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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秦侑川接下來的這句話,讓陳濱品出些許別的意味來:“你剛才不是說他姓年么?是這個姓的話就沒有錯。” 陳濱下意識地就想順口替老太爺解釋一句“秦老先生肯定不會為您安排這樣的相親對象”。然而這句話是建立在秦侑川也對這個相親對象不滿意的情況下才說得出口的,可平時一向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秦魔王居然破天荒地還在“不用”之后還補了一句話,這簡直就是畫蛇添足了吧! 陳秘書直到這時還不敢相信,誰都看不上眼的秦總居然一眼就相中了個植物人,他仍然抱著一絲希望退出病房,抬頭看了看房門口貼著的名字,確實寫著“年峪”兩個字。 他垂頭喪氣地又回來向老板匯報:“的確是年先生的病房。” “你可以出去了。”秦侑川轉身拉過那張已經被好幾個人坐過的陪護椅,連自己有潔癖的事情都似乎忘到了腦后,無比自然地坐了下來,“回去轉告爺爺,我覺得他很不錯。” 陳濱還能說什么呢,他老板一副要把他轟出病房跟植物人相親對象單獨相處的樣子,身為一個盡職盡責的秘書,他還是麻溜地又退了出去,并貼心地關好了門。 邊關門邊掏出手機,在門縫完全關死前,陳濱的腦袋已經湊到了手機的話筒邊,說了一句“喂”。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聲音都阻斷在這扇門板后。 年峪追之不及,伸出爾康手努力撓門,奈何他這地縛靈的活動范圍只有病房以內,外面他出不去。 “別走啊,你們誰來告訴我,這人到底是來干嘛的,為什么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吃我豆腐!” 是真的在吃豆腐,年峪正在輸液的那只手被對方握在了掌心里。秦侑川仔細避開了針頭和固定輸液管的膠布,在他的手背和手腕上輕輕揉按。 年峪:“……” 打過吊瓶的人都知道,輸液時的液體是涼的,點滴通過輸液管流進血管里,會帶走一部分的熱量。而輸液的手又不能用力不能運動,就更無法自己產生熱量,因此吊針的那只手總是冰涼涼的,很難捂暖。 然而秦侑川像是把他的手當成藝術品似的打理,輕柔而反復地摩挲,動作細膩,神情專注,目光垂落時長長的眼睫毛半擋在那雙黑冷的眼眸上,現出幾分溫柔的感覺來。 雖然年峪暫時還無法控制這具身體,但他也是有感覺的,在輸液狀態下的冰涼手背的襯托下,秦侑川那微涼的指尖也顯得溫熱起來。年峪不得不承認,他用手這么幫自己揉搓幾下,手背和手腕變得舒服了許多。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那些能量合劑的液體在經過秦侑川的手捂熱之后,變成一股暖流,沿著靜脈淌進了他的心臟。 但是,舒服歸舒服,年峪自認為他還是不會被美色所惑的:“別以為你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來我的病房究竟想做什么?” 靈魂狀態下的年峪仗著沒人能感覺到他的存在,還大膽地伸手掐了對方的臉一下。 盡管他那只透明的手在穿過秦侑川的臉時就像穿過空氣似的,根本無法觸摸到對方,但年峪借著錯位角度還是自我滿足了一下,對方能吃自己的豆腐,他也要當仁不讓地吃回去! 然而就在年峪的手穿過他的臉時,秦侑川突然偏了一下頭,視線準確無誤地對上了半空中的年峪。 這下可把年峪看得心里直突突,緊張得都屏住呼吸了。 然而秦侑川只是疑惑地看了空氣幾秒鐘,就又將視線轉到了病床上,仿佛剛才那個視線交匯只是錯覺。年峪在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哭笑不得地想起來,他現在的靈魂狀態其實根本不需要呼吸。 他可算是知道那秘書為什么這么怕他了,年峪光是和他視線相觸了幾秒鐘,都覺得心臟像是要被他揪住了似的,把他狠狠嚇了一跳。 事情偏偏就是這么巧合,秦侑川來相親的事,只有他和秘書陳濱知道,而且兩人都沒在病房里說出來。秦侑川話很少,而陳濱知道他性格古怪,不喜歡一件事情被反復提起,所以也就避開重復性提起“相親”“介紹”“探病”之類的詞匯。 所以直到現在,只有年峪還不知道秦侑川是來相親的。 他一臉懵逼地看著對方摸自己的手,卻也沒有舉止過分親密,不太像是個戀尸癖。再想到秦侑川從進門以來就說他“好”和“不錯”,也不像是對他有惡意的樣子。 思來想去,年峪只能猜測,這位秦總大概是自己的粉絲吧? 與此同時,病房門外,陳濱正在向秦老太爺匯報這次相親的情況:“是的,秦總對對方好像還挺滿意。就是保險起見,我覺得是不是有必要再確定一下對方的姓名長相和身份資料……” 老爺子一聽到秦侑川對這次的對象很滿意,就高興得不行,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只要小川滿意就好,姓名資料什么的都不重要!” 因為秦侑川說過,以現在的科技手段,照片想p成什么樣的都行,不如自己親眼所見來得真實。同理,一個人的氣質談吐也不是通過旁人吹噓說好就是好的,即便對方確實有修養,也要看跟自己合不合適。 所以秦侑川覺得沒必要看資料,而他的家人也不敢給他發,更不敢多問。 秦老爺子也就知道對方的姓氏和性別,更多的他自己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