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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低頭看了一眼他掐著自己胳膊的手,忍了:“不是夢。” 梁宵抱緊自己的小噴水槍:“真的?” 段明實在沒想通梁宵這一路怎么還從身上藏了個噴水槍,抹了把臉上的水,慣著他:“真的。” 梁宵長舒一口氣:“那你推我一把……” 段明莫名其妙:“為什么?” “推我一把。”梁宵有點不好意思, “我走不動了。” 段明:“……” 段明沒再跟他矯情, 救出自己的胳膊,把磨蹭在門口足足五分鐘的藝人干脆利落踹進了房間。 屋里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 梁宵逐個房間檢查過, 越走越不舍得挪步,坐在了書桌前。 段明怕他一不留神變成噴泉,有心多陪著梁宵說話:“這是你的位置?” “是。”梁宵摸摸桌面,低聲感懷,“當時我就是在這兒,威脅霍總他再敢逼我背書,我就從窗戶跳下去。” 段明剛醞釀起來一腔情緒:“……哦。” 梁宵看見什么都想碰一碰,擺弄了一會兒桌上的筆筒,俯身去拉抽屜:“然后他就出門去給我買零食。” 段明:“為了哄你背書嗎?” 梁宵搖頭:“為了哄我從天臺上下來。” 梁宵還記得當時的情形,睹物生情:“他怕我摔著,還一定要讓我先綁上安全繩,然后再小心下來,他在下面接著我……” …… 段明不很能理解這兩個人的青春究竟有什么可懷念的,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邊上,配合著鼓了鼓掌。 梁宵自己想得挺帶感,逐個地在抽屜里尋寶:“我看見他接著我,就故意踩空嚇唬他。” 段明終于找到機會:“霍總就會抱著你安慰嗎?” 梁宵:“霍總就會抱著我讓我寫檢討。” 段明:“……” 梁宵沒能翻出自己的檢討,又翻了幾個抽屜,攢了一把糖,剝開一顆塞進了嘴里。 少年霍闌那時嚴肅得很,遠比現在不知變通,人生提前進入不茍言笑的夕陽紅階段。永遠分不清開玩笑和認真的區別,幾乎沒有任何生活情趣可言。 小梁宵假裝踩空,每次都會嚇得霍闌撲過去接,屢試不爽。 少年時的霍闌不會下雪,氣極了也只能嚴厲地批評他,一路屏息凝神抱著小梁宵戳回房間地上,拿過一摞稿紙讓他寫檢查。 寫過了還要朗誦,嚴格保證今后絕不輕忽大意,絕不任性妄為,一切以自身安全為最高宗旨。 小梁宵那時候沒少被煩到崩潰,幾次都想連夜在嚴肅的肥羊臉上畫個貓。 梁宵翻出來支大號的記號筆,仔細想了想,為保穩妥,還是謹慎藏進了抽屜最深的角落。 “糖還能吃?” 段明拿過顆糖,看了看生產日期:“還好還好,我以為霍總連當年的糖都留著了……” 梁宵笑了:“其實挺多東西都是新的。” 段明愣了下:“有嗎?” “練習冊都是新課標的了。”梁宵點點頭,“沙發和床也都是新的,地毯原來被我燒出來了個小洞,這次沒了。” 他其實不很清楚,霍闌究竟是怎么重新找到的和當年幾乎完全一樣的款式,找到這些需要花多少心力,又是什么時候就開始了準備。 記憶里的那些畫面都被熟悉的房間牽著,一點點重新拼湊起來,生動得呼之欲出。 梁宵攥著袖口,飛快蹭了下眼睛,眼疾手快,沒收了經紀人正準備剝開的糖。 段明好歹被他掐了一路的胳膊,捏著空氣愕然:“我吃塊糖都不行了?!” 梁宵也不太好意思了:“樓下……車里,有咱們買的。” 還得守在家里等霍闌收工,一整天的時間,這些都不一定夠。 梁宵實在不舍得,護著那堆糖往懷里扒拉了兩下,耳廓臊得發燙:“也是這個牌子的,隨便拿……” 段明終于找著了個機會,當即起身退場,把他一個人扔下,大步流星下了樓。 …… 梁宵遙遙站在樓梯口揮手送了走了經紀人,關上門,把客廳的頂燈也一并關了,走到窗前。 他擔心霍闌,經紀人擔心他,其實真避無可避地迎到了某個當口,大部分人原來都能撐得住。 但該有的熨帖也是不少的。 梁宵走到窗前,看著樓下停的車打了幾次雙閃,也拉開窗戶,往下招了招手。 保姆車按了聲喇叭,繞了個圈開出了小區。 屋子里陡然清凈下來。 人影淡了,窗外的星光月色就跟著探進來,一點點在地毯上摹出熟悉的輪廓。 梁宵沒舍得糟蹋臥室,挑了個抱枕,靠進沙發里,摸出手機。 人一忙起來,陡然閑了就變得格外不習慣。他這些年像個陀螺轉得從沒停過,這段時間有了著落,多多少少歇了幾口氣,也從沒有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候。 梁宵點開微博,大略看了看半真半假的那些爆料。 星冠給出的應對方案已經很周全,只要照著做,幾乎全然不必更多cao心,一點錯都不會出。 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梁宵看了幾遍那份用來應付采訪的稿件,背得差不多了,隨手塞進沙發縫隙,枕著胳膊躺下,閉上眼睛。 他在這上面睡的時間其實要比臥室那張床多,霍闌時常學到深夜,他一個人閑得無聊,總要出來撩撥對方說幾句話,做些沒用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