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突然的曖昧
前來醫治的御醫不敢怠慢,前腳幫沈盡歡處理好傷口,后腳去了偏房查看阿肅。 沈盡歡剛要把衣服穿好,就聽門外邵塵的聲音。 御醫來了以后,他好像一直沒有離開。 “你進去吧。” 隨即有開門的聲音,一個提著食盒包袱的丫頭走進來對她行禮:“奴婢阿韻見過姑娘,皇貴妃娘娘遣奴婢來伺候。” 這丫頭生的亭亭玉立,樣貌可人,沈盡歡頷首,“不必與我客氣。” 阿韻過來幫沈盡歡換了衣服,不知道皇貴妃是怎么知道她的尺寸的,拿來的衣裙不大不小正好。 換下來沾了血的衣裳自然是丟了,沈盡歡自己梳了頭收拾好后,看見阿韻正在將食盒里的飯菜依次擺在桌上。 沈盡歡走到桌邊一瞧,有葷有素有湯的倒是好菜,還有一疊她最愛吃的馬蹄酥。 “太子爺吩咐奴婢伺候姑娘用膳,姑娘快坐下吧。”阿韻說完,附上一個微笑。 沈盡歡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順從地坐下。 這個時候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也不知道府里知道沒有,阿姐他們會不會擔心。 沈盡歡嚼著五花rou,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韻掩嘴一笑,被沈盡歡聽了去。 “你笑什么?” 阿韻福了福身:“阿韻多嘴,阿韻在宮里伺候也許久了,從未見過太子爺如此上心一個姑娘呢。” 沈盡歡正吃著飯,不小心嗆了一口,猛地咳嗽起來。 忘了皇貴妃和宸貴妃可是兩位八卦出天際的主啊!身邊的丫頭都如此“通透”。 為了掩飾尷尬,沈盡歡扒了兩口飯就跑到偏房查看阿肅的傷勢。 好在邵塵請的是頂好的御醫,上了藥后阿肅便睡著了,沈盡歡坐在床邊替他擦拭著青龍劍身,劍身極薄,隔著布都能感覺到劍身的寒涼。 阿肅將其用布條把劍鞘和劍柄裹得嚴實,誰也看不出來是白氏的傳家兵器。 想來也是白氏捧在手心里的兒子,原本該享著鎮國將軍之子的尊容,如今卻當了自己身邊一個暗衛。 自己真是何德何能有這般福氣。 沈盡歡笑了笑。 看他臉上還有些臟污,沈盡歡掏了帕子去水盆里濕了水過來替他擦拭。 岐山長孫氏的易容術堪稱絕妙,這副皮相像生來長在他臉上似的,挑不出一點錯。 阿肅受了冷帕子刺激,警惕的睜開眼,怔怔看見沈盡歡在幫自己擦臉,眸子一動準備起身。 “別動,小心傷口裂開。”沈盡歡柔聲道。 “主子替我擋劍也受了傷。”阿肅聲音低沉,目光不離沈盡歡的右臂,“我真是該死。” 空氣靜止了一會。 沈盡歡露出笑顏,“我可從來沒把你當作下屬啊。” 這一笑如春風過境,冰河具融,心臟都暫停了幾秒,讓人忍不住想跟著笑起來。 阿肅從沒見沈盡歡笑過如此天真,像極了一個無憂的女孩。 “怎么了?”察覺到他的目光,沈盡歡笑著問他。 阿肅目光也柔和了下來,“從沒見你這般笑過,我以為.......” 沈盡歡起身從阿韻帶來的另一個食盒里端出一碗羹湯,重新坐回床邊。 “以為我只會一臉愁苦,故作老成?”沈盡歡扶起他靠在床頭,端了碗舀了一勺試溫。 “主子怎樣都是好看的。”阿肅望著沈盡歡垂眸吹氣的樣子,心里一暖,一下子就說了心里話。 沈盡歡以為是句玩笑,一笑而過,嘗了溫度正好,遞到他面前:“嘗嘗。” 也許很多決定都是一瞬間確定下來的。 就像阿肅此時就決心要守護沈盡歡的笑顏一樣。 “你真的要把歡丫頭關在眼皮子底下?”俞白看著抱著被子進來的侍從問道。 那侍從自知聽了不該聽的,放好被褥撒腿跑了出去。 “哈哈,你看,你的侍衛都嚇壞了。”俞白笑著,聲音淡淡的。 “想多了,我是怕她礙事,那丫頭鬼點子太多。”邵塵一只手撐著下巴,一本正經道。 這話俞白是不信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光憑邵塵今日的表現就能猜出七八分。 “你究竟是吃了多少豬油,把自己心都蒙住了。”俞白無奈一笑。 邵塵一個眼殺丟過去。 阿韻過來回話,邵塵問道:“她吃了么?休息的怎么樣?” 阿韻一笑,福身道:“姑娘吃了,照顧完偏房那位剛回來,讓奴婢備水呢。” “備水做什么?”邵塵饒有興致問道,絲毫沒想到這是個女孩子的問題。 “噗哈哈哈!”俞白在邊上笑地四仰八叉,過來拍了他肩膀,“當然是沐浴更衣睡覺覺了。” 邵塵臉憋得通紅。 阿韻掩嘴笑著退了下去。 俞白進了內屋,挑了一罐上好的茶葉在手里盤著,出來正好看見邵塵低頭淺笑的樣子,不由抿嘴一笑。 那歡丫頭心思玲瓏,長得也俊俏,之前和邵塵站在一起還挺養眼的。 “嘖嘖嘖。”俞白咂著嘴,惹得邵塵回頭看他。 “怎么了?” 俞白自顧自泡著茶,神色如沉醉在茶香里,緩緩道:“破廟那賊窩你打算怎么端啊?” 探子看清了領頭的人是發配邊疆的高士霖,而非趙翼,這就有些棘手,要是貿然行事,牽扯的東西太多不好收場。 “正月底是邵祁封王受權大婚的日子,不如就當送他一份大禮好了。”邵塵嘴角揚上一抹邪笑。 隔天日上三竿,待御醫處理好傷口,沈盡歡就跟著去了阿肅那里。 剛踏出房門,就看見邵塵站在院子中間背對著她。 怎么說呢........ 看著邵塵修長的背影,沈盡歡內心還有點.......小欣喜? 不過很快這個念頭就被她自己打消了。 “都什么時候了老不正經!” 邵塵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轉過身來對原子里的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阿韻在就好。” 見院子里的人都走了,沈盡歡也不愿逗留在門口,轉身進了屋,緊接著進屋的只有邵塵。 這別院曾經來的太多趟,沈盡歡進屋就往貴妃榻上一靠的習慣,也是多年養成的慣性。 屋子里的擺設如同客棧鋪子一樣死氣沉沉,擱在從前,那些瓶瓶罐罐早就被她扔進倉庫積灰去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還是安分坐著比較好。 邵塵見盡歡熟門熟路靠在榻上的動作,不由遲鈍了一會,繼而也拎了袍子坐在榻的另一邊。 沈盡歡睨了旁邊一眼,見對方假寐的樣子怎么也猜不透他此刻心思。 不說話就不說話,難不成還少你那點兒耐心? 安靜,除了安靜就是安靜,安靜的生出一絲詭異。 “咳咳”沈盡歡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寂靜:“原來殿下也派了人監視亂賊?” “怎么?不是你送的信?”這話接的飛快,幾乎跟著沈盡歡的話上來。 沈盡歡轉過頭看著他仍舊閉著的眼睛,正琢磨著他方才說的是什么意思,那眼睛就不合時宜地睜開了,看的她頭腦一熱。 “殿下說什么......什么信?” “哦?”邵塵突然貼過來,雙臂撐在沈盡歡身側,將她環在小角落里,“不是你還有誰?” 這個姿勢........實在叫人黯然銷魂。 沈盡歡暗自感嘆自己心理素質好,雖然條件反射地偏過頭,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但面上還是淡定自如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信,殿下誤會了。” 邵塵的呼吸近在咫尺,一臉不想放過她的樣子。 沈盡歡臉頰一陣guntang,一把推開邵塵站在起來,奈何碰到了右臂的傷口,痛的站在原地兩眼泛淚花。 邵塵還保持一只手撐在那兒的樣子,對自己剛才的舉措百思不解。 沈盡歡只覺一股力,將自己打橫抱起,驚呼一聲:“你做什么!” 邵塵一手托著她的頭,抱到床上讓她坐好,往外喊了聲:“叫御醫來。” 阿韻在門外一驚,應了一聲慌忙跑出院子。 “哎呀呀,真是粗魯呢。”俞白倚著偏房的門笑看著正房。 背后阿肅捏緊了雙拳,掀了被子起身。 “我勸你還是別去,不然阿塵見了你心情會更不好。”俞白轉身看著他道。 “敢問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俞白沒有理會他,笑著與他擦身而過,徑自坐在榻上押了口茶。 邵塵站在屏風后,沈盡歡再次處理好傷口,沒等御醫退下,隔著屏風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誰給你送的信,我也是到了你這才發現那些探子是你的手下。” 屏風后的人不說話。 “領頭的是高士霖,不知道他是怎么從邊疆逃脫回來的。”沈盡歡道。 “等個時機,我便帶人去繳了他們的窩。”邵塵從屏風后走出來,抬首望著沈盡歡。 “你就不怕拔出蘿卜帶出泥,牽扯出更多的朝廷官員嗎?”沈盡歡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向他。 邵塵看著面前的女子搖搖頭,表情有一絲無辜:“他們私下互相勾結本就是死罪,你難道還想看他們生龍活虎舉兵造反么?” “我…”沈盡歡一時語塞,手揮舞著不知道怎么表達,他這話正好說中她的舉棋不定,讓她覺得自己有些窩囊。 邵塵看她無言以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道:“你且在我這住下養傷,我會和沈大人說的。” 住...住下? 沈盡歡狐疑地看著他,“你是認真的嗎?” 邵塵聲音一軟,側身往門外走去:“你手上的傷是我的人弄的,替你治療是理所應當。” 你招惹了那些賊人,他們后面的人定不會放過你,回尚書府反而會連累家人。 邵塵停住,轉過身偷看著她那沒底氣的眼神,嘴角勾了勾,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