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什么？”

    管家：“您收到了我們霍總寫的什么東西嗎？”

    梁宵不光收到了，甚至還在欣賞霍總能把任何事乃至一條麻袋都說得剛硬嚴(yán)肅巋然正經(jīng)的文風(fēng)。

    梁宵咳嗽一聲，忍住笑：“收到了。”

    管家預(yù)感不詳：“是什么？”

    “不方便說。”

    梁宵剛被易感期的霍總猝不及防感動了一次，與人為善，決定幫對方保密到底：“有事？”

    “……有。”

    管家絕望閉眼：“霍總問您，讀后感寫完了嗎。”

    第十六章

    梁宵：“……”

    管家：“……”

    梁宵仰臥起坐。

    現(xiàn)在想來，青少年模式和“自覺節(jié)制游戲、健康快樂成長”可能是某種指向性極強的暗示。

    深夜睡不著，當(dāng)然應(yīng)當(dāng)健康成長勤奮學(xué)習(xí)寫讀后感。

    梁宵對著那封鏗鏘有力的道歉信，恍惚地坐了一陣：“有要求嗎？”

    管家似乎沒料到他竟然沒有當(dāng)場掛斷電話，愣了半晌，如實轉(zhuǎn)達(dá)：“一……”

    梁宵難以置信：“什么？”

    “一。”管家已經(jīng)沒有退路，破釜沉舟，“立意自定，文體自選。二，題目自擬，結(jié)構(gòu)完整。”

    “……”梁宵：“三呢。”

    管家：“……字?jǐn)?shù)不限。”

    梁宵按著額頭，心如死灰：“我問一句。”

    管家憂郁：“您問。”

    梁宵：“霍總是在期末沖刺總復(fù)習(xí)的時候一不小心沖刺分化了嗎？”

    ……

    翌日一早，經(jīng)紀(jì)人來送早飯，被嚇了一跳。

    梁宵沒窩在床上和被子殊死搏斗，也沒發(fā)現(xiàn)他進(jìn)門，穿戴整齊坐在窗前，面前攤著張紙，手里捏著支筆。

    段明放下油條，對著他的黑眼圈有點緊張：“怎么了？”

    梁宵嘆了口氣。

    段明擔(dān)心他又熬夜打游戲，盯了兩秒，翻他手機就要檢查。

    “沒打。”梁宵拿回來，“別看。”

    段明更不放心了，皺著眉探他額頭：“為什么？”

    “為了你好。”

    梁宵困得幾乎有些不成人形，折起那張紙貼身收好，拍拍他的肩，縹縹緲緲去洗漱：“有些東西是不能看的。”

    “……”段明：“什么？”

    梁宵歷盡人事，滄桑感慨：“一旦看了，就要付出代價……”

    段明徹底聽不懂，把閉著眼睛懟著墻堅持不懈原地邁步的人領(lǐng)回來，平行往右挪了半米，塞進(jìn)洗手間。

    他剛接了兩條劇組通知，原本想提早過來順便跟梁宵說，看他狀態(tài)，也不太敢提正事：“困成這樣，昨晚沒睡好？”

    何止沒睡好。

    甚至沒睡。

    梁宵又長嘆一聲，迷迷瞪瞪洗漱過，從洗手間出來，接過經(jīng)紀(jì)人手里的豆?jié){。

    他今天上午還有兩場戲，戲份不少，要去騙主角大哥景家董事長景明，還有大段客套周旋的拗口臺詞。

    原本打算盡快寫完作業(yè)就睡，沒想到讀后感這么難寫。

    “沒問題吧？”段明看他困得張不開嘴，給豆?jié){插了根吸管，任勞任怨塞他嘴里，“不行我去跑跑，看能不能和哪位老師調(diào)一下。”

    豆?jié){已經(jīng)不燙，梁宵吸了幾口，深吸口氣振作精神：“沒問題。”

    段明依然不大放心，攙了一把，等他搖搖晃晃站穩(wěn)，才收拾東西叫上助理，一并出了門。

    半小時后。

    堅稱沒問題的人秒睡在了片場。

    梁宵這場戲要和景明強強對抗，幾次試探周旋，云斂留下半句實話，叫多年游走明暗之間的景氏集團當(dāng)家隱約猜出了他的立場。

    也是這一場戲，定了后來主角遇險命懸一線，景明手段使盡走投無路，為了弟弟，求告到云斂面前。

    云斂退了銀票，散了厚禮，留下一套嶄新西裝，只身進(jìn)了龍?zhí)痘ue。

    梁宵睡在了第一步。

    飾演景明的孟飛白笑容和煦，親自迎出門，等著來訪客人下車。

    等了兩秒，孟飛白隱約疑惑，探手撩開車簾。

    “……”段明眼前一黑，抬腿要去告罪叫人，被總導(dǎo)演宋祁一把按住，塞回場邊。

    執(zhí)行導(dǎo)演接到信號，機位燈光維持不動。

    云斂靠在車廂上，闔著眼，清俊眉宇隱約疲憊，容色淡白。

    景明站了一陣，伸手去碰他肩。

    不及碰實，梁宵稍一激靈，神色戒備，清醒坐直。

    ……

    編劇喜不自勝：“出神入化。”

    這場戲前，云斂剛不為人知地受了傷，連日周旋，身心都已消耗到極限。

    景哲投身前線，景明坐鎮(zhèn)景氏集團。兄弟兩個一在明一在暗，要到最后一刻才會聯(lián)手，但對上帝視角的觀眾來說早不是秘密。

    來見景明，云斂會放松淺眠，說明云斂早清楚景家兄弟立場。

    梁宵這一睡，省了三場戲五頁臺詞。

    “靈氣斐然。”

    編劇越看他越順眼，朝宋導(dǎo)一揮劇本：“綜藝宣發(fā)帶他一個。”

    宋導(dǎo)不贊同皺眉：“主演成員，至少出場三十五集——”

    編劇數(shù)學(xué)很好，點點頭掏出鋼筆，給云斂的黑白照片又加了五集戲份。

    梁宵撐過兩場戲，心神放松回房間一頭睡倒，醒來還茫然：“什么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