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血清風沉默不語，他輕聲道：“這女子活了千年，縱使不是妖物，其中也有古怪，先前在甬道、通道里的哭聲估計就是她發出，用于勾引我們進去。”他冷靜的分析道：“這個地下陵墓里有那些惡物，就是為了尋找人類的強者，只有闖得過通道，才符合她的要求。”

    血清風把寶劍輕輕插入劍鞘，沉吟道：“那尋找鷹馬與血精碎片這些情節不會假了？”他認真的看過那匹四翅飛行鷹馬的雕像，覺得極為神似，雕塑者如果不曾看過實物，一定難以虛構的出來。

    “有些是真的，因為她需要借助我們的力量，沒有必要欺騙。”蘇永點頭道：“至于她的海神大哥，那不過是個千年前的英雄罷了，誰知蘇醒后會不會變成什么魔怪？”

    他啟發道：“血大哥可曾記得？先前笑忘書前輩說過，三尊者中的那個老和尚算出西方會有兇煞出現……你覺得除了這個沉睡的家伙還有誰來？”

    血清風這時候想起來，不由吃了一驚：“千年前的海神大人還會魔化？”

    蘇永點點頭道：“這個海神地陵不太像陵墓，倒有點像神殿……這么宏偉的建筑掩埋在紅土城之下，我覺得不是因為滄海桑田的地殼運動，而是他們那個奇異的種族根本就不能見到太陽。”

    他沉思道：“或許……如果真有血精碎片被我們取回的話，他們就可以借助此物出現在陽光之下，屆時他們撕破臉孔破土而出，要重新逐鹿天下，那我們豈不是做了幫兇？”

    海神陵墓就在炎龍大地西方，如果復活的海神大人還有爭霸之心，焉知到時會造成什么劫難，只怕三尊者都不是這名千年魔怪的對手吧？

    血清風一身冷汗，道：“那你當時為什么不把他分尸大卸八塊？”

    蘇永苦笑一聲：“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并沒有任何證據。何況，”他頓了一頓：“那名女子的舉止頗有可愛之意，讓我覺得不像壞人。”

    那時候他試探著用美玉在紫晶棺內沾水，就感覺那女子極為緊張，而且于冷艷間露出一絲淡淡的殺氣來，并不是他們眼中看到的弱不禁風模樣。

    不過這一點，他早有意料。因為在通道聽到那聲低泣，他們聯手合擊的時候，他就估算過對方的能力。

    他們的感官并沒有出錯，那聲哭聲確實就在他們前方通道的那點距離之內，那名女子確實也隱藏其中。對方能在兩人聯手之下逃開，還能好整似暇的點亮燈籠裝作毫不知情，這份本事豈能忽視？

    不過對方明明可以傷到自己偏偏又留了手，顯然是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蘇永想起右手探入紫晶棺的那一刻，心里還不禁抽了口冷氣。雖然那名女子只是露出那么一絲殺氣，已然極為可怕。他那時候雖然嘴角帶笑，心里卻是在狂跳不已。

    即便在那名女子驚羞的躲到那尊浮雕之后，他也沒有把握能趕在對方出擊之前把棺中的“植物人”分尸，雖然那一刻他很想這么做。

    想起那名冷艷女子最后的嬌柔撲哧一笑，蘇永忽然有這么一個念頭：如果這個“地陵女神”對上京城那名天仙一般的尊者道姑，到底是誰更厲害一點呢？

    蘇永走近通道門口，回頭看著沉吟不語的血清風道：“這當中一定另有隱情。你說我們是相信三尊者中那個老和尚呢，還是這名女子？”

    相信老和尚，那么海神大人就會是個魔怪，那名女子也是名小魔怪；如果相信那美艷女子，那么……難道不相信三尊者？

    血清風搖了搖頭，迷惘不語。

    他們走出西陵大堂，看到這里空無一人。莫說跟隨他們的第三梯隊，便是最后留下留守這里的二十名士兵也不見了。

    這里漆黑一片，沒有火把，只有空中彌漫著淡淡的牛油氣味。

    蘇永一愣，看向血清風道：“剛才我們走出來，有沒有看到傷亡的將士的尸身？”

    血清風黯然一嘆：“我看到兩段斷肢，外面纏繞著蛛絲。”

    那些陣亡的將士想必已經被巨蛛分尸蠶食了，那兩段斷落在最后一個門戶旁邊的斷肢蘇永也看到了。他聞言也不禁嘆了口氣。

    在大堂里提著燈籠到處瞧了瞧，蘇永道：“這里并沒有搏斗痕跡，那些蜘蛛估計沒跑到這里，第三梯隊與留守的將士應該是出去了。只不過不知道另外兩隊如何。”

    如果在西陵大堂里打斗過，就算尸身會被蜘蛛拖走，總難免會留下些痕跡來，不會如此干凈。

    就在此時，中間的通道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就在兩人提著燈籠正要走近去的時候，通道深處突然閃現一點綠光，跟著他們就聽到了洪元霸的聲音。

    “后面的跟快點，先把蕭將軍送出去。他奶奶的，怎么這么多毒蟲，根本就殺不完啊……”

    蕭長風負傷了？兩人大吃一驚，慌忙沖了進去。

    然而通道里的將士看到兩盞燈籠靠近，竟然齊刷刷的一排利箭射了過來，還驚呼著：“不好了，他們出來大堂里了。”

    洪元霸粗聲哼道：“慌什么？跟我殺出去。”

    蘇永與血清風身軀一轉，一把撈住近身的幾只利箭，又閃身避過洪元霸劃出的一道白芒，才急聲道：“洪大哥，是我們。”

    “是蘇將軍他們。”將士們聽出了聲音，驚喜的叫了一聲，停下了手里的弓箭。

    待得眾人走近，蘇永不禁大吃一驚，這六十人的隊伍只剩下十來人，有幾個身上還帶著綠色的粘液，臉色也是綠幽幽的，顯見是中了毒。

    幸好他們沾上的毒液不多，毒液在腐蝕了衣甲后也沒剩下多少。不過他們能堅持到這里已經用完了最后一絲力氣，不是旁邊的兄弟扶著，他們早就倒了下去。

    蕭長風卻是被洪元霸一只手抱在腰側，他發著綠光的臉上雙眼緊閉，早已沒有了知覺。

    蘇永一把接過蕭長風，道：“我們趕緊出去。”

    洪元霸苦笑一聲，回頭望了一眼：“狗日的，我老洪還是平生第一次敗退，真他媽倒霉。”

    他狠狠啐了一口：“打死我也不來了，真他媽惡心。”

    血清風奇道：“里面怎么了？”

    洪元霸嘆口氣道：“血兄弟你膽大就進去看看，他媽的比地獄還要可怕一百倍，虧得那什么海神大人想得出來。”

    第9章 尋找真/相

    第九章尋找真/相

    既然令洪老頭都這么震驚，血清風自然不會好奇到再探一次險。眾人扶著傷員，很快撤出了陵墓。

    再次看到外面的青天/白日，眾人都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忍不住大口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驅散身上那種腐爛陰郁的味道。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第一小隊的士兵早就隨同西陵大堂的留守將士一起出來了，只是其中并沒有笑忘書的身影。

    “尊者大人讓我們退回，他自己進去了。”一名濃眉大眼的士兵稟告道。

    蘇永沉默著點了點頭。看過那些可怕的蜘蛛毒蟲，他也清楚人多沒有什么作用，在里面只有高手才可能幸存下來。

    甬道入口之外之前就已召來多名醫師，此刻他們蜂擁而來，立即對中毒者實行救治。

    得知蕭長風并無生命之危，蘇永才略略放下心來。

    “我們就在此處等笑忘書前輩，大家也好好商量一下。”蘇永提議道。

    另外兩人點點頭。再次加強布置了一下守衛甬道出口將士的力量，三人才來到西門之前的幾把椅子上坐下。勤務兵們立即奉上了茶水。

    剛要轉身走開的勤務兵被蘇永拉住。

    “幫我去官府衙門把關于海神大人的藏書都給拿來，越全面越好。另外找幾名歷史學者過來，要最權威的。”勤務兵受寵若驚的應了一聲疾步而去。

    并不guntang的茶杯此刻握在手里格外溫暖，三人沉默著端起茶水，細細的嘗了一口，慢慢平息了心頭的寒意，卻是遲遲沒有開口。

    三人都是炎龍有數的大人物，除了蘇永這個后起之秀外，另外兩人更是成名已久的統領一方的軍王。但此刻三人粗糙的大手端著這個白瓷小杯，手腕竟然有些發抖。

    “老洪先說吧。”良久血清風才開了腔。

    洪老頭沉默著喝了幾杯熱茶，又按了按兩側太陽xue，才開始了敘述。

    “中間的通道兩旁有無數岔道，越往后面岔道就越密集。”洪老頭所走的路線顯然跟蘇永他們遇到的情形相差不大，只是遇到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前面的岔道里不過三兩條毒蟲，全都死在了蕭將軍的長箭之下。剛開始我們還算走的順利。但走了兩三里之后，巨大的通道出現了轉折。我們當然都做好了準備極為審慎，但沒想到就在我們走在轉折點中間之時，前面突然噴射出無數綠色毒液來。”

    洪老頭低頭吐了一口唾沫，用熱茶簌了簌口，才繼續道：“我們大半的將士都在此處被毒液沾上，只有我與蕭將軍及后方少數人得以幸免。”他嘆了口氣：“前方的近十名將士退避不及，在毒液分射之下片刻化成了白煙……那轉彎處的一汪綠水之中，也不知漂浮了多少白骨，還直向我們腳下涌來。”

    “我在轉身躲開那些毒箭的時候，曾借著火光看了一眼。”洪老頭再次低頭啐了一口，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那前方竟然直直的站立了幾條巨大的毒蟲，已經把去路完全堵住。那些毒液……竟然是它們相互擠壓飛濺出來，就如同水龍一般。”水龍，是炎龍帝國官府的滅火工具。

    可能是這些毒蟲在胸腹部有噴器。蘇永想道：這卻是我之前太大意了，在西陵大堂里不應該把那條蟲皮燒掉的，或許看看會了解的多一些，如果讓將士們帶上盾牌來對付這些毒蟲，興許會更有把握一點。

    “就在我們倉皇后退的時候，來路上又突然發生了變化。”洪老頭臉色蒼白：“本來一路上的岔道我們都已經清理過，為數不多的毒蟲也都全部殺掉了。但后退的時候，通道兩邊的墻面突然露出無數孔洞來，當中無一不是外射著毒液，蕭將軍就是因此受傷。”

    原來那通道之中還有機關。蘇永嘆了口氣，這倒是防不勝防，前方被毒液堵死，長長的通道兩旁還不斷噴射毒液……那幾乎是天上地下都已被全部封死，能逃得出來真是萬幸了。

    “前方的將士倒下去眼看活不了，我們只好用他們的尸體堵著墻面那些洞眼，或是借助他們的尸體墊腳避過流淌的毒液……”洪元霸打了個哆嗦：“才得以，才得以……”

    “老洪別說了。”血清風沉聲哼道。

    蘇永卻冷靜的問道：“那你們看到我們的燈籠立即放箭，又是怎么回事？”

    “在退回的時候，我曾回頭看過，綠色毒液之上，正有個燈籠漂浮著懸空追來，那自然是那鬼魅無疑。”

    那時候自己與血清風已經出來，莫非是那名女子在連通的通道中追來了？抑或她還想找到另一邊也能逃離的人作為委托者？

    蘇永沉默半晌才黯然一嘆：“相比起你們，我們總算幸福一點。畢竟我們還見著個美女。”

    “美女？”惡心的正想要吐的洪老頭眼睛突然瞪圓了，把喉間的唾沫吞了回去。他眨巴一下眼睛：“什么美女？”

    這洪老頭看來不僅是jian商，還是個色鬼。蘇永心中暗笑道。老洪與他們可是共過生死的戰場兄弟，此刻蘇永也不瞞他，與血清風把另一邊的遭遇說了一遍。

    聽到滿屋都是珠寶時，洪老頭的眼珠瞪的老大，臉色漲紅，下巴上掛著的口水似乎就要滴滴答答往下掉。但當他聽完，眉頭卻皺緊了。

    洪老頭眼光看向陵墓那邊的入口處：“這事情，要不要跟他商量？”這個他，自然是指笑忘書。

    蘇永與血清風對視一眼，沉默半晌，異口同聲道：“先弄清楚再說。”

    本來他們完全不會懷疑仙人一般的三尊者，但那名少女確實贏得了他們的好感，不愿意看到對方死于三尊者手下。

    就以那名女子展現出來的身手而言，固然要強過他們太多，但他們心中都隱隱覺得那樣的絕代風姿，依然不足以抗擊飄然出塵若仙的笑忘書。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明明他們都估算到兩人的本事可能不相上下，但一名是女子，而且還透著些詭異意味，他們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邪不勝正，不會是這名笑忘書尊者的對手。

    這或許不過是他們憐香惜玉的情緒在作崇吧？

    這時候勤務兵已經送來了書籍，還接來三名樣貌頗有威嚴的老學者。

    洪元霸看到當頭的一名老者有些意外的站起身子：“宋先生也來了？”這名白眉的六旬老頭子，正是之前他打探過紅土城歷史的那名老人。

    宋先生呵呵一笑：“洪統領久違了。”他再次轉向蘇永與血清風：“兩位一定是蘇將軍與血統領了。此番幾位大人聯手擊退紅番人，老朽先代城中百姓致謝。”

    蘇永與血清風趕緊回禮。宋先生又轉身介紹另外兩人：“這位是蒲先生，對于古文化及野史研究甚深。另外這位是吳先生，與我乃是多年好友，曾編寫過紅土城城志的歷史學大家。”

    幾人寒暄一番，再次團團落座。

    奉上茶水之后，蘇永也不客氣，直接道：“此次勞煩各位來，就是為了打聽千年之前的海神大人莫拉瑪的故事，希望各位賜教。”他很快把勤務兵帶來的幾本書籍分到洪老頭與血清風手里，然后微笑道：“不過此次談論的內容，還希望三位保密。”

    “除了我們幾人之外，對任何人都不可提起。”洪老頭補充道。

    這時勤務兵已經遠遠走開。三名學者相互看了一眼，鄭重的點了點頭。

    “可以開始了。”血清風陰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第10章 千年之謎

    第十章千年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