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清冷的聲音落在頭頂,面前突然多了一雙男士的鞋子,安瀾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她的頭頂便是一盞路燈,男人硬朗的面容染著幾分奶黃色的燈暈,比往日更溫柔了一些。大概是來得匆匆,發間還有些許凌亂。 安瀾的呼吸都屏住了幾秒,然后理所當然地道,“我啊。” 時清和朝她看去,小臉俏生生的,夜色中莫名地柔軟。她腳邊的薩摩耶也學著她仰頭,一人一狗,一個嬌憨一個呆萌,“因為你們性子相似?” 安瀾:“……”她哪里憨了? 小聲地哼了一聲,安瀾把繩子給他,“給你照顧得好好的。” 時清和接過繩子,藍天許久沒有見到他,興奮地繞著他轉了好幾圈才停下。時清和半彎著腰去安撫它,藍天乖乖地趴在地上搖著尾巴,賣萌了好一會,又撒開腿跑了。 眼看著藍天又跑回幾個女生那里,安瀾努了努嘴,“你家狗子沉迷于美色了。” “嗯,朝三暮四,得改。”時清和停頓了幾秒,低眸看著燈光下的她,嗓音略沉,“聽說你去相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尋思著,下章是不是該親一次了 ☆、吻 對于時清和知道這件事,安瀾倒也不覺得意外。萬商本來就是個嘴巴不帶把的,而且和她一直不對頭,會亂說也是正常的。 “嗯。”安瀾輕輕地應了一聲,低頭看著路面上男人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 時清和的心口沉了下去,“成功了?” “沒有。”安瀾老實道,掃了不遠處在幾個女生面前毫無節cao撒嬌賣萌的狗子,對著時清和控訴一句,“被你家狗子攪黃了。” 時清和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低聲解釋,“藍天怕生,不喜外人。” 安瀾又看了眼不遠處的狗子,很是嫌棄,“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時清和:“……” 舟車勞頓一整天,時清和這會也有些累了,順勢坐在安瀾身邊,像是老友之間那般問話,“怎么突然想去相親了?” “被逼無奈。”安瀾側頭去看他。 比起年少時的時清和,現在的他,比之前優秀太多。教養好,樣貌好,安瀾甚至發現不了時清和的缺點。 “你呢。”安瀾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呼吸壓抑了幾秒才說,“家里人沒催著嗎?” “沒有。”時清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暗了一些。 話題又冷了下來,時清和不是一個健談的人。安瀾工作一天,正是疲憊的時候。 燈光在石頭邊上,溫柔地照著這一對璧人。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安瀾伸了一個懶腰,“走吧,我明天還要上班。” 時清和點頭,起了身,眸光朝著安瀾投了一眼。 看得出來是被藍天鬧出來的,頭發都沒有好好地打理,亂糟糟地披在肩上。厚實的羽絨外套里面還穿著睡衣,睡衣的領口有些大了,俯視看過去,胸前的一小片肌膚白嫩如雪。 安瀾毫無察覺,腦袋微微仰著,淺淺地打了一個哈欠,眸低蘊著幾分水意,嬌艷動人。 時清和在她看過來之前,移開了目光。 他抬腳朝前走了過去,白色的狗子抱著女生的小腿不肯放手。他眉頭輕皺,聲音低沉,“藍天。” “汪汪汪!”聽到自家主人在喊自己,藍天搖了一下尾巴,“嗷嗚”了一聲,乖乖地湊到時清和腳邊,軟軟地撒著嬌。 短發女生原本逗弄著狗子,猝不及防看見時清和這張臉,呼吸頓時一窒。小臉紅了紅,羞澀地看了一眼時清和,聲音很細,“這是你養的嗎?很可愛。” “謝謝。”時清和彎腰撿起繩子。 眼看著時清和要走,短發女生急了,“能不能給個聯系方式?我,我很喜歡薩摩耶。” “抱歉。”時清和眉眼淺了,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顯得有些冷。 安瀾晃悠著小腿,等到時清和朝她走來,她才起身,有些好奇,“問你要聯系方式?” 這倒也正常,以前時清和在學校的時候,就經常遇到這種事情。直到和她在一起之后,安瀾還能看到別人公然想要挖自己墻角的。 “嗯。”時清和停頓了一下,“沒給。” “噢。”安瀾回頭瞧了一眼,八卦之心燃起,“你和她說什么?小女生看上去怪落寞的。” “沒什么。”只不過和她說,他有一個很喜歡的女生,喜歡了十年,非她不可。 其他的人,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夜深便冷,安瀾踏著月色回家。偶爾刮來一陣小風,吹動著光禿禿的樹梢。 南州市的冬天不會下雪,可是星空卻是四季都存在。抬頭看去,無數星光點綴星空,吹散黑夜。 路燈下拉長著兩人的身影,時而朝右,時而在轉角處交纏一起。 時清和把安瀾送到樓底,靜靜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狗子你不帶走?”安瀾瞅了一眼撒潑的薩摩耶,很是鄙夷。 “明后天都有手術,顧不上它。” 感情不是來接走這貨的?安瀾也不知道心底的小雀躍來自哪里。 她看著時清和半蹲著,額前的頭發長了一些,遮住了好看的眼眸。 “它鬧著你出來了?” “嗯,還撞門。”安瀾說到這個就來氣,在公司里面給宋嘉予做牛做馬的,回到家還得伺候這個小祖宗。 時清和聞言,不重不輕地拍了拍藍天的腦袋,“以后不用慣著它。” “噢。”安瀾淺淺地打了一個哈欠,含糊不清地問他,“那你什么時候接走它?” “周日。”她的眼底有著淺淺的波光,時清和不自覺地緩了嗓音,“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安瀾點頭,牽著一步三回頭的藍天往前走。差不多走到電梯門口,又轉過身來,“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平日里冷淡的眉眼驀地一柔,暖了這冬日的夜。 也不知道宋嘉予是不是真把安瀾這里當成避難所了,周日一大早的,又穿成白馬王子的樣子敲響了她的門。 前一晚安瀾熬夜看劇,這會正是要睡懶覺的時候。這會被吵醒,起床氣發作,門一開就吐槽,“敲敲敲,招魂啊你。” 宋嘉予自知理虧地摸了摸鼻子,“下次你配把鑰匙給我不就方便了嗎?” “別,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安瀾說著就要趕人,一團毛茸茸的生物突然從里面竄了出來,沖著宋嘉予吼叫。 薩摩耶兇狠起來倒是真的沒有什么震懾力,偏偏藍天這貨又慫,一邊扒著安瀾的褲腳一邊吼叫,像是在狐假虎威一樣,又萌又呆。 宋嘉予也不怕,無視藍天的兇狠,頗為有興趣地摸著狗頭,“安瀾,你什么時候背著我養狗了?” “朋友的,我幫忙養幾天。”安瀾上下打量了一眼宋嘉予,鄙夷道,“怎么又是這個風格?” “我媽喜歡。”宋嘉予半抱著藍天,忽而想到了什么,摸著藍天的手一頓,“你回國之后,和他見過面了?” 安瀾那次早戀,鬧得轟轟烈烈。盡管宋嘉予那會在國外,但是也知道了不少情況。 “嗯。”安瀾應了一聲,瞧了一眼被迫待在宋嘉予懷里的藍天,這狗還是他的呢。 “汪汪汪!”不滿于被一個大男人抱著,藍天吼叫了兩聲,蹬腿從宋嘉予懷里跑了出來,躲到安瀾身邊。 “怎么跟你一樣,性子那么野。”宋嘉予拍了拍衣角,斟酌了幾秒才跟她說,“你和他之間的事情,我不好評價。而且你是成年人了,選擇權在你手中。” “我知道。” 選擇什么,就要為后面未知的結果做出承擔。這一點,安瀾早就明白。 宋嘉予笑了,揉了揉安瀾的眉頭,“怕什么,哥哥護你。”頓了頓,他又往里面瞅了一眼,意思很是明顯,“再收留我一次,想要什么我都給你買。” 安瀾很是嫌棄,“我是那種為三斗米折腰的人嗎!” “啪”的一聲,安瀾關上門。 重新躺會床上,安瀾卻是怎么都沒有了睡意。 她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隨著心走。 時清和來的時候,正是下午。冬日沒有什么太陽,寒風冷冽的,把男人的面容吹得更消瘦了些。 安瀾還穿著睡衣,午覺剛剛睡醒,這會還有些不清醒。她呆呆地看著時清和好幾秒,才輕聲道,“要接藍天回去了嗎?” “嗯。”時清和把手搭在玄關柜上,低頭去換鞋。 安瀾眨了眨眼,視線直勾勾地落下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時清和的手很好看,骨節勻稱,手指細長,指甲修剪得很圓潤,指蓋上還有半弧的月牙。 她看得有些失神,直到男人復而站立與她對視的時候,安瀾才回過神來,“它在我房間。” 家里沒有狗窩,藍天又是個怕孤單的狗,晚上睡覺就要纏在安瀾身邊,連著她睡午覺都會乖乖地趴在一旁。 時清和突然湊近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瀾的錯覺,總覺得時清和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酒氣。 她忍不住仔細地嗅了嗅,酒氣比之前更濃郁了些。 “那個,我有話跟你說。”安瀾攥緊了手,為接下來要說的話打了個氣,“時清和,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吧。你……以后也不要再來找我。” 時清和眼神冷了不少,昨晚他是喝了些酒。萬商工作不順利,折騰了半宿。 這會酒味是散了,那還殘留的酒意卻控制不住地涌了上來,說不清是怒意還是其它。 他等了安瀾八年,不是為了再見面的時候讓她不斷地遠離自己。 “怎么,嫌我煩了?”時清和聲音冷得可怕,那雙眼緊緊地盯著安瀾,仿佛是猛虎在確定自己的獵物一般。 安瀾怔了怔,以前的時清和也會生氣,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 手指又松開了一些,安瀾故作鎮定,“其實本來我們也沒有要見面的必要性。” 之前是腳傷,后來是還人情。以后,也沒有借口了。 “也好。”時清和輕舒了一口氣,努力把怒意推到腦后。他眸色又恢復如常,“既然這樣,麻煩安小姐把之前的賬結一下。” 這個反轉有些猝不及防,就像是野獸剛剛張開了嘴巴,接近著又開始繞著你打商量一樣,“什么?” “八年前我因安小姐住院兩個月,醫藥費加上精神損失費,安小姐應該不會賴賬吧?”時清和的嗓音不急不緩,深褐色的眸子在安瀾的臉上繞了一圈,又定格在她微怔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