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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讓針線房的人看著做就成,不過是衣裳,不必拘泥太多。” 宋氏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坐在了紀沅的對面。 “三爺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宋氏心下有數,這般問這,心里卻想到了二房的那些糟心事上。 “衛氏留在府里終究是個禍害。” 這話一出,宋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三爺此話何意?” 紀沅低頭看著腳尖,神色鄭重,“二嫂飲鴆,這件事暫且瞞了過去,可容丫頭已經快要及笄家,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了,你以為她會忍氣吞聲?你看看,她伶牙俐齒的讓她母親進了紀家祖墳,這就是個先兆啊。” 宋氏沉思起來。 丈夫說的這些話她不是沒有想過,如今丈夫在朝為官,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等著挑他的錯處,把他扒拉下去,讓自己上位。 紀沅沉默了片刻之后,聲音壓得格外低的道: “你可知道,昨天圣上對我說了什么?” 宋氏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望著丈夫,搖了搖頭。 “他說,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內宅失火,禍及外院。” 宋氏大驚失色,捂著嘴,生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什么不好的話來。 “圣上竟然對你說了這樣的話,難道是……” 難道是有人在皇上面前給紀沅上了眼藥? 夫妻兩個在內室說了許久的話。 紀容知道今日春平院那邊是弄不完的,如今二房這邊的事情,父親托付給了三伯母打理。 她想要出門,比從前更難了,她要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自由出入才好啊,否則以后束手束腳的,想做點什么事也太難了。 周家的產業如今她也要接手了,但是她并不打算這么快就讓紀家的人知道她手上的底牌,所以她必須有個理由,能夠時常出入紀家,在外面把事情交接清楚了。 這一夜,她左思右想,輾轉反側。 紅煙值夜,聽見床上的人烙餅似的翻來覆去,自己也不敢睡著了,怕聽不見四小姐的吩咐。 直到天邊都魚肚白了,床上的人才消停了下來。 聽說東大街的田掌柜來找,宋氏大為意外,有些拿不定主意,田掌柜是周氏陪嫁鋪子上的掌柜,以前進出都是找周氏,如今周氏沒了,找紀容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她只不過是個伯母,到底不好做這個主,讓人去問了紀宏。 紀宏在書房里寫字,不喜歡讀書,近來倒是喜歡閑暇之余就拿起筆寫會兒字。 聽說三太太那邊來有事稟告,紀宏走了出去。 原來是為了這么件小事,紀宏并沒有放在心上,“既然那是她母親的陪嫁鋪子,以后也要歸她管的,就讓那田管事去見四小姐吧。” 第050章 明修棧道(一更) 紀容沒有想到會這么容易,枉她昨兒個晚上苦苦思索,好不容易想出了個借口,父親那邊就這么輕飄飄的同意了。 這倒是她想岔了,事情原本很簡單的,讓她這一想,反倒復雜了起來。 田管事過來只匆匆的遞了一張紙條,然后說了幾句鋪面上的進賬就走了。 紀容不由的暗暗贊許,能在京都的鋪子里做個大掌柜,看來也不是個等閑之輩。 等人一走,她展開紙條快速的看了,接著就把紙條丟進火爐里,看著它化為灰燼。 段先知約定了明日在下四街的茶水鋪子見面,想到自己還有事情想要問問段先知,紀容叫了沈mama進來:“等會兒你去和父親說一聲,明日我要去鋪子里巡查。” 沈mama應聲而去。 紀宏不在府里,說是一早就出了門。 沈mama正要回去,卻碰見了紀安。 出嫁的女兒沒有什么事是不會回娘家的,紀安前幾日才回來過,今兒又回來了。 沈mama忍不住悄悄的打量了紀安幾眼。 她的眼下浮腫,面色看著有些憔悴,她遠遠的就瞧見了沈mama,待走近些,便笑著問她:“四meimei可還好,二伯母走了,她只怕多思多慮,沈mama要多多開解她。” 這邊正說著,外面門房的媳婦子跑了進來,紀安叫住她:“出了什么事?” 媳婦子躬腰點首,“是衡州那邊,四姑奶奶回來了。” 這會兒才回來? 紀安有些驚訝,因為二伯母的事情太突然了,連報喪都有些來不及,衡州距京幾千里,五姑姑都來不及趕回來,她以為這個四姑姑是不會回來了。 沈mama卻是面上一喜,四姑奶奶回來了,她要快些回去告訴四小姐。 她也不耽擱了,給紀安屈膝行禮,回了棠華苑。 紀容聽說四姑姑回來了,跳下炕,衣裳都沒有多披一件,直接跑了出去。 沈mama無奈的笑了笑,拿著兔毛的白絨綴南珠的披風追了出去。 紀清媛剛下馬車,有些疲憊的扶著丫鬟的手進了紀府的大門。 紀容遠遠的,如兔子似的朝著她飛奔而來。 紀清媛還沒有站穩,身上就掛著個人了。 “四姑姑。” 紀容的聲音忽然哽住,抱著紀清媛不肯撒手。 紀清媛也淚盈于睫,撫著紀容烏黑柔順的發絲輕輕安撫道:“好孩子,你受苦了,四姑姑來晚了。” 她聲音有些沙啞,聽得紀容止不住的落淚,可她也知道,短短二十多天就從衡州趕回來,四姑姑已經是馬不停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