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jié)閱讀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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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公子……” 雋秀的少年雙眸晶亮,朗朗笑語之中隱隱帶了一絲說不出的狠絕戾氣,張遼突然想起那天每人只準殺兩名敵軍,便立刻進城,不許戀戰(zhàn),不許后退,也不許回頭的那五百兵卒。 以己方五百折敵軍一千,對于這支周公瑾悉心調教出來的精銳人馬來說或許戰(zhàn)績并不輝煌。可正是這五百人,一人未損,打了就走,干脆利落地令劉備根本來不及反應,追之不及。 見張遼不曾一言拒絕,李睦心里先是一定,再向他拱一拱手,旋即立刻轉身而走,迎上正按著放火之人一頓暴打的徐茂,往他肩上又是一拍:“盛豐先隨我安民,回頭再來接著打!” 不等他回答,旋即就立刻扯了他的衣袖,一面將人拖走,一面回頭問道,“四面城門的守軍不動,你還能調集多少人?” “陳家那里還留了十個伍巡哨,另外城中糧倉那里還有三百人。” 徐茂被李睦一拖,下意識地一個拿樁,穩(wěn)住身形。李睦的那點力氣自然和他相差甚遠,當下就反被他帶了個踉蹌。徐茂猶自不覺,還認真地回頭踹了那已經被他打得爬不起來的放火賊一腳,這才續(xù)道,“不過周郎有軍令,只要下邳一刻不破,糧倉的人就一個都不能動。” “不動就不動,五十個人也夠了。”李睦險些摔個仰倒,好不容易扯住徐茂站穩(wěn),見他還站著不動,不由又拍了他一巴掌,“怎么,周公瑾說的就是軍令,我的話就不是了?” 徐茂生性粗莽率直,平日里說笑無忌,可一涉及軍令,便立刻令出禁止,絕無二話,就如同當初李睦要他率部每人只能殺兩個敵軍就必須退走,他縱然不解,卻執(zhí)行堅決,毫不含糊。 李睦此言一出,他立刻躬身應“喏”。 五十人,守城不夠,沖陣不夠,用來綁人,確實是足夠了。 五十個人身披胄甲的兵卒從陳家的別院里沖出來,拐了個彎,又沖進陳家的正院。偌大的院落重重進進,回廊曲折,屋瓦成片,安靜祥和得好似外面緊張的戰(zhàn)局與他們處于兩個世界。然而只片刻之后,這座突顯格格不入的院落里便響起了清脆的兵刃相擊之聲,緊接著女人的驚呼聲,男人的喝罵聲,孩子的哭聲,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呼喊求救,再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投降不殺”的大喊,陳家的正院立刻就成了城中奔走混亂的縮影。 陳家是當地豪門世族,自養(yǎng)部曲壯丁。若換在平時,五十人怕是連陳家正院的大門都進不去。而此刻同樣是五十人,五人一伍,兩伍一隊,每十人成一組,幾乎所向披靡,李睦一路疾跑而來,氣還沒喘平,就已經把陳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數十口,連同護衛(wèi)他們的部曲在內,一同用粗繩捆了個結實,推了出來。 “稟權公子,我部損三人,傷九人,俘敵共八十四人。”徐茂出來躬身一禮,他只當李睦突襲陳家乃是陳登真的投了劉備,提議道,“將他們押上城頭,定能亂敵軍心。” 看著眼前一片東倒西歪,或哭天搶地,或怒罵狂喝的人,李睦不禁冷笑。 若不是將府中部曲都遣出去四處放火,煽動民亂了,她哪有那么容易能踏進這身后銅雕木刻的大門! 劉備在外攻城,他們在內造亂,周瑜帶兵出城,此時一旦城門吃緊,城中守將驚慌之下,定以守城為上,又哪里還能騰出空去想這滿城的亂象究竟是因戰(zhàn)而起,還是另有所圖? 最多安撫拉攏城中的世族,再將街上百姓趕到屋里,不準出門,以求穩(wěn)定罷了。 “亂軍心有什么用?陳登真的引劉備破了城,你還能真把他們都殺了不成?”徐茂的詫異之中,李睦一揮手,眉眼之間閃過一絲狠色,“將人都帶到南門城下,我看城中還能亂多久!”她若不狠,下邳城就守不住了!那些沒死在戰(zhàn)亂里反而死在陳家部曲放的火中的百姓就都白死了! 八十四人被捆了手腳,卻不堵嘴,一個個如同麻袋一樣扔到板車上,一共裝了慢慢七車,徐茂的部下從陳家宅后的田里牽了牛出來,拉著車浩浩蕩蕩往南而去。 城頭已經進入了最后的白刃戰(zhàn),張遼一桿大槊舞得虎虎生風,宛若殺神天降,血霧彌漫,肢體橫飛,直將周身方圓三尺之內所有的活物砍劈殺盡,卻阻止不了越來越多的敵軍不顧生死地往城頭上撲來。 李睦趕到城下時,巨大的城門正在城外的撞錘下發(fā)出聲聲哀鳴。 震耳的隆隆聲和搏殺喊殺聲中,李睦將將到了城門口,街道橫里突然竄出數十個平民打扮的壯漢,一言不發(fā)朝著他們就撲殺過來。徐茂一時不防,被一刀劈在背上,一聲怒吼,抓了刀就迎了上去。 只是他們人少,李睦一見形勢不對,放眼四顧,只見火光煙霧非但不見消散,反而更重了幾分,煙霧之中影影憧憧,似乎還藏有不少人馬,正向他們靠近。 意料之中。 她領人沖進陳家的動靜極大,陳家的部曲散落城中四處放火,算算時間,確實也該反應過來了。 “把他們都推到城門口!”李睦根本來不及再多思考,隨手從一名被砍倒的陳家部曲手上奪了把刀,對著正沖到板車前的一人就是一刀。溫熱的鮮血直噴出來,板車上的人尖聲驚叫,又被李睦一刀劈在眼前嚇得直接暈了過去。李睦回頭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給我用他們堵住城門!我不愿行殺人滅族之事,但既然迫我至此,今日若是城破,我要他們頭一個被城外的軍馬墊足殉城!” 她恨極了這些兩面三刀,蛇鼠兩端的墻頭草,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屠殺滅族,以血祭旗的事。但既然他們那么希望城破,不妨就讓他們自己擋住這轟然欲倒的城門!城門一破,外面敵軍一擁而入,便將從他們的身上踏過去! 若是城外來的真是劉備,就正好他們看一看,這位仁義滿天下的皇叔宗親會不會因為他們造亂投誠的“汗馬功勞”而緩一緩進城的腳步! 以身擋門,可還期望門開城破? “住手!都住手!住手!住手!陳氏宗族立刻用實際行動向李睦證明了什么叫做螻蟻尚且偷生。有個女人尖利的聲音率先尖叫了一句“住手”,這一句“住手”就如同開了閘一樣,一個個方才還怒目挺腰,對著李睦破口大罵的老頭子們也都跟著叫起來,先是此起彼伏地一個一個喊,后來很快他們便發(fā)現(xiàn)聲音被淹沒在喊殺激戰(zhàn)之中,便開始異口同聲地喝令,甚至聲嘶力竭地狂喊起來。 八十多個人撕扯著嗓子齊聲的呼喊,漸漸壓過廝殺之聲,趁著撞錘撞擊城門的空隙,清清楚楚地傳至城頭。 攻城之戰(zhàn)正在最后關頭,卻只聽到一浪又一浪的高呼“住手”之聲,別說城下正在和徐茂部眾廝殺的陳氏部曲聽令停了手,就連城頭正在奮力拼殺的敵軍兵士也不禁愣了一愣,不明白這生死戰(zhàn)場之上,怎會有人齊叫“住手”的。莫不是撤退的軍令?怎又不聞退軍的金鼓聲? 就在這稍縱即逝的時刻,城外東北方向驟然出現(xiàn)了一條巨大的火龍,如同蛟龍出海從敵軍的斜后方直插而入,張遼狂吼一聲:“援軍已到!殺!” 援軍! 李睦在城下猛地抬頭,只見頭頂烏金西垂,金紅色的霞光鋪滿整個天空,漫天的霞光和滿地的血色相輝相映,天地之間,旌旗烈烈,城墻上血跡蜿蜒,四處都掛著尸體斷肢,一股一股的鮮血,直往下噴。 仿佛是回應張遼的話,城外突然傳來一聲長嘯,飛揚雄勁,浩浩烈烈,仿若雷霆劈山,裂石驚空,城里城外,無數人為之一震。 “是孫將軍!”徐茂一下子跳起來,揮著刀連連撫掌,嘶聲大喊,“孫將軍來援了!”激動興奮之色,溢于言表。 孫將軍?李睦一愣,那被兩把刀嚇得渾身發(fā)抖的老大夫能叫她一聲小將軍,可此時徐茂口中的孫將軍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的是她。 是……孫策到了! 她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城外忽地又一聲清嘯,清越峻拔,直穿云霄,卻仿似較勁般,倏起倏落,一路壓著之前那嘯聲,陡然拔高,斗志昂揚。 李睦一下子就認出了周瑜的聲音,整個人忽然愣在當場,仿佛天地之間都靜了下來。 城下突如其來的援兵,兩聲長嘯中排山倒海的殺伐之氣激出了城頭上正在廝殺,幾欲絕望崩潰的守軍心中的生機,一時之間,士氣大振。 聽著城頭的鼓聲如雷,越來越盛,李睦陡然泄氣,手里的刀“當”的一聲落到地上,只覺得手掌發(fā)麻,雙腿發(fā)軟,渾身都在發(fā)抖,站也站不穩(wěn)。 耳旁的廝殺聲漸遠,城門外的撞錘不知何時也已經停止了撞擊,仿佛天地之間就只剩下她劇烈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喘息,李睦雙手撐住板車,只覺得喉口發(fā)干,胃里一陣陣抽搐,衣衫背后早就被冷汗浸透,微風徐徐,竟是激得她打了個哆嗦。 武將輝煌暢快的背后,嚇起人來還真是要嚇死人! 真特么刺激! ☆、第三十四章 一片山呼歡笑聲中,還帶著幾道崩裂縫隙的巨大城門緩緩向內而開,兩人兩騎,在無數激動地歡呼聲中并排而行,于城門口整軍入城。 徐茂激動地連連搓手,和身邊的兵將輪著又是拍肩又是拍手,拼死一戰(zhàn)而乍逢強援,武將之喜,莫過于此。 李睦漸漸緩過勁來,隔著如潮水般,踩著鼓點號角迅速穿梭集隊的兵士遙遙望向城門口的那兩個身影。 這個世上,總有些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只是簡簡單單往人群里一站,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到,一眼就認出來。 周瑜就是這樣的人,孫策也是這樣的人。所以,當這兩人并肩而行時,仿佛天地間所有的光芒都匯聚到他們的身上。 落日余暉在這兩人兩騎身上灑出一片令人眩目的金光,殘陽似血,鋪了漫天遍地,仿佛這城門口的一戰(zhàn)中滿地的尸山血海一直蔓延到天際盡頭,令天地血染。 她慢慢往后退了退——若是在這里和孫策碰了個面對面,可就尷了尬了。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她才轉身,就迎面被張遼擋了去路。 “遼幸不辱命。”張遼微微躬身,雙手將李睦之前扔給他的佩刀平托著遞了回來。 征戰(zhàn)多年,貫領騎兵以少擊多的張遼最清楚兩軍對陣,勢盛者勝的道理。聽到孫策和周瑜仿佛較勁一般的兩聲長嘯時,已見這兩人策馬領兵四處沖殺。戰(zhàn)意滔天,殺氣凌云,所過之處,仿似決堤之洪沖破散沙,硬生生將敵軍軍陣撕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 城頭守軍山呼海嘯,氣勢大盛,此消彼長之下,原本氣勢洶洶,拼了命往城上攀的敵軍士兵便被這城下突如其來的變故鬧得亂了心神。 攀上城頭的敵兵越來越少,已經攀上城頭的敵兵也是戰(zhàn)意盡失,很快就被掃蕩了個干凈。 隨著城下敵軍后方的金鼓之聲,密密麻麻的攻城敵軍潮水般向后退去,張遼還來不及沉浸在這場反轉性的勝利之中,便聽到了集兵點將的軍號。 身邊的將士一派歡呼高喊,迎著鼓點或各自歸崗回哨,或沖下城樓到城門口集隊——偏偏他身份尷尬! 新降之將,卻又不曾真正降過誰! 他不能就此高高站在城樓上成為眾目所視的焦點,可要讓他和旁人一起就這么直接到城門口聽令,卻也非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