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
聶元生凝視著姬深,憐憫道:“太上皇似乎并不明白高七的意思?不過也不要緊。” 他嘆了口氣,“高祖、先帝均是英明之主,為何要越長立幼?” 不等姬深說什么,聶元生復道,“更何況當年濟渠王與先帝爭儲……濟渠王其實論才干能力,假以時日,未必不如先帝!不過是年歲差距罷了,而當時濟渠王還有生母龐貴妃為助,卻仍舊輸于先帝……可見,高祖皇帝實則是極為贊同立長君的。” “高祖于亂世中幾經沉浮方有梁,何況前魏亡故,固然有許多原因,但魏神武帝盛年駕崩、太子太過年幼卻是極大的原因!”姬深聽到這里,臉色漸漸變了,他再昏庸,如今也明白過來,自己之所以能夠成為太子,也許的確有祖父最疼愛自己的緣故,但,絕對不會就這么簡單! 果然聶元生輕蔑一笑,“高祖本是前魏丞相,焉能不汲取前魏的前車之轍?所以在選擇儲君時本就偏向了先帝,加上先帝年長于濟渠王,心思城府歷練,濟渠王輸,就輸在了太年輕三個字上!那么為什么到了太上皇這一輩,高祖竟然尤其的鐘愛太上皇……甚至臨終都不忘記保太上皇之位?” 姬深再也按捺不住,急問:“究竟為何?” “因為先帝為儲君之后,高祖才發現……”聶元生眼中掠過憤怒之色,頓了一頓,方繼續道,“安平王不堪……不堪儲君之位!而廣陵王受太后溺愛,看似溫良卻為人軟弱糊涂,且與安平王交好——先帝只有三個嫡子,高陽王有前魏血脈,有左丘野的例子,高陽王必然是不能承位的!所以……高祖也只能選太上皇了!” 姬深呆了一呆,他飛快的思索了一下……幼年的時候、年少的時候……他喃喃道:“不是都說,因為朕之容貌在同輩之中最為出色,恰好皇祖父當時有暇,這才親自撫養了朕嗎?” “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聶元生神色終于冰冷下來,譏誚的笑了笑,道,“高祖一生戎馬,又豈是太上皇這般以貌取人之流?若高祖以貌取人……那么當年的龐貴妃也是艷壓六宮的寵妃,先帝生母出身卑微不說,在戰亂中就已死去……這儲君之位又怎么輪得到先帝?” 他說的合情合理,姬深怔了片刻,訥訥道:“那為何皇祖父……不……皇祖父為何不喜長兄?” 既然高祖根本不是因為什么滑稽的容貌才選擇了姬深為儲君——姬深此刻捫心自問,哪怕當年有聶元生助他作弊,替他遮掩,怎么說,論到幼時的表現,他也實在不算突出,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高祖親自撫養,堂兄弟和嫡親兄弟都在考核時刻意讓著他……宗室里比他強的多的是…… 說起來,作為先帝嫡長子的安平王,論真才實學,就算不至于遠遠勝過姬深,但要說一句在姬深之上,并不過分。 他還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本該是水到渠成的繼承這個帝國……那么高祖為什么要舍棄他? 難道是安平王不慎得罪過高祖? 但這怎么可能! 安平王并非無禮鹵莽之徒,再說他也是高祖的血脈,即使有冒犯的地方,難道先帝不會帶他去賠罪嗎? 何況高祖建立一朝的心胸氣度,對親生孫兒,不可能這點容忍都沒有! 安平王究竟做了什么……讓高祖厭惡到了直接否定了他的繼承機會不說,甚至廣陵王都受他牽累,讓儲君之位生生的便宜了姬深? 姬深滿頭霧水——卻見聶元生朝自己溫和的笑了一笑:“這亦是牧齊自請駐邊的緣故。” 他頓了一頓,用一種難以描述的語氣,將真相說了出來,“因為……安平王有龍陽之好!” “大兄?!”姬深怔了半晌,隨即怒道,“胡言亂語!大兄為了個侍妾鬧得多年來合府不寧,母后生前為此cao碎了心,他……” 聶元生冷冷的道:“太上皇恐怕不知道,安平王所謂的寵妾寶姬有兩個兄弟,皆是眉目俊秀的郎君!因寶姬的‘得寵’,竟得以以下仆的身份隨寶姬同住一院!安平王日夜居于那院子里,除了年節根本不和王妃見面……” 他面上漸漸泛起譏誚之色,“不然,如安平王妃這樣世家望族出身又恪守閨訓的女子,便是念著太后的面子,安平王若只是喜歡拈花惹草,王妃又怎么會恨到了用與和太上皇亂.倫來報復安平王?難道太上皇以為,王妃是愛上了太上皇嗎?” 姬深臉色忽青忽紅——被聶元生提醒,他猛然想了起來——當初和安平王妃來往了兩回后,再去那別院,安平王妃便讓身邊侍女伺候自己,宮里那么多美人,安平王妃雖然生的也不錯,保養也好,但怎么說年歲也到了……姬深當時還以為安平王妃是自愧年長,擔心留不下自己,才讓年輕美貌的使女來伺候自己…… 如今看來,這位長嫂根本就是因為嫁了一個喜男風的丈夫卻不能言語,加上長年受到冷落,心中苦悶,含恨報復!當年西平公主和新泰公主生辰……所謂受小高妃所害看來也是個笑話了!根本就是安平王妃故意如此……后來她被高太后發話送出鄴都祈福,未必不是安平王妃所想,也難怪她幾次與安平王鬧翻之后寧愿長住娘家不肯回去了…… 偏偏她還是太后的侄女,太后自以為體貼,總是要催促安平王接她回府——回那個丈夫與男人廝混也不愿意親近她這個正妻的王府……的確還不如離遠點得清凈…… 姬深澀聲問:“你可是被他……難道牧齊也……”姬深從來沒聽說過聶元生與安平王有什么冤仇,可聶元生的意思是非殺了安平王不可……那也只有這么個原因了。 只是聶元生聞言,卻笑了一下,道:“太上皇可知道安平王為何極為寵愛庶女?” 不待姬深回答,他便自顧自的回答道,“安平王的庶女,與嫡女一樣入了排行,單名一個恣字,外人只道是安平王極愛女兒,以此為名,也是有縱容庶女之意,但實際上,這個名字,卻是安平王自己所欲……” “安平王巴不得自己是女兒身……”聶元生面色嘲諷,“他格外寵愛庶女,甚至超過了世子,是因為他做夢都盼著自己是位安平長公主,而不是安平王!” …………………………………………………………………………………… 我會告訴你們 之前大綱里 本書副標題為:一個身份高貴的小受引起的一系列宮廷慘案么…… 主線熬到最后揭,我這次真心撐到了最后……沒幾章了。 第三十九章 安平王之秘(下)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如此痛恨他?又與牧齊有什么關系?”姬深喃喃的問。 聶元生笑了一下,淡淡的道:“太上皇方才不是問,高祖為何不喜安平王嗎?臣已經說了,這是因為安平王有龍陽之好……他不喜女子,卻喜男子,他所歆慕的男子,便是牧齊!” “起初牧齊不知,那時候高祖念在牧尋的份上,給牧齊也掛了個先帝伴讀的名號,讓他可以與先帝時常相處,安平王與牧齊會面的次數自然也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應該是安平王未到成婚之歲時,竟戀上了牧齊……”聶元生淡淡的道,“他私下作畫,畫了許多自己與牧齊彼此依偎的景象,結果被人所知,高祖知道后,就將牧齊打發到了西北!這不是什么得臉的事情,高祖將知情之人大半都滅了口,安平王也挨了二十杖,再不敢畫那樣的東西了。” 姬深不禁道:“即使有龍陽之好,但……古來帝王即使廣收美人,可另有男寵的亦不少……” “太上皇素喜美人,若有人進獻俊秀少年來伺候太上皇,太上皇會如何?”聶元生反問。 “……朕不喜男子。”姬深皺眉,他不好男色,但并不介意旁人喜好男風。 然而聶元生微笑著道:“太上皇或許忘了,當年高祖臨終前不久,問過太上皇差不多的話,太上皇兩答兩遍不喜男子,才有高祖臨終力保陛下承位之事……也許太上皇不曾留意,太寧七年采選,即高隆徽、葉順華那一批妃嬪里,隨葉順華進宮的女子云夢如,后來嫁了高家十一郎的那個……她的姑母云香兒,當年因家貧入宮伺候,因是寡婦,后被挑去安平王府做司帳……結果不久之后,不但她死了,因為這云香兒不時送些東西回家,連合家滿門都被滅了……” 姬深究竟素喜女色,聽到此處頓時明白過來,駭然道:“難道大兄喜男色竟然……不成?但世子和那庶女?!” “太上皇說的沒錯。”聶元生譏誚著道,“安平王……嘿,也正因為云香兒為安平王教導人事不成,無奈之下回稟,事情讓高祖知道,結合安平王私下描繪牧齊畫像,高祖令太醫為安平王徹查……太醫言安平王雖然不至于不能延續子嗣,但也定然是極艱難的……高祖既驚且怒,賜死云香兒后,亦讓太醫閉了嘴,這件事情,連太后都不曉得……不然太后怎么會竭力的撮合嫡親侄女與長子?哦,安平王妃仿佛因此認為太后有意如此,因此當初特意挑了陛下來往,卻是冤枉了太后……” 他嘴角笑容淡淡,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至于世子與庶女么……世子仿佛是太后催促子嗣,安平王妃羞愧對人言安平王不成,急怒之下,從榮昌郡夫人那里弄了些藥,這才有了世子,不過也因此,安平王此后仿佛……嘿嘿!所以安平王世子固然是安平王唯一的子嗣,安平王對他到底有些怨懟的,畢竟安平王妃想要個子嗣交差,猛藥下去固然如愿,安平王卻自此不能人道……他想不恨這世子也難啊!” 姬深聽到了此處,卻仍舊狐疑道:“你究竟與安平王怎么結的仇?” “太上皇何必著急?”聶元生淡然道,“仇不是我結下來的。” 姬深皺眉問:“是誰?” “是家祖。”聶元生爽快的道,“太上皇可知道雷墨為何會一到永巷就染病,一染病就送出宮……至今都沒歸來?” 他忽然提起雷墨,姬深一片茫然:“什么?” “當年發現安平王私下繪牧齊之像的就是雷墨。”聶元生看著他,一字字道,“他發現之后不敢稟告,不敢不報,就尋了家祖求助……” 姬深疑惑道:“以聶介之的手段,即使將此事稟告給了皇祖父,想不叫大兄知道也不難……何況如此來說應該大兄報復你們,為何是你們處心積慮的要殺大兄?” 聶元生淡然道:“太上皇,安平王當時年少。” 見姬深還是沒有明白過來,聶元生哂道,“太上皇才登基的時候也是年少得緊,那時候喜歡太后跟前叫方丹顏的侍女,一心一意要封妃……但后來遇見了先右昭儀,陛下如今還記得方丹顏的樣子嗎?” “聶介之……他是怕你被……?”姬深如夢初醒,額上冷汗落下——“不過是幾幅畫,聶介之竟然想得如此遙遠?” 聶元生自嘲一笑:“論俊秀臣自認不及太上皇,但在男子里也算出眾了,家父去的早,家祖難免多疼愛臣一些,何況叔父不擅為官,家祖對臣是寄予厚望的……怎么肯讓安平王有毀棄臣之前途的可能?” 他肅然起來,“女子尚且有‘以色事他人,色衰則愛馳’,男子以色進取……嘿嘿!不論本身才華如何,但凡沾染半絲,滿門聲譽也都盡毀了!家祖未能及時保住家父性命,已是摧心之痛,自然要為臣計算遙遠……再說,昔年商臣見紂王用一玉碗,即言商將亡矣……家祖焉能不防安平王?” 姬深怔怔出神——他一直以來以為仿佛是天經地義一樣的帝位,原來是因為嫡長兄長喜好男色到了連延續子嗣都困難的地步才有了機會…… 而且安平王最終失位,即使聶元生沒有明說,但姬深已然明白,高祖對安平王警惕到了臨終還要當著群臣的面為自己鞏固地位,這里面沒有聶介之擔心自己俊秀的孫兒將來為人禁臠因此刻意為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于聶介之來說,長子早逝,次子平庸,延續聶家富貴的指望,就是親自撫養的長房長孫,何況,即使聶元生不入仕途……他是聶介之的孫兒,終究難免要與皇家打交道的,一旦安平王得勢,聶元生將何以躲避何以反抗? 聶介之為大梁的建立可謂是立下汗馬功勞,當然高祖也給予了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他從一介布衣到位極人臣,又怎么能夠容忍自己的孫兒有受到如此羞辱的可能? 因此從發現安平王喜好男色起……聶介之怕就決定要斷了他得勢之路了,不僅僅是儲君的位置……甚至連廣陵王,所謂看似溫良實則糊涂的評價固然是對的,但若廣陵王當真為帝,怎么也要比姬深好得多!至少他肯聽勸諫、與廣陵王妃恩愛和諧…… 然而高祖卻還是越過了他。 恐怕聶介之在其中出力不小——廣陵王不比安平王小多少這是其一,二來他與安平王的關系一直不錯,這從當年安平王唆使他為自己請封庶女受了責罰,回頭又幾次哄了廣陵王為自己出力出面,廣陵王仍舊沒有拒絕可以看出來。 既然廣陵王和安平王關系如此之好,那么即使是廣陵王繼位……安平王依仗其勢,難道聶家就能抵抗嗎? 這是出身寒族的悲哀……倘若聶介之不是寒族,哪怕如高七一樣僅僅只是世家一個旁支庶出,也不至于如此懼怕安平王…… 姬深喃喃道:“那么皇祖父親自撫養朕,也是聶介之進言?為的是讓朕與大兄、二兄并母后疏遠?” 聶元生點了點頭:“不錯!”他嘆了口氣,“太上皇的帝位,可以說有一大半是因家祖而得,太上皇怕是不知,當年安平王世子誕生后,先帝可是極想立嫡長子的,若無家祖手段……太上皇的指望實在不很大,畢竟,太上皇由高祖親自撫養,也不是在先帝跟前長大的,而安平王,卻是先帝一手教導撫養! “此外這些年來,臣在太上皇身邊,得太上皇庇護信重,亦為太上皇盡心盡力cao持政務……曲家如今即使起復但也元氣大傷,營州蘇家合族來歸……這兩處,是家祖叮囑必要解決,以作他攛掇高祖親自撫養并立太上皇為儲君的補償……這么算下來,臣并不算欠太上皇的,太上皇以為如何?” “朕還是不明白。”姬深怔怔道,“這些事情朕并不知道,大兄……也被你借口白虹貫日鎮災殺了,你為何還要弒君?你當知道朕對你之信任,即使有他人將這些事情說與朕聽,朕也未必肯信……以你的口才,朕多半還是信你的。” 聶元生沉默了片刻,簡短道:“姬恊,應該叫聶恊!” “你!!!”姬深臉色瞬間通紅!他暴跳起來——隨即被聶元生反手制住,姬深大口喘息著,嘶喊道:“你想扶他繼位?!” 聶元生卻笑了起來:“不……太上皇待臣不薄,臣雖然自認不欠陛下的,但也不想就這么竊了姬家天下——臣要帶他出宮……他是臣的骨血,臣之長子,該由臣親自教導撫養,臣不想留他在宮闈之內,與毫無血緣的兄弟勾心斗角、臣連看他一眼都要先打量周圍免得被人懷疑……再說他的性情也實在不適合在宮闈里……臣已經為他預備了去處,太上皇放心,臣既然沒打算扶持他登基,自也不會多事的去謀害其他皇子!” 他慢慢的道,“實際上,臣已經等了很久了……從他叫太上皇父皇起,臣就盼望著能夠聽一聲‘阿爹’,如今恊郎已經五歲,開始記事,若再晚些接他到身邊……恐怕對他傷害太大,奈何家祖之命不能不從……臣無能,雖然三年前蘇家已然交出營州、曲家也被蘇家重擊,但安平王未除,臣總是不放心的……畢竟他后來從先帝處知道家祖所為,對聶家向來有怨……這么個人,還是死了,臣才可以安心……” 姬深慘然道:“你要帶那個孽種離宮?!然后養在什么地方?他年紀雖小,但狩獵時宮里宮外認識他的人可不少……即使飛鶴衛任憑你帶走他……你以為風聲會不泄露嗎?這些年來你在朝中政敵不少,屆時群起而攻之,別說你,聶家,牧家也休想……” 聶元生截口道:“臣早有安排,太上皇不必擔心!”他淡笑著道,“太上皇轉頭就忘記了么?臣方才說過,承平帝所謂應兆而崩,不過是給了秋皇后一個動手的借口罷了……而太上皇,則是臣給秋皇后向群臣解釋并史官施壓的理由……” “你竟然早已里通南齊?!”姬深苦澀的笑了笑,南齊——如果不是承平帝的死訊如此及時的傳來,姬深未必肯禪位,而且南齊承平帝一駕崩,姬深就主動禪了位,說不是為了避災都沒人相信! 但既然南齊的承平帝崩了,同樣的赤星,再克死個試圖用禪位來躲避的姬深有什么好奇怪的?天子天子,到底也只是天之下,兇兆這種事情,向來就不可能必然通過的……姬深知道自己已無生理,心中疑惑,聶元生也已一一回答,此刻便閉目待死道,“你動手罷。” …………………………………………………… 伊納妃沒人勸…… 因為大家早就拿他當死人看了…… 之前高婉君掛掉,高家不吭聲也在這里…… 不能留壞印象,要保姬恒登基啊!!!! 從龍之功跟前一個孫女算神馬…… 第四十章 畫(19:07加更,結文倒計時) 聶元生大步踏出宣室殿,高七早有布置,如今回廊上空蕩蕩的,半個人影也不見——也不對,雖然回廊上無人,但石階上,卻坐著一個人影,因在暗處,稍不注意,卻會當成了影子……牧碧微靠在階旁朱柱上,抱著膝,目微閉,竟似在這里睡著了。 “微娘。”聶元生輕輕叫了一聲,脫下外袍,替她蓋上,“怎的會在這里等?我不是說了,事情結束就去澄練殿尋你么?” 牧碧微被他驚醒,迷糊了片刻才道:“結束了?” 聶元生笑著撫了撫她的鬢發:“結束了。” 兩人都有些悵然,沉默了片刻,聶元生推她道:“莫在這里坐,仔細著涼,先去澄練殿罷。” 走了幾步,他才想起來,問道,“你沒帶阿善?” “最后一步,我總不放心,如今是叫她不許離開恊郎半步。”牧碧微吐了口氣,看著他問,“接下來的事……” 聶元生一笑,上前摟住了她,溫言道:“交給我罷,你放心!” 牧碧微安然一笑,柔情無限的靠入他懷中。 …………………………………………………………………………………… 清平元年夏,太上皇姬深于宣室殿內猝然駕崩,是夜,赤星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