墻頭草，風怎么吹他怎么倒。但花將軍錯了，其實我不是一個jian臣！”

    他咬著牙，說的很不容置疑：“我不是一個jian臣，跟隨蕭大帥的時候我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在蕭大帥麾下當一天兵，黎某都會盡心盡力的為大帥效力。同樣，現(xiàn)在我選擇了歸順王爺，那從今天起黎某就會盡心盡力的為王爺效力，只要還是王爺?shù)某枷?，我都不會做出對不起王爺?shù)氖?。?/br>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我現(xiàn)在是真心真意的在為王爺謀劃。請花將軍不要懷疑我的忠誠，嗯……忠誠?！?/br>
    花翎使勁的整理了一下思緒，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小看了這個黎遠朝。

    “既然黎將軍如此想，那花某自然高興還來不及呢?！?/br>
    他話雖這么說，但是心里卻在不停的合計著剛才黎遠朝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按照黎遠朝的話來分析，他是想表達這樣的意思。嗯，意思是，他不是一個jian臣，是一個忠臣，雖然他會叛變，但在叛變之前他對自己的主公還是忠心耿耿的。但是，只要下定了叛變的決心，他的忠誠立刻就會轉(zhuǎn)移目標，并且忠誠到骨子里。

    這是什么理論？

    花翎在心里苦笑，只能贊嘆一聲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天下的烏鴉還真不一定都是黑的……

    “花將軍千萬不要稱呼卑職將軍，王爺封了我一個六品果敢校尉的官職，花將軍稱呼卑職為將軍，卑職愧不敢當?！?/br>
    黎遠朝進入角色很快，很快，快到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怕誰都接受不了。

    “呃……黎校尉，你打算怎么做，說的仔細些。”

    黎遠朝抱拳道：“稟將軍，你看，現(xiàn)在左祤衛(wèi)對黑旗軍的左翼施加的壓力很大，花將軍看到了嗎，唯一的一支穿著統(tǒng)一戰(zhàn)服的黑旗軍士兵已經(jīng)支援到左翼去了，那支隊伍是蕭破軍麾下最精銳的內(nèi)營兵，是黑旗軍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一支。但是將軍你看，即便內(nèi)營兵已經(jīng)壓上去了，但左祤衛(wèi)的攻勢依然兇猛如虎。黑旗軍的左翼堅持不了多久，蕭破軍必然還會從中軍分兵過來支援?！?/br>
    他指著山坡下說道：“咱們雖然只有一千二百騎，但咱們漢軍的戰(zhàn)斗力遠比黑旗軍要高，比之于大周左祤衛(wèi)的人馬也只強不弱。雖然人少，但咱們?nèi)羰菑膫?cè)翼直接插過去攻擊左祤衛(wèi)，黑旗軍趁勢反撲的話，就算打不贏也是個兩平的局面?！?/br>
    花翎瞇著眼睛看著黎遠朝，似乎想看破黎遠朝內(nèi)心中真實的想法。

    “花將軍不要這么看我，我這樣建議并不是為了救蕭破軍，而是為了取得蕭破軍的信任。咱們的士兵雖然驍勇善戰(zhàn)，但人數(shù)太少，即便突破了黑旗軍的左翼也很難再突破中軍，蕭破軍身處在數(shù)萬大軍之中，要是想完成王爺交代下來的斬首行動很難?！?/br>
    他連續(xù)兩次用了咱們這個詞，花翎還是不能適應。

    “而若是咱們拯救了黑旗軍的左翼，再揮軍直撲中軍的話，黑旗軍都會認為咱們是去中軍助戰(zhàn)的。這樣，咱們就能輕而易舉的撲到黑旗軍的中軍。然后……嘿嘿！”

    黎遠朝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很干脆。

    “好！”

    花翎痛快的一點頭。

    “我留二百人在這里給你瞭陣，你帶一千人馬去救黑旗軍的左翼，然后找機會殺死蕭破軍！”

    “呃……”

    黎遠朝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花將軍是說，我自己帶兵殺下去？”

    花翎點了點頭道：“我信得過你！怎么，你不敢？那你在這里給我瞭陣，本將軍親自率軍去殺了那蕭破軍！”

    黎遠朝苦笑了一聲道：“謝將軍信任，卑職……定然不辱使命！”

    “去吧，本將軍在這里為黎校尉搖旗吶喊！”

    黎遠朝苦，很苦。

    他抱了抱拳，率先往山坡下沖了出去?；峤淮约旱囊幻H兵道：“盯著他，一旦有什么異動就殺了他。咱們的任務(wù)僅僅是攪亂雙方的戰(zhàn)局而已，蕭破軍死不死不是沒有關(guān)系！但黎遠朝若是有什么異心的話，殺無赦！萬一真的接近黑旗軍中軍的話，按計劃行事！”

    那親兵首領(lǐng)應了一聲，催馬沖了出去。

    此時山坡下的平原上，黑旗軍和左祤衛(wèi)的人馬加在一起足有十幾萬大軍正在激戰(zhàn)。場面恢弘壯闊，殺氣彌漫，煙塵沖天。黑旗軍比左祤衛(wèi)要多一萬多人，但論戰(zhàn)斗力卻遠不如左祤衛(wèi)。各種陣法戰(zhàn)術(shù)左祤衛(wèi)的指揮官們信手拈來，訓練有素的左祤衛(wèi)士兵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指揮官的布置。而黑旗軍，各營之間幾乎都是在各自為戰(zhàn)。將領(lǐng)們都是泥腿子出身，根本就沒有學習過兵法陣法，打仗完全靠的是一種血性，這種血性一旦被敵人的強大攻勢壓制住的話，那他們立刻就變得無計可施。

    黑旗軍左翼有一萬五千人馬，而正在奮力進攻的左祤衛(wèi)只投入了八千不足的兵力。但即便是這樣，占據(jù)了人手優(yōu)勢而且還是防守的一方，黑旗軍還是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卻。督戰(zhàn)隊在后面不斷的殺人，奈何大軍左翼整體都在后退，督戰(zhàn)隊就是殺的人再多也擋不住后退的步伐。

    左祤衛(wèi)的步兵以團為單位，每一團三百人，在團校尉的指揮下車輪般轉(zhuǎn)動起來。各團協(xié)同作戰(zhàn)，大陣一旦啟動，就好像一臺精密的儀器一樣轟然運轉(zhuǎn)，雜亂無章的黑旗軍士兵們無論如何防守，也擋不住左祤衛(wèi)大軍前進的腳步。

    三百人為一座陣型，而每五個人則組成一座微型小陣，十個團組成一座銳利的攻擊大陣，如同一臺開足了馬力的殺人機器。

    左祤衛(wèi)遠來，鄭超之所以沒有休整之后再尋找機會與黑旗軍決戰(zhàn)，憑借的就是他強大的自信和左祤衛(wèi)強大的戰(zhàn)斗力。他要的就是這種雷霆般的手段，犁庭掃xue般的場面。官軍對付綠林兵，向來不曾輸過。以少勝多對付綠林兵，在官軍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并不是一件特別值得驕傲的事。

    大周尚武，傾全國之力組建的十二衛(wèi)戰(zhàn)兵，即便放眼整個天下也是赫赫有名，難逢敵手。即便號稱天下致銳的大遼宮帳軍，在前些年與大周十二衛(wèi)戰(zhàn)兵的交戰(zhàn)中也沒有取得過一絲優(yōu)勢。在大遼如彗星般迅速崛起的軍中新銳離妖那顏，當初在霸州附近與大周的左領(lǐng)軍衛(wèi)交戰(zhàn)，也是以失敗告終。

    眼看著左翼被人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若是再被敵人壓著走的話很快就會反過來沖擊黑旗軍的中軍，一旦形成倒卷珠簾之勢，神仙都救不了。

    蕭破軍雖然沒有讀過什么兵法，但他也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兇險異常。他沒有想到左祤衛(wèi)竟然來的這么快，黎遠朝竟然敗得這么快。絳州城眼看就要攻破了，左祤衛(wèi)的大軍也終于趕到了。

    突兀的，雙方毫無花哨的倉促間進行了決戰(zhàn)。不管是任何一方打輸了的話，其結(jié)果都是萬劫不復。左祤衛(wèi)冒著疲憊難以持久大戰(zhàn)的風險，而黑旗軍則頂著兵敗身死的壓力。

    “再分五千人過去救援左翼！”

    蕭破軍紅著眼睛下令。

    “大帥，今日之戰(zhàn)已經(jīng)再難取勝，請大帥早做決斷！”

    糜遠和宋懷仁難得達成了一致，共同勸蕭破軍道。

    蕭破軍倔強的搖了搖頭道：“左祤衛(wèi)大軍連續(xù)趕路，在清風山又與黎遠朝激戰(zhàn)了一場，此時雖然看上去驍勇難敵，但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只要在堅持半個時辰，左祤衛(wèi)的人馬疲憊不堪的時候就是咱們黑旗軍一舉擊敗他們的時候！”

    一想到清風山，一提起黎遠朝這個名字，蕭破軍就氣得牙疼。他要是忍得住，他就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