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就是個小姑娘
姜寶琴那性子,越是得不到就越是要。 她年紀還太小了,年歲太小的時候喜歡上的人總是淺表又固執。 是真的喜歡么? 可能也只是到喜歡為止了。 她把那種固執當作是自己的盔甲,也當做是自己的倔強,不肯脫下,不肯舍下,也不肯去看看自己的心,究竟裝著什么。 王博衍一直沒有當回事,他以為時間久了,姜寶琴會懂得放棄,也會再遇上另外的人。 現在看來,還是要有雙手,幫她一把。 他思襯著肖玉瓚懷孕這事應該不出幾日就能傳到姜寶琴的耳朵里,且這段時間新官上任,皇上也沒有時間管她這點兒女情長的事情,所以王博衍不急,他不急,肖玉瓚也勉勉強強不急。 果然,不出三天,姜寶琴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她要面子,不肯說自己是因為知道肖玉瓚懷孕的消息著急了慌不擇路闖上門來的,到了門口被小廝問道郡主有何事造訪的時候,才噎了半天現想理由。 門口的小廝也不敢催促姜寶琴,就這么眼巴巴的等著,姜寶琴憋了半響,想起來自己和肖玉瓚的比賽還沒完成,立刻就底氣十足的嚷嚷著要見肖玉瓚,問她什么時候把賽馬大會沒有比完的繼續給比了! 小廝覺得姜寶琴應該不是為了這事兒來的,但不敢跟郡主叫板頂嘴,只能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郡主,我家少夫人有孕了,不能騎馬,也不能打球,郡主說的比賽。。估計得明年這個時候等少夫人出了月子。?!?/br> “你說了算是嗎?!本郡主在這里跟你廢話那么多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說完姜寶琴就推了人往里面闖,走到半路被承安給攔下來了,承安遞眼色讓那兩個守門的小廝回去當差,隨后才對著姜寶琴行了個禮。 看見承安,姜寶琴火氣消下來一些,冷冷道:“我要見你家少夫人。” 承安樂呵呵的笑起來:“郡主來得正好,請郡主隨奴才來。” 姜寶琴被承安的態度搞得有點轉不過彎來,不過既然請她往里面去了,姜寶琴還是很受用的,乖乖跟著承安往府邸深處走,越走越安靜,到了處她以往都沒有來過的小苑里,才發現里頭的涼亭里擺了張大桌子,裝飾的很精妙,像是有什么大宴的模樣,承安領著姜寶琴先到亭子里面落了座,湊近了才發現那桌子矮的很,還專門設計了旋轉的功能,所以圍繞桌子擺放的都是軟墊,每個人還有搭腿的毛毯。 姜寶琴脫了鞋往軟墊上一坐,后靠就是涼亭的邊沿,也用毛氈子掛了一圈,軟乎乎的,還能枕腦袋,不錯,挺舒服:“人呢?” 承安笑:“郡主稍作,待會兒少爺和少夫人便過來了?!?/br> 說完,招了招手,遠處等著伺候的下人們趕緊端來了茶水和果盤,一副好生伺候的模樣,讓姜寶琴能舒舒服服的靜候一會兒。 承安走遠以后,姜寶琴傻了。 她往王家來找王博衍可不是一回兩回了,但回回都一定說不上兩句話,茶喝不完一盞便被王博衍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送走。 今兒是怎么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出門撞了鬼了?還是白日里打盹兒,根本就是在做夢? 姜寶琴不太想的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來都來了,讓她坐下喝茶吃水果,她反倒是沒有之前那樣迫切著要見到王博衍的心情了。 就很奇怪,他越是躲著不見,姜寶琴越是心里癢癢的。 現在王博衍突然對她好起來了,姜寶琴又覺得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并沒有她心里面想的那么的雀躍。 一旁的丫鬟都不敢跟她說話,姜寶琴也不屑跟她們說話,隨便吃了點后覺得無聊,便靠在后面的軟毛氈子上發呆。 承安說稍等一會兒,這一等就是兩炷香的時間,氣得姜寶琴差點把桌子當場給掀了,一群丫鬟輪流上前去勸,這才把姜寶琴勉強勸住。 好在第三杯茶端上來的時候外面終于有了動靜,不然的話小丫鬟絲毫不懷疑姜寶琴能把這杯茶直接摔到她臉上來。 來的人還不少,姜寶琴聽動靜,至少得有四五個人。 果不其然,她回頭一看,人更傻了。 來得烏泱泱一群人,粗略看過去,她竟然還全都認識。 常守常護兩兄弟身后跟著許冬榮和姜承宇,周芋白那死丫頭難得沒跟姜承宇搭話,不知道在問肖墨生什么,搞得肖墨生哭笑不得,正低頭跟她解釋。 最后才是肖玉瓚和王博衍,八個人,往姜寶琴所在的地方過來了。 姜寶琴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正好在涼亭中心,待會兒他們坐下來,把她包圍住,涼亭的出口在她的對面,幾步的距離,卻好像隔得特別特別遠。 感覺怪怪的,但姜寶琴還是撐著自己的身份愣是動都沒有動一下屁股。 奇怪的是,這群人似乎都知道她會來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喊郡主好,然后落座,姜寶琴全程傻眼,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能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所有人坐下,姜寶琴看著對面的王博衍和肖玉瓚,終于確定了,她。。被包圍了。 但是這一回又有不同。 她性子驕橫,在帝上京里面其實并沒有什么真心的朋友,這些人多多少少都被她罵過,現在居然這樣心平氣和的在她四周坐下來,和善的跟她打招呼,姜寶琴覺得很別扭,但又。。莫名的受用。 就連周芋白那個死丫頭今天都特別給她面子,笑得特別特別甜,搞得就姜寶琴一個人不自在。 明明是她上門來找肖玉瓚晦氣的,怎么好像她反倒變成闖進狼窩的小羊羔了? 雖然姜寶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怎么找肖玉瓚的晦氣,還能在王家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給打沒了不成?但就是心里面賭了一口氣,這會兒這口氣散了個七七八八了,姜寶琴才覺得自己現在坐在這里完全就是和最開始她的預想反過來了。 要是這群人冷著臉將她圍著,姜寶琴反倒是能夠理解,總之是趕著來護著肖玉瓚的,生怕自己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但現在這算怎么回事? 所有人落座后,便開始陸陸續續上菜了,儼然像是一場所有人都知道的宴會里卷入了一個姜寶琴這么個變數。 而她這個變數,似乎又是必然存在一般,如果她今天沒來,這場宴會是不是并不存在? 姜寶琴覺得自己這個念頭特別荒誕,但是很快,荒誕的念頭就得到了解答。 王博衍舉杯,道今日所有人歡聚在此,是為了慶賀肖玉瓚有孕一事。 姜寶琴張嘴想說慶賀個屁!哪只眼睛看見她是來慶賀的了?! 話還沒說出口,周芋白就像是眼睛專門盯在姜寶琴身上一樣,搶先開口道:“郡主不舉杯嗎?郡主這樣大度大氣的人,肯定也是為博衍大哥感到高興的,對吧?” 姜寶琴噎住。 所有人都舉著酒杯望著她,王博衍更是一副期盼她回答的樣子,被周芋白一連扣下來兩頂高帽子,‘大度大氣’的姜寶琴快到嘴邊的‘懷孕有什么了不起’的話硬是沒說出來,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只能不情不愿的舉起了手邊的杯子,敷衍道:“恭喜。” 席間氣氛立馬緩和下來,恭喜聲此起彼伏,加上常護和周芋白兩個活寶在,拼著要比誰說的吉利話更多,誰給的祝福更真誠,說著說著又開始吹胡子瞪眼,站起身來擼袖子就又要打起來。 氛圍熱鬧,姜寶琴看得有點呆了。 她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在她跟前的那些閨秀們,要么就是規規矩矩唯唯諾諾,要么就是敷衍帶著點不耐,唯一會跟她當街吵嘴打起來的就周芋白一個,姜寶琴一直覺得她討厭,但是仔細想想,兩人這樣斗嘴,也不失為一種樂趣,比如看著面前的常護和周芋白打鬧,雖然嗓門大,但很明顯常護是逗著周芋白玩兒的,他臉上還有笑意,兩人之間相處只會讓別人覺得忍俊不禁,并不會讓人覺得這兩人關系差極了。 加上一旁借著勸和的名義煽風點火的許冬榮,場面一時十分混亂,就連王博衍的臉上都帶著他素日里極為吝嗇的微笑。 姜寶琴捏緊了衣角,不明白為什么這群人明明一個多月以前都還是互不認識的人,到了今天居然能夠像是認識了好多好多年的老友一般玩樂相處。 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友誼和感情,從小生活在宮里,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同齡人教過姜寶琴真正的友誼該是什么樣的。 誰也不是誰的附屬,真心坦然,才是朋友。 也不在乎于究竟要認識多久,幾次相談,就能確定大家究竟是不是一路人,友誼原本也就不分先來后到。 但姜寶琴不明白,她坐在這里看眼前的這些人,全都流露出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另一面。 比如一見她就橫眉立目要吵架的周芋白居然問她要不要喝酒。 比如一見到她就跑得比誰都快的許冬榮居然問她為什么不吃東西。 再比如從來沒對她笑過的王博衍會因為她投去錯愕的眼光對她微笑頷首。 姜寶琴覺得自己已經錯亂,現在這里肯定不是什么現實世界,指不定是她還在做夢,但夢里估計也不會有這么荒誕的事情發生。 小菜吃過一輪,下人又撤走一波再上大菜。 姜寶琴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詭異的氛圍了,旁邊坐著的姜承宇竟然還試圖給她夾菜!明明就是一臉糾結崩潰的樣子!何必這么為難自己!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來,差點把面前的幾盤菜給掀翻了。 “夠了!”姜寶琴大喊一聲,喊出來以后終于覺得心口順暢了兩分,見所有人都停下了嬉鬧看向自己,臉上終于沒有了笑容,姜寶琴才覺得現在這樣是正常的。 大家原本就感情不好,他們討厭自己,姜寶琴是知道的,她也不見得多稀罕他們,搞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干什么?! “怎么了?” 姜寶琴憋著一口氣有話要說,卻沒想到開口問她的人居然是王博衍。 氣焰又被壓下去兩分,姜寶琴瞇了瞇眼睛,對著肖玉瓚抬了抬下巴:“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們吃飯的,肖玉瓚,我問你,你現下有了身孕,那我們的賭約怎么辦?” 常護嘖了一聲,皺眉道:“你這人怎么回事?好好吃著飯呢你吼什么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都告訴你了你贏不了!” 話沒說完,被周芋白抬手捂了嘴巴:“閉嘴!別說話!” 常護拿眼珠子瞪她,拽開周芋白的手,當真也就沒再多話了。 姜寶琴聽這熟悉的聲音,終于找回了幾分真實感:“怎么?是我要吃的嗎?你們來了什么都不說就開始吃吃喝喝的,我忍你們很久了!我還問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許冬榮打圓場:“自然是想同郡主坐下來好生說說話,說起來,咱們與郡主也相識多年了,從前沒能好好說話,現下相聚在一起,從前許多誤會和口舌之爭過去了便過去了,今兒開始,便都是朋友了?!?/br> 朋友? 姜寶琴掃眼望一圈這里的人,最后視線落在了王博衍的臉上,見他也沒有反駁,才終于又錯愕又傻眼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們:“朋友?你是說,你們準備這些,是要跟我交朋友?” 許冬榮笑:“是?!?/br> 姜寶琴的心砰砰劇烈跳了兩下,她抿緊了嘴唇,眼神閃躲往后退了一步,可能是剛才許冬榮笑得太好看了,溫暖得像春日的日光,所以她才會心跳加速,抬手捂住了自己嘴。 她轉身背對那一群人,說不上來心里的感覺,雖然說出來很羞恥,但事實上,朋友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卻是第一次聽見。 從來沒有這樣當面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我們做朋友吧。” “以后便是朋友了?!?/br> 她沒聽過,做帝上京人人聞風喪膽的兆華郡主的確很威風,非常的威風,但也僅僅只有威風罷了,背后那些話她也聽過不少,她生性要強,出身的緣故讓她異常的敏感,自持身份從不肯低下身份去迎合旁人,被順從恭維也早就已經是家常便飯。 性格壞,同齡人里面口碑超級差,跟在身后的人不少,但朋友。。真的一個都沒有。 方才看他們那般自然親密的相處說笑,自己像個另類一般坐在那里,姜寶琴的火氣其實也帶著幾分窘迫在里面,她以為這些人是來故意惡心膈應她的,是來示威的,許冬榮那句想和她做朋友的話說出來,姜寶琴心跳的很快,在王博衍眼里看見肯定的答案的時候,姜寶琴。。臉紅了。 再怎么性子壞,嘴上不饒人,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罷了。 出宮以后也不能時時陪伴在皇后身邊,公主府上冷冷清清的,她又是那樣鬧騰的性子,除了想各種各樣的花樣發帖子搞聚會,也實在沒有別的可以熱鬧的方式,私下里連個真心來找她玩耍的人都沒有,自己想出門去哪兒,也只有簇擁著一群群的下人。 心跳過后,有點想哭。 姜寶琴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這樣一群人嘴里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明明就很開心,但再回過身來的時候姜寶琴還是繃著一張臉,傲嬌的抬了抬下巴:“朋。。朋友也是要把話說清楚的,咱們。。咱們還沒比完呢。?!?/br> 明顯已經底氣不足,眼珠子也開始亂轉。 常守在姜寶琴的另一側,他方才一直都沒有說話,許冬榮說完話之后也一直觀察著姜寶琴神情的變化,聽姜寶琴說話的調兒已經軟下來,才輕聲道:“郡主若是還想玩兒,咱們陪郡主就是了?!?/br> 常守溫柔,又偏偏是姜寶琴喜歡的那種俊臉,他一開口,姜寶琴有火也不好對著他發,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不是玩兒,是比賽?!苯獙毲偌m正一句。 “就過幾日吧,再去郊外玩兒一場,咱們都去,郡主以為呢?”常守接著自己的話說。 姜寶琴也懶得糾正了,聽到說要帶她一起去玩兒,眼睛都亮了兩分:“真的?過兩天就去?” 常守頷首,姜寶琴依次看過去,所有人都點頭說去,連周芋白和常護也很給面子的說要跟她比一場,大家敞開了來比比看,玩兒過癮了才回來! 姜寶琴勝負欲又被激起來,尤其是周芋白竄到自己面前說要比賽的話她替肖玉瓚跟她比,輸了不許哭鼻子! “誰哭鼻子?輸的人就得喊對方jiejie!” “喊就喊!誰怕誰??!你要是輸了還得請我吃飯,就吃樂軒樓最貴的那套餐!” “你算好你那點私房錢!別都賠進去了!” 兩個姑娘叉腰吵嘴,一點不輸周芋白跟常護吵嘴時候的幼稚。 肖玉瓚全程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看著,誠如王博衍所說,姜寶琴只是一個孤獨慣了的小刺猬,她習慣了用滿身的刺保護自己,卻又渴望真正的關心和朋友,只要有人愿意先向她伸出手,姜寶琴會露出柔軟的肚皮來。 她在皇后面前乖巧,在老師面前嬌嗔,皆是因為她覺得孤獨。 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長輩的疼愛。 那么今天,王博衍就教給她,同齡人的友誼是什么樣的東西。 也要教會她,喜歡一個人,是要拿真心去換的,就和交朋友一樣,要真摯,要專一,要懂得取舍,更要懂得看明白自己的心。 搶來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是自己的,一定會失去,只是遲早問題。 至于尚書令安的是什么心思,也會讓姜寶琴親眼看清楚,之后許多事情,他們也需要姜寶琴身份的幫助。 周芋白和常護不愧是話多又討打界的扛把子,加入姜寶琴之后,他們就是三花聚頂,坐在那里吵嘴都能吵出一朵花兒來,偏生誰也不肯吃了虧,姜寶琴拳頭捏緊倒是揍了常護幾拳,他捂著胳膊一定要讓姜寶琴給他醫藥費不然就去大街上告訴所有人堂堂兆華郡主私下斗毆,胳膊都給人卸了的話! 這頓飯吃得鬧騰,被周芋白和常護兩個人架住,姜寶琴是半點兒都沒有功夫再跟肖玉瓚計較什么了,中間是不是還穿插著常守的幾聲溫柔話語,問她餓不餓,還給她夾了好多菜。 這樣的事果然還是要溫潤如玉的常家二哥做起來才顯得自然得體又不輕佻,這要是換了常護,兩人準能打起來。 這場宴席結束得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晚,姜寶琴雖然還是不太能融入他們,但如許冬榮說的,至少能夠更好的說一說話了,而且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氛圍,雖然嘴上和臉上都是一副嫌棄不耐煩的表情,但眸子里的光是亮的,坐下來以后也再也沒有說過要走的那種話,甚至離開的時候還是最后一批坐上自家馬車離開王家的人。 馬車駛出去很長一段距離了,一直沉默端正坐在馬車里的姜寶琴才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胳膊肘抵在膝蓋上,自言自語的低聲喊了一句:“煩死人了!真是。。煩死人了。。” 干嘛突然對她那么好! 偏偏她還那么沒出息! 這下好了,以后想去找麻煩都沒有借口了! 早就應該走的!聽她們那么多廢話!還答應過幾天要一起出去玩,真是煩死了。 姜寶琴抱著腦袋狂揉自己的頭發,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心里面那一絲的念念不舍和對過幾天游玩的期待,更不想承認自己其實是開心的。 今天,好像所有人都放下了從前的那些偏見和小沖突,就連周芋白那個臭丫頭都變得不一樣了,平日里看不慣她的做派,周芋白沒少跟她吵架,剛才雖然也吵,但姜寶琴竟然覺得那個臭丫頭笑起來狡黠又臭屁的樣子有點可愛。 她大概是真的還在做夢。 亂糟糟想事情的姜寶琴撐著臉,腦子里面鉆出來的竟然是周芋白方才湊在她耳邊不知打趣還是認真問的話。 “你覺得常家二哥怎么樣?。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