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jié)閱讀_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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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救孫權(quán),他們打著“孫”字旌旗,戰(zhàn)鼓雷鳴,放聲吶喊就夠了。對于這群山越來說,城內(nèi)一個孫權(quán),城外一個孫權(quán),真真假假,讓他們分兵又分心,攻不敢全力攻,回頭反咬也不行,進(jìn)退兩難。 山越是常年生活在山間的彪悍山民,到底不是訓(xùn)練有素的兵馬,如此拖上一段時間,再謊造袁術(shù)的敗訊,動搖人心,自然能不費(fèi)一兵一卒,令其不戰(zhàn)自退。然后趁軍心士氣大振之時,一鼓作氣,直上皖城。 然而高順現(xiàn)在卻要以八百兵馬直接沖殺上去! 周瑜的視線從她的手上抬起來,還不及喝過一口水的聲音微啞:“我應(yīng)過你,無論如何兇險,都會直言告之,不再瞞你。” “什么?”李睦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周瑜望向不遠(yuǎn)處的山越兵:“這里山越共步卒四千余,馬匹百余,雖陣型松散,可長槍之力可及百步,我等若為疑兵,不欲交戰(zhàn),至少也要在百步開外。避其鋒芒,誘其拉長戰(zhàn)線,方才能令宣城內(nèi)有一口喘息之機(jī)。而現(xiàn)在……” 而現(xiàn)在,他們和最近的山越后軍,已經(jīng)太近了。近得李睦甚至能看清幾個裸著上身生火的山越臂膀胸背上遒勁盤結(jié)的肌rou。 這個距離,這支山越兵馬只要一回頭就能咬他們一口,根本就不用糾結(jié)城內(nèi)城外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孫權(quán)。 而四千比八百的懸殊人數(shù)之下,李睦只要主動現(xiàn)出蹤跡,失去出其不意的優(yōu)勢,就算陷陣營再武勇悍強(qiáng),他們甚至未必能撐到宣城里危在旦夕的孫權(quán)意識到有援兵到來。 高順慣與呂布沖鋒陷陣,最擅敵前突襲,這一回也是如此。抱著突襲的念頭數(shù)日趕路而來,他選的落腳藏身之處,自然也是距離山越最近,最利于突襲的地方。而周瑜有意將此功讓于他,便一路都綴在隊(duì)伍的最后面,等他發(fā)覺不對時,已然再沒有余地給他玩虛虛實(shí)實(shí)拖延時間! 看著八百騎兵齊結(jié)于前,高順堅(jiān)毅剛硬的面容上一派勢在必行的神色,總算想明白了的李睦胸悶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忽然之間,嗚嗚的號角從前方驟然響起,劃破長空,低沉悠長,直沖云霄。 ☆、第四十四章 生火的,架鍋的,打水的,山越兵一個個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站直了身子向前軍的方向望去。 李睦被那突然響起的號角聲嚇了一跳,極目遠(yuǎn)眺,只見遠(yuǎn)處山越的人馬之中出現(xiàn)了一小片的sao亂。一小股前軍竟從前方向后退來,仿佛江面起浪一般,往他們這個方向涌了過來。而埋鍋造飯的后軍顯然還不知出了什么事,三三兩兩地聚起來,有人放下手里的東西去拿兵刃,有人卻還端著冒熱氣的鍋碗四下張望,有人呼喝,有人喊話,毫無軍紀(jì)可言。 要突襲,這無疑就是最好的時機(jī)! 周瑜當(dāng)機(jī)立斷,立刻傳令備戰(zhàn)。陷陣營上下八百人,令行禁止,立刻列隊(duì)排陣,長刀出鞘,強(qiáng)弩上弓,八百匹戰(zhàn)馬昂首而聚,百戰(zhàn)之軍的悍勇殺氣,無一聲異響,李睦心口狂跳,腦中一片空白。 只片刻,那一小片的sao亂就離他們更近了一些,速度卻是漸漸慢下來,只見一面孤零零的旗幟被慢慢反應(yīng)過來的山越兵層層圍了起來。 “那是從宣城強(qiáng)沖出來的兵馬。”周瑜目光一凜,讓李睦趕緊上馬,又抽出腰里的長劍塞到她手里,目光在她的手上一掠而過,“便不會用也拿在手中,只管跟在我身后往前沖,切不可心生畏懼,停留不前!” 李睦調(diào)整了下握劍的姿勢,緊張得喉嚨口發(fā)緊,趕緊咽了口口水,啞聲問了最后一句話:“突襲接應(yīng)他們出來之后,我們往何處逃?” 這一回,周瑜連頭都沒有回,身后高順齊結(jié)已畢,他翻身上馬,舉槍遙遙虛指,朗聲厲喝:“殺!” “殺!殺!殺!” 喊殺之聲,如驚雷驟響,李睦甚至來不及哀嘆驚叫,身下戰(zhàn)馬已然隨他一同沖了出去。 長刀強(qiáng)弩,精甲硬盾。陷陣營裝備精良,號令鮮明,短短數(shù)十步的距離,不等全情興奮圍住孫權(quán)的山越兵反應(yīng)過來那仿若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從何而來,他們便如同一柄百煉之刃,從天而降,狠狠劈斬到山越兵的頭上。 晝夜趕路后只得歇片刻,竟又沖入戰(zhàn)陣,李睦幾乎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里腎上腺素瞬間飆升到了極致。 她的騎術(shù)雖然還算不錯,可到底比不過這個戰(zhàn)爭最頻繁的時代里這些打仗沖鋒當(dāng)飯吃一樣的人。 好在周瑜雖為主帥,倒也不是真的就沖在第一個,前面尚有百騎開道,為鋒銳之首。兵馬呼嘯,利刃寒光,所過之處,如破水之箭,攪起血霧翻騰,哀嚎遍野。 李睦緊緊跟在周瑜身后,全副心神都放在身下馬背的起伏進(jìn)退上。尸山血海,喊殺呼號,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與她擦身而過,互不相干。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前方周瑜的背影,耳中聽到的全是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心跳,周身的一切都好像離她極遠(yuǎn),她無暇顧及,也無力顧及。好像靈魂自身體里抽離,什么害怕慌張,什么懊惱悔苦,在這一刻她什么都感覺不到,只知道拼命地盯住周瑜,拼命地呼吸,拼命控住韁繩,拼命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山越人數(shù)雖眾,此時多為烏合聚集。勝時固然可以一鼓作氣,士氣如虹,可一旦遇到挫敗潰散起來,即使有武圣戰(zhàn)神為將,也難收攏約束。此時兩面受襲,陷陣營更是世間難得的鋒銳之軍,只一刻的功夫,燒水造飯的山越兵后軍甚至來不及撿起地上的兵刃,就被陷陣營攆得四向逃散。 前軍沖后軍,后軍推前軍,一時之間,本就沒什么陣型可言的山越兵亂成了一團(tuán)。沒有人再去管自己的頭領(lǐng)統(tǒng)帥喊了些什么,也沒有人抬頭看一看自己的旌旗指向何方,所有人都在不辨方向地奔逃,燒了一半的鍋灶一腳踢翻,擋住前路的同袍一把推開,踏著他們的身體,只求寒光閃閃的大刀落不到自己頭上,只求冰冷的長矛刺不著自己的血rou。 一片混亂之中也不知他們沖殺了多遠(yuǎn),突然有個身形魁梧的大漢不知怎的繞過了兩側(cè)的陷陣營兵士,正朝著李睦的馬一頭撞了過來,手里還毫無章法地胡亂揮舞著一把斷了半截的刀,披頭散發(fā),渾身是血,一路連砍數(shù)人,口中大叫:“公子何在?公子何在?”亂象之中,竟聲傳如雷,清清楚楚。 李睦猛地一驚,身體的反應(yīng)快過思維,直接回腕提韁。疾奔中的駿馬被她扯地昂首長嘶,一時收不住步子,前蹄高高抬起,恰恰踢在那人的肩上。李睦整個人被掀了起來,腳底一滑,便從系在馬背兩側(cè)的蹬腳布條中滑了出去。 沒有踏腳之處,她腿力不足,直接就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慌亂之中,李睦手忙腳亂地胡亂抓了一把,原想去抓馬墊子上的粗繩,卻不想反將墊在下面的那面“孫”字大旗扯了出來,仰面著地。 不及感覺有沒有摔傷摔痛,她就地一連滾了數(shù)圈。閃亮亮,冷森森的刀鋒就在她身側(cè)落下,嗤嗤兩聲,將她手里的大旗砍為三片破布,李睦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時,只覺左手手臂外側(cè)一涼,右手立刻反手一劍刺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刺到了什么,耳畔生風(fēng),只連忙又揮劍去擋。只聽“叮”的一聲金屬扣擊的聲音在耳邊炸開,直刺耳膜,手腕一沉,長劍就向外滑了出去。 生死一線,這副身體里太史慈的教導(dǎo)在此時完全被激發(fā)出來,無需思考,李睦這個時候的反應(yīng)突然變得極快,在她自己意識到之前,已脫手?jǐn)S出長劍,掉頭就去追周瑜。 然而,她才跑了兩步,冷不防被一人撲倒。 “公子先上馬!” 不等她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一股大力將她整個人甩了出去。身體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眼前天旋地轉(zhuǎn),下一刻,砰的一下,胸口重重砸在什么硬物上,痛得她險些咬破了舌頭。還沒緩過口氣,居然又被拋起來。李睦顧不得舌頭顧不得胸,手忙腳亂地亂抓亂扯,想穩(wěn)住身形,卻不想抓了毛扎扎的滿滿一手毛! 馬鬃毛! 靠! 李睦發(fā)覺竟是有人把她直接拋到了馬背上,還又是那個她最討厭的整個人橫掛在馬背上的姿勢。堅(jiān)硬的馬鞍硌著胸硌著胃,頭朝下,視線一滑,就正好看到馬腹下某長度驚人的重要器官垂在其后腿之間,腥燥之氣,撲面而來。 呼——啪! 那個把她扔到馬背上的壯漢一巴掌拍到馬屁股上,李睦就看到那個器官猛地一縮,叫了聲不好,趕緊放開鬃毛攀住胸口下馬墊子的系繩,長嘶聲中,挨了一下的馬撒開蹄子帶著李睦一同狂奔竄了出去。 那大漢驅(qū)走馬,反手一刀把斷刃刺入一名偷上前來的山越兵腹中,另一手一拳又打趴下一個,厲聲大喝:“再來!爾等賊豎,誰人敢攔某去路!” 神態(tài)凜冽,須發(fā)皆張,驚得幾名又復(fù)沖上來的山越兵士連連后退。便在此時,突然聽到個少年的聲音嘶聲大叫:“幼平!幼平在何處,快來救我……”只一瞬,便又讓喊殺聲,哭叫聲淹沒了下去。 “公子!”那大漢神色一變,哇哇大叫著順著方才聲音的方向又往人群中沖去。 “周……瑜……”李睦橫在馬背上,被劇烈的顛簸顛得頭暈眼花,幾乎要吐出來。 馬的兩側(cè)突起的肩胛骨在疾奔中此起彼伏地反復(fù)頂住她的胸骨肋骨,簡直連氣都透不過來。她在心里罵那個瘋瘋癲癲的大漢神經(jīng)病,突然一眼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她奔來,當(dāng)下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也顧不得張口就是一連串不受控制的破碎的顫音,就大喊起來。 眼前寒光一閃,周瑜回身一槍,槍身若一條銀龍直旋,勁風(fēng)割破空氣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嘯,槍尖落處,馬頸里噴出一蓬鮮血,一聲悲鳴一瞬就止,高大的駿馬連帶著李睦一起轟然倒地。 李睦尖叫著拼命翻滾,險險被壓在馬尸下,臉頰幾乎從那個還在駭人的收縮著的器官旁蹭過。 靠! 李睦猛地跳起來,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恨不能狠狠撓花周瑜的臉。她都快要瘋了!砍了馬匹,要她靠兩條腿跑出去逃命么?這時候就不要和她共乘一騎了? 明知不合時宜,李睦又想起當(dāng)初周瑜將她橫放在馬背上時,她視線的角度可不曾見到那什么…… “何人殺我馬匹?”一人突然從后沖出來,一拳就向周瑜打去。 周瑜處變不驚,不閃不避,那人話音方起,他的槍尖已帶起一片寒光如林,頓時將那人籠于槍影之下。 兩人一個馬上,一個馬下,周瑜居高臨下,一言不發(fā),那壯漢則身形高大,拳風(fēng)凌烈,聲聲怒吼,眨眼間便拆了數(shù)個來回,一面還分別砍翻數(shù)名沖上來混戰(zhàn)的山越兵。李睦被這兩人擋在后面,一時之間,倒什么人能接近她。 和周瑜打得難解難分的那壯漢赫然就是方才把她扔上馬的那人,肩寬膀粗,身形魁梧,一身浴血,目光堅(jiān)定。他的動作迅猛,卻赤手空拳始終只用一只手打,又少了戰(zhàn)馬的高度,很快便落在了下風(fēng)。李睦眼尖,看到他另一只手的手臂下夾著個人,頭帶發(fā)冠,腰系錦帶,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突然心里一動,靈光乍現(xiàn)想起一個典故來。 “周泰何在?”李睦用盡了全力,猛地向著那大漢厲喝道。 那壯漢忽的一愣,一拳打到一半立時停住,虎目生威,直盯住李睦:“某便是周泰,你是何人?” “既為同袍,何不識周公瑾!我等奉孫郎之命來解宣城之圍,爾為宣城守將,何以……”李睦心里叫了聲僥幸,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撫著脖子扯著嗓子大喊。耳畔呼喊聲,兵戈聲,馬蹄聲,腳步聲,身處戰(zhàn)陣之中說話,除非如同周泰之輩中氣十足,聲嗓如雷,根本就是對面而難相聞。 她嘶聲力竭地連喊帶叫,嗓子就如刀割一般生疼,一句話說到后來,聲音越來越輕,竟是連自己都聽不到自己說了些什么。 總算她把“周公瑾”三個字說在了最前面,無論是周泰還是高順,一聽到周瑜,便知是亂軍之中誤傷了友軍,連忙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