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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狼的尾巴一甩一甩,似乎在控訴自己堂堂銀狼王,就是在被當狗使喚。 蓬松又毛茸茸的大尾巴,拍到路聽琴的身邊。路聽琴忍不住伸出手,放在尾巴的必經之路,被拍到,就悄悄順勢摸一下。 “五師弟身體不好,要找,師父救命。”厲三苦口婆心。“我們,聯系不到,只能拜托你。” 擺動的尾巴停住了。銀狼歪了歪頭,探出爪子,一把扒住玉牌。 它前前后后將玉牌仔細聞了一遍。拱了拱厲三的手,又貼了貼路聽琴的腿。忽然起身,一個加速,沖向小院門外。 銀色的巨狼踏過樹林,一蹬樹干,躍到樹冠上,騰空而起。 一個天青色的身影,幾乎在同時,從林木深處運起輕功,在地上追逐銀狼的身影。然而銀狼勢如閃電,身形幾轉,恍如空中騰挪,幾下后就失去了蹤跡。 重霜輕輕一跳,登上樹,脊背筆直,腳尖站在松樹尖上。 他皺著眉,神情疑惑,望著銀狼遠去的方向。躊躇幾下,掠過青蔥草木,想回到路聽琴的山居小院附近。 幾日前的爭執后,他心里念頭翻滾,只覺得路聽琴的形象模糊不清,此時蹲守在墜月峰的后山,也是為看清路聽琴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忽然,重霜靈覺一閃,迅速躲到密林深處,屏住呼吸,往天看去。 一個人影,正在從太初峰的方向,向這邊飛馳而來。 嵇鶴頭帶寶冠,身著碧色飛鶴紋錦服,腳踏一柄透著寒光的飛劍,幾瞬之下,到了路聽琴小院門口,不等劍停,直接往下跳去,那劍在空中,一個急轉向下追去,被他反手一握,插入白玉劍鞘。 落了地,嵇鶴的臉上陰云密布,直沖沖往院子里走去。 重霜立即往密林深處又躲了點,站在松樹后。 修道者神思敏銳,五感過人。據修為不同,能感知到的范圍、程度也不同。有人警惕性高,便留出心神,時時注意外界的動靜。有人瀟灑自若,只有必要時,才會觀測。 據傳,有不出世的尊者,能在九霄云上,閉目而知天下事,推測萬物軌跡。 重霜與嵇鶴針鋒相對過幾次,知道玄清門的幾位仙尊,除了時時刻刻要躲人的路聽琴,其他人,幾乎都不會動輒觀測四周。 他現在的位置,是安全的。 但重霜依舊不安。 墜月峰偏僻的小院,從沒像有這樣迎來一波又一波的來客。在他的印象中,這里從來都是路聽琴與他兩個人獨處的基地。 記憶里,小院永遠是帶著血腥味的夜晚,或荒涼靜寂的白天。路聽琴孤僻、陰郁,長身立于冷冽的月色下,等待他的到來。 他像個誤闖入深林密室的過路者,與此間的主人,結出痛楚、但再無旁人參與的秘密。 第19章 嵇鶴怒氣沖沖進門,見到路聽琴,一愣,臉上的怒火像融化在水里的顏料塊,rou眼可見地消失不見。 “老三,你都不告訴我他醒了!” 厲三深邃的眼睛,無辜地眨巴兩下,抬頭看天。 “沒帶傳音符,走不開。” “我現在就呼,你身上要是有符文反應,你就完了知道么。一個兩個的,都拿這東西當擺設……”嵇鶴威脅地作勢要拿出自己的符,一轉頭,快步走向路聽琴,臉上春風拂面。 “讓我看看這睡不醒的。”他滿意地上下打量了一遍穿著斗篷的路聽琴。“不錯,知道保暖了,就是結不行,我再給你系一遍。 嵇鶴自然地伸出手。一雙清貴漂亮、cao縱風云的手,拆開路聽琴斗篷的絲帶。翻飛舞動,一串復雜地勾繞后,打了個精致的結。 “這是活結,拉這根,這樣就解開了,明白嗎?我就不指望你學怎么系了。” 這cao作讓路聽琴看傻了,一個疑問脫口而出。 “嵇師兄,屋里的靠枕是你做的嗎?” “呵。”嵇鶴嗤笑一聲。推著路聽琴進了屋,“你猜呢?” 他讓路聽琴坐在塌上,抓了幾個縫制精良的桂花抱枕,塞到路聽琴附近。“我沒耐心,也不會。葉忘歸干的。你忘了?以前我們衣裳破了,都是他給縫的。” 路聽琴嘴巴張了張。沒想到大師兄一雙多情桃花眼,風流又從心所欲,卻會做手工活。 “想什么呢,傻乎乎的。好好歇著,我找你三師兄說個話。”嵇鶴伸出手背,摸了路聽琴的額頭,就要替他半放下帷幕。 路聽琴垂下頭,有點沉悶。 比起之前折騰的幾次,這點低燒的熱度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他更想出去待會,看一下重霜的位置。但師兄們都在,不好開口。 他拿不準師兄們對重霜的態度,厲師兄看起來還好,是中立,既希望重霜順利化形,突破人龍混血難以存活的桎梏,又希望路聽琴身心愉快,無病無災。 如果是嵇師兄…… 路聽琴記得,藥師谷留宿時,嵇鶴帶著黑貓過來。 說起重霜的人龍身份時,礙于是他的徒弟,沒有過多惡口。但提到龍字,嵇鶴清亮的眼睛里,分明流露出恨意。 嵇鶴見到路聽琴垂眸不語,誤解了他的低落。 他眼神顫動,短短幾瞬,腦補了路聽琴孤苦伶仃虛弱不堪地在塌上躺了四天,剛睜眼,想跟師兄們,尤其是他本人,光鮮靚麗溫柔可靠的嵇師兄親近,結果被無情地丟下,排除在談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