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閱讀_13
書迷正在閱讀:我和死敵的糧真香 完結+番外、孽海(骨科1V1)、詭行天下、從弟弟到男友再到老公、快穿之女配上位記、重歸、每天懵逼全世界[劍三+修仙]、帶著男神穿六零、[修仙]頭疼每一天的少萌主、被我干掉的魔王來找我復仇了
怎就會以為他在看她! 少女發紅的耳尖近在咫尺,周瑜嘴角一彎,勾出一抹捉狹的笑意。 ☆、第十六章 呂布連夜在沛縣城外三十里外處扎下營帳,隔著夜色以及步騎踏出來的煙塵,李睦看得并不十分清晰,卻還是興致勃勃地直到天色泛明,呂布的軍帳如雨后春筍一般綿延開來,沛縣城頭人影憧憧,這才回帳補了個回籠覺。 她頂著孫權的名義,周瑜讓人緊挨著自己的軍帳給她支了一頂小帳,只要不出營地的范圍,無論她去哪里,都沒人阻攔。 兵士巡哨往來,一陣陣金戈鏗鏘之聲在帳外來回,卻無人喧嘩。李睦迷迷糊糊睡了半天,醒來時已是日上中天。 在不大的帳中轉了一圈,好奇地摸一摸帳幕,再用力推一下。竹木和粗布搭起來的軍帳沉重得很,她用足了力氣推一下,也不過輕微的一晃,和她前世用過的需要下釘固定的輕便型戶外帳全不一樣。 帳中備著干糧飲水,古人一日兩餐,李睦睡過了食時,餓得前胸貼后背,也再顧不得冷食還是熱湯,直接啃了填肚子。 整齊的腳步和兵甲摩擦的聲音透過帳幕傳來,李睦想起昨夜呂布將兵。騎兵彪悍,步卒如海,隆隆水聲掩住了調兵驅馬的呼喝,那仿佛一出無聲的舞臺劇,沒有絢麗的燈光,冰冷的星光,黑白兩色,更顯肅殺,直掠人心。李睦不知道這算不算軍威,她只知這股肅殺遠遠而來,好像透過星光,浸透到她的血脈筋骨,千軍之威,比之恐慌驚懼,她卻生出一股心馳神往! 不禁苦笑。 她前世的老爹人生最大遺憾就是在計劃生育的年代里生了她這個女兒……從小到大,她都知道父親要的是個兒子,還沒看紅樓就開始看三國,別家女孩玩過家家的時候,她已經學著書中的三十六計和一群半大小子滿大街打架爬屋頂了。 再到后來,她中考理化滿分,高考又選得物理,流體力學,函數矩陣,再艱澀難懂,她都耐了性子一點點啃。久而久之,原只是要爭取父親的目光,于她卻是真養成了行事利落,剛硬獨立的性子。別的女孩子旅行是海灘購物美食,她卻獨愛背包徒步,莽莽荒漠草原,巍巍名山大川,天朗地闊,長河落日。 雖說最終也沒能成功說服父親她這個女兒并不比任何一個男人差,但她卻不得不承認,金戈鐵馬,亂世英雄確實比金粉旖旎更吸引她。 好在她是穿在一個從小被當作男兒的女子身上,著男裝,行天下。若是叫她穿那步子都邁不開的繞膝曲裾,甚至早早嫁給一個有一堆妻妾的古人,那她頭一件謀劃,一定就是如何弒夫。 李睦嘆了口氣,不知該憂該喜。拿起身邊的干糧就著水咬了兩口,隨手抹了抹嘴,一把掀開帳幕,走了出去。 繞著營地慢慢再走一圈,李睦發覺營地里的營帳少了至少一半,還有很多兵士正在檢查刀具衣甲。 估計著應該是要出發往下邳了。李睦覺得這種時候她最好還是不要亂走,于是在山泉邊洗了把臉,又慢慢走回自己的營帳。卻發覺剛剛還門戶大開,光線透亮的周瑜的軍帳帳幕放了下來,帳內光影隱約,似點了油燈。 “周瑜……公瑾……”軍帳前沒有守衛,也不存在敲門一說,李睦本想先在門前喊一聲,卻不防一時嘴快,用錯了稱呼,揚聲喊出來之后才想起現在她該是孫權……孫權又豈能連名帶姓地叫出“周瑜”? 懊惱地連連跺腳,趕緊四下環顧一圈,果然瞥到有幾名離得近的兵士向她這個方向望來。李睦心虛,一把掀開帳幕躲了進去。 帳幕厚重,一放下來便隔斷了外面明媚的陽光。陽光透過軍帳粗布的紋路隱隱約約地透進來,形成一層朦朧不清細弱的微光,李睦一時不適應這光線的變化,睜著眼使勁眨了好幾下,漸漸聚焦的視線便正正落在一具筋骨強健,紋理分明的精壯身體上。 青色的外袍匆匆搭在寬闊的肩膀上,一盞油燈置于身前,如豆火光照著外袍的衣領襟口,在勁窄的腰身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抬手攏住領口,手臂從衣袍下探出來,臂上筋rou緊實,線條分明。 “額……”李睦沒想到撞上了這一幕,不由有些尷尬。匆匆轉開目光,卻見周瑜身前的案幾上,擺著疊得整整齊齊的長條白布,而地上還有一條染了血的,胡亂團成一堆。 “你的箭傷?”李睦心里一緊。這兩天見周瑜精神奕奕,行動自如,她幾乎忘了他數日前還傷口感染,燒得昏昏沉沉。下意識里將華佗當作顆萬靈丹——周瑜受傷,遇華佗,緊跟著活蹦亂跳,這傷勢就一定是被華佗治好了。 卻忘了外傷當養,就算是在醫學昌明的一千多年后,身體上開了這么一道口子,光手術后拆線都要住院住上十來天。 李睦有些歉疚,自然而然地走上幾步,替他按住了從肩頭繞過的布條,讓他騰出手來再從肋下繞回去:“要換藥么?怎么不叫人幫忙?” 周瑜攏住領口的手一緊,微微皺眉,身體向后讓了一讓。然而卻似緊跟著想到了什么,動作一頓,眉梢輕悠悠地挑起少許,唇角彎起,露出了個豁然的笑容,抓著外袍的手指也松了開來,順著李睦按住布條的方向撩開外袍,將布條纏到腰上,口氣輕松:“身處四戰之地,還是謹慎些好,多一個人知道我帶了傷,總不利軍心士氣。” 衣袍本就往肩上一搭,周瑜手指一松,領口失了拉扯之力,再被他向后一撩,李睦的手又襯在內里撫平勒在他肩膀上的布條,輕飄飄地衣衫便從肩頭滑了下去。 火光近處,因挺直跪坐而繃得緊緊的后腰肌rou上,寸余長的箭創傷口還有些紅腫,纏著針腳密實的細線,紋絲合縫般再看不到當初半點血rou模糊的模樣。 華佗果然是能開膛破肚,針線縫合的外科圣手! 李睦眼睛一亮,心中贊嘆不已。看這整整齊齊的縫合走線,明明是從皮rou下穿過,卻細致得仿佛是靈巧之極的藝術繡作,他日拆線后,創口一定平整得很,不礙觀瞻。 李睦想到她在現代時,曾在登山時摔斷了腳踝,手術后卻內外腳踝各留下一條二十多公分長的疤痕,扭曲丑陋,饒是她一貫沒什么精心化妝打扮的心思,卻也再沒勇氣穿裙子將腳踝露出來。 “咳咳……華醫師神技,以線縫合皮rou,看著許是嚇人,實則倒是也沒覺著痛。”周瑜清咳了一聲,慢慢轉身站起來。 李睦這才發覺她看著看著,居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上去! “嘶……”愣了一下之后,她陡然反應過來,倒抽一口冷氣嗖地收回手,霍地直起身,只覺得臉頰發燙,就連耳尖也好像火燒一般,懊惱得不得了。 真是兩輩子都被當作男人養,養得她幾乎就真的把自己當作男人了! 可周瑜一早就知道她是個小女子啊!這還是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她一個小女子摸了個脫了一半的大男人! 李睦方才鬼使神差放到周瑜身上的手指仿佛扎了刺,木木地發麻。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看看這一千多年前的外科手術成果! 隱約回想起來那觸感,紅腫的傷口結了一層薄薄的外繭,摸上去已經不再發燙,傷口周邊的肌rou也沒什么異常,觸手緊致,膚色自然,顯然血液循環也沒什么問題…… 可她說得清楚么? “咳咳……”重重地嘆了口氣,李睦飛快地瞥了周瑜一眼,默默將那只罪魁禍“手”背到身后,“那個……傷口縫合不代表就長好了,至少兩周……咳,半月之內不能用力。你該多休息才對,怎就滿山亂跑,萬一傷口再迸裂,光靠這幾根絲線可扯不住。” 周瑜將布條又在腰間多繞了幾圈,這才系緊,不緊不慢地一件件穿好衣服,說道:“肋下近骨,只要不是上馬殺敵,平日里走動無礙。華老先生倒是說起過半月之后便要尋個婦人將這些絲線拆除,免得絲線與皮rou長到一處,反而為害。” “婦人?”見周瑜并沒有什么異樣,李睦心里松了口氣,臉上熱意稍褪。卻被周瑜話中之意驚了一下,“不是華神醫來給你拆線么?” 拆線她知道,可為何要尋婦人? 周瑜哈哈一笑,若有深意地望著李睦:“呂布已然出兵,今夜我們就動身趕往下邳,若一切順利,半月之后我們就該準備渡江了。華神醫在北地還有病人,豈能跟著我走?既是絲線縫合,尋個穿針引線的婦人拆了不也一樣?” 李睦被他看得心里發毛,這才突然意識到她也是個“婦人”,一時忘了方才的窘迫,抬頭便瞪了回去:“你看我做什么!我可不會。” 拆傷口的線,和拆衣服上的線,能一樣么!更何況,她兩世為人,動針線的次數……一只手也能數得過來…… 素來好強的少女被人揭了短,羞惱起來,露出了個“這簡直就是亂來”的神情,原就英氣勃勃的長眉眉峰挑起,配上一雙明澈的眼中透出的幾分心虛,色厲而內荏,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周瑜不由朗聲而笑。 等等! 李睦突然瞇了瞇眼——這點肌膚之親,她固然是不會放在心上,可周瑜卻是實實在在的古人,還早就知道她是個女子,男女共處一室尚可說君子不欺暗室,但脫了衣衫見她闖進來非但沒把她轟出去還放松了遮掩的領口又算什么?就算是她失了禮數,他這不閃不避,任君觀賞的態度……未免也太過磊落了吧! 李睦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來,可偏偏周瑜的神色就是如此磊落,好像根本就沒想起來她是個女子,坦坦蕩蕩,理所當然,看不出半點端倪。 再想起他突然提及的“尋個婦人拆線”,李睦總覺得他話里有話,她漏想了什么極重要的事情! ☆、第十七章 黎明未至,有星無月。漫天的星華落于碭山之上,投下一個淡淡的山影,將山腳下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地籠于其中。 山影以南,沛縣城門口沖天的火光,馬蹄聲,廝殺聲,金鼓聲如雷鳴在耳,而山影深處,夏侯惇奉曹cao之名來救劉備之危的一支輕兵也被人攔腰截斷,堵在山谷之中。 幾波人馬隔山而戰,周瑜則在確定了山下騎兵乃是由呂布親領之后,便立刻集兵,人銜枚馬裹蹄,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碭山,騎兵五百,步卒五百,一前一后,直奔下邳而去。 李睦在出發前猶豫了片刻,最后在周瑜一躍上馬,俯身提議“你我可以共乘一騎”時,果斷扭頭決定與步卒同行。 她確實是會騎馬,也不是矯情什么男女之別。 只是她力所能及的騎馬技能在這個年代卻幾乎全然無用。上一次和周瑜“共乘一騎”的回憶實在不怎么美好。沒有馬鐙,雙腿騰空,簡陋的馬鞍上也絲毫沒有半點借力之處,整個人身不由己地隨著馬背顛簸,顛到胃里翻騰如海,大腿內側都磨破了皮——上次只跑了小半夜,馬速也不快,這回可是兩百多里的急行軍! 兩百多里的山路是什么概念? 漢制兩百里,六尺為步,三百步為里,兩百多里,便相當于六萬多步,按照一秒鐘兩步的慢跑速度,也就是八個多小時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