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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她把管語推倒弄傷,為什么對方還不怪她? 別人看她不是厭惡,就是可憐。 冷嘲熱諷和白眼,她經(jīng)歷的夠多,已經(jīng)形成了抗體。 可對這種陌生的溫柔。 她卻有種難以形容的煩躁和不知所措感。 好像內(nèi)心破了一個口,驟然間落進了一絲光。 光芒的明亮,是從前她不止一次厭棄,憎恨的。 可真的照到了心里,她卻猛然明白。 為什么大家都會喜歡管語。 感同身受的傾聽和善良,能撫慰人心。 人們大概都是喜歡溫柔的人,所以本能的被管語吸引。 “別哭了!” 她低低的吼了一聲,眼眶紅了,卻倔強的忍著眼淚不落。 管語抿著唇應她?!班??!?/br> 許馨停住步子,瞪著管語。 “那你怎么還在哭?” 管語慢慢抬頭,嫩白的臉上,是幾道透明的淚痕。 她幾乎哭成了一只花貓,卻一直忍著小心翼翼的抽泣。 透過淚眼,她看著許馨,抿了兩下唇。 “我…我忍不住…” 許馨還要說什么,卻在看見管語眼神的那瞬間,猛地怔住。 那是怎樣一種眼神啊。 “我只是…覺得很難過。對不起…” “我知道認真學習,想要考出成績,頂著所有人的期望,是一件有點辛苦的事情?!?/br> “那如果沒有期望,只有這個世界的壓力和惡意呢。孤軍奮戰(zhàn),不得不往前走…所有人都不支持你…” 管語哽咽了兩下,看著許馨,聲音溫柔到小心翼翼。 “…你太辛苦了?!?/br> 許馨僵住。 她從九歲那年,被繼父毒打了一頓,赤著腳跑出家門,卻發(fā)現(xiàn)無家可歸無人可依靠的那天起。 就知道這個世界不信奉弱者的眼淚。 從那天起,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她把所有收集到的惡意,全部裝到身上,變成刺。 你狠,我比你更狠。 沒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她能忍,也有野心。 反正本來就什么都沒有,能搶到一點是一點。 她是個無所畏懼的掠奪者,對抗這個世界。 可現(xiàn)在。 管語不無溫柔的那句“你辛苦了”,仿佛是一道打開了封印的咒語。 不知道是誰先開口哇的哭出聲。 昏黃的燈光下,就在這座來之前敵意滿滿的基地。 兩個少女放聲大哭,抱著蹲在地上。 竹林里的蟬鳴一驚,停下來聽她們的哭聲。 風聲也變得輕柔。 天上的明月掙脫了烏云,露出明亮面龐。 許馨哭的聲音嘶啞,臉頰抽搐。 等哭完了,低頭一看。 比她矮一頭的管語,哭的比她還狼狽,眼睛像桃子紅腫成一片,幾乎要昏厥過去。 望著管語哭成了個淚人的臉龐。 許馨閉了閉眼。 她知道。 從這一刻起。 她再沒辦法像從前那樣,一意孤行的嫉妒和討厭管語了。 * 半個多月的軍訓,回憶起來,像做了個夢。 管語似乎一夜之間,成長了很多。 人生到底是什么樣的。 大家在十六七歲開始,或者更久之前,承受的東西,就開始有如此迥異的懸殊了么。 劉玲洗完葡萄和桃子,走到臥室一瞅。 書桌旁坐著的管語,盯著空空的桌面,正愣愣的發(fā)呆。 見慣了女兒埋頭學習的樣子。 驟然分開了半個多月,忽然見她一副沉思的模樣,劉玲很有些詫異。 “小語。洗洗手出來吃水果?!?/br> 孩子好像忽然沉穩(wěn)了一些。 怎么說呢。 以前她也知道這女兒,長得水靈,走出去人人都夸。 但孩子從小被保護的太好,與其說單純,不如說是有點呆。 現(xiàn)在卻… 劉玲多看了幾眼,忽然捉摸不透孩子在想什么了。 女兒半個月沒在家,還怪不習慣的。 晚上例行在客廳看電視的日常,少了女兒,都變得沒意思了。 管正國在沙發(fā),調(diào)好了電視。 看劉玲走過來,伸長了脖子道。 “女兒呢?前幾天小妹寄過來的椰子,拿出來沒。給女兒吃啊?!?/br> 劉玲一拍腦袋。 “哦,這個忘了。我現(xiàn)在去?!?/br> 夫妻倆就這一個孩子,平時雖然不說。 心里卻是永遠把管語放在第一位的。 這段時間,管正國在國外的meimei,又寄了很多特產(chǎn)零食回來。 兩人都沒動,全部放冰箱,只等著管語回來吃。 一家三口看電視,劉玲捧了三個椰子出來。 椰子頂端都被敲掉了個小孔,吸管就放在小孔里。 “女兒。軍訓苦嗎?!?/br> 管正國瞅了好幾眼管語,發(fā)覺這孩子今天格外沉默。 他擔心孩子是受什么委屈了,便旁敲側(cè)擊的問。 劉玲回眸,看管語露在外面的胳膊還有脖子,以及臉蛋。 膚色還和之前一樣嫩生生的泛白,直接道。 “看著沒黑。mama給你買的防曬霜都擦了對吧。” 夫妻倆以不同的方式關(guān)心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