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荒唐一生終了斷,龍鳳呈祥喜連連
走出密道,望著久違的陽光,紅淚長長嘆了一口氣。林飛扶著她,見她神色抑郁,便勸慰道:“別想這么多,先回去再說吧。” 從阿術吐血倒下,到車千里疾步搶出逃走,這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紅淚到現在也沒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黯然道:“好吧,就先回去吧。” 沈醉也扶著那個假八面觀音走出來,她已經撕下臉上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及其清秀的面龐,卻是梨花兒。梨花兒傷勢也不輕,強撐著道:“別磨蹭了,車千里逃走,這里不安全,我們快離開這里。” 沈醉問道:“九姑娘他們追出去了,不再等等嗎?” 林飛搖頭:“不必了,還是回去等消息。想來車千里一個人,也逃不了多久的。” 見沈醉神情不明,林飛又安慰道:“沈師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事已至此,想開一點吧。” 沈醉苦笑:“不管怎么說,他也是我的師父。在這件事情上,是我對不起他。” 幾個人說著要走,前面馬聲蹄蹄,問羽杭、連湛、葉明軒以及青奴回轉過來,卻唯獨不見了驚鴻,梨花兒忙問道:“我jiejie呢?” “驚鴻說要去見一個人,讓我們先行回谷,不必等她。”葉明軒說著下馬走到紅淚面前,關切道:“紅淚,你還好吧?” 紅淚勉強一笑:“我還好,他、他呢?” 青奴走過來握住她手:“這地方是玄教老巢,道路縱橫交錯,我們沒有追上車千里,阿術被他帶走了。” 紅淚喃喃道:“當時我離他最近,看他的樣子,也是活不成了。” 葉明軒忍不住說道:“真奇怪,好好的,他怎么會突然吐血倒下?青奴,這是什么情況?” 青奴思忖道:“要是我沒看錯,阿術臉色一直青中帶黑,是病入膏肓的跡象,他很有可能常年以身試毒。今日他大喜大悲,心中一口氣突然松了,所以才會吐血倒下,我只能說,他自食惡果了。” 紅淚心中難過,看著問羽杭問道:“大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世嗎?師父也知道,這么多年,為什么不告訴我?” 問羽杭嘆道:“我知道這件事任誰一時也是接受不了的,先回去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一路無話,黃昏時分回到絕情谷,朱威、徐爭正在廣場上面,兩人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轉。看見問羽杭,他倆一個箭步沖過來急道:“師父,不好了,師娘要生了。” 問羽杭大驚:“不是還有一個月嗎?發生什么事?”來不及回答,他整個人已經竄出去,紅淚臉色大變:“糟了,車千里來的時候,我和七姐在一起。我們倆不敵,不過一招他就把我帶走了,當時七姐摔在地上,難道動了胎氣?” 幾個人匆忙趕至臨江閣,這里已經亂成一鍋粥,素女叫聲慘烈,不時有侍女端著血水盆出來。問羽杭心急如焚,不顧阻攔徑直闖了進去,青奴紅淚梨花兒也跟著進屋。連湛三個不好進去,在院中拉住一個小丫頭問道:“怎么回事,里面什么情況?” “夫人叫了快一天,孩子腳先出來了,穩婆說再這般下去,只能保一個了。” “什么?”連湛三人大驚。 我是分割線 “您還是不肯說和他是什么關系嗎?都到這個時候,還有什么好隱瞞的?” 驚鴻站在茅草屋前的草地上,姜尋背對著她坐在輪椅上,閉著眼睛只不說話,驚鴻便又走到他面前問道:“那你看看這個,可還記得?” 她手中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金鎖,似乎是掛在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身上的。姜尋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從自己懷中也掏出一塊金鎖,兩塊一模一樣,驚鴻便笑道:“果然,是聽你說,還是要我猜?” 姜尋哼了一聲:“你都猜到了,何必還要來問我,想羞辱我嗎?” 驚鴻失笑:“師祖,您想多了,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你跟車千里,到底有什么關系?” 姜尋艱難坐起來,他氣喘吁吁,動一下都很吃力,驚鴻看出他想做什么,忙將手中金鎖遞給他。他眼神逐漸清明,好半天才說道:“你見過他了?他沒有死?” “不僅沒死,這些年還活得很滋潤。這金鎖是從他身上落下的,我曾經看你也把玩過這種東西,所以才有了猜測。”驚鴻走進幾步在他身邊蹲下,蹙眉道:“車千里是你的、兒子?” 姜尋嘆氣:“兒子?不,他不是我的兒子,他是,他是我的孫兒。” “孫兒?”驚鴻吃驚不已:“竟然是孫兒,看來我還是猜錯了。” 姜尋沉浸在往事中,輕聲道:“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到底多少年,我也記不清楚。那個時候,我身邊有兩位紅顏知己,她們是一對姐妹,jiejie叫做秋海棠,meimei叫做野靈芝。” “秋海棠?她不是圣水宮第三任宮主嗎?”驚鴻驚訝道:“我知道這個人,立派之初,她幫著你東征西討,絕情谷威震江湖,也有她的一份功勞。不過可惜紅顏薄命,聽說她不到四十歲就去世了。” 姜尋神情有些悲傷:“海棠為我做了很多事,她希望能夠做我的妻子,和我并肩而立,一起笑傲江湖,是我負了她。我曾經做了一件糊涂事,我不敢讓她知道,可最后,她還是知道了。” 驚鴻猜測道:“孩子的事?” 姜尋點頭,又搖頭:“我離開野靈芝,來到絕情谷的時候,她已經有了身孕。她沒有告訴我,選擇獨自一人將孩子養大。十幾年后,她生病去世,臨死前囑咐孩子來找我,我這才知道,我竟然有一個兒子。海棠很生氣,與我大吵一架,我因此沒敢跟兒子相認,而是將他安置在了已經廢棄的玄教總壇里。假托他是故人之子,教給他玄教武功。他也一直和我同輩論交,認為自己是玄教后人,有義務重振玄教威名。” 驚鴻想著那日在禁地和車千里的談話,問道:“你兒子是不是叫南宮巖?” 姜尋苦笑:“我不敢認他,一直都是和他同輩相交。南宮是玄教第一代教主的姓氏,他立志要重振玄教威名,便給自己改了南宮巖這個名字。他很有天賦,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有一番作為。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短命,二十多歲就一病去世了。他留下一個孩子剛滿三歲,這一次我不愿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于是將這個孩子改名換姓帶回了絕情谷,假托徒弟教養。” 驚鴻起身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都明白了。你一生收了五名弟子,你眼睜睜看著他們為了爭奪掌門之位自相殘殺,你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車千里,你屬意的繼承人其實是他對不對?可惜啊,你一片舔犢之情,得到的竟然是恩將仇報。你被自己的孫兒打下了懸崖,你甚至不敢去找他對質,一個人躲在山谷里三十七年,也是為了保護他?” 姜尋撫摸著那兩塊長命金鎖,閉上眼睛嘆道:“冤孽,都是冤孽啊……野靈芝,秋海棠,巖兒,千里,我,我對不起你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成了夢囈。驚鴻察覺到不對,上前摸了摸他的脖子,竟是已經去世了。 “師祖?”驚鴻嘆了口氣,替他整理好衣冠,想著由他惹出來的這一出出剪不斷理還亂的荒唐事,她無奈搖了搖頭。 遵照姜尋生前遺囑,不停靈,不辦喪,不立墳,不歸葬絕情谷,驚鴻當日便將他的遺體火化,骨灰則撒在了山谷漫山遍野的百花之中。莫失莫忘收拾了行李跟著驚鴻離開,驚鴻一夜沒睡,想著失蹤了的車千里,心中總是有些不安。走到絕情谷界碑處,云朵兒和梨花兒都在,云朵兒歡快極了,蹦蹦跳跳竄過來咯咯笑道:“娘,您終于回來了,有喜事哦。” “還有喜事?喜從何來啊?”驚鴻笑著將女兒從身上撕下來:“站好了,成天瘋瘋癲癲的,像什么樣子?” 梨花兒也笑著上來說道:“jiejie,真的是大喜事。七姑娘早產生下一對龍鳳胎,母子平安。” 驚鴻果然大喜:“龍鳳胎?竟然生了兩個?還真是好福氣。走,我們去看看。” 莫失莫忘亦步亦趨跟在后面,云朵兒自來熟,沒等驚鴻介紹,三個人很快就認識了,嘻嘻哈哈走在了一起。驚鴻無奈搖頭道:“這丫頭性格豪爽,大大咧咧的,真該是個男孩子才對。” 梨花兒噗嗤笑道:“你還嫌棄人家,我看她的性格就是遺傳了jiejie,跟jiejie一模一樣的,從小喜歡跟男孩子在一起玩。” 驚鴻不理她,一邊走一邊拉過她問道:“你回來后有沒有去看過薛醒?他怎么樣了?” “還是那樣,沒有醒過來,不過聽大夫說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梨花兒見驚鴻說起薛醒神色就不是很好,忙勸道:“jiejie,你不用擔心,薛大哥肯定會醒過來的。他是一個好人,老天爺不會這么狠心的。只是,只是有一件事很為難,我剛回來沒一天,就聽見了很多謠言。薛大哥當著那么多人面對你吐露真情,弟子們現在都議論紛紛,雖然二公子下令不許胡說,可終究對jiejie你的名譽有損。” 驚鴻根本不在乎,哼道:“清者自清,我可從來不在乎什么名聲。”兩人說著已經走到臨江閣外面,還沒踏進房門,就聽見里面一片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