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她施施然道,“當時我便建議阿爹舉族收斂勢力,叫蘇家到前頭去惹眼!畢竟鄴城軍和飛鶴衛都在鄴都,還有高家作為牽制呢!蘇家可是遠在營州,距離南齊只一川之隔啊,若是先帝在時曲家就衰落了,你以為蘇家在先帝手里能夠得到我曲家的待遇?” 牧碧微聽著,面色漸漸凝重起來:“蘇家……” “陛下登基的時候只有十三歲。”曲氏惋惜道,“蘇孜紜是武英郡公的長女,她現在是十八歲,當年是十歲,比陛下小了三歲,但陛下出了孝十六,蘇孜紜也有十三了,當時我就勸說阿爹推了我的皇后之選,叫蘇家上……奈何武英郡公可是個明白人,死活不肯,還將蘇孜紜說得一塌糊涂,說無論如何都配不上中宮!加上我阿爹也舍不得放棄族中出個皇后!所以,他只是交還了兵權,若是按我說的,他也堅辭了皇后人選,哪怕是如高十一娘那樣給我設法弄點污名我也不是很在乎……我若不能再為中宮人選,先帝必然要點蘇家女郎……” 她冷笑了一下,“報祖父的仇,又何必親自動手?” 牧碧微沉聲道:“但你莫要忘記!先帝享壽不永!” “當時誰都不太看得出來陛下的賢愚。”曲氏從從容容的道,“假如陛下是個賢君,自然不可能容忍如曲家、蘇家這樣的世家擠兌皇權!假如陛下是個昏君……嗯,你如今也看到了,武英郡公有武英郡夫人乃是太后嫡親長姐這層關系在,想要以家勢壓倒蘇家報仇,談何容易?哪里比得上捧殺見效呢?” 她點了點唇,“若陛下是平庸之君,便是維持著先帝去世前的局面……但曲家想報仇的指望也不怎么樣,所以我進宮不進宮,意義根本不大!” “當時誰也沒想到陛下根本不到你那里去,你無法生下皇子吧?”牧碧微思索著,道。 “生下皇子指望皇子來對付蘇家嗎?”曲氏搖頭道,“太久遠了,變數也太大!何況你也看到蘇家如今是自己主動交還兵權的,真以為曲家號稱所謂的大梁第一世家,就真的可以不將其他世家放在眼里了?嘿!” …………………………………………………………………… 曲氏傲驕的看著眾人:之前說本宮真心愛著姬某人、因為愛而不得所以因愛生恨的人站出來!!本宮好歹也是個富n代,所謂三代為官才懂穿衣吃飯,會跟姬某人這個爆發戶皇帝那么沒眼光嗎?! 第八十三章 懷疑 牧碧微離開冷宮時,拿著曲氏給的用來應付滴血認親的方子,匆匆回到澄練殿,阿善已經心急如焚,見到她回來,長松了口氣,趕緊先稟告道:“兩位公主已經幾次求見女郎,奴婢說女郎如今心緒不佳,正在休憩,但……方才小龔氏也來過!” “你先把這個收好!”牧碧微用力揉了揉面頰,將曲氏給的方子給了阿善,自己忙不迭的進宮更衣,又重新上了個淡妝,將鬢發略拍松,這才叫人傳西平和新泰過來。 兩位公主都是重新換了衣裳梳洗過的,看著皆有幾分疲憊,顯然剛才在華羅殿里護著曲氏,到底也是費了許多精神哭鬧。 看到她們萎靡的模樣,牧碧微心中不免有幾分愧疚,忙叫到跟前,一邊摟了一個低聲安慰。 雖然精神不濟,但兩人卻都有許多話要說,難免就要疑惑姬深為什么忽然要殺曲氏,西平公主對曲氏的印象是很好的,到底她幾次三番被托付給曲氏撫養,在她的印象里曲母妃為人和氣又體貼,華羅殿的侍者也好,還給她打扮給布老虎,又送過她小馬……如今曲氏落難,她最是擔心,此刻拉著牧碧微的胳膊依依的問:“母妃,曲母妃到底怎么了?做什么父皇要賜死曲母妃啊?” 新泰公主和曲氏雖然談不上親近,因為孫氏向來與曲氏不和睦的緣故,之前她對曲氏隱隱還有點敵意,但到底是經歷過生母之死的,如今雖然努力掩飾,臉上還是透露出來兔死狐悲之色,聽了西平的話便低聲道:“我看多半是被人污蔑。” “這話不可亂說。”牧碧微輕聲道。 新泰一驚,看了眼牧碧微,牧碧微嘆了口氣,摸著她的小臉鄭重道:“如今你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很多事情便是心知肚明也不要多嘴,不然對咱們上上下下都沒好處,知道嗎?” “……是!”新泰趕緊回答,西平也應了,復糾纏道:“那曲母妃……” 牧碧微神色沉重,半晌才道:“你們曲母妃……如今已經被廢為庶人,也不是你們的曲母妃了,往后不要提,免得你們父皇或旁的母妃生氣,尤其是蘇母妃跟前,知道嗎?” 西平不依道:“為什么呀?” “沒有為什么。”牧碧微今兒實在是沒耐心多說,點一點她眉心,喝道,“等你們長大點再說!如今只要聽話就成!” 見她板起了臉,西平到底不敢很鬧,委屈的嘟著嘴道:“兒臣知道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牧碧微又心疼起來,便緩和了語氣道:“不是母妃呵斥你們,但今兒的事情太大,不仔細的話,你們曲母妃的下場,也會是母妃的下場……你們要母妃好好兒的嗎?” 聞言兩人都吃了一嚇,雙雙抱住牧碧微的袖子,差點落下淚來:“兒臣要母妃好好的!” “那就聽話,乖!”牧碧微神色復雜的摸了摸她們的頭,也擔心嚇壞了她們,強打精神,問了問她們今日功課并在華羅殿的經過,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就叫人伺候她們下去安置……阿善見她也困得緊了,輕手輕腳的進內室鋪好了被褥,出來正待告訴牧碧微,卻見她就那么靠在幾上,這點兒功夫就睡著了。 阿善眼中流露出難過與憐惜之色,挽起袖子,正待上前搖醒她,不想外頭傳來一聲輕咳…… ………………………………………………………………………………………… 牧碧微忽然驚醒,眼前已經是天光明媚。 她才坐起身,阿善恰好也捧著水進來,輕聲道:“女郎再不醒來奴婢也要叫醒女郎了。” “可是有什么事?”牧碧微一邊穿衣一邊問。 “錦瑟殿的蒯賢人方才過來,說右娥英請娘娘起了身就過去。”阿善眼中有著難掩的擔憂。 聽說是右娥英,牧碧微皺了下眉,隨即道:“她是幾時過來的?” “奴婢進來前才走。”阿善輕聲道,“奴婢與她說,女郎這幾日擔憂三皇子,所以精神不濟,如今還起不來。” 牧碧微吐了口氣:“叫人進來伺候罷。” 挽襟帶著素絲、素繡進來,三個人今兒都格外的沉默,包括向來愛說愛笑的素繡,顯然挽袂和葛諾的事情給她們打擊不小,之前她們是見過牧碧微因為一個林良人至今對長錦宮的宮嬪都一力打壓的,難免擔心同樣的事情也會落在她們身上,尤其是挽襟——她本來和挽袂差不多時候進宮,明年兩個人都要出宮,連婆家牧碧微都已經許諾好了…… 若不是見牧碧微到今日還是一副忙碌的模樣,挽襟早就開始請罪了。 牧碧微此刻無心理會近侍們的心情,匆匆梳洗更衣,略用了點早膳,便傳步輦趕到了錦瑟殿。 不想到了錦瑟殿,卻有一個宮人出來阻攔,話說的很客氣,但態度極為冷淡:“貴姬娘娘,真是不巧,右娥英昨兒個乏了,到這會還沒起呢,煩請娘娘在外頭略等一等吧。” 牧碧微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是嗎?”那宮人顯然是奉了右娥英的意思要她在殿外久站了,只是牧碧微忌憚右娥英,卻不至于處處都一定要讓著蘇氏,面色就不太好看起來。 那宮人見她面色變化,態度又冷了一點:“娘娘若是不肯等的話,奴婢也沒辦法。” “右娥英如今懷著身孕,孕中之人要休憩,怎么能夠耽誤?”牧碧微輕描淡寫的道,那宮人還以為她要服軟,不想牧碧微緊接著就道,“本宮也不敢在這里等,不然右娥英聽說本宮在這里,若是急著起身,豈不是反而是本宮的不是了?”說著也不理那宮人錯愕的臉色,扶著阿善的手重新上了步輦,吩咐道,“先回澄練殿罷,什么時候右娥英不乏了,本宮再來求見不遲,總不好一直站在這里和催促右娥英有什么兩樣?本宮也是生養過的人,曉得如今右娥英的不便!” 阿善使個眼色,澄練殿的眾侍便抬起步輦,就要揚長而去! 見這情況那宮人到底撐不住了,緊追幾步叫道:“且慢!” 只是澄練殿的人壓根就不理她——右娥英聞訊勃然大怒,拍案叱道:“她好大的膽子!” “女郎快點息怒!”蒯賢人看著她已經隆起的小腹心驚膽戰的勸說道,“女郎如今有了身子可不比從前!” 右娥英面上掠過一絲黯然,下意識的撫了撫肚子,到底壓抑住怒火,冷冷的道:“著人去澄練殿,將那牧氏給本宮拖過來!” “女郎,不可啊!”蒯賢人雖趕緊勸,“牧氏如今乃是貴姬,膝下還有子女傍身,非同一般的宮妃!而且女郎請想,她的父親牧齊乃是如今的尚書令,官聲也好,若是女郎為點子小事就對她動手……那……外朝難免會影響到郡公……” 右娥英恨道:“難道叫我就這么忍了她嗎?” “奴婢從昨兒個起就一直在想著,這牧氏起先答應的好端端的,之前曲氏在殿上被拖回華羅殿賜死時,也沒見她出言,怎么一個轉身就為曲氏說起了話?”蒯賢人輕聲提醒,“女郎今日叫牧氏過來為了什么她心里還不清楚嗎?如今這樣驕橫,依奴婢看恐怕是心虛而欲蓋彌彰呢!” “難道曲氏抓了她的把柄?”右娥英怔了一怔,隨即自語道,“只是……若如此,那牧氏做什么還要答應我一起算計曲氏?” 第八十四章 樓萬古 雖然經牧碧微求情,左昭儀曲氏只是去位謫居冷宮,到底留了一命,但前朝曲夾被奪爵并星夜召回鄴都,朝野不能不震動! 由于涉及宮闈陰私,曲幼菽的罪名又那么的悚然,連蔣遙、計兼然也不能說什么,何況曲家占據大梁第一世家之名已久,蔣遙也好、計兼然也罷,身后總也有家族的,姬深又不是從曲家開始要打擊世家……再加上高家的隱晦活動,朝野在驚訝之后卻一起沉默,只有寥寥幾人上了不痛不癢的奏本,為曲夾分辯了幾句。 這些奏本姬深根本就沒見到,聶元生隨手翻了翻,就吩咐卓衡:“丟下去!這幾人隨便打發個偏僻的地方去醒一醒腦子罷!” 卓衡笑著道:“奴婢說他們這些不開眼的合該貶官去位,到底還是舍人心仁。” 聶元生淡然一笑,看了看時辰,便起身往東暖閣走去。 他之前約好了姬深,有雷墨提醒,此刻姬深剛從錦瑟殿回來,問道:“是什么事?” 如今兩人也有了默契,若不是聶元生無法做主之事,向來就不要姬深cao心的,聶元生直言道:“曲夾既然被召回問罪,營州軍自然無人做主,諸臣懇請陛下上朝商議此事。” 姬深不以為然:“不過就是個人選,朝臣那么多隨便去一個不就行了嗎?” 聶元生知道他的為人,也懶得說那些軍權、社稷之類的勸言,徑自道:“諸臣公推牧令前去,但臣以為不可。” “牧齊?”姬深思忖了下,勉強想起來牧齊的大致履歷,不提牧碧微的關系,他對牧齊印象還是不錯的——只要沒有勸諫過他遠嬉樂勤理政的臣子,他印象都不錯。 此刻便道,“子愷為何不贊成他去?朕記得他之前在西北也是領軍的吧?雪藍關么……不過是意外。” “臣倒不是不信任牧令的能力。”聶元生道,“只是牧令尚且有老母在堂,鄴都人人都知道沈太君守寡多年獨力撫養牧令成人,當初為國計,牧令守邊多年,沈太君每每夜不能寐,如今牧令也有侍奉寡母終老、不欲久離鄴都之意!陛下,臣亦是自幼父母雙亡,祖父隨后也棄臣而去,祖母故去時,臣心疼難耐,即使為祖母守孝三年,如今想起來仍舊忍不住潸然淚下……” 說著聶元生聲音里就帶進了一絲哽咽道,“因此牧令之眷戀臣極能體會,便是被罵作以私蓋公,臣今日也要為牧令請上一請的!” 當年聶元生祖母去世,他極為哀毀,甚至到了連續數日不休不食的地步,連姬深都親自駕幸聶府探望安慰,朝野對聶元生評價不高,但也不能不承認他的確是孝順的。 此刻提起來,姬深也有點感慨,道:“那就換個人,你可有人選?” “臣以為不如請右相前去。” “樓萬古?”姬深想了想,“他倒也的確是武將出身……” 聶元生道:“非但如此,從前宣寧長公主為駙馬爵位憂愁,陛下憐恤長公主,所以拜駙馬為右相,只是駙馬乃是武將出身,于政事上到底欠了些火候,這幾年右相做下來雖然沒有出差錯,但也未做出什么政績可以封賞,倒不如到營州去試試——算起來,武英郡公也是駙馬的姨丈,臣以為駙馬前去理當比威……曲夾順利!” 姬深覺得很有道理,便點頭道:“就這樣罷。” ……………………………………………………………………………… 樓家是高祖元后的家族,在高祖征伐天下的時候,因為樓皇后已經去世,樓皇后所出的兩個嫡子也沒活到大梁建立,樓家本身也不是很贊成高祖的起兵,在大梁的建立上并沒有出什么力,還是后來高祖念及結發之情,給了樓家爵位——這也是樓萬古能尚先帝愛女宣寧長公主的緣由。 只不過樓家雖然也是以武傳家,到底被于大梁有功的曲家、后族高家壓制,到了樓萬古尚主后,雖然每受優待,但軍權他是插不上手了,這時候大梁四境安靜也沒什么仗可打,樓萬古自小熟讀兵書卻毫無用武之地,全要靠宣寧長公主來振作家聲,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難免遺憾。 這一點宣寧長公主也是清楚的,所以聽說原本呼聲極高的牧齊換成了樓萬古,十分高興,還親自進宮向姬深道謝,姬深便笑著道:“朕原本也覺得諸臣既然都推薦牧齊,便使牧齊去就是,還是子愷道姐夫更為合適……說起來姐夫這些年始終沒有一展身手的地方,二姐也跟著委屈了。” 宣寧長公主聞言頓時眼眶一紅,她雖然貴為公主,但尋常女子誰不希望得到夫君的庇護與疼愛呢?樓萬古和她感情雖然好,然而這些年來到底是長公主這個身份護著樓家,如今樓萬古能夠有機會表現,宣寧長公主實在是極高興的,聽姬深這么說,跟著對聶元生也很是感激,就先道:“這也是他時運不濟,說起來三弟也費心了,這個情做阿姐的定然不能忘記,雖然阿姐沒什么報答你的,然而年節總要叫巡郎透郎代他們阿爹多敬你幾盞的!” 與姬深寒暄了幾句,宣寧長公主便又關心起了聶元生,“子愷與你同歲,西平、新泰都快入住鳳陽宮了,他卻至今孑然一身,雖然聶慕柏自己子女也多,前不久還病了一場,難免有cao心不過來的時候,但咱們也不能不關心關心他的終身大事罷?” 姬深雖然不至于一直將聶元生至今未娶的事情掛在心上,但如今宣寧長公主既然提了起來,他也覺得很有道理,只道:“二姐不知,從前幾次,朕也和他提起,只是都沒有合宜的人選……” “同昌是不好的。”宣寧長公主極干脆的道,“之前步氏……既然過去,我也不多說了,不過偌大鄴都,名門閨秀、高門貴女多得是,還怕不能尋出個適合做他妻子的人嗎?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那便勞煩二姐了!”姬深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便打趣道,“若事成,朕必定要他好生謝二姐!” 宣寧長公主心情暢快,嫣然道:“你放心罷,這鄴都的女郎,我如今正熟悉著呢!” …………………………………………………………………………………… “宣寧長公主的長子樓巡如今也快到說親的年歲了,她能對鄴都上下的女郎不熟悉嗎?”聶元生一邊飛快的批著奏章一邊頭也不抬的對高七道,“派點人手留意著,她看中了誰家女郎,你就把事情給我攪了!” 高七忍著笑,到底還是撐不住笑出了聲:“長公主自以為是給二兄你辦了件好事呢!恐怕還等著二兄你去感激她!” “恐怕陛下也覺得是關心我。”聶元生微哂道,“蔣倘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 見他提到正事,高七也不再取笑,正經道:“他如今頭疼萬分——歐陽家的姻親遍布朝野,并且蘇家畢竟是外家的,右娥英扳倒一個曲家,已經是鄴都世家的底線了,若不是高家隱晦的表態,這次替曲家辯解的奏章可不至于只有那么幾本了……如今蔣遙、計兼然都已經被歐陽仲禮說動,要替歐陽家出頭,但蔣倘也知道,若他交不出歐陽氏與歐陽家暗中來往并商議謀害宮妃的證據,陛下跟前他不好交差不說,何宣徽也絕對饒不了他!” 聶元生放下朱筆,凝神片刻,道:“老武英郡公實在是謀算深刻!” 高七贊同道:“的確,若非蘇平娶的是高家嫡長女,即使高家嫉妒曲家已久,這次也不可能暗中幫手!” “武英郡夫人不僅僅是高家嫡長女那么簡單,你看她與太后的差別,可知老武英郡公的精明!”聶元生若有所思道,“不過難道只有蘇家有長輩留下的福澤嗎?” 高七忙問:“先郡公……” “祖父自然也料到了蘇家的盤算。”聶元生冷笑著道,“當年祖父能夠讓蘇群乖乖待在營州不敢異動,如今蘇平都合族移到鄴都來了,我若還收拾不了他,簡直就是笑話!” 他略作思索,便道,“宣寧長公主不是欲為我說親嗎?如今親事雖然沒成,但她是堂堂的長公主,我卻只是區區中書舍人,得到消息也該登門去拜訪一下……你看看最近樓萬古什么時候空閑,我就選那天去拜謝吧。” 高七幸災樂禍的道:“二兄,你說澄練殿的那一位知道了此事會怎么樣?上次我記得你胳膊上的青紫足足一個多月才褪盡吧?這一次……” 見聶元生盯住了自己看,高七這才哈哈大笑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