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巖壁高處

    第十二章巖壁高處

    聽他說不行，笑忘書倒不怎么在意，只是洪老頭與血清風卻瞪大了眼睛，暗想蘇永怎會如此小氣。

    “看來這武器是蘇將軍極為看重之物。”笑忘書搖頭笑了笑。

    蘇永趕緊賠笑道：“我是說笑的，笑前輩要看就看吧。”洪老頭與血清風都在，他總不會搶了去吧。如果連尊者大人索要一觀都不肯，難免更讓人猜疑。他把血刀連刀鞘一起解下，遞了過去。

    他隱約聽到腦海里傳來鑄劍師的一聲低哼，卻是懶得理會了。

    血刀并不重，但笑忘書接過的時候臉色極為莊重，似乎明白它是一件極為名貴之物。

    刀刃與刀鞘傳來一絲磨蹭的顫聲，一抹血紅暴露在陽光之下，深沉冷厲，紅中帶紫。并不明亮的刀光似乎凝注了無數的鮮血，分量雖然輕巧卻給人一股沉重無比的感覺。

    笑忘書瞇起眼睛，沉默的凝視著那抹近紫的血色，眼中似有神光一閃。

    看了半晌，他還劍入鞘。聽到血刀完全入鞘的那一聲脆響，笑忘書緩緩閉上了眼睛，似在傾聽思考著什么，良久才微微一嘆：“蘇將軍武器乃上古神兵，殺戮氣息極重，便是震顫聲響都如同兇靈飲血，入鞘依然無法蓋住亡魂慘吼之音……還望蘇將軍以后遇事三思，切勿以殺為樂，為器所惑，最后落得個殺人魔王的兇名。”

    洪元霸與血清風哈哈一笑，都以為笑忘書是在說笑。

    只有蘇永心頭劇震半晌無語。良久才擠出笑容看似有些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遍地皆江湖……有退路可走么？”

    他想起最初鑄劍師跟他說過的話，修煉就是一條不歸路。

    笑忘書深深看他一眼，微笑道：“萬物皆由心。你覺得是江湖，那就是江湖；覺得是天地，就是天地了。天地之中并不只有江湖。”

    笑忘書還劍與他，然后負手身后，抬頭仰望遠處的天空與西海，喟嘆道：“我之所以只用一把凡鐵兵器，就是不愿為器所惑。世間利器殺戮越大，兇煞越重，到最后人就會迷失……那時候不知是你掌握著兵器，還是兵器握住了你了。”

    蘇永沉默無語，笑忘書翩然離去。

    “這家伙有些裝神弄鬼故作姿態。”血清風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低聲咕噥了一句。

    蘇永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也許他說得對。”

    洪元霸沉默半晌，微微點頭。

    ……

    三人再次落座，把所有關于海神傳說的書籍翻了一遍，商量了一番，最后甚至叫來蒲先生縱馬去了他所說的遠古海邊巖壁，來了個親身觀察。

    看著蒲先生有些激動的指著那處巖壁上的幾條界線在大聲講解，然后還敲下幾塊巖石用一個古怪的儀器來做著即時實驗，三人沉默了許久。

    現在的線索，越來越指向整個西面大片土地都曾淹沒在深海之下。因為這處古海巖壁本身就位置極高，站在上面，幾乎可以遠眺整個紅土巨城。這里極有可能就是千年前的高處地標，只因為巖體極為結實才得以保存下來。

    古人雖然有了圖文記載，但人們總是比較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更何況還有儀器工具作為佐證。

    “蒲先生研究歷史多年，可曾了解西面在遠古時期是否有什么高大的山脈，可以足夠容納大批人群居住的。”蘇永問道。

    蒲先生茫然的搖了搖頭。他對三名大人對自己青睞有加有些激動，沉吟了半晌指著巖壁道：“這塊雨花巖極為堅固，按照地理物質的常識來說雨花巖很少與其他土層混合一處，多半是獨立的一處巖壁。幾位大人也看到整個西部幾乎都是平原，就這么一處巖壁是無法容納人群居住的，更何況海水當年幾乎已經把此處都給淹沒。”

    蘇永點了點頭，這時血清風忽然冒了一句：“我們何必舍近求遠？”

    蘇永早已有這個想法。洪老頭聞言卻是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去找她問個清楚？”

    血清風點頭道：“上次走的匆忙，很多細節沒有弄清楚，這次找她打探也屬合理。更何況她即便是蓄意隱瞞，也總會看出些什么來。”

    洪老頭忙不迭的點頭，上次聽說有無數的珠寶早已弄得心癢癢，生怕沒有機會去看上一看。對他來說，朝聞道夕死可矣。看到那些稀世珠寶，死的也眼閉了。

    蘇永冷靜的說道：“還是了解多一點外面的東西再進去，那樣利于分析。因為我們總不能三天兩頭往里面闖問她問題，那樣會引起對方懷疑。”

    這時那個蒲先生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幾位大人要找誰問清楚？紅土城歷史還有誰比我們三個老頭更了解的？”

    蘇永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這個人估計比你們三個加起來還要清楚，只不過要看她肯不肯如實相告了。”說完也不管這位黑臉學者郁悶，一縱身躍上了巖壁細細在上面查看起來。

    “這似乎有個人為的標志。”蘇永忽然蹲身下來，手掌用力的在石頭面上擦了擦。

    另外兩人一驚，趕忙把這位蒲先生也提著跳了上去。

    蘇永用砂紙一般的巴掌抹去石頭表面的氧化層，巖石上那個類似字跡的痕跡更清晰了點，靠近一看果然是一個方塊字，筆畫還挺復雜，可惜卻是看不懂。

    此刻終于顫巍巍俯身下來的蒲先生揉了揉眼睛，驚呼道：“這是個古文字，是‘肆’的意思，叁肆的肆。”

    叁肆？蘇永赫然想起來，自己與楊一虎等人，也曾在銅鑼島的黑色礁石之上發現過一個“貳”字，但卻是炎龍繁體文字，與這個不同。

    不會這么巧吧？蘇永皺起眉頭來。如果說這些筆畫絲毫不差的方塊字是自然形成未免有些勉強。但巖石之上，卻沒有人工雕刻的痕跡。

    銅鑼島上的黑色礁石有個“貳”字，下面就藏了一個古怪的地宮東南入口，還有著巨鼠守衛。這里有個“肆”字，難不成還有什么古怪不成？

    他走近巖壁，往四面察看起來。

    但這個尖頂一般僅有數丈方圓的巖壁上卻再沒有其他古怪，也看不出有什么洞口之類。在他不斷的拍打之下，也沒有感覺到有什么空洞的地方。

    旁邊三人看他四處拍打不禁都有些好奇。血清風笑問道：“蘇兄弟在找什么？難道這里還有個寶藏不成？”

    蘇永苦笑道：“是寶藏當然好，就怕這是個什么要命的機關險地。”

    四處拍打無果，他再次回到那個古文字之處，苦惱的對著那處狠狠踩了一腳：“到底搞什么鬼？”

    就在他一踏之下，巖壁突然發出咔的一聲。然后他們就發現整個巖壁緩緩轉動起來。

    “見鬼了。”蒲先生驚恐的尖叫了起來。

    第13章 天降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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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天降異象

    隨著他腳下發出咔的一聲響動，整個數丈見方的高高巖頂竟然顫抖起來，他們四周的東西也開始逐漸變化……這當然不是說世界變了，而是他們看周圍環境的角度不同了。如果他們并沒有轉動，那無疑就是腳下的這片地面在旋轉了。

    膚色黝黑的蒲先生有如此高亢尖銳的嗓音實在有些令人驚訝，但蘇永等三人也是被此景震撼了，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處高處石巖在紅土城后的一方高丘之上，就像豎起的一根巨大石碑。如果要論海拔高度，它可能及得上城中的官府衙門里的那個七層高樓。同時它也是周圍丘陵地帶中的最高所在。

    一支在山坡上的巖柱怎會旋轉？那下面的山坡難道是個游樂場不成？三人不約而同的趴在邊上往下望去。

    下方泥塵滾滾。

    “你似乎觸動了機關。”血清風一把把正在大呼小叫的蒲先生拉倒在地，轉頭對蘇永道。

    “很明顯。”蘇永苦笑道，他轉頭茫然的看了腳下的古文標志一眼，喃喃道：“但這怎么可能？”

    然而他們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本來秋高氣爽的天氣突然一變，無數的烏云從天邊卷來，不一刻布滿了整個紅土城上空，連午后的太陽都在瞬間被遮的嚴密透不出一絲光來，整片天地剩下一股黑壓壓的灰暗，壓抑無比。

    這里近海，即便已經臨近冬季，氣候依然暖和不至于受到太大影響。

    只是就在這一刻，整個天地突然起了狂風，帶來了極為陰寒的氣息。平地而起的狂風充斥著整片平原丘陵，把不知從何處涌出的寒冷吹散到四方。

    在這片籠罩頭頂的黑云之下，他們在高處看到紅土城的百姓正在奔走高呼著下雨了打雷了收衣服了然后緊閉門窗，街上的漁民小販著急的收著那些咸魚菜干，城墻上的士兵們也在緊張的轉移著那些火炮彈藥。

    他們遠在城外的這一處偏僻高巖，就像一方與世隔絕的觀眾席一般，把遠方城市里忙亂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卻是趕不及回去參演。

    “蒲先生省一點氣力吧，這里沒其他人能聽到你的叫聲。”洪老頭已經鎮定下來，此刻半蹲在地，對已經因為地面轉動而有些頭暈的蒲先生說了一聲。

    頭上的烏云還在不停堆積，不多時已經密密麻麻的形成了好幾層，把整個天空都給遮住，他們周圍的環境更是極快的暗了下來，就像夜晚已經到來。

    然而，就在他們都以為馬上就要下起一場暴雨來的時候，他們頭頂上的云層突然再次涌動，很快露出一個巨大的窟窿來。

    一縷陽光照在這個不停旋轉的巨大石柱上，周圍黑暗一片，顯得無比詭異。

    “看來與這標志有關系。這是什么鬼東西？”血清風抬頭盯著整個世間唯一的這縷陽光灑在自己身上，終于震驚的高呼了起來。

    三人瞇起眼睛盯著頭上光影交集的云層，想要看出一點什么來，至于伏在地上的蒲先生，此刻早已嚇得昏了過去。

    云層的光影里似乎有個巨大的身影？三人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壓就罩在自己身上，想要跳下這段石巖避開它都已極為困難。

    然而三人都沒有看清楚云層里的東西，只是那縷陽光照在蘇永身下的古文“肆”字標志上面，突然蹦出了一連串發光的古文字，這串字幕在他們身邊往空中悠悠飛起。

    “蒲先生。喂，蒲先生。”蘇永低頭一看才發現蒲先生已經昏倒，趕緊對另外兩人道：“我們要把這段字跡記下來。”

    這個光線聚成的文字字幕小段共有二十一個方塊字，但都不同于他們認識的炎龍文字。當中筆畫結構雖然都頗為復雜，但三人也非常人，很快分工每人七個記在了腦海里。

    文字光幕如翩翩蝴蝶，上升速度不快，還不停的扭曲著閃動著，卻始終不曾消散，一路往那個巨大的窟窿里飛去。待得整段文字進入云層窟窿之后，那股陽光似乎起了些變化，由橙色變成了猩紅。

    但只是一瞬，陽光就已消失。烏云再次把下方堵住，也把那段光影文字吞噬了去。

    他們身下的巖石地面，也緩緩停止了旋轉。

    暴雨沒有下，黑壓壓的天地持續了半個時辰，海上的暖風再次卷來，吹散了頭頂的烏云與身邊的寒意。

    橙色太陽再次出現在蒼穹之上。

    和風暖陽。

    就像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蘇永與洪元霸愕然無語，血清風一屁股坐到地上，半晌才罵了句他/媽/的。

    “那云層里有個東西。”蘇永沉默好一會才說道。關于這個“東西”是什么他無從分辨，但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無比強大的氣息。

    剛才那股巨大無匹的威壓正是由那個東西發出，竟然壓制得這三個世上有數的武道強者不能動上一動，可見早已超越了神靈。

    就算笑忘書在此，恐怕也如同他們一般無二。

    仙人本已經是世上的頂尖存在，但跟那個“東西”一比，簡直就像一個穿開襠褲的小孩跟巨人來比較。

    “他似乎是給我們某種提示。”蘇永看他們兩人沉默不語，繼續說出自己的看法：“可能跟海神大人有關。”

    “為什么？”洪元霸老久才哼出幾個字來。今天這一幕幾乎顛覆了他所有的觀念。

    蘇永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那股氣息雖然無比強大，但我竟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有剛才的寒意也是……”

    他腳步突然停了下來：“那股寒意……跟陵墓中的陰冷氣息頗為相似，就像是由陵墓里漫出，不但陰森，還有股腐爛破敗的味道。”

    血清風終于點了點頭應聲道：“那股威勢，我怎么感覺就像是紫晶棺里的那個家伙？”

    蘇永點了點頭。雖然他也沒有看清云層里的那個“東西”的樣貌，但感覺似乎就是海神大人的氣息。

    感覺是個很奇妙的東西。風中的一縷香會讓你想到某個女人，云上的一絲氣息也能與某個人物有所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