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說到這里她仿佛也意識到了這話有可能得罪牧碧微,又不好意思的道,“娘娘,我也不是覺得小事就該來煩你……我只是覺得,這宮里其他人我也不太認識……右昭儀我是見過,可我覺得、總覺得右昭儀不如娘娘親近,所以覺得委屈了,也只好來尋娘娘了!” 牧碧微轉(zhuǎn)著鐲子微笑點頭——說起來小龔氏沒名沒份的跟在姬深身邊也是跟了一個月的樣子才有了中使之號的,她得這個號是在祈年殿里得的,想來其中有孫氏的手筆,不過小龔氏卻未因此和孫氏親近,這也不奇怪,一來宮里妃嬪除了她阿姐龔世婦外,頭一個放下架子與她長談的乃是牧碧微,就是孫氏同樣表現(xiàn)的和藹可親,到底先前的印象在那里。 二來孫氏姿容太盛,所謂容光懾人,小龔氏又是個荊釵布裙難掩天生麗質(zhì)的主,她的美若拿東西來比如,恰如渾金璞玉,而孫氏卻猶如已經(jīng)打磨好了、一望可知價值連城的珍寶,何況孫氏還貴為右昭儀,小龔氏出身寒門,難免在她跟前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別說小龔氏,就是牧碧微乃三品大員嫡女,也是從小自詡美貌了,第一次見孫氏時也不禁為之奪神,在那近乎完美的傾世姿容面前亦起了慚愧之感。 相比之下,牧碧微的美貌,卻是嬌弱一類,毫無迫人的鋒芒,倒更容易惹起人的憐惜,自也不容易被提防,也更容易被信任。 她慢慢道:“本宮當初才見你就覺得你親近,說起來本宮沒有姊妹,也是一件遺憾事,見到你倒仿佛是緣分一樣,望著就覺得親近,你在本宮這兒不必拘束!” 小龔氏歡喜道:“多謝娘娘!” “你既然心里也親近本宮,本宮少不得也要教你一教,也叫你曉得這宮闈里的事情,免得將來被人害了被你利用了,本宮也不能時刻看顧著,到時候跟著心疼,你自己受得苦更大!”牧碧微和顏悅色的道,“就說岳美人這件事情,你道她這么做,難道只是為了跟陛下討一頓罰嗎?” 小龔氏雖然天真,卻并非愚昧得不可教導之人,聽牧碧微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立刻警覺起來,身子也不禁坐正了,恭敬道:“求娘娘指點!” 牧碧微語重心長道:“你想,岳美人是誰宮里的?你若把這事告訴了陛下,陛下一個多心又會追究到誰身上去?” “岳美人,她是……云臺宮,是……凝暉娘娘?”小龔氏驚訝道,“可岳美人那話……就是在為凝暉娘娘抱不平呀!何況……何況如今凝暉娘娘也不在這兒!” “你這傻孩子。”牧碧微伸手在她手背上一捏,抱怨道,“到這會怎么還不明白?你說你這個樣子怎叫本宮放得下心?你也不想想,唐凝暉在秋狩前就因為本宮宮里那不爭氣的林氏惡了陛下,如今她宮里的人再刻薄你,就算唐凝暉不在這里,陛下難道就不遷怒她了?主位主位,什么叫做主位?固然能夠管著宮里人,宮里人惹了事情,主位哪有不跟著擔責的道理?你以為正殿是那么好住的么?” 小龔氏驚道:“岳美人這……這……她是想害凝暉娘娘?”她皺起眉,“這岳美人好生歹毒!為了對付自己主位,竟然拿我做筏子不說,還不惜……” “又錯啦!”牧碧微冷笑,“她一個小小的美人,又不得寵,至于為了自己和唐凝暉的私仇這樣豁出去嗎?” 被她問住,小龔氏仔細盤算了下,也覺得不太妥當,便請教道:“娘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美人背后若是無人指使本宮那是一定不相信的,宮里頭人人都知道你天真,是個沒旁的心思的,也因此,陛下總要多護著你,免得你吃了虧。”牧碧微慢條斯理的道,“所以她這么做了,唐凝暉倒霉那是肯定的!你只管往唐凝暉的仇人上想就是……如今唐凝暉并沒有隨駕過來,這可是個好時機啊!” 這番提醒被小龔氏傳到龔世婦跟前,龔世婦差點沒跳起來,冷笑連連道:“唐凝暉?她的仇人多著呢!可能排下這樣一局,不怕岳美人反水的,若不是牧宣徽自己,除了何光訓還能是誰?!” ………………………………………………………………………………………………………… 這章等于是解釋下小龔氏為什么會很信任牧碧微的緣故了[嗯…… 話說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當然古代懂事早 相當于現(xiàn)在二十歲左右還在念書的女孩子 初涉社會 被前輩忽悠得言聽計從其實不奇怪 當然前輩有很多風格 牧就是長相氣質(zhì)優(yōu)勢是親和類的[請自行想象進入鄰家大jiejie模式的女主 孫呢就是太好看了,氣場又強大[請想象職場白骨精的金領ol模式對才畢業(yè)或者沒畢業(yè)小姑娘時氣場上的壓制性…… 所以啊…… 第七十五章 越山池畔 阿善親手替牧碧微扣上了斗篷的扣子,這才翻身上馬,在八名飛鶴衛(wèi)的簇擁下?lián)P鞭驅(qū)馳向與廣陵王妃約好的地方。 路上,牧碧微命飛鶴衛(wèi)退后一段距離,叫阿善與自己并轡,小聲叮囑道:“回去之后查一查,到底是誰指使了岳美人,還是她自己沒腦子?” 阿善一呆,道:“難道不是何……” 牧碧微很不負責任的道:“這滿宮里需要留意的人多著呢,那岳美人的性情連你都不清楚,更別說我了,我哪知道她這是自己沒腦子,打算給唐氏出氣,還是平常受了唐氏的虧待,故意這么陰唐氏一把,又或者是受了旁人的指使?” “可奴婢聽了女郎的話想想也覺得那何氏最有可能……” “這可不一定,你想何氏兩年前就拿歐陽氏的廢棄做投名狀投了孫氏,唐氏早年是得罪過她,可自何氏晉位世婦后,踩唐氏踩得還少嗎?這兩年都沒見她明顯的針對唐氏了,到底要看一看孫氏的面子!”牧碧微道,“再說唐氏即使不得陛下歡心了,好歹還有凝暉之位,在陛下跟前說不上話,在那些同樣不怎么受寵又位份低的宮嬪跟前,總還有點用的,孫氏和唐氏畢竟是沒富貴前的交情,何況唐氏對孫氏一向忠心,可不是曾經(jīng)背叛過太后的何氏能比的,何氏才復寵,怎么會在這時候得罪孫氏?” 見阿善若有所思,她嘆了口氣,“雖然在小龔氏面前我不耐煩細查,反正咱們與何氏一向有怨,龔家姐妹也是,既然遇見了,哪有不給何氏記上一筆的道理?可到底查個清楚才好——那小龔氏天真爛漫的,是個被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的主兒,她既然對我親近,能護就護一把罷!” 阿善道:“奴婢明白女郎的意思,只是……奴婢看岳美人這事多半還是和何氏脫不了關系呢!” “咱們這里空口白牙的猜著沒什么意思,總要查出點端倪來才成。”牧碧微搖了搖頭,“這一回隨駕的人這么多,你可別小看了人,誰知道世婦、御女里頭有沒有那些個蟄伏著的人物?” 她拿手指在嘴唇上虛虛一比,輕聲道,“別忘記了,唐氏和孫氏關系那么好,暫時動不得孫氏的人,未必不會借這個機會砍了她呢!” 阿善悚然動容:“女郎是說……太……” “行了!”牧碧微這時候已經(jīng)遙遙望見越山池邊一行逶迤人影,忙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給坐騎加了一鞭,馳騁而去。 越山池說是池,但一眼望去,沒見過海的人,甚至會誤以為是海——這是一個極大的湖泊,如今日這樣天氣晴朗的情況下,踞于馬上,凝望過去,也不過勉強能夠看出天際的輪廓并非是陰云,而是彼岸的景物。 初冬的風一陣接一陣吹過,沒到近前,就已經(jīng)聽到了澎湃的潮聲,一聲聲拍在池岸上,陽光照在遠處池面,折射出層層鱗光。 廣陵王妃披著絳底撒繡折枝梅花嵌絨毛邊的斗篷,握著韁繩的手腕上露出一截天青夾金絲厚緞窄袖來,頭上梳著利落的盤桓髻,未飾步搖,只插了三四支樣式簡單的金簪,顯然是為著便于教導的緣故。 在她身后的靄陽縣主顯然才學不久,雖然騎的是一匹看眼神就知道非常溫馴的母馬,幾乎是走著小碎步過來的,卻還是有些搖搖晃晃、隨時會掉下來的感覺,靄陽縣主一身大紅色胡服,立領窄袖收腰的款式,將她尚且稚氣的輪廓很好的烘托了出來——見到牧碧微,深諳禮儀的縣主本能的想要行禮,只是才放開韁繩就驚慌的“哎”了一聲——牧碧微趕緊叮囑:“可別!仔細摔著!” 廣陵王妃聽得女兒出聲驚叫也趕緊回頭,見靄陽縣主重新抓緊了韁繩才松了口氣,曲家是正經(jīng)的武將世家,比起牧家來源遠流長多了,廣陵王妃看著一派溫柔嫻靜,騎術卻是過關的,卻是放了韁繩對牧碧微行了個禮笑著道:“叫娘娘見笑了,懋娘才上馬不久,膽子還沒練出來。” “這些都是小節(jié)。”牧碧微含笑還了半禮,道,“若是摔了她,才是本宮的罪過。” “娘娘福澤遠厚,有娘娘在這兒,懋娘哪里那么容易出事?”廣陵王妃笑著奉承了她一句,牧碧微抿嘴一笑,問道:“縣主的閨名原來是一個懋字嗎?卻是好聽,意思也好。” 廣陵王妃道:“我也說好呢,這名字還是大王花了好幾天才取的,可她卻還要有話說。”說著嗔怪的看了眼靄陽縣主道,“看看,叫娘娘笑話了罷?” 靄陽縣主的父親廣陵王是高太后諸子中公認性格最為溫和寧靜、最知禮儀的一位,母親則是大梁一等一的人家曲家嫡長女,家教自然也是頂尖的,她既溫婉又大方,這會的年紀,亦不缺了帶了活潑可愛的些許嬌縱,就不依道:“女兒哪里是不喜歡父王親自起的名字?只是想到那一個居然也和女兒一樣從了心字實在不痛快罷了!” 聽了這話廣陵王妃面上露出一絲尷尬,輕責道:“不許胡說,什么叫做那一個?”又對牧碧微掩飾道,“小孩子家說話不知道輕重,娘娘別和她計較。” “縣主性.子好,怎么會不知道輕重呢?再者本宮也不是那多嘴的人,王妃可別嚇唬她。”牧碧微笑了笑道,“玉桐將來長大,能和縣主差不多,我做夢都該偷笑了。” 廣陵王妃忙笑道:“西平公主那是金枝玉葉,懋娘哪里比得上?” “縣主何嘗不是皇室血脈?”牧碧微笑著問,“是了,本宮這會過來可別打擾了縣主練習?” “怎么會?”廣陵王妃道,“教她也不是我親自教——不瞞娘娘,我沒出閣時是不大愛動的,這騎術還是被澈娘——左昭儀攛掇著才學了,要教懋娘還是得侍衛(wèi)來,我啊,不過是在這兒看著,免得她心慌罷了。” 靄陽縣主雖然是頭次上馬,難免膽怯,但也不至于怕到了需要母親在旁壯膽的地步,這里面也有縣主過兩年也要議婚了,雖然本朝風氣承了前朝的開放,但對于曲家嫡長女這樣的母親來說,如今的女兒也該避諱一二了,當然,這里面更多的還是她關心女兒,到底母女天性。 這么想著牧碧微也不禁心頭一嘆,暗道西平再好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 她定了定神,笑著道:“如此本宮就放心了……王妃說自己沒出閣時是喜靜的本宮相信,畢竟王妃看著就一派嫻靜,只是左昭儀居然會拉著王妃學騎馬么?本宮在宮里雖然和左昭儀見的不多,卻覺得她端莊寧靜,還當她不會呢!” “怎么可能?”廣陵王妃不假思索,一邊令她帶出來的侍衛(wèi)和會騎馬的幾名使女陪著靄陽離開去練習,一邊隨口道,“澈娘騎術精湛,甚至能與家父相比,不僅如此,她還……”說到此處,也不知道是不愿意多說還是不想多談這個問題,有些悵然的笑了笑,道,“澈娘若是在這里,也不必侍衛(wèi),只管請她教導懋娘就成了呢!” “左昭儀原來這樣厲害!”牧碧微贊嘆了一句,見廣陵王妃似不想多談曲幼菽,畢竟曲氏沒出閣時再怎么拔尖,在只認容貌的帝王的后宮里,她也不過是守著一個高位孤寂度日的妃子罷了,便也轉(zhuǎn)開了話題,“說起來,這越山池本宮還是頭一回來,卻沒想到這越山池這樣的大。” 廣陵王妃因她轉(zhuǎn)開了話題,也仿佛松了口氣,笑著道:“我啊也只是第二次來,上一回,還是剛出閣的時候。”她拿馬鞭指了指遠處道,“那邊有個渡口,備著舟楫,今兒個風大,不然,還可以到池上泛舟垂釣,卻是極有意思的。” “哦?”牧碧微好奇道,“這兒還能泛舟垂釣?” “也是聽大嫂說的。”廣陵王妃抿嘴笑道,“這回大嫂沒過來,來之前,懋娘過去尋她討幾個花樣子,大嫂就留她用飯,因飯中有一道魚甚是鮮美,懋娘夸了幾句,大嫂就告訴她,道是這回高尚書把越山池的渡口也修建了起來,懋娘若是想吃鮮魚,可以自己帶了廚子上船,現(xiàn)釣現(xiàn)殺,才是真正鮮美。” 牧碧微看著池面贊嘆道:“倒是個好去處!幸虧出來尋了王妃,不然成天的悶在了別院里頭哪兒曉得?” 廣陵王妃掩嘴笑道:“娘娘不知,這越山池雖然山不高,地方卻廣闊,好玩的地方多著呢,如今才不過第二日,再說,旁人也還罷了,娘娘是能騎馬的人,還怕尋不到好玩的地方嗎?” 牧碧微一揚頭,笑道:“你這話可是說對了……只可惜本宮的玉桐年紀小,這兒究竟靠水太近,實在不放心她過來,也只能勞煩左昭儀了。” “澈娘她在宮闈里除了處置宮務外也沒旁的事情。”廣陵王妃放下袖子,含笑道,“西平公主在華羅殿也能夠叫她開心些。” “可不是?”牧碧微也笑,“本宮總說她是本宮的開心果呢!” 第七十六章 靈機一動(上) 一面遠眺王府侍衛(wèi)指導靄陽縣主練習騎術,一面說著閑話,氣氛倒也融洽,說完了別院沒有地龍的不便之處,廣陵王妃就含蓄的打探起了牧碧微約自己的用意:“聞說這回隨駕的人太過的緣故,連娘娘也才帶了四個近侍,竹苑甚大,娘娘人手可夠用?若是不夠,我這回倒是多帶了幾個人,雖然蠢笨,近身的細致活干不了,可一些打下手的粗使倒也能夠承受。” “王妃這話說的本宮可是自慚形穢了。”牧碧微含笑道,“曲家嫡長女調(diào)教出來的人手能差到哪里去?怕是給本宮用了反而把阿善她們都比了下去,回頭差使都不敢動手了呢!” 廣陵王妃沒問出什么來,謙遜道:“娘娘太過贊譽,怎么敢當?” “不過呢畢竟才到這兒,又是頭一次來,有些事情難免手忙腳亂。”牧碧微又話鋒一轉(zhuǎn),道,“今兒也是偷閑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只是王妃也曉得,宮里頭能騎馬的人不多,本宮思來想去也只有邀上王妃了。” 廣陵王妃正待點頭,牧碧微又道,“其實本宮聽說王妃要教導靄陽縣主騎馬,本不想打擾,奈何安平王妃沒來,卻只能叨擾王妃了。” “大嫂卻是很喜歡越山池的。”廣陵王妃一時間吃不準她為什么會提到安平王妃,就慢慢的道,“只是這一回偏巧趕著安平王世子染了風寒,所以才沒能隨行。” 牧碧微心道,你當我不曉得?那姬恞的確在秋狩出發(fā)前染了一回風寒,但安平王妃統(tǒng)共就這么一個心肝寶貝,她當時雖然不在王府住,可高家底蘊比王府還深呢,不過隔了一天就康復,還進宮覲見了太后——這借口也忒沒誠意了。 她面上卻是抿嘴一笑:“安平王妃乃是慈母,世子染了風寒,也難怪沒能來。” 廣陵王妃笑著道:“娘娘待西平公主豈非也一樣關心?” 這就仿佛調(diào)侃太后壽辰那日和頤殿上的事情了,廣陵王妃也是搭過把手的,兩人相視一笑,都有些更親近的意思,牧碧微便命左右往后退開些,見這情況,廣陵王妃挑了下眉,也命王府的人退后,詢問的望向了牧碧微。 牧碧微爽快的道:“我也不和王妃轉(zhuǎn)著彎了——是這么回事,聞說,安平王妃打從太后壽辰次日回了高家起,便一直沒回王府?” “娘娘開門見山,我也不敢轉(zhuǎn)彎。”廣陵王妃見她以“我”自稱,又這樣直言,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鄴都怕是傳遍了——世子不是染過一次風寒么?這會就是拿這個做借口。” 她苦笑了一下,“也不過是場面話兒,實際上誰不曉得呢?” “我聽說安平王曾為了一個侍妾……竟要打殺王妃。”牧碧微壓低了嗓子,“可是為此,王妃才不肯回王府?” 廣陵王妃到底出身世家,承認安平王妃不肯回家,這是如今公開的秘密,還能掩飾與婉轉(zhuǎn),但王妃不肯回家的原因是怕被丈夫打殺,聽著就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才道:“這……娘娘也曉得,大兄雖然尊貴,可大嫂也是名門閨秀,畢竟那日大兄飲酒過多,把事情做得過分了些,大嫂心頭一口氣堵著,如今才這么幾日,難免還沒過去……” “唉,王妃知道了我說這件事情的緣故就曉得我的用意了。”牧碧微嘆了口氣,道,“當然,這話也只能咱們私下里講講。”她拿一根手指比住了唇,輕輕道,“離了這兒,我是決計不認的!” 廣陵王妃聽她這么說,便肅然道:“娘娘有什么話不妨直說,便是誅心之語,我至多當作沒聽清罷了。” “計兼然為老妻守節(jié)的消息,想來王妃也曉得了?”牧碧微反問道。 廣陵王妃聽了這話,就是一愣,隨即道:“這個自然是知道了,說起來計相曾教導過大王,我還特特去致奠過。” “左相空缺,至今無人彌補。”牧碧微抿了抿嘴,低聲道,“王妃也曉得,陛下雖然有親近之人,可如今想居百官之長,到底不成。” “娘娘這話,我聽著……難道是陛下有意叫大兄……”廣陵王妃吃了一驚,道。 牧碧微輕輕一笑:“這我可不會承認——我也不過是是陛下偶爾提起,說二王都比他年長,也都是有才干的人罷了!” 這句話姬深倒是的確說過,那還是半年前沒加冠沒親政的時候,當時聶元生在場,牧碧微捧墨,雷墨打著下手伺候,所以姬深話剛說完,就被聶元生好意“提醒”他,安平王與廣陵王非但又年長又有才干,而且還都有了不止一個子嗣——如安平王世子和靄陽縣主更是先帝在時就出生了,可先帝還是只叫他們做了一個空閑的王——雖然聶元生是用惋惜的語氣說出來的,但姬深也因此浮現(xiàn)聯(lián)翩,再不提叫兄弟幫忙的話。 廣陵王妃聽了卻是眼睛一亮,但她究竟出身望族,這養(yǎng)氣和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向來不差,立刻又恢復了泰然的模樣,略帶警覺道:“陛下這話卻也謬贊了,大兄我不知道,但大王倒是對山水詩賦更有興趣,說什么才干,也不過是些詩才罷了。” “王妃這么說就是疑我了。”牧碧微搖了搖頭,道,“你且聽我把話說完……上回壽辰上的事情,王妃正當場,想來也看得清楚,我也不瞞你,我和孫氏之間豈只是不和睦?何況還有何氏……王妃是聰明人,有些話也不必我羅嗦,我也不求什么,只要孫氏不登上后位就成!” 廣陵王妃蹙起眉道:“娘娘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畢竟娘娘也知道,我不過是王妃,王府后宅里的事情還能聽一聽,至于后宮,我又能做什么說什么呢?就是我那meimei澈娘,若陛下一定要晉右昭儀為皇后,她也沒辦法。” 說到這里,她話鋒一轉(zhuǎn),正色道,“但我也要勸娘娘一句——后宮幾位娘娘之間雖然有些不和睦,但我瞧陛下對娘娘還是極上心的,何況娘娘如今還撫養(yǎng)著西平公主,即使位份差了右昭儀些,可其他卻也不差什么了呢!娘娘何必如此憂愁?” 牧碧微聽了她前面一番話還道她定性如此,后面這番話就叫她暗笑了,順著話頭反問:“王妃也曉得,本宮撫養(yǎng)的不過是公主?” 廣陵王妃雙眉一揚:“這?陛下如今也只兩位公主,西平公主更是皇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