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他意味深長的道,“恭喜娘娘了!” 高凝暉掩蓋不住眼中的失望,只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還年輕,并且宮里不是一向先有公主再有皇子的嗎?到底也定下了心神,殷勤的送走了堅持不肯要那塊血玉的任太醫(yī)。 當晚,高凝暉特意將這個消息傳給了高七,高七夤夜而至,劈頭第一句卻是:“你最好當真懷的是位公主!” 高凝暉吃驚道:“堂兄為何出此言?” “任太醫(yī)請脈你也敢給他看?”高七冷笑著道,“你真是昏了頭了!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我也沒料到今日這么一遭,卻沒有提前告訴你。” 高凝暉驚得差點推翻了跟前的幾案,失聲道:“堂兄,太后她……” “他可不是太后的人!”高七冷冷道,“他早就投了營州蘇家了!你以為前幾日沈氏小產(chǎn),只是沈氏被謀害了那么簡單嗎?她小產(chǎn)不過是個引子,不然就憑沈氏孕中自重,每日里在長信宮到冀闕宮的宮道上來回漫步,冀望遇見陛下的做派,這宮里有多少法子可以讓她小產(chǎn)?為什么一定要用卻死香這樣罕見之物?我聽說今日是任太醫(yī)特意在太后跟前提起,說卻死香難以防范,很該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和蘇氏,你明白了嗎?” 高凝暉細細一想,冷汗就掛了下來,掩嘴道:“右娥英!蘇氏她這是……這是一箭雙雕之計!分明就是看我防范得緊,故意用沈氏小產(chǎn)里的卻死香,好讓任太醫(yī)來害我呀!若我出了什么事,現(xiàn)成的雪氏是替罪羊!枉我還對任太醫(yī)全心的信任……他……” 高七嘆了口氣:“哪里是看你防范得緊?你以為你懷孕以來平平安安的就是你防范得緊了?這宮里能夠?qū)⒛闱那暮α说娜丝刹皇且粋€兩個!只不過都在等著蘇氏動手罷了,而蘇氏要害你也不難,但為了不叫高家和蘇家起罅隙,她不能留任何痕跡和嫌疑,否則,又何必從沈氏小產(chǎn)那里兜個大圈子過來?” “高家待我又不好,我也只指望堂兄護我一護了,難道我還能指望旁的什么人嗎?就連這么一線生機也不給?”高凝暉越想越委屈。 高七道:“你進宮之后可不只是個高家庶女了,若是當真誕下皇子,蘇氏所生的皇子在高家上上下下的眼里終究是要次一等的,更何況,高十一娘也不是榮昌郡公的女兒,你以為相比儲君生母,她會有多重要?” 見高凝暉呆呆的發(fā)愣,高七緩和了些語氣,語重心長道:“任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別說讓你小產(chǎn),便是要你的命,他也有得是法子……便是我能在外頭請大夫來,恐怕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你如今就祈禱自己當真只懷了個公主罷……蘇家是不可能容忍你或高十一娘生下皇子的!” 高凝暉黯然道:“我曉得了……多謝堂兄告訴!” “一切小心!”蔣倘被流放后,高七正式就任統(tǒng)領(lǐng),雖然飛鶴衛(wèi)里還有些人不太服他,但究竟比從前行事順利了許多,才能一接到消息就趕來警告高凝暉。 如今見事情已經(jīng)說完,他便悄然而去,只留高凝暉咬緊了唇,拳頭越握越緊…… 第九十章 卻死香 宮里宮外連番的出事,高太后再也沒心情慶賀自己生辰,就借口為姬恞祈福免了,只收了群臣的賀表,連宴也不擺。 只是她煩心的事情到底不能隨著姬恞的轉(zhuǎn)危為安結(jié)束——就在太后壽辰過去的次日一早,昆德宮主位戴皎攜德陽宮主位焦蔚娘步行至和頤殿請罪。 請罪的緣故卻是兩日前,戴皎至含光殿與焦蔚娘閑聊,偶然之間打碎了殿內(nèi)一只一人多高的粉彩描金繪春日煙樹碧波擺瓶,原本戴皎正在賠禮不迭,不想焦蔚娘叫人打掃碎瓷時,眼尖的宮女竟從碎瓷里看到了一只色澤陳舊的錦匣。 出于好奇,兩人將之打開,卻見內(nèi)中盛著幾塊仿佛香料的東西,因為當時沈氏才被卻死香所害,而最有嫌疑的雪氏又堅持不肯認罪,姬深和太后將這事交給了右娥英,右娥英查來查去遲遲難以判斷,看到這些香料,又見錦匣陳舊,兩人都心生不妙,就拿到了太后跟前來,順便解釋。 高太后皺眉看著殿下打開的錦匣里的香料:“既然是前幾日就發(fā)現(xiàn)的為何到今兒才來?” 焦蔚娘小心翼翼的道:“回太后的話,只因昨兒個是太后的壽辰,如今宮里宮外都出了事情,妾身想著妾等不能夠為太后分憂已經(jīng)是十分的慚愧了,又怎么敢趕在太后壽辰之前再給太后稟告煩心事呢?想著沈世婦……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所以就想過了太后壽辰再稟告?!?/br> 旁邊戴皎也小心的道:“因為之前聽任太醫(yī)說過,沈世婦小產(chǎn)就是因為卻死香的緣故,妾等雖然不敢斷定這里頭是什么,而且也沒點燃,但右娥英到底懷著身子,妾等就不敢到錦瑟殿里去,只能稟告太后了。” 她想了想,又道,“妾身沒聽任太醫(yī)說卻死香不點燃也能害人,并且當日打開后,妾身與焦光訓(xùn)也是把玩過片刻的,至今沒有什么不好,想著里頭即使是那些東西,料想不至于使太后鳳體有失,這才壯著膽子拿過來的,并不敢貿(mào)然使太后陷入危局!” 兩人解釋的合情合理,加上她們當初都是太后做主挑進宮的,尤其是焦蔚娘,太后臉色微微緩和了點:“既然你們把玩過也沒事,料想不是什么害人的東西罷?!?/br> 但為了謹慎,她還是叫了任太醫(yī)來,任太醫(yī)進殿后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太后,何處得來如此之多的卻死香?” “???!”高太后震驚不說,焦蔚娘和戴皎更是嚇得差點把錦匣都扔了! 既然東西的確是卻死香,這就是大事了,連右娥英得到消息也硬是趕了過來,高太后看到她變色道:“你過來做什么!” “姨母,你沒事吧?”右娥英先擔(dān)憂的問太后,接著又呵斥戴、焦兩人,“什么東西都敢往太后跟前拿,你們真真是昏了頭!若是害著了太后,你們兩家人的命加一起夠抵么!” 高太后就勸說道:“昂厚說過那東西不點是不打緊的,哀家如今反正也有這個歲數(shù)了,還有什么好怕的呢?倒是你如今懷著身子很該處處當心!” “姨母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右娥英順勢膩上去,撒嬌道,“前兩日沈氏小產(chǎn),到現(xiàn)在都是一筆糊涂帳,我看著沈氏實在是可憐,偏雪氏又百般的不認,想著都是侍奉表兄的人,也不能隨意冤枉了誰,這幾日都頭疼得緊……姨母,這卻死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高太后皺眉道:“你如今不是能cao心的時候,沈氏既然已經(jīng)沒了身孕,就叫她好生調(diào)養(yǎng)、賞賜些滋補之物也就是了,說起來這回沒了身子難道不是她自己不好嗎?長信宮那么大,她要散步去什么地方不好,偏要在宮道上擠著!至于雪氏,的確可疑,就降個位吧。” 右娥英抿嘴笑道:“究竟姨母疼我,可這香聽著怪可怕的……” “回太后、右娥英,妾身在那含光殿里雖然也住了兩年了,可那粉彩描金春日煙樹擺瓶之前是向來都沒動過的?。 苯刮的镞@會便急急的喊起冤來。 高太后方才只顧仔細盤問任太醫(yī)關(guān)于卻死香之事,還沒顧得上她們,此刻就冷聲道:“那這東西到底哪里來的?” “回太后的話,那擺瓶比妾身還要高一點,實在沉重,妾身打從住進含光殿起就不曾移動過的,平常也只是使宮人拿拂塵將外壁擦拭擦拭?!苯刮的锴由牡?。 高太后深深看她一眼:“是嗎?那戴氏打碎得怎么這樣及時?何況比你還高的擺瓶是那么輕易可以打碎的嗎?” ——焦蔚娘如今是德陽宮的主位,既然那擺瓶如此的沉重,她又一力說自己住進去之后再也沒動過,還是這次打碎了才發(fā)現(xiàn)內(nèi)中所藏的香料的,那么東西就是在她住進去之前就放在了那里的了,在她之前,含光殿里的主人便是已故的歐陽柔,高太后哪里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 “回太后的話,其實……其實是這么回事……”知道茲事體大,戴皎和焦蔚娘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妾等是在內(nèi)室練舞,旋聲急停之際,不仔細撞倒了那擺瓶,這才……” 高太后雙眉一揚:“練舞?” “陛下嘗贊妾身宮里的金御女舞姿曼妙、翩然如仙?!贝黟婕t耳赤的道,“妾身……妾身也有些日子沒見陛下到皎月殿去了,所以就……就……” 若是為著爭寵所以悄悄習(xí)舞的話倒也可信,畢竟如今的右娥英有孕,孫氏、步氏故去后,余下也沒有誰能夠獨寵,牧碧微忙于照料膝下的二女一子,何氏呢如今寵愛也不如從前,戴皎和焦蔚娘寵愛向來平平,到底也沒被姬深忘記,現(xiàn)在這幾個月正是個好機會。 不過高太后可沒那么容易相信:“什么地方不好練,偏要在擺瓶邊上練?你們就想不到會打翻了它嗎?” “只因上次金御女在庭中綠樹之下繞樹而舞,陛下……陛下很是喜歡!”焦蔚娘尷尬的道,“妾等年歲長于金御女,身段也不及她柔軟,惟恐一開始跳的不好傳了出去惹人笑話,因此就在殿內(nèi)練習(xí),就……就拿了那擺瓶當作樹?!?/br> 高太后瞇起眼,道:“這么說來這東西還真和柔娘有關(guān)系了嗎?但柔娘早就死了,如今總不能說是她干的了吧?” “按說雪氏從來都沒有和歐陽表姐來往呢!”右娥英也道,“再者沈氏身邊的其他人也鮮有和歐陽表姐有什么舊交的人?!?/br> “妾身想到了一件事情……”戴皎沉吟了片刻,忽然道。 見太后和右娥英一起看過來,她抿了抿嘴,小心的道,“方才任太醫(yī)說卻死香點燃之后有毒,且能使中毒者迅速衰老,妾身記得,歐陽美人向來姿容艷麗,但上一回,為當年西極行宮一事,太后召妾等過來與歐陽美人對質(zhì),妾身記得歐陽美人……望之甚是衰老……” 太后臉色一變,右娥英也驚呼了一聲,以袖掩嘴:“難道歐陽表姐從前不是那個樣子嗎?” “這么說來,連柔娘也是被卻死香所害嗎?”太后喃喃的道,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冷宮方向。 第九十一章 小高妃 “但那么一匣的卻死香卻為什么是在歐陽氏曾經(jīng)住過的寢殿里的擺瓶中被發(fā)現(xiàn)呢?”牧碧微疑惑的問何氏,“那香是你放的?” 何氏笑吟吟的道:“自然是我,不過焦氏出首,還拉上了戴氏,這卻是右娥英的主意了。” 牧碧微淡笑道:“宮里人人都知道她們兩個向來和我親近點,如今既然是她們兩個出首去的,誰能相信我沒有插一手呢,右娥英、我,再加上你,還有哪個不開眼的敢不順著咱們說話?” “那也未必?!焙问蠎醒笱蟮牡?,“你可知道和頤殿這件事情是怎么收場的?” 牧碧微問:“怎么收場的?” “是高充華親自趕到和頤殿,說她曾親眼看見雪氏從前與曲氏宮里的人來往……”何氏笑了笑道,“于是太后又去傳曲氏,只是人還沒走出甘泉宮呢,高凝暉身邊的鵲麗就匆匆忙忙的過去稟告,說高凝暉不知道為什么肚子疼,太后也就顧不上曲氏,直接將事情交給了右娥英處置,匆匆打發(fā)任太醫(yī)去承春殿了?!?/br> “大高妃和小高妃真正不寂寞啊!”牧碧微感慨道,“湊熱鬧也湊得這樣默契,不過高充華進宮才幾天呢?居然就能撞見雪氏和曲氏宮里人來往了?” 何氏輕蔑道:“她啊還不是看中了右娥英的位份和盛寵,趕著往上靠呢!你想這高十一娘本來就不情愿進宮的,如今在宮里又不得寵,位份上么還被之前的庶妹壓制著,更別說大高妃現(xiàn)在懷了身孕,就算是生個公主也穩(wěn)穩(wěn)的強她一頭呢,進了宮之后,她阿爹阿娘再疼她可也是鞭長莫及了!哪里能不尋個靠山?人家是望族貴女,咱們這樣的她自然看不上,比來比去自然就是投靠右娥英了!” “小高妃這是要討好右娥英,上趕著給她遞臺階,大高妃卻又打什么主意呢?”牧碧微問,“右娥英這是要對付曲氏還是歐陽氏?” “依她最好是一網(wǎng)打盡。”何氏冷笑了一聲,道,“我拿鄴都世家的底線說事,她才勉強決定放過曲氏……轉(zhuǎn)拿歐陽家開刀呢!你知道我怎么可能放過歐陽家?” 牧碧微沉思了片刻道:“大高妃看樣子倒仿佛是給曲氏救場的一樣……” 何氏臉色微變道:“不至于罷?” 兩人均想了起來曲氏可是知道姬恊身世的!雖然如今滅她的口不難……但若曲氏告訴了大高妃……高清綰可不是說滅口就能滅口的人! 別看她如今位份還不及當年的歐陽氏,到底歐陽氏只是甥女,這一位可是姓高! “高七不是對她有恩嗎?”何氏提醒道,“你好生問問高七!” …………………………………………………………………………………… 曲氏到底還是被牽扯進了含光殿里發(fā)現(xiàn)的卻死香的事情里,只是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事到如今,民女也不說場面話了,當年先右昭儀孫氏自恃帝寵,逼迫、污蔑民女并非一次兩次,民女手里若有這等東西,又愿意下手,孫氏安能活到右昭儀的位份上?更別說還生下了新泰公主和二皇子,再說孫氏到死幾時容貌枯槁過呢?” 右娥英冷笑著道:“孫氏那時候與曲jiejie你仇讎甚遠!焉能不防著你呢?倒是何宣徽,本宮昨兒個問起宮中舊人,都說她也有段辰光是容貌枯槁的,這一點宮中許多人都記得,亦是中了卻死香的緣故,不然也不至于小產(chǎn)了之前的男胎了!何宣徽仿佛也是得罪過曲jiejie你的吧?” 曲氏淡然道:“庶人卑微,何敢當右娥英jiejie之稱?” 右娥英不由一噎,就聽曲氏繼續(xù)道,“何宣徽是因為卻死香落了胎嗎?只是為何后來又恢復(fù)了容貌?并且何宣徽落胎也不是一天兩了,當時為什么不說呢?若當時何宣徽說了出來一則便于徹查,二則這一回沈世婦也就未必會落胎了?!?/br> 何氏柔聲道:“妾身當時也不曉得卻死香呢,還是這一回聽任太醫(yī)說了卻死香后對照著才恍然自己當時怎的就會落了胎?!?/br> “那宣徽又是如何恢復(fù)了容貌?”曲氏反問。 何氏嘆道:“說來也是湊巧,任太醫(yī)道這卻死香落胎之后,沐浴月光便能解去,當時妾身心中悲苦,于月下漫步喟嘆多時,不知不覺的竟好了,是以妾身只道之前容貌枯槁是因為小產(chǎn)后抑郁所致,哪里會想到世上竟然有這樣奇妙之物?” 曲氏淡淡的道:“宣徽好福氣!”又對右娥英道,“卻不知道高充華所見雪氏與民女從前宮里人來往,是哪一個?” 高充華此刻也在邊上的,聞言就道:“自然是凌賢人了?!?/br> “凌賢人嗎?”曲氏瞥她一眼,冷哼道,“卻不知道充華你是在何時又在何地看見這一幕的?” “便是你尚未去位前不久,在……在昭陽宮外不遠處?!备叱淙A沉吟了一下,道。 曲氏道:“是么?按說充華所居的嘉福宮距離昭陽宮可不近,充華進宮也沒幾日,為什么忽然跑到昭陽宮去?” 高充華低著頭,面上掠過一絲復(fù)雜,道:“本宮想去拜訪當時還是左昭儀的你?!?/br> “那為什么民女還是左昭儀的時候,卻沒有在華羅殿里見到過你呢?”曲氏反問道,“難道你當時就料想到了今日的情景嗎?” 高充華遲疑了片刻才道:“我……本宮只是忽然想起來,你當時還撫養(yǎng)著長康公主,怕打擾了你,所以在昭陽宮外站了站,就回嘉福宮去了?!?/br> 曲氏沉默了一下,道:“卻不知道你是在昭陽宮外哪個位置看到凌賢人和雪氏來往的?” “就是外頭那株大槐樹下?!备叱淙A道,“當時,凌賢人和雪氏在不遠處的杜鵑花叢邊說話?!?/br> 右娥英淡笑著道:“曲氏,本宮記得昭陽宮前的槐樹……的確距離杜鵑花叢不遠呢,更何況那槐樹高大,想來高充華藏身樹后也是難以發(fā)現(xiàn)的?!?/br> 曲氏仍舊是不急不慢的道:“的確如此?!?/br> “這么說曲氏你認罪了?”右娥英一喜,道。 不想曲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凌賢人和雪氏不能說話嗎?到底她也是正三品的女官,論起來,雪氏不過是個五品的御女!既然是遇見了,停下來招呼一聲、寒暄幾句,莫非還觸犯了宮規(guī)不成?” 右娥英一窒,隨即惱怒的道:“但雪氏謀害皇嗣……” “沈世婦的身孕未必是雪氏所為?!鼻闲钠綒夂偷牡?,“就算是雪氏所為,難道每個和她說過話的人,都要被牽涉嗎?民女若沒記錯,雪御女在這宮里頭最奉承的應(yīng)該就是右娥英你了吧?” 第九十二章 雪氏歿 右娥英說不過曲氏,實在不甘心,但何氏之前勸說她要顧忌曲家怎么說也是鄴都土生土長的世家望族,固然這些年來樹大招風(fēng),暗地里見這回曲家倒臺,不少人家都幸災(zāi)樂禍,但若無高家出面幫著活動,單一個蘇家,勢力再大,鄴都人總是不服的——畢竟自古以來中土的鄉(xiāng)土觀念極重,所謂一方水土一方人,若這一回是外來的蘇家單獨斗垮了曲家,便是冒著被流放的危險,也不可能只幾個人上書為曲家喊冤,鄴都的世家非得同仇敵愾不可! 權(quán)衡半晌,右娥英只得勉強道:“既然如此那就叫雪氏過來問問吧?!?/br> 話是這么說,如果雪氏肯松口,也不必叫曲氏過來對質(zhì)了,果然雪氏被拖上殿,整個人都不成了形狀,卻仍舊抵死不認謀害沈世婦的事情,至于和曲氏勾結(jié),那更是聽都沒聽說過——和凌賢人的閑聊么,雪氏也招了不過是路過招呼一下,曲氏在旁淡淡的一笑,右娥英心中怒火中燒,被蒯賢人和何氏又是扯袖子又是使眼色,才按捺了下去,叫人依舊送了曲氏回冷宮。 因為顧忌鄴都世家的緣故,一時間奈何不得曲氏,右娥英想來想去很不甘心,就將雪氏、卻死香、歐陽氏、曲氏這些事情透露給了沈氏,沈氏沒了身孕,又見姬深都沒親自過來探望過自己,心中實在絕望,她身體本來就是不錯的,小產(chǎn)的時候月份也不算很大,滿腔仇恨之下,居然休養(yǎng)了不幾日就能起榻,能起身后,她首先尋到了才被放回徽音苑的雪氏——林甲小心翼翼的稟告道:“沈世婦發(fā)了瘋也似!手里拿著尺長的金簪,那簪尖磨得猶如匕首的鋒刃,徽音苑里的宮人都嚇得不敢近前!硬生生的將雪美人從面頰到胸口都劃了無數(shù)道……凝華娘娘知道后,帶著幾十個宮人趕到,傷了十幾個人才將她拿下,如今右娥英正去宣室殿里問陛下到底該怎么辦呢!” 按著太后的處置,雪氏從御女降成了美人,就算是給沈氏交代了,只不過沈氏可不會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