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你先穿上衣服。”沈云城把解下來的衣服扔給了漫修,自己則走到祁天晴的身邊,試了試她的鼻息,又從懷里瓶中掏出粒藥丸,給祁天晴吃下。 “你給她吃的是什么?” “護心丸。能保人心脈不斷。先生只煉了兩顆,一顆獻與了將軍,另一顆他自己留著。我本想拿來給你用的……” “謝謝你!”半晌,看到祁天晴的呼吸明顯比剛剛有力,漫修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李代桃僵 “我聽說先生有什么起死回生之藥是吧?你帶她去。”漫修阻止了沈云城解守衛(wèi)衣物的行動,反而再次催促沈云城道,畢竟護心丸只能護住心脈暫時不斷,卻不能保證人不會死。 “你說回魂丹?我知道在哪里。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是獻于皇上的。” “只一粒?” “先生當時煉的是多,但最終成功的卻僅此一粒……” “人命關天,自該先救危急之人。更何況,皇家的珍貴藥品數(shù)不勝數(shù),也不差這粒回魂丹。” “你也不怕皇上追究下來?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獻于皇上了嗎?沒獻的話自也不算皇上的東西。而且,先生煉制的仙丹用于先生本人,也算是天經(jīng)地道,那位周將軍要是真仰仗先生的話,不但不會追究,反而還會十分樂意的將藥用在他身上呢!”漫修一邊說一邊動手脫下老劉頭給自己的衣服。沈云城的眼神則被他渾身的血污吸引了過去,義父和先生,為何這般對他?若不是祁天晴告知義父早已帶秦漫修回府,他心中疑慮,又怎會重返義父住處探個究竟。現(xiàn)在,自己可真的是無路可退了,聽秦漫修的主意,似乎是想讓祁天晴真的代替先生的位置呢!義父轉(zhuǎn)醒過來,亦或是將軍覺察出來,又當如何呢? “你打算讓我直接帶著她去討要回魂丹?被發(fā)現(xiàn)她是女子又當如何?” “進了那道門檻,一直朝南走,便會見到地下密室,里面有真正先生的尸體。恐怕還得借用一下,見了他的真身,再取回魂丹,就是易事了吧。” “你果真是想讓她代替先生的位置,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那你告訴我個更好的主意,能保她命,還能保她全身而退的主意。” 沈云城一時無話,周府看守森嚴,祁天晴若想得回魂丹救命,除了偷便是假扮先生,負責看守回魂丹的是姚田,且不說自己與他的武藝不相上下,如若回魂丹被偷,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不用說祁天晴了,就算自己,也難逃一死。 看來,最好的法子還是漫修所說的了。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就算義父醒來懷疑,也沒有真憑實據(jù),到時再想辦法一起離開周府也就是了……想到離開二字時,沈云城都被自己嚇了一跳,從何時起,他居然真的想離開周府了? 漫修脫下了老劉頭的外衣,整整齊齊的疊了起來。而沈云城也不敢耽擱,趕忙整理了一下思路,先越墻將祁天晴送回先生住處的暗閣,又按漫修所說將先生的尸體從密室中托了出來。只不過,在過密室石墻門的時候,沈云城又多看了一眼另一具俯身向下的尸體。那人只穿著內(nèi)衣,從體型上看,與漫修剛才身穿的那件外衣倒有八九分的吻合,看來應是此人幫的秦漫修。 不過,時間緊迫,容不得沈云城再顧左右之事,當下,拖了先生的尸體便向外走,出來密室時卻發(fā)現(xiàn)秦漫修就在義父的身邊。 “你要做什么?” “你緊張什么?我又不會殺他。只不過,給他身上加了味作料。”說著,漫修便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毒針給沈云城看。 “你……” “你罵我也沒有用,毒已進入他的體內(nèi)了。你放心,周府不是還有自認毒術(shù)獨步武林的先生嗎?” 先生!那先生不就是祁天晴嗎?要祁天晴越來越害他倒是有可能,怎么可能會替他解毒呢?沈云城雖然選擇了幫秦漫修,但還是無法做到害他義父的。畢竟,在他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是義父救了他,還教授了他武功。 “你們,不能殺他!” “怎么,后悔幫我了?” “你知道現(xiàn)在不是爭執(zhí)的時候。” “你認為,剛才你背后偷襲他,他會猜不出是你嗎?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自有我的法子不讓他懷疑,但你們,也不可以……” “我要是想殺他,剛才你不在時就殺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人,殺他的,只會是朝廷,說不定,便是開封府的狗頭鍘。” 沈云城輕輕的嘆了口氣,往先生的尸體中運了幾分內(nèi)力,讓尸體看起來還有得救的可能性,之后便轉(zhuǎn)身走向了外院。 果然,沈云城一出外院來,便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見先生身受重傷,更不敢懈怠,趕忙層層上報給了將軍。此時的周可正在陪萬歲欣賞歌舞,一聽先生重傷,便是一驚。悄聲吩咐身邊的任莫慈幾句,心神卻有些不寧了起來。先生,不是同沈韓一起去審訊秦漫修了嗎?怎會受傷?素聞這先生與沈韓不和,該不會沈韓如此大膽,敢出手傷了先生吧?他還指望先生給他指點迷津,完成他的大業(yè)呢! 任莫慈見到先生時,他已身處自己的屋中。旁有沈云城和先生的家仆相侍,都是一副焦急的面容。 “怎么回事?”任莫慈一見先生胸口處的大片血漬,便不覺一皺眉頭。 “任大人,是這樣,我前去尋找義父,結(jié)果一進內(nèi)院便發(fā)現(xiàn)義父、秦漫修,還有一守兵三人同時在地,血跡斑斑。我當時就覺不好,幸好查看后發(fā)現(xiàn)只是死了個守兵,義父是中毒暈厥在地,而那秦漫修雖是渾身血污,卻不似爭斗得來的傷。我忙問事情經(jīng)過,才得知先生中了一劍,命在旦夕。因知先生對將軍的重要性,我便不顧一切先將先生救了出來,可如今看,只怕是……” 任莫慈過去試了試先生的脈搏,鼻息,胸口,似有一絲熱,便忙取出將軍的令牌,遞與家仆道,“快去,將要獻于皇上的回魂丹取了來。” 先生對于將軍的意義果然不同一般,寧可不上獻藥品,也要救活先生。 家仆走了,任莫慈卻又仔細的查看了先生的傷處。幸好是真正的先生,否則,以任莫慈的仔細,絕不會看不出端倪。只是,自己輸入先生體內(nèi)的真氣到底能撐多久?一會兒家仆將回魂丹取了來時,自己又要用怎樣的方法將先生換成祁天晴呢? “任大人,您既在這里,那我先去義父那里看看。義父中毒,也傷的不輕。” “先生中劍,沈韓中毒……”任莫慈自言自語式的說道。難道真應了將軍曾經(jīng)的擔心,怕沈韓和先生先起內(nèi)訌?“你在這兒守著吧,我去看看。等回魂丹來了,給先生服下。”任莫慈話音剛落,人便早已出了先生的住處。 不出意外的話,任莫慈應該是去確認沈韓所中之毒,順便再向?qū)④妶蟾媪恕?墒牵徽撛趺凑f,對本來還想費一番功夫換人的沈云城來說,現(xiàn)在可是絕佳的機會。家仆不在,任莫慈不在,只有他在。沈云城當即便將暗閣中的祁天晴替代了床上的先生。又尋出了化尸粉,撒于真正先生的身上。如今,萬事俱備,只待回魂丹一到,祁天晴便會成為周府的先生了。 而回魂丹又確實很快順利的到達,沈云城親手將丹藥喂與祁天晴口中,看著她的鼻息越來越有力,心跳越來越正常,沈云城的心甚至都可以用激動來形容了。 “先生,您醒了?這回魂丹還真是神藥啊!” 祁天晴望望眼前的沈云城,又看看家仆,便立刻明白過來怎么回事。當下說了幾味藥,吩咐家仆去煎。家仆跟隨先生多年,自然知道先生是要為自己補身,不敢怠慢,趕忙去取藥煎藥了。 支開了家仆,祁天晴便直接開門見山的道,“多謝你了,當年你說我救過你一命,現(xiàn)在你又救我一命,算是打平了。” “姑娘又何必如此急于撇清與我的關系?我救姑娘,不為報恩,只求心安。” “好一句不為報恩,只求心安。單憑這,我也該好好謝謝你。” “這自是我的選擇,與他人無關,也無需姑娘說謝字。” “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是吧?” “抱歉,先生。” 一陣沉默,看著祁天晴左顧右盼的眼神,沈云城猜出其為何如此,“你知道的,他不會在這里的。” “你知道我在尋他?” “恩,你最好記清一點,他是周府的奴隸,你是周府的先生,既同在一片屋檐下,又何愁見不得面?只是,即使見了面,你還是只能是先生,他也不會認你的。” “這些我都知道,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這倒有些像先生了。休息吧。你雖服了回魂丹,但元氣已然大傷,相信不多久,將軍就會親自來瞧你,你,自己把握分寸吧。” “把握分寸,那你是否應該告訴我先生到底在周府扮演了個什么角色呢?”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將軍很倚仗先生,先前破敵人的長蛇陣便是先生出的主意,可謂將軍的左膀右臂吧。” “你說的可是遼軍所向無敵的長蛇陣?” “正是。” “看不出,這先生還有些用處嘛!早知道,就該跟他學點什么的。”后半句話,祁天晴幾乎是在自言自語,沈云城沒有聽明白,愣神的問了句,“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說我知道該怎么做了。”祁天晴沉思片刻,冷靜的說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毀尸滅跡 沈云城不知自己該不該信任祁天晴的那句“知道該怎么做了”的話,但他著實也不太了解神秘的先生,論幫忙,確實也是有余心而力不足。看天命吧,祁天晴此次能因回魂丹撿回一條命,說不定還真的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呢。世事豈是人能料得準的? “我渴了,給我倒杯水來。” 沈云城一愣,這話也就祁天晴能說的如此理直氣壯,怎么說也是他救了她,就算是與之前的事情相抵,也沒理由用這般命令的口氣說話的。 “還不去?” “先生只吃菊花茶水,不喝別的的。” 沈云城邊說著,站了起來,去給祁天晴沖菊花茶水。 祁天晴一撅嘴,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長成那死樣,毛病還不少!” 見沈云城回頭瞪她,祁天晴假裝無事的四處張望了起來,墻縫中露出的一個衣角卻無意映入了她的眼簾,“咦?這是什么?莫不是這里有機關?” 沈云城此時正沖好了菊花茶,端著茶水杯往祁天晴這邊走來,眼見祁天晴從暗閣的位置將一件衣服的一角給拽了出來,那衣服上面隱隱有斑斑血跡。這時,沈云城才記起,是他扶祁天晴出義父內(nèi)院時秦漫修硬塞到他手里的,似乎還說了句讓他暫為保存。 因急于要安排先生之事,沈云城也沒太顧及這衣服,順手就連祁天晴帶那衣服一起推進了暗閣。如今祁天晴成功的取代了先生之位,而那衣服,他卻忘記拿出來了。糟糕!剛剛?cè)文群图移投荚趫龅模麄儜摏]有注意到這小小的疏漏吧?應該沒有,如果發(fā)現(xiàn)的話,肯定會提出疑義的。想著,沈云城便自我安慰式的深深的吸了口氣。 “咦?這里有個暗閣?”祁天晴將衣服拽開來的同時,暗閣的門也同時打開,更讓她好奇萬分了。 “是。這是先生設置的。你應該也聽說過,先生熟諳機關暗道的設計。”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奇,莫非你早就知道?” “恩,幾年前來的時候無意中見先生打開過。” “他倒也不避諱你。” 沈云城待說不然又如何將你和先生李代桃僵,交換的位置,又怕隔墻有耳,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是誰的衣服?” 沈云城記得在內(nèi)院中見秦漫修時他便是身穿的這件衣服,這衣服上的血漬估計就是當時他身上印上的。不知為何,沈云城又記起了在地下密室石墻門口處那具臉面向下的老者尸體,衣服,是他的。 或許該看看那位敢?guī)椭芈薜睦险呤钦l的,看他身邊的籃子,應該是負責給關在地下密室的人送飯的。自秦漫修進密室,不過一日的時間,僅一日,就能讓老者舍命相助,秦漫修也算個厲害的角色了。 可那老者是誰呢?為何會在地下密室?自己在周府多年,從沒進過地下密室,也肯定從沒見過那個老者,可為何,為何……沈云城的心沒來由的疼了一下,卻終不知是何原因。只是下意識的,趕忙把衣服一疊,揣入了自己的懷中。 “對了,他,你怎么處理的?”祁天晴一邊指著自己的臉一邊道,沈云城知道她在問先生了。 于是,拿出一瓶藥來給祁天晴看,并道,“這是化尸粉。” “哈哈,想不到,你做事很干凈利落嗎!” 沈云城也不回答,只自把藥又放回了原處。 “藥別放回去了!”沈云城聽著一愣,正不解祁天晴之意時,便聽她繼續(xù)道,“密室的人你都處理了嗎?你可別忘了,沈韓是知道真相的人!” 是的,忙中出亂,自己差點犯了個致命的錯誤,用化尸粉弄沒了先生,并不代表義父不會出面指證這先生是假的,眼下能做的,是能瞞一時是一時,當即,沈云城便拿著化尸粉再次前往了地下密室,使密室所有的人都消失,見到將軍時,才有正當?shù)睦碛蓪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