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jié)閱讀_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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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來清風朗月地仿佛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男子嘴手并用,剛撕咬下一塊最嫩的腿rou,也不知是雞腿實在鮮香,還是手中竹簡上的文字異常有趣,眉梢眼角,笑意盎然。驟然聽到帳幕門口的動靜,猛地一抬頭,便見李睦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咳咳……”眉宇間飛快地掠過一絲尷尬,周瑜慢慢放下啃了一半的雞腿,擦了擦手,“此……軍中禁酒,只可飲水耳。” “嗯?”李睦一愣,目光從那只雞腿上挪開,這才發(fā)覺周瑜面前的軍案上杯盞銅樽一應俱全,若非帳中毫無酒味,乍一眼看去,還真像是一個人躲在帳中飲酒。但李睦卻注意到除此之外,案上竟還有一碗米粥,和一碟子切成小塊的rou塊,一眼掃過去,就知道他方才手里那只雞腿只是其中的一塊。 剛過去的那股餓勁仿佛海浪漲潮般洶涌地席卷而來,李睦還沒從方才那沖擊力太大的一幕中徹底回過神來,肚子里就發(fā)出咕嚕一聲,緊接著又是咕嚕嚕的一串響。 周瑜原本見她還有幾分不自然,這時突然笑起來,將方才看的那一卷竹簡合攏,長身站起:“昨夜酒宴酒多菜少,實沒吃飽,便在回來途中出城行了次獵。”將案上的米粥碗遞給她,“粥是哺食方煮了送來,我還不曾動過。” 粟米獨有的糯香隱隱約約飄散開來,李睦實在餓得狠了,既顧不得嘲笑周瑜徒手啃雞腿,也顧不得自己肚子響得有多尷尬,端了碗就往嘴里倒。 周瑜見她接了碗,便轉身將堆在軍案上的竹簡清出一面來,正要回頭讓李睦坐下,不想只這一會兒功夫,李睦手里的碗已然空了。 這時候的碗多為陶鑄,看似是一碗,其實碗底極淺,軍中煮粥,又多定時定點,不像尋常人家能徹夜大灶悶熬,雖然都熟了,卻也米湯分離,粒粒分明,全不用勺就真可以一口氣喝完。 溫熱的粥入腹散發(fā)著一股暖意,李睦瞇起眼滿足了嘆了口氣,這才走到軍案一側坐下。 她總也沒辦法學到古人能長時間及地跪坐的本事,昨夜酒宴,若非借著酒力和陪酒的舞伎嬉笑,不動聲色地變換坐姿,她早就腿麻得坐不住了。現(xiàn)在軍帳內(nèi)全無旁人,李睦也不講究,直接一撩衣角,盤膝席地而坐。 周瑜閉了閉眼,哭笑不得:“禮曰,食毋流歠,毋咤食,毋嚙骨,毋嘬炙。此處又無人與你爭搶……”雖是這么說,卻也一撩衣擺,學著她的模樣,盤膝坐在她對面,還把盛rou的盤碟往她面前推了推。 繞口艱澀的古文言李睦是沒聽懂,不過也大概明白周瑜這是在講她狼吞虎咽,儀態(tài)不佳,不禁哼了一聲,指指面前啃了一半的雞腿,手一擺:“說得好聽,誰又比誰好多少?” 吃飽了,她心情好起來,再想到小喬,似乎也沒方才那么郁悶了。伸手又拎了塊rou扔進嘴里,脆骨咬得喀嚓喀嚓,仿佛咬的是某只狐貍的腿,要說的話也就這么閑聊一般說出了口:“我記得你說家中在柴桑有一處老宅距此不遠,既然看上了,怎不將人直接送回去,還留在招眼?” “嗯?”周瑜早就料到她要提起之前的雞腿,拿了方才放下的竹卷起來,正想裝作要看要緊公文將這茬帶過去,聽到這話不禁眉梢一挑,抬眼露出了個不解的表情,“你說何人?” 面前的男人修眉朗目,儒風優(yōu)雅,英武內(nèi)斂,簡直好看得不像話!就連裝傻……也裝得……好看! 李睦覺得心跳得有點快,不禁咬了咬唇,心里發(fā)狠。 她本來還想給他留點面子,模模糊糊把此事帶過去就算了,他既然要裝傻,那就怪不得她明明白白說出來了:“還有何人?喬氏女有絕世容貌,又溫柔嬌俏,兩人并肩而坐,呂蒙都說是天下奇景了。可那縣府的后院又不似尋常人家特意隔開,人來人往,又有駐兵巡哨,你也不怕給旁人看了去。” 她毫不猶豫就把呂蒙賣了出來,然言及小喬,終究心中難免黯然,于是拿起竹箸又夾了塊rou放進嘴里狠狠地嚼。 “送喬氏女去柴桑?”周瑜頓時明白過來李睦的意思,卻足足愣了半晌,“你以為……我……”一時胸悶語塞,卻又不由失笑,“你突然來軍營尋我,便是為了喬氏女?” 再看一看李睦的臉色,因嚼著rou塊而微微鼓起臉頰似嗔非嗔,以及臉側咬著牙迸出來隱約的青筋,他忽然朗聲大笑:“子明與你說了天下奇景,難道就沒說這奇景為何會被送進縣府么?” 李睦切了一聲,咽下rou:“見美人兮魂飛揚,當然是用眼睛多過于動口,哪有當著人的面說人怎么被送進來的?” 看著她一臉鄙夷,又咬牙切齒,周瑜的眉頭跳了跳,修長的手指在軍案上輕輕敲了兩下:“子明……倒是確未娶親。鄧當也曾向伯符提過他家中老母時常叨念其早日娶妻,他年紀尚小,功勛未深,喬氏女此時……倒也相宜。” “嗯?”李睦沒聽懂,喬氏姐妹和呂蒙又有什么關系?怎么聽周瑜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要把喬家姐妹推給呂蒙? 將那竹卷放下來,周瑜續(xù)道:“人是范須尋來,原是送往我這軍營里來。然我告訴他……”說到這里,他語聲一頓,目光落到李睦身上,微微一笑,“孫郎為主帥,嚴令在前,瑜不敢領受。” “嗯?” 什么意思? 一人多寬的軍案兩人毗鄰而坐,雖是一人一邊卻是隔得極近,周瑜這一轉頭,身子微微向她這里傾過來,一雙極黑的眸子就正正湊到了李睦眼前。 清晰的瞳紋讓她忽然想到前世在電視紀錄片里看到的深海漩渦,安靜之中又暗藏激流,又似乎帶了一股說不出的期許之意。 可許是剛剛吃得太快,血液都流到胃里幫助消化去了,她頭腦有點轉不太動,明明看出了這股激流,卻一時有些卡殼,沒想明白他那句話里暗含的深意。 孫郎?他們離開下邳時,因要避開劉備和袁術的眼線,故而特意選了清晨時分,孫策也只在城門悄然相送,她沒記得他交代了什么嚴令啊…… 難道是前一晚她喝多了之后他們密談的? 明明平時聰慧機敏,反應極快,此時卻突然不開竅了,周瑜不禁撫額。 要不是他深知李睦的性子素來不屑作假,就算作假裝傻也要裝得就是讓人一眼看出來,幾乎都要懷疑她是故意的! 輕咳一聲,手指又在軍案上敲了敲,垂了目沉吟片刻:“伯符有天下之志,伐者為兵,定者為政,也不一定非要依仗聯(lián)姻不可。” 言及于此,他霍然站起來,負手背過身,往窗口行了兩步,又轉回身:“不過多費些力氣而已,我隨他征伐天下,以現(xiàn)鴻鵠之志,又何惜這點心力?若要兄弟成連襟這樣的佳話,他還有三個親兄弟,實在不必非我不可。” “啊?” 李睦又發(fā)了個單音節(jié)出來。只是這回,她卻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嘴里一口雞rou頓時噎了一下,連忙狂拍胸口,拿起水猛灌一口,不想倒得略快,又嗆得一陣咳嗽。 周瑜不妨她的反應如此激烈,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從懷里取出一塊白巾遞給她,一面替她拍背,一面從她手里取下茶盞,笑容如帳外旭陽般亮眼:“此事……原是我思慮不周。你兄是太史子義,是伯符亦欽服的軍中要將,瑜若能得與子義聯(lián)姻,也算是……給伯符個機會證明他用人不疑,不忌功高,不行帝王制衡心術。” “況且……兄弟連襟固然是佳話,又怎知夫妻一心不能流傳千古?” “你……” 夫妻一心,唇紅齒白內(nèi)外一翻,四個字輕輕吐出。薄唇唇角微微勾起,好像把人的心也一同勾起來。 周瑜……這是在……說他絕不二娶? 回想起方才周瑜說的“孫郎嚴令”,原來說的不是孫策,而是她? 因她的嚴令,才把喬氏姐妹都轉送到她這里來。不是要金屋藏嬌,而是故意表清白? 那她想了許久,壓了許久,最終寧愿只作不覺的那絲縷心思,氣了幾回,也悶了幾回,無端又發(fā)作不得的那番糾結,還有何意義?竟是……無用功么?李睦臉上不覺通紅一片,心口劇跳得仿佛連呼吸也都一同窒住。 “我已傳信和子義再商議六禮之儀,伯符那里,有我二人擔著,總怪不到你頭上。” “怪我?” 這回,李睦總算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隨手抹了抹嘴邊的水漬,又朝他遞上的白巾擺手:“敢情你不能與人聯(lián)姻了還怪我?” 少女仰頭抬起下巴抿著唇,瞪了眼,一臉興師問罪之色,卻因臉頰緋紅而毫無殺傷力,尤其是嘴角還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一同翹了起來,反倒添了幾分明媚清麗。一雙眸子晶亮清透,映出一道他唇角與她相似的弧度,連同他的眉眼一起,好似一直映到心里。 周瑜暗中長長呼出一口氣,只覺得從宣城一路打進皖縣也沒如此費力,而唇角的笑容卻愈發(fā)深了,一句話接得極快:“怪我。” ☆、第五十四章 新月如勾,懸于半空,在絲絲縷縷,飄飄蕩蕩的些許輕云里銀華不減,仿似某人的入鬢長眉,英氣內(nèi)斂,秀致清華。 軍帳里,一名身材高大,一身道袍飄逸的中年道人正向周瑜侃侃而談:“慈乃化外之人,奉元君之神,修長壽之身。至于時局如何,星象變轉,山河改道,俱是天機浩渺,慈也只可算得一二。漢室氣數(shù)未盡,雖勢弱卻仍有將星護明,只不知孫伯符將軍可愿為此將星乎?” 這道人雖已是中年,卻是面如冠玉,風姿楚楚,寬袖道袍飄然之下,極有出塵脫世之風。 只不過周瑜立于窗前,望著那滿滿一窗的月光,神思半點都沒放在他的身上。 城中雜事繁多,李睦只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周瑜原來刻意將她留在縣府內(nèi)處理政務,一來考慮到安全,有他大軍在城里城外駐守,就算皖縣還有人心存異心,也不敢妄動。二來她留在縣府里好歹頭上有瓦,又有獨立院落,不必再住在軍帳里與諸多兵士只隔了一席帳幕。 他在軍中又有威信,若是被人說一句不是,卻是不妥。再加上宣城外之后總有尷尬,他自然察覺得到,如此雖在一城卻分隔兩處,避免了天天撞見,想來李睦也會自在一點。 可現(xiàn)在他卻后悔了。 開始盤算若是悄悄也搬去縣府,會造成何等影響,又該有些情形需要應對。 直到那道人一句話問出來,久久不得他答復,在他身后輕咳無效后,不禁提高了聲音連催兩聲“將軍”,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周某素不求長生不老,也無意為仙絕塵,俗世難舍,左道長如此辛苦找上我,卻不知所為何事?”周瑜慣于人前一張溫和的笑臉,即使方才那道人所言一句都沒聽進去,也照樣客客氣氣拱手一禮,抬手請人坐下細說。 此人是范須引薦來的,無論如何,現(xiàn)在還不到立時就翻臉把這多方勢力糾結較勁的皖縣徹底清洗一番的時候。 那道人左慈又將方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再向周瑜深深一揖,“聽聞孫伯符之弟權公子就在縣府之中,慈不敢貿(mào)然登門,還請將軍代為引見。慈只求亂世得一容身之處,能潛心修行而已。” “潛心修行?”周瑜不咸不淡地挑了挑眉,“左道長怕是為曹cao做說客來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