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戴氏這回倒是遭了池魚了?!蹦帘涛⒊烈髁似痰溃皞漭偅緦m也去宣室殿,好歹給她說上幾句話,免得她受了雪氏的牽累!” 到了冀闕宮,還沒進宣室殿呢,就聽一陣陣叫嚷聲遠遠的傳來,牧碧微皺眉問冀闕宮的小內(nèi)侍:“怎么陛下起居之處也容人這樣的喧嘩?” 那小內(nèi)侍被問,不敢不答,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道:“回貴姬娘娘的話,右娥英說沈世婦沒了皇嗣心里難過,就由著她了?!?/br> 這么說來右娥英、或者說蘇家到底對鄴都的世家還是很忌憚的嗎?因此才要拖了沈氏下水,不管沈氏的身世多么尷尬,至少明面上她是姓沈的,即使姓高那也是正經(jīng)的鄴都人,她和曲氏、歐陽氏拼命,無論怎么鬧,總是鄴都世家之間的事情,不至于引起鄴都世家一致對外的局面。 牧碧微思忖著蘇家的盤算,慢慢走進了宣室殿,如今殿里實在熱鬧得緊,雪氏之前本就在右娥英和何氏手里受足了刑,此刻儼然又成了一個血人,被丟在殿外的中庭,免得弄臟了姬深起居的殿磚,沈氏披頭散發(fā),穿著半舊的宮裝俯在下首的座上時而嗚咽時而嚎啕,上面右娥英一手支頤一手轉(zhuǎn)著茶盞,很是頭疼的模樣,她不遠處戴氏絞著帕子,盯緊了殿外的雪氏,一臉又氣又恨又急的表情。 見著牧碧微過來,戴氏明顯的松了口氣,趕緊起身迎接道:“貴姬娘娘!” 聽到她的招呼聲,右娥英抬起頭來掃了一眼,沈氏卻還在哭得專心,壓根就沒理會,這雞飛狗跳的場景牧碧微也沒心思計較什么,擺了擺手叫戴氏坐下,自己給右娥英見了禮,右娥英不冷不熱的道:“你撫養(yǎng)的皇嗣最多,向來就忙碌的,今兒怎么就跑過來了?” “想著如今時季已經(jīng)到秋狩了,但宮里今年倒沒什么風(fēng)聲出來,就想過來問一問?!蹦帘涛㈦S便尋了個借口道。 右娥英便轉(zhuǎn)頭問蒯賢人:“你沒著人到澄練殿去嗎?” 蒯賢人哎呀了一聲道:“奴婢忙碌著就忘記了?!?/br> “今年秋狩停一回?!庇叶鹩⑥D(zhuǎn)回頭來,淡淡的道,“原本叫蒯賢人打發(fā)人去告訴你的,不想她忘記了,聽表兄說你向來溫柔賢惠又體貼大度,料想不會計較這樣的小事的?!?/br> 牧碧微慢條斯理的道:“的確是小事。” 頓了一頓又道,“妾身還有點事情想等一等陛下,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右娥英料想也不至于不許妾身在這兒等吧?” 右娥英皺眉道:“你有什么事情?陛下如今忙得緊,不打緊的事情你還是先回去罷?!?/br> “玉桐和瓔珞如今也有五歲了,來年就要搬到鳳陽宮里去,妾身想著那鳳陽宮也好幾些年沒有公主住了,之前同昌公主是跟著薄太妃一直住到了離宮祈福的,所以也想多留她們兩年。” 見是涉及到兩位公主的事情,右娥英就道:“你既然舍不得她們,那就繼續(xù)帶著住好了,這點子小事還要煩陛下嗎?” “還有一事。”牧碧微淡淡的道,“便是玉桐和瓔珞都只是乳名,到如今都還沒個正式的名字呢,倒是公主的封銜先有了,妾身想,她們也到開蒙的年歲,如今也頗識幾個文字了,再沒個大名到底不成樣子,就想請陛下為她們賜名?!?/br> 牧碧微明說了要姬深賜名,右娥英能夠做主她們繼續(xù)住在澄練殿,卻不能代姬深給公主們?nèi)∶郑坏米屗^續(xù)留了下來。 這時候沈氏想是哭得累了,擦了擦臉安靜下來,抬頭看見牧碧微到了,也沒說什么,料想是打算留幾分力氣到姬深回來之后再用。 姬深卻是過了半晌才過來的,身上還穿著出宮時特意換的半舊常服,在回廊上看到雪氏俯在庭中就十分驚訝了,再進殿來看見足有三妃一嬪在,不免詫異:“怎的了?” 右娥英打量了下他,按住心頭酸澀,道:“表兄,是沈世婦傷了雪御女……” 她話還沒說完,沈氏已經(jīng)激烈的喊道:“陛下要為妾身做主?。 ?/br> 因為這時候姬深剛剛進殿,沈氏又坐在了下首,她一邊喊著一邊向姬深撲過去,恰好就撲到了姬深腳邊,一把揪住了姬深的袍角不肯撒手。 雷墨趕緊看了看姬深的臉色,姬深被嚇了一跳,就有些不悅,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在冷宮里的曲氏和畏罪自盡的歐陽氏,也不知道是哪個給了雪氏卻死香拿了來害妾身,妾身的皇兒就這么沒了!陛下,那也是陛下的血脈?。∑┦纤啦徽J罪,宮中諸位娘娘都不肯給妾身做主,若是陛下也不憐惜妾身,妾身今兒也只能一頭撞死在這里、下去陪伴妾身那可憐的皇兒了!”沈世婦死死抓緊了他的衣角,悲憤的喊道。 牧碧微聽著,微微偏過了頭,似乎不忍與聞,右娥英聽見“宮中諸位娘娘都不肯給妾身做主”時皺了下眉,輕斥道:“本宮若是不為你做主為什么還要帶你到這里來?” 然而沈氏說完就只哀哀哭泣,根本不理會她的話。 姬深皺起眉,叫雷墨硬是拖開了沈氏的手,回到上首坐了,又有小內(nèi)侍上來飛快的將沈氏方才抓皺的地方撫平,姬深這才哼道:“曲氏、歐陽氏?” 右娥英捏著帕子道:“先前含光殿里發(fā)現(xiàn)了卻死香,這香料罕見而珍貴,憑戴氏、焦氏的家勢都是見都沒見過的,何況若是她們的也不該主動交到和頤殿去了,多半就是歐陽氏當(dāng)年為德陽宮主位時所藏,我聽宮里的老人說歐陽氏當(dāng)年去位的突然,想是不及取走的緣故,至于曲氏么,據(jù)高充華說,在曲氏去位前不久,她曾見過雪氏與凌賢人說過話?!?/br> 姬深皺眉問:“曲氏可認了?” “……沒有?!庇叶鹩⑹牡?。 沈氏一聽,又大哭起來:“謀害皇嗣是何等大罪,有誰肯承認呢?可妾身好好兒的身孕,說沒有就沒有了!不是被人謀害,又怎么會這樣?向來妾身都好好的,只有那日遇見了雪氏后出了事,再者任太醫(yī)也說雪氏的衣上沾有卻死香的氣息呢!” 姬深聽得心煩,便道:“著雪氏上來,朕問一問?!?/br> 右娥英就為難道:“表兄,雪氏方才已經(jīng)被這沈氏劃破了許多地方,恐怕有礙圣目?!?/br> 姬深還在沉吟,外頭有小內(nèi)侍忽然驚呼了一聲,雷墨忙呵斥道:“誰在喧嘩?” 卻有一個小內(nèi)侍倉皇奔入,顫抖著道:“回陛下、諸位娘娘、大監(jiān),那雪……雪美人似乎……似乎不動了!” 右娥英眼中劃過一絲得意,面上卻驚訝道:“什么?!” …………………………………………………………………………………… 美人雪氏之死并不算事情的終結(jié),沈氏憤恨難平,因為右娥英似有意似無意的幫著說話,姬深到底下旨,以雪氏謀害皇嗣處置了雪家,連曲家也領(lǐng)了訓(xùn)斥——至于歐陽家,因為含光殿的那匣卻死香,歐陽孟禮縣伯的爵位亦被奪了。 不幾日,沈氏的嫡母便急急請求進宮,到了長信宮,見著沈氏呆呆的躺在榻上,見到自己過來既不迎接也不招呼,心下一驚,原本預(yù)備的話就都咽了下去,柔聲問起了她的身體。 沈氏不耐煩的道:“我如今什么都沒有了,早先你們算計我進宮,不就是為了眼不見我為凈嗎?如今還要過來做什么?叫我就這么死在了這宮里才好!免得損及了你們那清白的名聲!”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呢?”嫡母楊氏不悅道,“從前你在沈家的十幾年里莫非我還虧待了你不成?哪一樣沒按規(guī)矩辦嗎?” 沈氏頓了一下——楊氏是個極典型的大家主母,做事向來一板一眼,雖然沈氏的血脈一直隱約的受到了懷疑,楊氏還真是按著沈家庶女的標(biāo)準(zhǔn)待她們母女的,談不上照顧但也不能算不好了,更何況沈家上下誰不知道,當(dāng)初若沒有楊氏點頭,沈氏根本就生不下來! “母親忽然進宮來做什么?”沈氏如今精神到底不濟些,雖然覺得楊氏待自己固然沒有特別不好,但也沒有什么好,就不冷不熱的直問。 楊氏沉聲道:“是你阿爹要我來的!你小產(chǎn)的事情既然是那雪氏做的,陛下都為你追究她合家了,做什么還要再拉上曲家和歐陽家呢?”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沈氏頓時就激動了起來,差點沒從榻上跳起來,喊道:“是你們把我弄進這宮里!如今我好容易懷了孕卻被人害了,你進宮來倒是來問我的不是?!合著我不能替我那可憐的皇兒報仇么!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到今時今日還要來對我指手劃腳!” 楊氏做了多年的主母,還是頭一次被庶女當(dāng)面這樣呵斥,氣得一陣發(fā)抖,狠狠的忍了忍,才按捺住,顫抖著聲音道:“我對你指手畫腳?要不是你阿爹,我才不高興來見你!你以為你在為自己報仇嗎?你被蘇家當(dāng)著槍使還不自知!若不是念著你有一半可能是沈家的女兒,到底養(yǎng)你一場的這點情份在,我才懶得丟下一大家子的瑣碎事情,清早起身進宮來提醒你——你若還不醒悟硬要跟著蘇氏走到底就等著看罷,蘇家自打到了鄴都來,仗著武英郡夫人和太后的支持做的實在是太過了!如今連曲家都被他們弄得丟爵失位!你還要連歐陽家也幫著他們捅上幾刀!你真當(dāng)沈家有你這個庶女在宮里就一定會被你拖下水嗎?傻子!你再不回頭,你看往后我們還管你不管!” ……………………………………………………………… 千評的夢想總算達成了! 感謝大家! 第九十三章 王府消息 這邊楊氏訓(xùn)著沈氏,那邊和頤殿里高太后也正盯住了好容易召進宮來的安平王破口大罵:“你這個孽障!所謂虎毒不食子,更別說你膝下統(tǒng)共才這么一個世子!還是你王妃嫡出!你竟也下得去手?!” 安平王無精打采道:“兒子知道錯了,但兒子最初也不是想傷恞郎的,都是高氏那個賤人……” “你給我閉嘴!”高太后氣得連哀家都不說了,抄起旁邊一柄玉如意就朝安平王砸去! 這一下砸得甚重,安平王固然偏了下頭,額角也到底被砸出一道血痕——安賢人低呼道:“太后!” “不必管他!他死不了!”高太后雖然優(yōu)柔寡斷又好面子,但向來最疼愛與自己有血緣的晚輩,更何況姬恞還是她的嫡長孫,生母又是高太后的嫡親侄女,雖然不是皇子,卻是她最喜歡的孫輩,一向疼的如珠如寶,如今竟被安平王誤傷到了差點沒命的地步,高太后這些日子以來為姬恞擔(dān)心的寢食難安,連高凝暉肚子疼都只cao心了半日——也是把太后氣糊涂了,到今日才想起來召了安平王進宮收拾! 此刻看著血從安平王額上流下,太后一點也不心疼,只冷笑著問:“哀家打你這么一下,你也不過敷點藥過幾日就能好了,安賢人尚且要提醒哀家心疼你!你還記得你自小到大,頑皮淘氣過多少次?哀家縱然教導(dǎo)你,可有將你打得起不來過?有哪一次打過了你哀家自己不心疼的哭上一場?!”說到這里,高太后傷心的哭了起來,“就算恞郎是個不好的,到底也是你唯一的兒子呀!你怎么還能下得去手!哀家和先帝當(dāng)年難道對你下過這樣的重手嗎?你要這樣對自己的兒子?!” 見安平王要說話,高太后疲憊的打斷道,“你也別說芙娘了!你對唯一的兒子都這個樣子,可見你對芙娘是個什么樣!她……你若當(dāng)真不喜歡她,好好兒來和哀家說,納幾個良家子,哀家雖然盼著你們夫妻和睦,難道還能為了侄女叫自己親生長子守身如玉嗎?這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太后如今看起來十分的蕭索,“為了之前的那個寶姬并她所出的女兒,你已經(jīng)是第二次追殺王妃了,原本哀家雖然不喜歡你府里有這么一對惹事精,但想著你既然喜歡,就隨你去罷!如今看來這庶女不打發(fā)了,恐怕府上正經(jīng)世子都沒個安身處了……” 聽太后說話的語氣,安平王漸漸心生不妙,忙問:“母后,你要恣娘……” “叫她遠遠的嫁了,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备咛竽坏?,“她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了!” 安平王一驚,道:“母后,兒子還想留恣娘幾年……” “你留得住么?”高太后冷笑,“芙娘為什么拿了她問罪?她做的事情如今滿鄴都都知道了!若不是念著她也是哀家的孫女,這樣的女郎何該悄悄兒的打死了以正門風(fēng),還要給她機會丟滿門的臉嗎?!你竟然還有臉為了她當(dāng)眾踹王妃、重傷世子!” 安平王怒道:“母后不知!恣娘素來守禮,所謂的私.通根本就是高氏嫉妒,容不下她,這才故意使人污蔑,欲壞她閨譽!” “呸!”高太后直接唾到了他臉上,勃然大怒道,“虧你說得出來!堂堂王府王妃,要收拾個庶女什么法子不好用?居然還要親自放下身段來栽贓污蔑這一套?!再說你的庶女不要喊芙娘母妃嗎?不也是她的女兒嗎?傳了出去丟的難道不是她的臉?要不是你這個蠢貨跑過去大鬧這一番,關(guān)起門來問罪,外頭怎么會立刻就知道了來龍去脈?向來你就護著這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所生的東西!竟把正經(jīng)的王妃和世子都丟到了一邊,也難怪芙娘……” 高太后險險的止住了話題,怒道,“三日!最多三日!姬恣必須出閣,并且不許用安平王府的名義,皇家丟不起這個臉,三日之后,宮里會降旨安慰安平王府喪女之痛……你看著辦罷!” 見安平王還要說話,高太后重重一拍幾案,喝道:“哀家不想聽你說旁的話!你滾罷!” ……………………………………………………………………………………………… 牧碧微一邊叫人呈上溫?zé)岬难蛉椋贿叴蛄恐茐羧?,道:“倒是豐腴了許多?!?/br> 云夢如落落大方的謝了,接過羊乳先放下,方笑著道:“妾身才出了月子,如今腰身還沒收回去,許多從前的衣裙都不能穿了,如今這身新做的,哪里是豐腴呢?十足的是肥胖了?!?/br> “生產(chǎn)都是難免的?!蹦帘涛⒌?,“往后留神些也就能養(yǎng)回去了,說起來你家大郎如何?” 一提到兒子云夢如就止不住的笑開懷,道:“托娘娘鴻?!罄伤煤褪焕梢粋€模樣,公公和婆婆喜歡極了!如今婆婆親自帶著他,累極了也舍不得放手!” “有了孩子究竟不一樣?!蹦帘涛⑽⑽⒁恍?,道,“這么說來家里也是你當(dāng)家了?” 云夢如笑著道:“之前有孕起,婆婆就陸續(xù)將許多事情教導(dǎo)我了,如今雖然是我管著,但婆婆私下里也說,家中事情都不打緊,若是能夠再添些子嗣就更好了?!鳖D了一頓,她又含笑道,“婆婆如今待我是極好的?!?/br> “他們擔(dān)憂子嗣好些年了,這也是你的福分,畢竟有了子嗣仍舊不把兒婦當(dāng)人看的婆婆可也不少?!蹦帘涛⒌χ?,話鋒忽然就是一轉(zhuǎn),“算起來,姬恣被安平王妃抓住私.通之事的時候你還沒出月子吧?你卻是怎么插的手?” 云夢如道:“咦,十一郎竟然沒有仔細告訴高七嗎?”就解釋道,“其實這次也不能算是妾身插的手呢,是十一郎發(fā)現(xiàn)安平王妃似在與人私會,就尋了個機會提醒王妃的心腹,道是姬恣嘗跟人說王妃近日來裝扮上頭越發(fā)上心了……安平王妃隔日就鬧出了這捉j(luò)ian的戲碼來,妾身和十一郎都有點哭笑不得?!?/br> “這還真是惡人先告狀了?!蹦帘涛⒉挥X笑道。 卻見云夢如遲疑了一下,方道:“說起來還不是安平王自己做的孽嗎?王妃對姬恣也不過是遷怒罷了?!?/br> “如今安平王世子重傷,王妃可在榻前守著?”牧碧微沉吟著問道。 云夢如道:“這是自然的,王妃雖然與安平王一向就不和睦,但聽王府里的人說——王妃向來疼愛世子?!?/br> “本宮很好奇一件事情?!蹦帘涛⒑鋈坏?,“按說你與你姑母生得極像……安平王見過你嗎?” 云夢如唇邊泛起一絲冷笑,道:“妾身剛才幫安平王妃說話可也不是沒有緣故呢!若不是因為安平王偶然遇見了妾身,又聽妾身說自己姓云……王妃也未必會在幾個月前公主們的生辰上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牧碧微吃了一驚道:“怎么外頭連這事也知道了嗎?” “外頭還不知道,是高七告訴的。”云夢如道,“聶舍人對安平王府也盯得緊……”說到這里她頓了一頓,道,“娘娘也曉得安平王不死,咱們這些人終究是既不放心也不甘心的!” “說的也是。”牧碧微神色一變,肅然道,“卻有件事情,本宮如今不便多見高七,倒要問你一問……按說這幾日安平王妃都在照料世子,但陛下似乎還在往宮外跑?” 云夢如笑了下道:“是不是妾身不能肯定,但聽上回高七到妾身家里尋十一郎喝酒時提到,安平王妃安置的那處宅子里……可是有好些個姿容艷麗的使女的,妾身倒想著陛下向來貪花愛色,安平王妃好歹也很有些年紀(jì)了,還不知道每次侍奉陛下的是誰呢?” 牧碧微皺起了眉:“照這么說,安平王妃卻是故意尋事了……” “這件事情安平王到現(xiàn)在未知還有沒有察覺?!痹茐羧绾鋈坏?,“因為妾身打聽出來,安平王妃雖然被安平王接回了王府,但關(guān)系仍舊不和睦,兩人在王府后院里住得極遠,幾乎都不見面的,更別說安平王妃身邊的人多半是從高家?guī)н^去的陪嫁、皆是高家的家生子?!?/br> “家生子卻也未必可靠,安平王未必這么糊涂吧?”高家的家生子,任太醫(yī)不就是一個現(xiàn)成的例子嗎?牧碧微才不相信幾代為奴就一定忠心,“若是這一回世子傷得沒這么重倒也不至于,既然傷得這樣重,恐怕安平王根本就是借題發(fā)揮才誤傷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不然,即使是安平王妃污蔑姬恣,但這是涉及名節(jié)的大事,安平王若當(dāng)真為了姬恣好,也該關(guān)起門來私下里和王妃爭執(zhí),如今鬧成了這個樣子,人人都知道王府的庶長女偷人……安平王府如今顏面可謂是蕩然無存了!也虧得陛下一向不大在乎這些才覺得無所謂呢!換作了先帝的時候,安平王不奪爵也非降爵不可!” 牧碧微搖著頭,“當(dāng)然若是先帝的時候,安平王也未必有膽子鬧成這個樣子了!” 進宮之后牧碧微也尋了老人打聽過安平王府在先帝時候的情況,人人都說那時候安平王與安平王妃雖然不及廣陵王與王妃那么如膠似漆,可也是相敬如賓的,卻是先帝去后,兩人之間的裂隙才漸漸擴張,到了互為仇讎、甚至于你死我活的地步,可見安平王對先帝究竟是極為忌憚的。 云夢如神色古怪道:“其實安平王這次格外生氣也不奇怪,娘娘是不知道安平王妃也是促狹,她污蔑姬恣私.通的人可不是尋常的什么侍衛(wèi)、下仆,更不是鄰家少年之類……卻是……卻是個小倌!” 牧碧微呆了半晌才道:“你是說……” “便與娼.妓差不多的……”云夢如尷尬的道,“所以如今鄴都內(nèi)外都道安平王的庶長女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出閣,這才……私.通好歹還是為了情,這小倌……” 兩人一起無語了片刻,云夢如又道:“娘娘也曉得安平王……嗯,如今安平王大約是恨死了王妃了。” “我瞧安平王妃也未必沒有先恨死了安平王?。 蹦帘涛⒏锌?,“以她的出身嫁了這么個丈夫也是夠可憐的。” 第九十四章 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