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當(dāng)下蘇永雙刃刀往下方隨意一陣劈劃,頓時把另一副梯子也劃了個稀巴爛,幾名雁蒙大漢哇哇叫著摔了下去。 他轉(zhuǎn)眼又沖到另外六人那邊,依樣畫葫蘆,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繼續(xù)砍瓜切菜。 盡管他臉上強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其實心中也是無比緊張。只不過在這緊張時刻,卻是沒人看得出來了。 日啊,老大深藏不露!原來他下屬的九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樣子,不由更是信心倍增。可謂蘇永沖到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 就在此刻,呼的一聲,一塊巨大的圓石帶著一道狂風(fēng),劃了一道弧線砸到側(cè)邊十幾米處,隨即傳來一聲慘叫。 眾人聞聲望去,不由大驚失色。原來是他們都頭薛忘川半邊身子都給砸沒了,全身一片血rou模糊。 “薛都頭!”蘇永等人慌忙沖了上去。 薛都頭此人沉默寡言,也就是在戰(zhàn)爭之前,才大聲喝了幾句放箭,平時對大家都沒怎么說話。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位老將士,處處都護著大家。尤其是得知自己隊伍要做炮灰時,也沒有責(zé)怪過蘇永,只是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說了句小心。 但此刻,這位和藹可親的老將官顫抖著嘴唇,卻已說不出話來。幾名什長努力的把頭低下貼近他的嘴邊,終于聽清楚了他最后一句話:“你……你們,聽……聽蘇永的指揮。” 黑森林一戰(zhàn),是薛都頭的軍旅生涯中贏得最為漂亮的一仗,而且,他已經(jīng)看到自己隊伍里一名軍事精英的誕生,他已死的無憾。 眾人淚流滿面?zhèn)牟灰选_@時雙目盡赤的蘇永突然舉刀大喝:“狗日的雁蒙人,我要你們?yōu)檠Χ碱^陪葬!”然后就像旋風(fēng)一般往城頭沖了過去,瘋狂的砍殺起來。 “要你們陪葬!”眾人也暴喝一聲跟著沖了上去,頃刻把好不容易爬上城頭的一群雁蒙人屠了干干凈凈。 哇啦一聲,一個粗大的木梯子上半截頃刻就變成了一堆木屑,幾名斷頭斷胳膊的雁蒙大兵哇啦叫著自己跳了下去,眾人望著蘇永都不禁驚呆了。 一個提著鋼刀皮盾沖過來的雁蒙大漢,竟被他斜劈一刀,連刀帶盾,還有半截身軀都給切開了兩段。鮮血就像噴泉一般沖起,那胡渣滿面的頭顱飛在空中,猶自在懷疑砍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刀。 “老大……很可怕!”燕青瞪大眼睛半晌才吐出一句話。 “殺!殺!殺!!!”蘇永等人以秋風(fēng)掃落葉之勢,頃刻竟然殺到了銀龍軍那一邊。 那邊的銀龍軍早已被那伙雁蒙戰(zhàn)士打的東倒西歪,已到了強弩之末,誰料突然有生力軍來救,不由精神大振,再次大叫著揮起了戰(zhàn)刀。 只聽得嘶啦兩聲,圍著鐵牛苦苦游斗的兩名雁蒙將士在蘇永兩刀之下,立即破肚開膛,腸子血花流了一地。 驚呆了的鐵牛還沒說出個謝字,蘇永又揮舞著血刀沖到了另一邊。 幸好那天老子沒跟他真打起來,這小子狠哪!鐵牛看著蘇永無堅不摧,就像撕紙人一般的砍著敵人,心頭一陣發(fā)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話果然不錯。冷兵器時期,拼的就是兵器,拼的就是狠! 受了刺激的蘇永已經(jīng)無所畏懼,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不顧一切的殺!偏偏手中是一把神兵利器,根本無人能擋其一擊,當(dāng)下殺了個痛快淋漓。 那些千辛萬苦爬上城頭的雁蒙人,也算是膽識過人,但眼看著一個個同伴被他連人帶刀砍成兩半,不由得也驚慌起來,竟被他追的團團亂竄。 一些已經(jīng)負(fù)傷倒地的炎龍戰(zhàn)士看著這一幕,更是不禁大聲喝彩起來。 黑旋風(fēng)縱隊這區(qū)區(qū)百人,在瘋子一般的蘇永帶領(lǐng)下,竟是越戰(zhàn)越勇,屢屢救人于危難之中。 而危機連連的守軍,也在這一點刺激中重新鼓舞起了斗志,竟硬是拖著差不多數(shù)量但氣力遠優(yōu)于自己的敵人浴血奮戰(zhàn),支撐到了援兵趕來的一刻。 稍事休息的援兵聽到緊急召喚的號角,飛速奔上城樓,首先入眼的也正是瘋子一般的蘇永,正率領(lǐng)著黑旋風(fēng)的隊員呼嘯來去,殺得敵人丟盔棄甲。 雖然到處都是混戰(zhàn),但他們這一處也實在是太令人注目了。因為這一處根本不是混戰(zhàn),而是一幫氣勢洶洶的人高舉大刀鐵槍在痛打落水狗,把一群牛高馬大的雁蒙人追得四處逃竄,無力一戰(zhàn)。 這種景象可不常見。 咦,那不是蘇永么?自從黑森林與飯?zhí)靡粦?zhàn)后,黑旋風(fēng)隊伍中人對他可謂無人不識。就連銀龍軍中,也有不少人認(rèn)得他。看著隊友在蘇永帶領(lǐng)下砍得滿地狼藉,那些黑旋風(fēng)援兵的熱血立即被燃點了起來,當(dāng)下眾人齊聲吆喝,高舉鋼刀加入了戰(zhàn)團。 而銀龍軍跟黑旋風(fēng)縱隊在飯?zhí)美锎蛄藗€五五波不分勝負(fù),此刻哪里能讓他們搶盡功勞?他們也是呼喊一聲洶涌而上,個個猶如貓撲老鼠一般。 不過援兵趕來的同時,城下的雁蒙大軍也意識到了不妥,也火速不斷的往上增兵。于是雙方在城墻上展開了生死角逐。 雁蒙人死命抵抗著炎龍援兵的沖擊,牢牢把守著最后三米,讓自己的同伴能夠上來。而援兵們也是高聲吆喝,一波波的沖向城邊,意圖把敵人全部打落下去。 最后畢竟是炎龍將士士氣高漲,把對方的范圍一步步壓了過去,終于逼入絕境。 這場戰(zhàn)斗伴隨著無數(shù)的雁蒙士兵慘叫著跌落城下而結(jié)束。而此時已經(jīng)入夜,雁蒙一方損失慘重,無力再戰(zhàn),也只好鳴金收兵。 全身骨頭都快要散掉的蘇永,最后被歡呼的戰(zhàn)友抬回了營地…… 沉沉一覺直睡到了凌晨時分。蘇永突然翻身爬了起來。雖然是精神飽滿,他卻覺得心緒有些不寧。 奇怪了,好像要發(fā)生些什么事情?蘇永思索半晌,不由把抱在懷里的血刀從劍鞘中拉了出來,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 刀刃并無絲毫翻卷,只是上面的血色似乎更濃了,卻少了幾分冰冷之意。 他翻轉(zhuǎn)過來,突然發(fā)現(xiàn)雙刃刀的刀刃上,竟出現(xiàn)了兩行小字: “殺卒逾十,得訣其一:靜思劍意,身若飛絮。” 這是什么意思?就在他沉思之中,那兩行小字就如同當(dāng)初出現(xiàn)的“龍血”二字一般,又慢慢淡化,很快消失了。 第9章 靜思劍意身若飛絮 靜思劍意,身若飛絮。這個意思倒也好理解。此劍雖然鋒利無比,卻是非常輕巧,揮舞此劍就如同不用著力一般,這也是蘇永能始終高舉血刀砍人的原因。 說它輕若飛絮其實也不為過。莫非這就是劍意?但劍若飛絮不假,人怎能如飛絮呢?怎么說一副皮囊也有一百多斤,頂風(fēng)尿十丈可以,隨風(fēng)而去卻不大可能。 蘇永坐在床上,不由發(fā)起愣來。他是個現(xiàn)代人,可不是那種只會死讀書的古代士子。武俠小說,還有后來的仙俠玄幻大作,他倒也讀過一些,不過此刻竟是有些迷惘了。 很多的小說里,都有涉及到一些奇異功法,或深奧或顯淺。相比之下,這個劍上浮現(xiàn)的文字,無疑算是比較淺顯的一種。 只可惜蘇永卻是一個毫無武功基礎(chǔ)的現(xiàn)代人,是以無法領(lǐng)悟。 如果是一個稍微有點根基的武學(xué)者,可能對這血刀第一訣有些嗤之以鼻。 身若飛絮?這很簡單了,根本無需理會。因為所有的武學(xué)者,入門功夫幾乎都包含了提縱術(shù),也就是所謂輕功,輕易就能做到身若飛絮。也就是說,只要是個武學(xué)者,他本身所具備的基礎(chǔ),就可以直接跳過這一步。 但劍訣第一步說這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那個鑄造此劍的劍師,為什么會把這一式放到劍身之上呢?蘇永默想半晌,不得而知。 就在他抱著血刀坐在床上苦想的時候,握著的刀柄開始慢慢變冷,而他的腦子也受到這點不知不覺的刺激而逐漸冷靜清醒下來,開始閉上眼睛,去思考這刀上蘊含的深意。 在他的腦海之內(nèi),靈魂的意識之中,他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靜靜坐著。不同的是,這把血刀卻豎立在他面前,緩緩轉(zhuǎn)動。刀刃的兩面,正是寫著“靜思劍意”與“身若飛絮”。 他的意識之中的自己,也就在血刀的旋轉(zhuǎn)之中,慢慢的進入了血刀呈現(xiàn)的意境。 血刀的外形首先很具體的在他的腦中浮現(xiàn)出來:鋒利無比的雙刃,劃過的時候甚至能割裂微風(fēng);像一個耳朵一般的刀尖,雖然少了傳統(tǒng)劍尖的銳利,刺進身體卻有種令人毫無知覺的錯覺;然后是刀柄的吞口,龍頭威嚴(yán)莊重,龍口狂嘯,龍牙猙獰。 在他的腦海完整的把這把血刀觀想過一遍之后,他黯然嘆了口氣。這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shù)品。劍柄暴戾,劍尖圓潤,這豈不是說明了某種道理? 你要殺人的時候,心中自然有這種暴戾的氣息。但你用的方式,卻是刺入敵人身體猶自令他毫無知覺。這是一種多么驚人的殺人哲學(xué)。 而兩面鋒利無比的刀刃,便是要你出劍之前,就要做好兩面的準(zhǔn)備了。 兩手準(zhǔn)備,自然就是要考慮周全,左右逢源,方可立于不敗。 這才是真正的劍意。 這血刀上所寫的靜思劍意,竟是從劍的外形開始,然后由表及里啊。 就在蘇永想通第一句的時候,他陡然覺得身軀一輕,不由微微一驚。腦海里立即意念一轉(zhuǎn),竟發(fā)現(xiàn)自己已懸浮在空中,就跟那把血刀一樣,靜靜懸浮,緩緩旋轉(zhuǎn)。 這時候的感覺很奇妙,自己就像一塊風(fēng)中的樹葉,沒有絲毫重量,最初或者需要那一點不知來路的微風(fēng)吹動,漸漸的自己竟然可以控制身軀左右轉(zhuǎn)動,只要念頭一轉(zhuǎn)即可。 而沉浸在腦海里的靜思的時候,他逐漸也感覺到了自己身側(cè)的事物。 比如床鋪旁邊的小桌子,上面的油燈火苗正在被風(fēng)吹得噗噗亂響;而另外一邊,趙固在囈語,燕青在打鼾,孫尚武在磨牙…… 周圍的一切竟然在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都能看得如此清楚,蘇永不禁心里大叫了一聲詭異,卻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長時間的靜思中開了心神。 能開心神,也就代表一個人本來就甚有慧根,只是差一點觸動而已。 如果說一個人原來就很聰明,常有些奇思妙想之類,那就說明他天資很高慧根深種。這種人學(xué)習(xí)東西經(jīng)常可事半功倍,領(lǐng)悟力也是非同常人。但這種卻是不穩(wěn)定的。 除非他開了心神。一旦開了心神,就是已經(jīng)把自己的慧根完全的延伸出來,并長存于意識之中。這種難得的天資也就完全固定下來,成為一種罕見的超能力。 當(dāng)然蘇永此刻并沒有想到這些,他只是體會著這種奇妙的感覺,融入了人與劍的不停交流當(dāng)中。 如此旋轉(zhuǎn)三十六輪之后,他才與血刀一起停了下來。 身軀一停,他也感覺自己身體陡然間沉重下來。睜眼一看,竟然一身都是汗水,連衣服都已濕透。 匆忙用毛巾全身抹了一遍,他再次從床鋪上抓起刀來,剛抓住刀柄,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覺突然就浮現(xiàn)在心里。 奇怪,之前我沒有過這種感覺啊。他暗暗叫了一聲。 那感覺很古怪,就像那血刀已經(jīng)跟了他很多年很多年,就像木匠手里的鋸子刨子,廚師手中的菜刀鍋鏟,樂師手里的樂器一般。只要手里抓著它,就會覺得很踏實充滿信心。 一放下,心里竟會不舍得甚至有點揪痛。 盯著血紅的刀刃看了半晌,他突然心有所悟的揮劍往頂上一指。 噗的一聲輕響,頂上的布蓬好像被小石子扔到,發(fā)出一點輕響。 蘇永有些不能置信的再次對著前方劍光一劃,這次竟是真的呆住了。 只見一段淺紅色的劍光,約莫有半尺長,竟然匯聚在自己的血刀刃尖前面。 天哪!這……莫非就是俗話說的劍氣? 不過這段劍氣的虛影沒有維持多久。就在他愕然的瞬間,很快就消散了。 他不死心的再次嘗試了幾下,結(jié)果卻是無法再看到那段虛影。 這時他覺得全身乏力,腰腿都酸痛起來,不由得再次倒在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也許我是眼花了,怎么會突然這么累?他睡過去之前喃喃念叨道。 …… …… “嘟……”刺耳的號角聲響起,跟著是蹄聲如雷。 映著初升的陽光,一身雪白的銀龍軍更是威風(fēng)凜凜。 這可不是昨晚那群援兵,而是吃飽喝足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的一萬精銳鐵甲。 蕭長風(fēng)將軍比楚南天大了三歲,看上去卻是差不多年紀(jì)。只見他英眉入鬢,一臉剛毅,下巴上胡子刮的干干凈凈,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叫做瀟灑不凡的東西。 他騎著一匹雪白的玉兔馬,身上銀盔座下雪鞍,加上臉上自然散發(fā)的一縷傲氣,可以當(dāng)?shù)闷鸢遵R王子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