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高太后一怔,溫太妃奇道:“誰病了?” “太醫卻是召到了祈年殿去的。”曲氏平靜的道,“原本我就要使人去傳了那太醫問明情況,再來稟告母后,不想,方才又得到了一個消息!” “嗯?” 曲氏就不動聲色的道:“如今在行宮的牧光猷,卻是有了身孕!” “當真?”高太后一呆,隨即也不知道是驚是喜的問。 “是牧光猷帶進宮來的乳母悄悄來報,料想不可能是謊話。”曲氏道,“雖然如今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卻要先恭喜母后了!” 高太后雖然不喜歡牧碧微,但正如曲氏對阿善所言,對孫兒孫女卻是重視的,即使如今有了皇長子,她到底還是覺得姬深膝下子嗣單薄,正是巴不得皇子接二連三的到來,何況牧碧微雖然不討她喜歡,但有孫氏比著,如今也一下子可愛了起來,當下就一拍掌,吩咐道:“那快安排人手把她接回來!” 又抱怨牧碧微,“既然有了身孕,怎的又跑到了行宮里去?這來回顛簸,可別出了事!” 溫太妃正待說話,曲氏先道:“母后,喜事卻不只這一件。” 見高太后充滿期待的看了過來,曲氏淡然道:“方才得了牧光猷的消息,我又想起了右昭儀那邊,把那去給右昭儀診脈的太醫叫到華羅殿一問,卻是右昭儀已經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且,據那太醫說,十有八.九是位皇子!” 高太后臉色復雜:“當真是皇子?” “那太醫說得極是篤定。”曲氏平靜道。 她可以很平靜,高太后的心緒就很復雜了,沉默了片刻,道:“哀家曉得了,你先把牧氏接回來罷,好生安頓她。” “母后,牧光猷如今還是稱著病呢。”曲氏道,“她派乳母先來向我說這事情,就是求我來懇求母后的——她想求母后容她在行宮里待到生產滿月后再回宮中!” 高太后聽了大怒:“這是什么話?堂堂妃子,居然在行宮生產!這是什么道理?” “牧光猷的原話是說,她身子骨還不錯,在山上生產料想無大礙,只求無論男女,能夠平安順利的落地。”曲氏平平靜靜的一句,溫太妃亦蹙起了眉,道:“這話……到底這兩年宮里……” 高太后皺著眉,半晌方道:“行宮條件簡陋,再說這宮里如今已經有了三位公主并恢郎,皆是平平安安落地的,怎么她就不成了?” 溫太妃輕咳了一聲,道:“怕是覺得宮里人多罷。” 宮里人多,這四個字就是各品出其中之味了,曲氏道:“母后,依我之見,倒也不妨答應了她。” “這不合規矩!”高太后沉聲說道,“傳了出去,還道這宮里誰容她不下呢!” “牧光猷如今進宮也有三年了,說起來也是宮里的老人,這會新人紛紛,她好容易有了身孕,是不會拿來開玩笑的。”曲氏先道,“是以她在行宮里生產,必然對自己的身體有信心,之所以不敢回宮,我說句實話,許是宮里這兩年的事情,叫她疑上了!” 高太后聽了這話就很不高興:“怎么偏她就格外嬌弱些嗎?再說宮里這幾年沒生下來的那些人,難道個個是人禍?還不是福分不夠!” “我是說,先前右昭儀說的話,說宮里早早傳出消息來的妃嬪總是生產不好,不是小產,就是趕上難產。”曲氏道,“這話若是平常聽著,一笑了之罷了,當真到了自己頭上,不免就疑惑起來。” “你怎么也聽那孫氏胡言亂語?”高太后輕責道,“她那么說,無非是為了隱藏談美人與小何世婦有孕之事,亦不想被因此問罪的緣故,若是這宮里當真不宜生產,旁的不說,從高祖起的皇子王孫卻是哪里來的?” 曲氏淡淡一笑:“我也覺得這些話沒什么可信的,但牧光猷如今卻信了,恐怕勉強她回來,反而要疑心這個疑心那個,過也過不好,對皇嗣卻不利。” 溫太妃笑著道:“幼菽到底賢德,先前那牧氏可是同你爭奪過西平公主的,不想如今為她考慮的到底還是你。” 被她提醒,高太后就問:“她若住了行宮,那么西平怎么辦?難道也跟在那里?” “接到華羅殿與長康一起養著罷。”曲氏笑了笑,“說起來從前西平也到我那里住過些日子的,正好她們姐妹做個伴。” 高太后沉吟了片刻,道:“你先回去看長康罷,哀家再想想。” 曲氏也不糾纏,起身一禮,就告退回去了。 第四十四章 太后之疑(下) 等曲氏走了,太后問溫太妃:“你說……幼菽是不是……” 她說著就欲言又止,溫太妃早有準備,笑著道:“牧光猷那邊,到底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 “她這樣熱心,恐怕多半是個皇子吧?”高太后若有所思的道,“要說牧氏出身也還尚可,除了不是世家之女外,牧齊的官職也不算低了,怎么她竟這么大嗎?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起的?” 溫太妃道:“我看牧光猷怕是沒多想,不然,當初還去行宮做什么呢?這路上顛簸可不容易。” 高太后冷哼了一聲:“焉知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了身孕,于是故意去往行宮……嘿,先前何氏那么精明的人都在宮里小產了,她這兩年,謀害子嗣的事情或者沒做過,但陷害宮妃的事情干的還少嗎?到底心虛!這才不敢在宮里生產!” 見溫太妃遲疑,高太后就道:“jiejie有話只管直接說。” “我倒是想到當初皇長子誕生時說笑的那番話了。”溫太妃道。 高太后道:“嗯?” “當初說,陛下的子嗣倒是應了坊間一句話,道是先開花后結果,宮里既然有了三位公主,想必皇長子也不會孤單太久,不想這話到現在竟就應了驗——若牧光猷肚子里當真是個皇子的話!” 高太后聽了,面色緩和了下來:“三郎的皇子,的確太少了些!” 她想了想,又嘆了口氣:“怎么盡是這些人懷的?縱然幼菽、崔氏無寵,但低階妃嬪里頭承寵多的也不少啊,要說小何世婦,也不是多么得寵的!” “子嗣是福分,哪里是承寵多就能夠有的呢?”溫太妃微笑著道,“不怕太后怨我,我就說說咱們那時候的情景罷——如今鴻壽宮里的那一位,說起來當年哪里不是盛寵了呢?可那么多年下來也不過一位公主罷了,可見福分這東西不是人能夠強求來的。” 她說的當然就是薄太妃了,高太后聽了冷笑一聲道:“能夠叫先帝寵愛那許多年,她縱然沒有兒子也算福澤深厚了!” “福澤深厚也不是每個人都擔當得起的!”溫太妃含笑說道,“就如孫氏,她最倚重的無非就是美貌,可如今隨駕的步順華,哪里比她就差了?更有清冷高雅如高婕妤、英姿颯爽如葉容華,新進宮的世婦、御女,個個也都是好顏色又體貼溫柔的,縱然她生下皇子,非長非嫡的,又能怎么樣?更何況,太后素來最是體恤皇嗣的,世人皆知右昭儀無才,德也沒什么好談的,公主給她養著也還罷了,皇子……不是正好給皇長子做個伴嗎?” 高太后抿了抿嘴,她也覺得孫氏的失寵,不是生一個皇子就能夠挽回的,因此道:“左右她是在宮里生,如今還有兩三個月呢——但行宮里的那一個……嘿,幼菽說的可笑!她可以在和頤殿里私下同咱們說,牧氏是怕了宮里的幾件人禍不敢回宮生產,可這話能拿到外頭去講嗎?” “我倒有個主意。”溫太妃道,“就說她到了行宮才查出來身孕,卻又因著先前未覺,不便移動,所以只能留在行宮生產好了。” “你也覺得應該依了她?”高太后不高興道,“區區一個光猷,也太縱容她了吧?” 溫太妃笑道:“我啊可不是縱容她,不過是想著陛下子嗣豐盛、太后笑口常開呢!” 被溫太妃這么說了,高太后到底思索了下,但還是不喜:“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太后方才不是還在想著左昭儀嗎?”溫太妃微微笑道,“如今可不就是個機會?” “嗯?” “如今雖然還不知道牧光猷腹中子嗣是男是女,但左昭儀這樣幫她說話,太后以為多半是皇子,我呢也有些這么想。”溫太妃含了笑道,“要說當年之事,左昭儀的確是受了委屈的,這些年陛下除了被右昭儀等人挑唆了去問罪,向來就沒去過華羅殿,左昭儀在這宮里頭到底也寂寞,若不然,太后又怎么會特特把長康公主給了她撫養呢?” 太后嘆了口氣,道:“你曉得哀家不是不疼她,奈何有些事情不是疼她就可以全部都依了她的!” “說起來左昭儀雖然是曲家之女,但自幼時常入宮,與宣寧長公主一起長大,說起來也是太后看著長大的。”溫太妃細聲道,“要我說一句,太后待左昭儀,比宣寧長公主也差不了多少呢!當然,左昭儀也招人疼愛,只是……到底左昭儀姓著曲啊!” 高太后道:“哀家正是為這個擔心啊!做什么恢郎要哀家自己養?只肯將長康給了幼菽?一則是擔心幼菽年輕,自己也沒生養過,帶不好恢郎,反而叫三郎怨著了她!二則呢,就是怕曲家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說到這里,她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到底三郎年輕,哀家每每想到先帝臨終所托,不能不替他多多思慮啊!” 高太后到底還是不肯說姬深疏忽朝政,只是歸咎到了姬深年輕上去,溫太妃自不會戳穿了她,只是心里也微微而笑,心想高太后之所以要親自撫養姬恢,除了她所說的這兩個緣故,卻還有個緣故,那就是擔心高家的前程呢! 按著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皇長子本就在姬深將來的太子之位中占了優勢,更何況還是太后親自撫養,比起其他皇子來,天生就要尊貴一重,這皇長子是高太后撫養長大,生母又只是個出身卑微、到現在也只是宮嬪,將來若為儲君,可想而知,會偏向誰家! 溫太妃亦是在聽阿善說左昭儀答應攬事后就猜出太后會這么想,當下就道:“太后請想,如今牧光猷是為了能夠平安生產才想留在行宮的,雖然為此求上了左昭儀,為什么不求旁人呢?無非是她也曉得太后在這滿宮里頭最疼愛的就是左昭儀了,并非是她同左昭儀親近啊!” 高太后沉吟道:“你是說……” “太后方才也說了,那牧光猷的出身在滿宮的妃子里頭也不算很低了,如今不過是托左昭儀過來說句話,哪里就舍得把自己好容易得來的子嗣歸到左昭儀名下去了?再說她自己就是九嬪之首,又不是沒資格撫養皇子,怎么肯就這樣投了左昭儀呢?”溫太妃微笑著道,“若是太后一定把她接了回來,一來她心里不定,未免使得皇嗣容易出事,二來,太后若是不許了她,她必定越發靠近了左昭儀,反而容易使她與左昭儀親近呢!倒不如,太后準了她,如此,牧光猷哪里不曉得,憑左昭儀怎么有資格容她在行宮生產?定然是太后的恩德了!” 溫太妃緩緩的道,“有了太后的恩德,牧光猷難道還會舍近求遠,去跟隨左昭儀嗎?” 見高太后還有些遲疑,溫太妃唇邊泛出溫柔的笑靨:“左昭儀是太后看著長大的,陛下呢又是太后的嫡親愛子,皇家以天下為家,這儲君人選,可不是能夠只順著一個人兩個人的意思的,太后既疼愛陛下又憐恤左昭儀,卻是最不想兩邊傷心的,因此,我覺著啊,若太后準了牧光猷,回頭呢,牧光猷與太后這兒親近,與左昭儀那里疏遠,左昭儀心里有了數,也不至于做出叫太后為難的事情來……到底,許多事情發生過了就是發生過了,最好的辦法還是防患于未然啊!” 高太后終于被說服,點頭道:“這話說的不錯!幼菽是個聰明人,哀家雖然不知道她如今為什么要這樣幫著牧氏說話,但……儲君的事情,不是后宮妃嬪可以插手的!” 只是想了一想,她又道,“雖然牧氏自認為她的身體在山上可以生產,不過生產之后到底還是多休養些日子再回宮,免得落下病根吧!” 溫太妃就是一怔——高太后這是覺得,不把牧碧微逼到了被姬深完全忘記的地步,恐怕牧碧微在宮里再起波瀾呢!故此擔心生產和皇嗣滿月的這些時間還不夠姬深遺忘她,非要再拖些時候,連皇嗣誕生的激動都捱過去了,才許她回宮…… 溫太妃心下為牧碧微擔憂,只是如今卻不能繼續說了,免得高太后疑心,只得記在心里,暗忖著往后尋到機會,得叫太后打消了這個主意才好…… 第四十五章 援手之因 牧碧微聽了阿善的回報,思忖了片刻道:“如此說來,我懷孕的消息,是要在圣駕回宮時再傳出來了。” 阿善道:“自是如此,奴婢想著,行宮這里的人手,從前咱們也沒太留意,如今可要仔細些了。” “這是自然的。”牧碧微沉吟著道,“不過最緊要的是先給左昭儀備上一份厚厚的謝禮,縱然她不稀罕,意思總要盡到。” “奴婢就覺得左昭儀太好心了些。”阿善道,“先前左昭儀為了西平公主,是連夜趕到風荷院同女郎商議的,如今左昭儀已經有了長康公主可以撫養,長康公主又不是女郎幫著弄到華羅殿里去的,說起來女郎與左昭儀有怨無恩,縱然左昭儀不知道女郎這一胎……”她沉吟了下,道,“但女郎在宮外生產,一旦出事,到底左昭儀也要擔著責任呢,左昭儀卻為何要這樣為女郎盡心?” 牧碧微淡然道:“她能擔什么責任呢?所謂無欲則剛,進宮這么多年,壓根就沒得過寵,你以為左昭儀還會再怕什么?她位份之上唯一的那個位置,早已希望渺茫,憑著曲家嫡女的身份,即使她公然給有孕的妃子灌了紅花,至多去冷宮里住罷了,難道皇家還能殺了她?到底是太后親自擇進宮的人,她去說這番話,壓根就沒什么可擔心的!” 阿善松了口氣:“左昭儀是因此才會幫女郎的嗎?” “我也不能肯定她就真的這么熱心。”牧碧微嘆了口氣,道,“只不過……左昭儀沒有寵愛,也沒晉位的指望,也只能看中兩件事了,一個是撫養皇嗣,如今她已經有了長康公主,這個心愿多多少少是已經圓滿了,到底宮里到現在才一個皇長子,還是養在了太后膝下呢!第二件么……” 牧碧微淡淡的笑了笑,“這就是我叫你去求她的那么點把握了——我賭左昭儀,對宮權還是在乎的!” 阿善一怔,就聽牧碧微悠悠道,“若我這一胎是男子,縱然如今新人進宮,陛下對我已經大不如前,但到底也是光猷!娘家亦不是沒有人!多個人轄制蘇家女郎有什么不好?” “原來左昭儀忌憚的是蘇家女郎?!”阿善頓時恍然大悟! 雖然姬深是個以貌取人、惟愛是立的主兒,但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享受上頭,對后宮的宮權并不敏感,甚至覺得越是寵妃越不必管事——如此才好全心全意的服侍著他。 這也是當初左昭儀無寵,到底還是在太后的支持下管起了六宮,而寵奪專房的孫氏反而令不出安福宮的緣故,因為姬深只要后宮一切如常,不至于亂成一團麻,誰來管事他壓根就不在乎! 論位份、論出身、論才干,再論太后跟前的體面,六宮向來無出左昭儀之右!前提是,蘇家女郎不進宮…… 太后的嫡親外甥女,即使不是在太后跟前長大的,到底血脈相系,何況高太后對武英郡夫人還那么親近,曲氏怎么說也是曲家之女,和蘇孜紜一比,她頓時成了徹徹底底的外人,原本在這宮里,曲氏的底牌,一張是家世,另一張就是太后。 如今蘇孜紜若是進宮,一下子就要廢掉太后這張底牌,而且蘇孜紜出身也不差,相比之下,曲氏盡管身份還在其之上,但從前六宮出身無人能及的地位總是被挑釁了,更何況,蘇孜紜來勢洶洶,根本就是直奔桂魄宮而去! 這個位置,可是當初高太后親口許諾給曲氏的! 曲氏迫于形勢住不進去也還罷了,叫她眼睜睜看著旁人住進去,住了桂魄宮,奪了太后,奪了姬深,叫她去椒房殿上天天請安執妾禮——恐怕曲氏想想都要一口心頭血! 牧碧微安然而笑:“雖然我不是世家之女,但打小聽著祖母的教誨,對左昭儀這樣堪為楷模的世家女的心思還能摸到幾分,這宮里,像步氏那樣的人,進上一千個,左右她沒寵愛,陛下寵誰都一樣,反正步氏想登上后位,除非陛下能把滿朝文武都壓下去!說句不好聽的,步氏、孫氏這些人,看似在宮中風光無限,但以左昭儀的出身,恐怕從來都沒把她們放在眼里,這可不是嫉妒,是她們高高在上的世家之女發自內心的蔑視著步氏、孫氏的出身啊!即使步氏她們再風光,在左昭儀眼里怕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小人得志’罷了,左昭儀眼里的對手,必須有和她門當戶對的出身才夠得上,歐陽氏和我都差了點,蘇孜紜就是個現成的例子了!” 阿善慶幸道:“這么說,左昭儀一定會努力幫著咱們了?” “嗯,蘇孜紜進宮已成定局,如今叫她管著行宮雖然是陛下另有打算,但左昭儀聽了,心里會怎么想呢?”牧碧微淡然道,“左昭儀她不屑學著孫氏、步氏那樣跟陛下邀寵獻媚,卻也不耐煩被旁人看做了好欺負,一踩二踩的踩到底去!蘇孜紜……若說她先前跑到行宮來,左昭儀還能忍,主動提出要住靜澄堂,左昭儀還能安慰自己道她是為了向步氏挑釁,如今竟管起了行宮的事來!嘿!左昭儀若是還能忍,真當她姓的曲是委曲求全這個解嗎?憑蘇孜紜也還不夠叫她這么做呢!” 阿善抿了抿嘴,建議讓蘇孜紜管著行宮之事的人是誰,六宮不了解,她當然清楚,聶元生這一計,阿善本以為目的只是讓蘇孜紜成為行宮妃嬪的眾矢之的,不想,聶元生竟早早把左昭儀也牽連了進來…… 牧碧微又問:“這幾日行宮里如何?陛下都召幸了誰?” “高婕妤、葉容華都已侍寢,新人里頭,卻是楊御女和雪御女很得陛下喜歡,此外新進的穆世婦也常被陛下叫去。”阿善道,“那穆世婦膽子小得緊——聽葛諾說,她對步氏畏懼若虎,經常步氏看她一眼,就一副眼淚汪汪、驚慌失措的模樣,不想有次恰好被陛下見著,就問她為什么如此害怕步氏,當時步氏也在,冷冷的望著她,把穆世婦嚇得魂飛魄散,卻又不敢不答,緊張之下,竟來了句,因為步氏的神態極像她阿娘,她阿娘是極兇的——當時寧德殿上上下下雖然礙著步氏沒敢公然哄堂大笑,也都忍俊不禁。” 牧碧微不禁也笑出聲來:“然后陛下怎么說?” “陛下還能怎么說?當下就問,你阿娘也有步順華這么好看嗎?怎的你比步順華就差了許多?”阿善笑了笑,“于是穆世婦被逼無奈,只得繼續道,她阿娘不及步氏美貌,但兩人神態卻是極像的,步氏聽了,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第四十六章 步氏出手(上) 七月初的時候,因為太后已經給了準信,牧碧微也不再一味的繼續稱病,就示意身邊人放出自己漸漸好了的消息,當下,旖櫻臺探者如云,甚至連步氏都過來了,見牧碧微神色難掩憔悴,果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步氏先是照常問候了幾句,就道:“光猷娘娘好了就好,娘娘不知道,這些日子,因娘娘病了,代娘娘理事的何宣徽亦摔傷,結果啊這行宮上上下下都亂了套!凈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都是才進宮來的,出身也不高,就是有心管,也管不了,如今也只能指望娘娘玉體速速的好了,大家才能過上從前的安穩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