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跟著我
“家書?”沈盡歡一怔,心虛地看向邵塵。 慕輕寒見過李忠乾和蘅氏轉而又看向她。 “叫人去池塘撈著吧?!鄙蹓m不經意道。 慕輕寒懊惱:“真是服了我自己個兒了,盡歡你當時也不拉著我些?!?/br> 沈盡歡見狀忙道:“你要往水里鉆,我哪拉的動你。” 上官文挑眉:“自己喝了酒還要連累別人,你可真行!” 慕輕寒瞪過去:“有你什么事兒!” 沈盡歡無意間看了一眼上官文,嘴巴上雖然嫌棄地緊,臉上卻沒有半分真心不悅,只好拉慕輕寒到一邊,引趙寶七手上的喜服過來道:“快拿去試試,趙大人還要回京復命呢。” 慕輕寒不情不愿拿起那紅蓋頭又放下,沖李忠乾道:“將軍,今日當真沒有軍務嗎?” 李忠乾知道慕輕寒的心事——她想知道前線的戰況,可邵塵下令繳收了京城往來的書信,便知道其決心瞞下,只好搖頭安慰:“你且去吧,趙大人還等著?!庇殖渴峡戳艘谎?,后者心領神會,隨即起身牽著慕輕寒往后院廂房去。 上官文小心瞧見了沈盡歡的不安,不動聲色地隨趙寶七去了偏房。 剩下的幾人都知道軍報被繳一事,所以才能這樣安穩地坐著。 李云儲專注著杯中茶葉,緩緩道:“敢問元大人一句,這究竟是為何?” “云儲不可逾越。”李忠乾知道前因后果,自然遵從邵塵的意思,只是也拿捏不準是個什么路子。 李云淵也道:“是啊,怎么突然之間切斷了軍報來往?” 說完就遭到了前后左右的冷眼。 李云淵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慌忙看向阿炎:“你不想問問?” 阿炎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不想?!?/br> 李云淵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阿炎。 自從上次和沈盡歡有了誤會,阿炎看見她就越發謹慎,說話、動作都格外當心。 靜了許久,沈盡歡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口解釋,邵塵才道:“不得已為之,少將軍莫怪,軍報只攔下一些我需要的東西,不會影響邊防大事,但慕輕寒那里還請各位暫時瞞下?!?/br> 聞言,在座除李忠乾外都換了臉色。 這件事不摸清頭尾就告訴慕輕寒,就是讓她沖出去當活靶子,眼下的事實確實很殘忍,是慕輕寒不得不接受的真相。 替她瞞下來是不對,但于沈盡歡而言,只想保住慕輕寒的命...... 邵塵之前一直不懂沈盡歡為什么極力改變著一切,直到昨晚終是明白了。 李忠乾垂首重嘆了一聲,“近日除了萬燈節,邊關確實有件沒收尾的事兒,我正考慮讓輕寒去?!?/br> 李云儲皺眉,“大月的殘兵?” 沈盡歡抬眸,眼神停在李忠乾身上。 “大月大軍雖退,但狼子野心不改,留了百余人在我們的地盤上?!崩钪仪p哼一聲。 大月是北燕西南邊上的一個小國,臨近西南邊界,和南齊只有兩山之隔。三年前大月送來北燕和親的公主病逝,其族人借此多次挑釁,幾次摩擦后大戰了一月余,結果可見大月的愚鈍自負,燕帝念著些情誼見好就收,沒想到大月這樣不識好歹。 “區區百余人,我一支□□兵就滅了,何須先鋒營的人跑一趟!”李云淵認真道。 “什么好事兒!我去!” 慕輕寒手甩著一紅蓋頭,把蘅氏和宮人拋得老遠。 “爺爺說大月有百余殘兵還在地界上,要讓你去?!崩钤茰Y重復道。 “去去去,我去!前線可是好地方?!蹦捷p寒聽要她帶兵收拾敵軍,一下打了雞血。 “胡鬧,女兒家有了婚約還上什么戰場,在家呆著我可教你些東西!”蘅氏微胖的臉上略不爽,合著手往上座一坐。 慕輕寒睜著無助的眼睛巴巴看著李忠乾,“將軍既有此意就讓卑職去了吧?!?/br> “我也去?!鄙瞎傥膹钠砍鰜?,臉色略灰。 沈盡歡料想到了什么,轉頭問李忠乾道:“大月國是不是有一位琪華郡主?” “嗯,”李忠乾道,“那丫頭有些頭腦,此前大戰她是行軍軍師,我們就是在她手上吃了虧?!?/br> “阿炎和她打過交道,確實不好對付?!崩钤茰Y插話道。 沈盡歡看向阿炎,就那一瞬間,阿炎眼中的欲言又止一閃而逝。 不用他們多說沈盡歡也知那琪華郡主的厲害。 掐算年紀只有十二歲,生的七竅玲瓏、慧心妙舌,上一世切磋過招,沈盡歡也是她的手下敗將。 “你怎么知道她?我可看不慣那個郡主了,一個黃毛丫頭居然對外宣稱女神童?裝吧她就,看本姑娘這次不給她顏色瞧瞧?!蹦捷p寒嚷得厲害,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沈盡歡只得說:“她名聲在外我自然是聽過,那百余人中也有她?” “探子還沒消息,不好確定?!崩钪仪烈鞯馈?/br> 阿炎道:“琪華郡主刁鉆狡猾,善攻心,咱們小心為上?!?/br> “阿炎,你是不是被她打輸一次就怕了?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多大本事?我和她交過手,她那紙上談兵的伎倆到我這可不管用?!蹦捷p寒滿意地插著腰。 她打頭陣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要的就是擾亂敵方軍心,每每招數都不帶重樣,說白了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亂打一通,反而效果顯著,但也不是全亂打,不然這么多年的兵書就白看了。 打仗這方面,慕輕寒展現了過人的天賦,日積月累也就成了她口中最值得談資的底氣。自打慕輕寒入主先鋒營后,坐實了指哪打哪戰無不勝的“頭戰主帥”名頭,大型作戰缺不可的大將當屬她。 “驕兵必敗,贏了她一次又能說明什么,搞不好是人家故意輸給你,想探你的底細。”沈盡歡附手而立道。 慕輕寒不服,掙扎了兩句又道,“既然這樣,我多帶些兄弟打穿她的老營,容不得她造次!” 這么說著,李忠乾也有心想要除了琪華郡主,最怕是敵軍中有這么一個jian猾的妖孽。 “你說,要多少人馬,多少時日?”李忠乾道。 慕輕寒大喜,抱拳道,“給我五千精兵,三日之內打下大月在我軍地盤上的老營!” “五千人去打幾百人?要是他們有后手你不多備著點?”上官文一聽慕輕寒這回去定了,忙道。 “我自有打算,用不著你提醒?!蹦捷p寒不悅道。 “我也去?!鄙瞎傥碾y得一臉正氣。 “你湊什么熱鬧,我見著你就煩,況且你又沒上過戰場,到時候只會添麻煩?!蹦捷p寒白了一眼他道。 上官文不理會她,等著李忠乾回應。 “果然,夫妻同命的老話說真不錯,這平時嘴上鬧得厲害,關鍵時候還是放不下?!崩钤茰Y冷不丁插上一句。 慕輕寒左眼皮一跳,當下紅了臉,對上官文道:“你別跟著我!” “我就跟,你能怎么樣?”上官文不著急也不行,到底是自己未來的媳婦兒。 “大月并不知道文公子,讓文公子帶一支護衛隊藏在暗處保險也可?!卑⒀椎馈?/br> “阿炎你開玩笑吧?上官文哪帶過兵,心氣兒壓不下一沖而上壞了好事就完了?!?/br> 慕輕寒不愿意讓上官文跟著去,又聽阿炎這樣說,著急忙慌跑到他面前辯駁。 最后李忠乾還是照阿炎說的讓上官文帶一支護衛隊跟著慕輕寒上戰場,把她氣得不輕。 臨行前沈盡歡拉住她,叮囑她若碰上琪華郡主不可戀戰,趕走就好,誰道慕輕寒拍拍胸口:“我有數!” 沈盡歡三叉神經隱隱作痛,“你要是真有數,我還就不擔心你了。” “幫我看著帝京來的信兒,我知道大哥二哥打烏孫去了,定能有喜報,我專程等著呢?!蹦捷p寒湊上去輕聲對沈盡歡道,末了朝她囅然而笑。 沈盡歡凝眉看著那笑容,心中陡然一痛——不知為什么,她開始害怕,害怕慕輕寒最后一次對她這么笑。 慕輕寒哈哈一笑,順手抖開紅蓋頭就往沈盡歡頭上一遮,沒把沈盡歡嚇著,把之彤急壞了。 “五姑娘,這紅蓋頭可不能亂蓋呀!” 慕輕寒對著沈盡歡腦門一碰,“二十年的喜酒對半分,這喜氣又有什么不可的,等我回來帶你逛萬燈節!” 沈盡歡匆匆掀了蓋頭剛要怪她胡鬧,就見其左手押著劍柄右手一揮,招了護衛軍氣勢洶洶往院外去。 “我會陪她回來,走了?!?/br> 上官文走到她跟前拱手,沈盡歡還沒看清他的表情,就又看著他消失在眼前。 輕寒,我們等不到他們的喜訊了。 沈盡歡渾身一顫,緊緊閉上眼,手上的紅也變得血腥可怖。 “少令,下官即刻回京復命,不知少令可有什么話要下官帶回去的?”趙寶七默默站在她身后彎腰請示。 “勞趙大人過一趟尚書府,替我和阿爹說‘靜觀其變’?!鄙虮M歡側首道。 “是?!壁w寶七猜測其中三四,不敢多言。 沈盡歡魂不守舍走在廊下,還沒到正午日頭就毒了起來,暑氣也一天比一天重,襲得人心煩意亂。 “少令?!?/br> 沈盡歡抬頭,阿炎端直地站在前面。 此前疑慮未消,她還有些抵觸。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