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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紫臺行(宮斗)在線閱讀 - 第4節

第4節

    牧碧微如今前途莫測,因而越發的謹慎,聽了這話卻還是按捺不住驚訝,抬頭看了眼聶元生,卻見他端坐座上,神態閑適,口角含笑,風采卓然,感受到牧碧微的注視,嘴角笑意復深了一些。

    牧碧微不敢多看,忙又垂下了眼簾,這位聶侍郎看似在為左右丞相開脫,可話里話外的意思,卻透著左右丞相自恃睿宗時老臣,處處逼迫姬深,使得堂堂天子,居然要忍一個臣子!這句話身為帝王之人如何受得了?

    更何況姬深這般在高祖面前忍起,一直忍到了睿宗駕崩才松了口氣,聽了怒意更甚,冷著臉對阮文儀吩咐:“若那兩個老匹夫到了,不必召見!便讓他們在門外站上一天一夜,看看可還能再來聒噪!”

    阮文儀苦著臉,看向了聶元生,姬深如今正在氣頭上,他若不遵旨,必定沒有好下場,他若遵旨……左右丞相資歷不說,便是高太后也是敬重有加的,阮文儀再是姬深近侍,到底不過是一介閹人,如何敢叫兩位年事已高的丞相當真在宮門立雪?這事他若真的答應下來去辦了,回頭高太后非叫人打死了他,治他個假傳圣旨、謀害老臣之罪以替姬深遮掩不可!

    聶元生會意,復笑道:“陛下何必如此?陛下堂堂天子,難道還怕了兩位丞相不成?若是著他們在外面等待久了,萬一有那等愚昧之人誤以為陛下乃是心虛而不敢見兩位丞相,豈非于圣譽有礙?”

    他這話等于是公然的挑唆了,偏生姬深就是聽得進去,聞言冷笑道:“元生既然這么說了,朕便召那兩個老匹夫來問個清楚!朕貴為天子,如何連一女子也不可得?先帝使他們輔政,難道就是欺朕年少、一味指手畫腳,連后宮之事也要過問么!”

    正說著,另一門守門內侍已經飛奔而入,匆匆稟道:“陛下,左右丞相已至殿外求見!”

    “宣!”姬深沉著臉,喝道。

    何氏用力斂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恭敬的起身一禮,柔聲道:“陛下,妾身帶著牧家meimei先行回避。”

    姬深點了一點頭,牧碧微只得警惕的跟著何氏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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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綺蘭正殿,何氏臉上的笑容頓時無影無蹤,她斜睨了眼桃枝,桃枝戰戰兢兢的正要跪了下去,何氏卻覷見了牧碧微站在一旁,身姿亭亭,面上似有嘲笑之意,她心思轉了一轉,揮手止住了桃枝的請罪,微微笑道:“如今已是午膳時候,陛下要召見左右丞相怕是要誤了時候,咱們不妨先用上一些,待會也好專心伺候陛下,牧家meimei以為如何?”

    牧碧微恭恭敬敬道:“臣女方進宮,什么也不懂,萬望容華娘娘賜教!”

    “如今陛下已經開口留下了meimei,雖然按著宮中規矩,都是侍寢之后才能冊封位份,但meimei也不可自稱臣女了。”何氏笑瞇瞇的,語氣和藹,似好心提醒,“方才陛下才為左右丞相進諫而不喜,若知道meimei這會還要自稱臣女,怕是以為meimei壓根就是不情愿進宮,又或者以為是陛下怕了兩位丞相呢!”

    “容華娘娘教訓的是!”牧碧微嬌怯怯的欠身,“多謝娘娘教導之恩!”說著忽然話鋒一轉,柔聲道,“娘娘是很該先用些午膳,方才在殿外等候傳召時,嘗見幾名宮人暈倒,想著娘娘總不至于虧待了他們,怕是身子弱的緣故,萬請娘娘保重才是!”

    何氏面色一僵,隱約猜測到了桃葉與桃蕊為何到這會都沒有過來稟告、而牧碧微卻完好無損的原因,只是看著眼前這女郎風一吹便要倒的模樣委實難以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兩人一時默默的僵持住了,半晌,何氏才淡淡的道:“如今外頭雪虐風饕的,看meimei這副嬌滴滴的樣子,也不曉得受不受得住?”

    牧碧微柔順的笑了笑:“有飛羽殿棲身,妾身以為風雪再大,到底也不至于將御賜居住的宮室吹倒,容華娘娘說可是這樣?”

    “娘娘,午膳想已擺好了。”見何氏臉色更為難看,桃枝在旁,小心翼翼的圓場道,復看牧碧微,目光頓時有了幾分凝重——這女郎在鄴都一點也不出彩,不想竟如此難對付!

    第十章 左右丞相

    前殿里姬深原本便是盛氣而待,然而左右丞相進殿之后,左丞相蔣遙劈面便是一句:“陛下欲效商紂耶?牧家有罪,國自有法處之,然陛下先因寵愛何妃,欲不過庭而置牧齊父子于死地,踐踏國律,后卻又納牧家之女,敢問陛下,如今可是又打算因牧家之女赦牧齊父子之罪?”

    “老貨將朕比商紂?!”姬深聞言勃然大怒,抄起手邊茶碗便向殿下砸去!左丞相不避不讓,他已年過花甲,姬深又是壯時,這一砸頓時見額上鮮血流淌下來,茶水四散甚至波及到了旁邊的右丞相計兼然,卻依舊氣勢不減,傲然詰問:“陛下若不為商紂,如何行這等荒唐無道、罔故國法之事?”

    姬深正待更怒,卻聽旁邊聶元生清咳一聲,起身拱手道:“左丞相怕是誤會了,陛下雖召了牧家女郎入宮,但罪官之女沒宮服侍,自古有之,昔年商紂取妲己卻是蘇護無罪被迫獻女,如今牧家身負失土之罪,兩者豈能對比?”

    “混帳!我等勸諫陛下,爾區區給事黃門侍郎,六品之階,安有插話之處?”左丞相聽他此言一皺眉,右丞相計兼然已經冷笑著呵斥。

    梁制多半來自前魏,前朝官職只改動了丞相一職,這是因為梁高祖曾是前魏的丞相,他建立北梁后自然要避其諱,因此將丞相分為左右,以左為尊,廟堂之中為君上之下第一人,尤其蔣遙與計兼然還是被睿宗臨終前托孤過的,身份更不同尋常前朝重臣,他出言勸諫之時豈容一個六品小官出聲圓場?

    “若是依右丞相之意,卑官不足與論,那么陛下貴為至尊,更有何人能在陛下跟前進言?”聶元生被計兼然直叱,卻依舊面色如常,以眼色阻止了姬深的發作,他不慌不忙的反問。

    計兼然雖然是次于左相蔣遙的右相,卻曾任睿宗之師,在睿宗一朝也是舉足輕重的臣子,一直視睿宗托付為第一要任,而姬深自登基以來不思進取、貪色好樂,計兼然深為痛心,認為與姬深身邊之人不無關系,除了后宮之外,姬深最寵信的便是聶元生,他對聶元生自是憎惡已久,如今聽聶元生反詰,當下冷笑了一聲:“非為官卑,爾是無恥小人,何足與論?”

    他面向姬深,肅然道:“昔年前魏神武帝英年早逝,幼主為宗室所害,其時諸王爭位,致使烽火四起,天下民不聊生!又視柔然之危不顧,陷我中原黎民于水火,高祖皇帝由此不忍,舉義旗而從者如云,披荊斬棘,歷一十有三年方初平川北之地,是為梁,陛下承先人之澤,幼得高祖皇帝言傳身教,如何不明牧氏女入宮之危?先前牧齊父子失土在前,后雖又奪回,然關中子民已有小半遭柔然殺戮,合關財貨更被擄掠一空,究其原因,與牧齊身為守將,卻疏忽大意,致柔然探子潛入而不知有關!如今雪藍關復得,拘父子二入回鄴都議罪本是應當,但陛下因寵愛何妃,欲不問而斬在前,如今又因牧家獻女,欲不罪而釋在后——宮中自是不多一女服侍陛下,但此例一開,后眾臣若罪,爭相獻女入宮,甚至家有殊色,為進宮媚惑君上,故意犯罪……如此下去,朝風當如何?為官當如何?而社稷,又何以處之?”

    姬深面沉似水,聞言冷笑道:“卿之言過矣,何、牧兩家有女如姜,莫非朝中家家有女如此么?若是這般又何須采選?”

    計兼然勸諫了半晌卻不想得了這么一個回答,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而一旁的蔣遙額上之血已滴至襟前,聞言厲聲道:“陛下欲亡北梁么!”

    “先帝命爾等輔佐于朕,可后宮之事自有太后做主,如今天寒雪虐,爾等不理國事,反而為了牧氏女入宮求見,這難道又是為臣之道?”姬深冷笑,“蔣遙你這老貨責朕以商紂,莫非你自比為比干不成?!即便比干當年又何嘗強闖宮闈逼迫商紂逐妲己以出?汝責朕昏庸無道,朕倒要問你一問,你之臣道又在何處!”

    姬深本是聰慧狡黠之人,否則高祖皇帝雖然最初因他幼時生得靈秀瑰杰養在身邊,也不至于一直養了下去,臨終前更是力保他以嫡幼子承業,方才不過是盛怒之下不及思索,如今被聶元生打了個岔,卻也醒悟了過來,以為臣之道反責蔣遙。

    “臣與右相今日入后宮勸諫陛下拒牧氏女入宮,正是全臣子之道!”蔣遙不卑不亢,傲然說道,“牧家獻女脫罪之河一開,文官武將何以懼國法?法之不法,社稷焉能不亂?國又將何以為國!此舉乃是動搖江山之禍源,陛下豈可為了區區一介女郎,置先人之業于不顧?!”

    他這話中的意思就差直接指著姬深痛叱他不孝無道了,姬深不由大怒!

    “老貨口口聲聲臣子之道,卻對朕疾言厲色,分明自恃先帝之托,藐視于朕!”姬深張口便給蔣遙扣了頂帽子,一拍身邊之案,大聲道,“飛鶴衛何在?拖下去!傳廷杖!”

    他未說廷杖多少本是暴怒之中尚且留了一絲清明,給蔣遙與計兼然一個求饒的機會,卻不想蔣遙昂然道:“若是杖斃老臣,可使陛下拒納牧氏女,老臣情愿今日死于宮中!”

    “臣附同請!”旁邊計兼然亦撩袍跪下,不屑道,“為臣者死忠君,乃是臣子之榮,君上之恥!陛下既有此意,臣等不敢茍活!”

    姬深怒不可遏,阮文儀卻已經嚇得趕緊跪倒在旁,沒迭聲的請求道:“陛下息怒!兩位丞相都乃國之棟梁,如今又已年事已高,如何受得住廷杖?萬請陛下以社稷為念,區區一介宮妃何足……”

    “滾下去!”姬深正自惱怒,聞聽阮文儀也有順著左右丞相之言的意思,更是怒氣填膺,對左右丞相他還有些忌憚,對阮文儀可是毫不客氣,當下跳了起來,一腳將他從殿上踹得直接自丹墀上滾了下去,阮文儀爬起時嘴角已經滲出血跡,兀自跪倒在墀下懇求道:“陛下息怒!”

    聶元生自方才被右相計兼然辱罵叱責后一直袖手旁觀,至此方淡然出聲:“阮公公說得極是,怒則傷身,還請陛下暫歇雷霆之怒,免得損了萬乘之體!”

    “如此頑臣,不思報國,反倒倚老賣老,鎮日以先帝之托欺凌于朕,朕焉能不怒?!”姬深面無表情,森然說道,“爾等心意,無非是仗著年事已高,一死還能換得青史留名,如此借以掩蓋為政之無能,朕莫非不知道么!”

    聞言蔣遙與計兼然皆是抗聲道:“臣無能,有負先帝之托,如何敢名載青史?不過盡己所能,輔佐陛下罷了!”

    “左右丞相皆是名門望族出身,蔣、計二家自前朝便已名傳于世,賢人名臣接連不暇,在先帝時更為朝中棟梁,史書之上早有記載,何須一死以求留名?”聶元生施施然的插話,聽到名門望族四字,左右丞相卻都是一凜,竟未敢打斷他之言,只聽聶元生慢條斯理道,“其實今日之事本是一件小事,只是兩位丞相憂急過度,如此鬧到綺蘭殿來,倒是陷陛下于無道了!”

    “黃口小兒又懂得何為大事小事?!”計兼然到底忍耐不住,出言叱責。

    姬深與聶元生一起長大,彼此自是了解,如今聶元生旁觀半晌,又說出小事之言,多半是心中有了主意,他究竟對這兩位丞相既有忌憚也有所托,此刻便強自按捺下了怒火,淡淡道:“元生雖只是黃門侍郎,但此處并非朝上,不妨直言。”

    聶元生先向姬深一禮,復含笑注目二相,溫言道:“未知二相可愿聽下官一言?”

    計兼然對他甚為不喜,正要說話,蔣遙卻示意他噤言,沉聲道:“但望聶侍郎無負臨忻郡公的賢名!”

    聶元生聽到臨忻郡公之名神色卻是波瀾不驚,仿若未聞一般,淡然道:“多謝左相指教!”

    “兩位丞相今日冒雪而來阻止陛下納牧氏女入宮,并非不容陛下召一臣女侍奉左右,乃是憂心此事動搖社稷,未知下官說的,對是不對?”聶元生從容而問,蔣遙與計兼然雖都對他不甚喜歡,此刻也不得不點頭:“不錯!”

    姬深看了眼聶元生,淡淡道:“朕已發話叫牧氏入住長信宮飛羽殿,難道轉眼就要食言不成?”

    蔣遙沉聲道:“陛下……”

    “陛下,左右丞相所慮雖然有些言過其實,但也不無道理。”聶元生輕描淡寫的搶過了話頭,蔣遙自恃身份,不欲與他大聲爭辯,住了口卻更皺緊了眉,卻聽聶元生道,“只是陛下貴為天子,既許牧氏入宮,旋即不納,豈非也成天下笑柄?”

    計兼然哼了一聲,就待要叱,卻聽蔣遙冷冷道:“聶侍郎既然將事情看得分明,卻不知是否已有兩全之策?”

    “下官年輕位卑,連兩位丞相都只能直言進諫,如何敢說有兩全之策?”聶元生淡笑著道,蔣遙本是譏誚之意,他這么一答倒仿佛當真是問策還碰了個軟釘子,饒是蔣遙比計兼然要沉穩,當著姬深的面被個黃門侍郎拂了面子,也是臉色一變!

    “這么說來你這小兒卻是在消遣陛下與我等!”計兼然怒道!

    姬深到此刻方輕描淡寫道:“雖然未必兩全,但元生既已開口,怕總是有什么辦法的,便說出來聽聽如何?”

    聶元生微微一哂,躬身對姬深道:“陛下明鑒,臣想左右丞相反對牧氏女入宮,無非是怕牧齊父子因此脫罪,使梁律無所適,所以陛下若是愿意詔命朝議牧齊父子之罪,那么牧氏女入宮侍奉陛下,不過是后宮之事,兩位丞相日理萬機,想來也不至于與左昭儀爭區區宮權的。”

    他這話說得刻薄,計兼然臉色難看已極,只是被蔣遙使眼色所阻,蔣遙冷冷道:“便是如此,牧氏女乃是罪臣之女,入宮即賜居長信宮,雖非正殿,也是恩寵太過,恐使余者若有罪,則紛紛效仿!如此社稷豈能穩固?”

    “左相說得甚是。”聶元生見姬深也沉下臉來,卻笑了起來,“但陛下已有前言在先,堂堂至尊,豈能失信于一介女郎?如此便讓牧氏女就宮中最低一位良人,以示其父兄之過,如何?”

    “昔日何氏之女入宮亦只是良人,因得上寵,不過區區月余便晉御女,再數月為世婦,如今已經是僅次于九嬪之容華位份。”計兼然嘿然冷笑,“聶侍郎此舉與掩耳盜鈴有何兩樣?”

    姬深已經沒了耐心:“朕已讓步至此,爾等莫要逼人太甚!”

    “陛下,牧氏之女絕不可以宮妃身份留下!至多就女官之位!而且還須再加一條,便是無子永不可晉為宮妃!”蔣遙略作沉吟,諫道,“并在詔書中加上一條,今后但有以獻女脫罪者,當只可為尋常宮女,且不可居于宮室!”

    “若陛下不允,老臣愿請陛下繼續傳廷杖于殿外,以身死報先帝之囑托!”計兼然思索數息,亦堅持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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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就只有5w存稿,因為是匆忙趕出來的。

    于是昨天檢查時,忽然有個新想法

    一下子把2.5w后全改了……

    也就是說,從今天起,新書才發不到三天

    我就要進入悲催的現碼階段……

    擦淚啊……

    第十一章 風荷院

    冀闕宮起自前魏,既是內朝,也是帝王起居處,其莊嚴巍峨,就是在這朔雪飛舞之際依舊難掩。

    不過安置牧碧微的小院,卻只是這座宮殿中的小小院宇,牧碧微撩起了小轎的簾子,在院外看了一眼,卻只瞥見了一抹青磚黛瓦,與鄴都的風情大不相似。

    轎子沒有在院前停下,而是直接進了院門,停到了回廊上,顧長福這才出聲請了牧碧微下轎。

    雖然經過左右丞相的攪和,牧碧微的身份直接從宮妃——哪怕是散號里面最低一位的良人,變作了宮奴——即使是女官里頭最高的正二品作司,到底也只是皇家奴婢罷了。

    但顧長福久侍姬深,深諳這位君上的性情,知道牧碧微必將成其新寵,自不敢怠慢,見牧碧微下了轎后,四下里打眼一望,神色似有訝意,便含笑道:“牧青衣可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院子?如今是冬日,那邊池塘封了冰,看不出來,若是春夏之際,咱家聽陛下贊過,說這風荷院正應了那句‘暗香微動風驚起,數朵荷花點澹開’呢!”

    隨著他所指的位置看去,便見欄桿外的中庭,竟皆是鑿開了成池,從院門到這正堂,卻是一座九曲橋相連,池中還有幾座錯落的假山,這會都落滿了積雪,除了回廊上面四下里皆是一派的蒼茫,牧碧微打量著池面,微笑著道:“莫不是仿著南朝那邊做的?”

    “青衣好眼力。”顧長福點了點頭,“還是高祖皇帝親自監命建造的!”

    牧家也算前朝遺臣之后,牧碧微聽他提到高祖,不免想到,北梁的高祖皇帝昔年與前魏駙馬左丘野逐鹿天下,兩人都以擊敗對方為平生之志,結果最后到底相持難下,不得不劃怒川為界,裂魏土為南北——當然,前魏末年被柔然趁機占去的兩關數州卻是至今沒能弄回來。

    高祖皇帝一統天下的夢想因南齊的建立而破滅,郁悶之下在冀闕宮中親自監督建造南朝風情的院宇,怕是既有以此激勵自己之意,也是聊以自.慰。

    不過這樣的想法當然不能說出口,只是如今飛雪蒼蒼的,對著一片白茫茫想夸也沒地方夸,牧碧微于是跳過了這番場面話,試探道:“高祖皇帝欽建,我如何敢住?”

    “青衣放心,此處是陛下欽賜青衣居住不說,青衣雖然是五品女官,但陛下說了務必給青衣賢人之待遇,陛下身邊的方賢人也是有個差不多的院子的。”顧長福笑著伸手引她進戶,“青衣在鄴都長大,怕是還沒見過南方的院子罷?這里咱家先前倒是來過了一回,青衣若不嫌棄,不若咱家帶青衣看一看?”

    “如此卻是有勞顧公公了!”牧碧微笑著與他推讓了一番誰先進門——梁承魏制,宮中女子除了后妃與普通宮女外,另設了女官的制度。

    雖然女官嚴格說起來還是皇家奴仆,但到底也是有品級的,非尋常妃嬪能夠隨意處置。梁宮中的女官分四等,一等是只有太后與皇帝身邊的宮女才可以擔任,為正二品的作司,單論品級,堪與三夫人相比,只是因身為宮奴,所以見到了三夫人還是需要行禮的,只是對九嬪卻只需要平禮相見,足見地位崇高。

    作司下面卻是左右昭儀近身倚重的正三品的賢人,便是如今姬深親口吩咐了給牧碧微的份例,賢人只需與妃位的宮妃相見平禮,非九嬪以上不能處置。

    再下一等四品為中使,卻是三夫人身邊的伺候之人,見著了容華何氏這一等,也只要平禮以待。

    最末的五品女官稱青衣,卻是伺候九嬪的近侍之份了。自九嬪往下,如何氏等諸妃,身邊的近侍,也無資格有品級。

    此外與賢人同為正三品的還有女史與女書兩種女官,卻并非為貴人使,而是宮中供奉的才德兼備的年長女子,隸屬內司,專司宮人并一些低位宮妃的禮儀、宮規教導,甚至帝女幼時,也要著她們指導規矩,多半都是宮外無子寡居、又有賢德之名的女子,被聘入宮中。

    因左右丞相的堅持,牧碧微如今就最低一位的女官青衣,不過區區五品,雖然顧長福也才只是五品的奚仆,但她敬顧長福資歷,而顧長福卻知她就女官之位的根源,忌她之寵,兩人自然彼此客氣謙讓了一番才能舉步。

    進了屋后,果見室內陳設精美別致,處處透露出一股清雅之意來,渾然不似宮廷,倒仿佛牧碧微從前書中讀到的江南書香之家。

    顧長福引她看了正堂與兩旁的偏屋,又到了后面臥房,臥房卻是用了一道小小的回廊與天井同正堂隔開的,天井里如今也是皚皚的大雪,只是角落里一小片修竹兀自在雪下露出些青色來,此外廊外積雪高底不平,顯然也是個有景致的地方,不過是被雪都擋了。

    臥房也是一味的清雅,只是如今天寒地凍,未免顯出幾分凄清。顧長福也看出了這一點,笑著道:“原也沒想到青衣會住到此處,因此并未能提前使了人來打掃,莫如咱家陪牧青衣到外間小坐,著人先收拾收拾,好歹叫青衣今晚能住。”

    牧碧微正要點頭,想了想卻問:“青衣不過五品,若叫宮女伺候是否不妥?”

    “牧青衣何必憂心?”顧長福聽了,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別有所指道,“咱家方才說了,青衣如今是照著賢人的份例的,雖然賢人在貴人們面前時也須伺候著,但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卻是自有普通宮人伺候,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貴為天子,有了圣恩庇護,青衣無須太過謹慎。”

    “多謝公公指點!”牧碧微心下微凜,顧長福這是在告訴自己,莫要看輕了姬深的加恩免得惹了君上不喜呢!看來這位君上固然好色,卻也未必是個好伺候的!她趕緊道了謝,顧長福只是含笑擺了擺手:“方才綺蘭殿中事,咱家便知道女郎是個聰慧的,卻是咱家多嘴了。”

    牧碧微聽他這么說,卻是心下一動,悄悄摘下了腕上羊脂玉鐲,借著還沒完全走到院中,從袖底遞了過去,顧長福匆匆一瞥,已知非同凡物,忙推辭道:“方才已得了青衣的,如今不過走幾步路,青衣卻是太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