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閱讀_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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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睦一愣,大致猜到這個“他”指的應該是孫權,然而卻沒聽明白這與她是女子又有什么關系。 “你兄是青州名將太史子義,你又能引四百步之弩,能取火油之利,戰馬雙蹬,蹄鐵之念,他若知道你是女子,非但不會再為難你,只怕會立刻備下聘禮,向子義求娶于你。” 想到孫權,李睦不由輕然皺眉:“可即便你不說,等孫策來了,孫權向他問起來,他就不會說么?” 更何況,孫權傷重,這時候求娶,難免有急切之嫌,太史慈必不會應。 “你鋒芒已現,伯符與你兄意氣相投,又早已娶妻,不會提無妄之議。但以你之才,他卻也斷不可能放你另往他去,嫁去他處。權公子與你年歲相當,又尚未議親……”說到這里,周瑜語聲一頓,微微瞇了眼,手下一重,指尖劃按到琴弦,發出一聲飄飄渺渺的曠遠之音,隨即收手側身,迎上她的目光,雙眸湛然,唇角微揚:“是故,伯符來前,你我便只當他早已知曉,其余諸事,待伯符來時再言,可否?” 以方便看顧養傷的名義,孫權與周瑜同船。到了尋陽之后,自然也會與周瑜同帳。 而待孫策處理完下邳之事,再從吳郡趕到尋陽,少說也要半個多月之后。而這些日子中李睦無論是進出他的船艙,還是進出他的軍帳,都瞞不過他。兩人同進同出,朝夕相處也擺在他眼前。 這不就是……故意秀恩愛么?李睦眨眨眼,頓時明白過來。 有朝一日,她女子的身份顯露,明知她與他走得如此近,孫權又怎還能開口求娶?就算他要娶,孫策和吳老夫人又怎會允準?長兄為父,無父母之言,又如何成姻? 因而,他閉口不言,只要李睦同樣也不在孫權面前露出女子之態,待孫權他日知曉,縱追悔也莫及。 這周狐貍,算盤倒是打得好。 嘴角剛微微一翹,忽地手背一暖,被周瑜握住:“此事伯符必不會計較,我也能令旁人……傳不出只字片語,損你名譽。但若你還是覺得不妥,便就此作罷,我另想他法。” 這個“旁人”,他說得有些遲疑。畢竟背后論人之非,有失風度,但既然之前他應過李睦再不欺瞞,也不想再有所欺瞞,所有的顧慮,一切得失,自然俱陳于她面前。 年輕的男子正襟危坐,身形微微前傾,俊朗的容顏上神色極其認真。李睦突然笑起來,抽出手來指一指琴,大馬金刀地將腿一盤,手一揮:“你彈得好,我就應你。” 周瑜一怔,隨即朗聲而笑,不復多言,修長的手指往琴弦上撥出一串輕靈回轉的調子,隨即沉腕輕拂,琴音吟猱,悠悠然飄飄而散。 輕霧鎖江,蘆花如雪,未絕的笑聲和才起的琴聲一起,隨著水波蕩了開去。 ☆、第六十四章 一曲未絕,忽然前隊的船上一陣急促的號角嗚嗚響起,瞬間蓋過這安靜悠遠的琴曲,突兀地撞擊著耳膜,驚得人心頭為之一震。 “又打?”也算是經歷過幾場戰役,李睦尚能分辨出這是前方遇敵的預警號角聲。 原以為周瑜在尋陽大勝,劉勛北逃,江淮之地已無成勢的軍隊,他們此行又帶足了三千人馬,頗有聲勢,這兩百里水路總該太太平平。卻不想才走了半日,就遇上了敢和他們叫陣的敵蹤。 這亂世之中,還真難得片刻安靜! 見李睦一臉被擾了興致的不耐,卻無半點驚慌懼色,周瑜立刻擺手:“那隨他們去打,我即刻令人在船頭高懸免戰牌。今日不戰,只陪你聽琴賞景,可好?”說著,揚眉一笑,作勢又要繼續撫琴。 李睦被他逗得笑出來,一下子也不覺得掃興了,搖搖頭站起身來,抖一抖略有些皺的披風:“還是免了罷,要是被人打上船來,豈不叫人笑話你周郎徒具虛名?” “怎是徒具虛名?”周瑜自然不會真的還要繼續彈琴,也跟著站起來,順手替她理了理衣擺,“最多也就是沉迷女色,不思戰罷了。” 李睦哈哈大笑,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你要沉迷女色自己慢慢沉去,我可不要做那禍水紅顏。快走快走,我隨你一同去看看,是哪里來的不長眼,竟敢在江面上攔你周公瑾。” 周瑜所領三千人馬,乘的俱是數十人的小蓬船,百余條帆船的船隊,他們的船在正中,前后開道先鋒,后有隨護,兩側還有翼陣,號角雖響,卻到現在還沒有開戰的急報,可見敵蹤尚遠。她趁此時出去看一眼,露個面,也不會影響到兵士備戰。 更何況,周瑜是水軍名將,有他在船上,李睦倒不相信還真有人能打上船來。 走出船艙,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只見浩浩江面上,煙波浩渺,望之茫茫,一溜數十條和他們差不多大小的帆船,橫陳在江上,仿佛長鎖連環,將整個江面從中截斷。一艘大船居于正中,五彩錦緞的船帆升了一半,與他們遙遙相對。 而一支約莫僅三條大船組成的船隊則被圍在一邊,船桅上風帆破裂,懸于其上的素青云紋旗面被燒出個焦黑的大洞,船頭灑落著斷木殘鐵,不見人蹤。 “錦帆賊!”李睦瞇著眼盯著那孔雀尾毛似的五彩錦帆看了又看,不禁激動起來,“難道是錦帆賊甘寧!甘寧啊!” 她隱約記得甘寧是投了孫權的,而現在她船上確實有個孫權,可孫策才初定吳地,算算時間,這個時候遇上甘寧,應該不會是他特意來投才對。 周瑜被她拽了一把,反手一扣,將她的手牢牢扣在手里,眉峰輕揚:“你認識他?” 甘寧在荊襄及巴蜀之地名聲極大,年少為匪,掠劫財物,仗義豪爽,又心黑手狠。人敬他一尺,他回之一丈,而若不敬他者,他也十倍回之。 而李睦和太史慈卻是青州東萊人。 李睦被他握了手,下意識掙了一下沒掙開,四下看了看,見船上的兵士張弓搭箭,數百支箭對準了那條錦帆船,沒人注意到他們,也就不動了,隨口答了一句:“我聽人言,錦帆賊武藝高強,悍勇擅謀,尤其擅水戰,橫行大江之上來去自如,無人可阻,雖稱為賊,卻也是一條好漢。” 她話音剛落,只見那錦帆船慢慢升起五彩船帆,兜足了風,向他們疾馳而來。 悠遠的號角聲突然拔高,變得高亢起來——這是驟遇敵襲,就地結陣的軍令。 “前軍變陣,讓開道路,擂鼓!”周瑜的目光盯著那站在船頭,披一身華麗錦袍的身影,雙手執戟,背后攜弓,腰配長刀,尚看不清面目,凜冽戰意已是如山而來。 一瞬間,周瑜也被他激出了昂揚之意,伸手取了最近的兵士手里的弓箭,走上船頭,向著那越行越近的大船高高一舉。 那船頭的身影忽地將手中雙戟往甲板上一擲,反手取下背上長弓,也舉了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錦帆船上突然響起齊聲呼喝,隆隆的鼓聲中,數十名精壯的大漢揚聲高喝,像是合著鼓點的軍號,一只孤船行進于他們隊列整齊的船隊之間,竟是氣勢分毫不弱。 眼看著船行近百步,周瑜和那船上的身影突然同時張弓,動作快得李睦甚至都沒看清他取箭上弦。錚的一聲弦響,兩支羽箭同時離弦,如兩點星芒激射而出。 兩道弧線自半空中相錯,振弦破空之聲在耳邊爆然響起時,一縷勁風飛速襲來,“奪”的一聲箭尖扎入船頭,距離周瑜的足尖僅寸許之遙,箭尾劇烈地震顫,帶得被扎了個洞的甲板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吱嘎哀鳴。 幾乎與此同時,前方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再抬眼,只見已到面前的錦帆船上,巨大的五彩錦帆隨著激射而至的羽箭轟然落下,失了風力的大船一下子慢了下來,緩緩正停在他們面前。 李睦這時才看清船頭那人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身高肩寬,華麗的錦袍隨意松散著,露出古銅色的胸前肌rou,粗獷不羈,劍眉虎目,高鼻方頜,相貌堂堂。 驚訝地回頭看一眼被射斷的帆繩,隨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向他們抱拳施禮:“我乃甘寧甘興霸,不知何人擋我船只去路,阻我江上行舟?” “素聞甘將軍豪杰之士,投效劉荊州麾下,早就不行那劫掠縱殺之事,為何今日偏要攔我船隊?” 甘寧話音方落,忽然聽到一把清凌凌的聲音自另一側響起。卻是他孤船駛近之中,兩方的船隊相應而變,之前被他驅船圍住的三艘大船不知不覺中被夾在周瑜他們的側翼前,反倒距離甘寧的船近了。而那片刻前還空無一人的主船船板上不知何時走出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微黑,深衣長袍,頭帶綸巾,一副書生打扮。 此言一出,李睦倒是反應過來——難怪號角只響了一聲就不見了動靜,原來不是見了敵蹤,而是正好撞上了劫掠現場。 那三艘大船俱是高桅深艙,吃水頗深,顯然裝滿了貨物。而方才被甘寧圍于江上,船上之人明知不敵,降帆收槳,躲入船艙,只求他劫了貨物之后就立刻離去,不傷人命。 然而周瑜的突然出現,又令他們看到了轉機。百余條船只組成的船隊行進齊整,自成陣勢,一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甘寧的手下無論是數量還是船只的大小而言,都遠遠不及,更加之周瑜方才一箭斷帆之威,若能得他出手干涉,他們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甘寧聞言不禁冷笑一聲,他不是垂髫孩童,自然聽得出那少年言語背后的打算。他雖還不知周瑜是何人,但觀其船隊行止有度,令出禁止,旗號不亂,顯然頗有治軍之能,再加上方才那與他平分秋色的一箭,若放在平時,他就算不要這些貨物,結交個朋友,也并無不可。只是這一次不巧,這三艘船上的貨物,他是要定了! 淡淡一笑,甘寧將手上的長弓旋了個方向:“誰說我是劫掠?我只問你一句,你這船上要販給蔡氏的兩百軍奴,可曾于官處錄記否?” “軍奴?我何曾……”那少年一愣,下意識回頭往船艙的方向看了看,似乎猛地意識到什么,臉色刷地就沉下來。 這個時代人口就是生產力,往往一場仗打完,除了軍械錢糧之外,敵軍的俘虜也是重要的戰利品。而許多將帥或虛報繳獲的軍械錢糧,轉手出售,或虛報斬殺的俘虜數量,將那些明面上已經被斬殺,實際還活著的俘虜轉賣出去,以此獲利。 本來買賣奴隸也是常有的事,可若是沒有事先在各地縣郡官府登記備案的私下販奴,就可以論罪了。尤其是私販軍奴,對于敵對的兩方而言,若是這些軍奴原籍都是敵方之地,更是極有可能被冠以通敵之名。 “我記得甘將軍既不在剿匪之游繳,也非征稅之薔夫,橫江攔截,何以為之?”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那少年改口改得極快,再不提劫掠二字,反而直指甘寧越權,“甘將軍若是今日定要以勢欺人,那我也不惜沉舟破釜,血濺五步!” 這后半句卻是向著周瑜和李睦而說,說完了又朝他們拱手施禮,倒像是他這血濺五步,是被他們逼出來的。 隨著他的話音,數十名仆從自船艙中奔出來,張弓搭箭,一起對準了甘寧的方向。而甘寧的手下見狀,也紛紛呼喊著拿起了弓箭長刀,迅速將船只靠了上來。 ☆、第六十五章 說句實話,這閑事李睦根本就不想管。且不說甘寧遲早都要投入孫氏麾下,早晚都是自己人,聽他方才所言,這場所謂的劫掠其實乃是他與荊州蔡氏的私怨,她又何必去管? 只是這話該怎么說得漂漂亮亮,一時之間,她卻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