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沒變嗎？你以為我們來比目魚垂釣之都是來干什么的？”聽到阿爾漫不經心的回答，埃伯特怒極反笑，這完全不是他期待的答案，但他尊重阿爾，因為他是一位正直的警察，他不應該被攻訐。

    埃伯特很好地詮釋了哈普又驚又怒又無奈的神情。

    “他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是說，好了很多倍，我甚至覺得他在和阿爾的戰斗中絲毫不落下風，考慮到他的年紀，這真的非常難得。”看到埃伯特的表演，艾瑪·亞當斯立刻改變了此前她對埃伯特的看法，她甚至用上了battle這個單詞。

    選角導演馬茲·里洛夫不能更贊同地點頭：“他確實比我們想象的優秀多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演技居然會拿金酸莓最佳男演員，他那時候難道是被石頭砸中了腦袋才會想不開演那種片？”

    “只能把它歸結為經紀人的失誤。”在場的面試官無一不是身經百戰，以他們成熟的眼光看，埃伯特·道森的演技在他的同齡人中都算是頂尖的，加上他那出色的臉蛋，未來他未必不能成為湯姆·克魯斯那樣的頂尖人物。

    幾個人附耳低語的期間，埃伯特與阿爾·帕西諾的對戲仍在繼續。

    “沃菲爾德昨天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三個鐘頭，去他媽的三個鐘頭！”似乎是不甘心自己淪落到這樣的結局，埃伯特將哈普臉上的那種不甘表現得淋漓盡致，他非常希望能夠從多莫身上得到些許安慰，但他并不清楚，多莫自身也不是那么干凈。

    “他想讓你自亂陣腳，兄弟，就是這樣。”阿爾·帕西諾摘下眼鏡，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那么說道。他并沒有刻意壓制自己的演技，因而在此刻的埃伯特眼里，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就是多莫。

    他用一種冷靜到深邃的眼神默默盯著阿爾·帕西諾，沒有絲毫的閃躲和避退，就仿佛他此刻真的是哈普的化身。兩個人之間漸漸彌漫著一股很難言說的氣氛，或者用一個更加具體的詞語，這兩個人在對峙。

    就好像一場分不出勝負的無聲角斗，兩者勢均力敵，卻都在等待一個勝利的結果。

    阿爾·帕西諾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他的眼睛看著比普通的老人更大，臉上滿是褶皺，他的笑容看起來并不十分和善。可在座的其他人都很清楚，這是阿爾對埃伯特·道森非常滿意的體現。

    埃伯特只看到這位個子不高的老人緩慢站起身來，盯著他看了一眼，隨后就告訴他：“小子，我這關你算是過了。”

    埃伯特于是便將目光看向其他人。這次試鏡出現的面試官一共有5位，除了主演阿爾·帕西諾、制片人艾瑪·托馬斯、選角導演馬茲·里洛夫之外還有編劇希拉里·塞茨和副導演大衛·阿諾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阿爾·帕西諾和希拉里·塞茨的意見，艾瑪·托馬斯的建議也會發揮一定作用，因為她代表了她的丈夫克里斯托弗·諾蘭。

    希拉里·塞茨合上筆記本，給出了他的意見：“他的年紀并不是太符合，但表演非常專業。”

    這時候唯一沒有發表意見的艾瑪·托馬斯微微一笑，露出好萊塢制片人的職業笑容：“埃伯特，關于你究竟是否出演這個角色，我們還需要再討論一下，過幾天我們會給你結果。”

    “謝謝您，托馬斯女士，各位先生們。”

    埃伯特慢慢轉身離開，走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替劇組的工作人員關上房門。

    五位面試官立刻討論開了，阿爾·帕西諾和希拉里·塞茨的意見一致，他們同意讓埃伯特出演這個角色，艾瑪·托馬斯則在考慮埃伯特·道森原本的名聲是否會給電影帶來不太好的影響，她的想法遭到了另外兩人的駁斥。

    “只要讓觀眾看到他的表演，一切疑慮都可以打消了。”阿爾·帕西諾微微一笑，“他畢竟不是主角，不可能影響到整部電影，我們該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機會。”

    第9章  驚喜

    最后艾瑪·托馬斯還是聽取了丈夫克里斯托弗·諾蘭的想法。諾蘭自然是贊同阿爾·帕西諾和希拉里·塞茨這樣的專業人士的意見的，既然那兩位都肯定了埃伯特的表演，那埃伯特必然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的。

    出于對第10位試鏡者的尊重，幾位面試官還是待到了最后，一直到所有人都試鏡完畢。

    哈普這個角色自然定給了埃伯特。

    當然，埃伯特目前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他覺得自己發揮足夠出色，但《白夜追兇》這個劇組最終選擇誰也不是他能夠決定的。說實話，雖然這次發揮的不錯，埃伯特的心情卻著實算不上好，他總算知道了為什么他之前那么多次試鏡都以失敗告終，甚至那其中的大多數次他根本連去試鏡現場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確忽視了埃伯特·道森這個名字在好萊塢的巨大“影響力”。

    所以依埃伯特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的運氣足夠好，《白夜追兇》這個劇組也不會因為他的巨大聲名而膽怯的話，他應該是可以拿下這個角色的。

    除了那點微妙的沮喪感覺之外，埃伯特心里還有點小興奮，他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超好，居然能夠和阿爾·帕西諾這種偉大的演員對戲！

    在好萊塢所有的奮斗的演員中，阿爾·帕西諾絕對足以擔得上偉大這個稱號。阿爾·帕西諾被稱為為表演而生的男人、演員中的演員，他的演藝生涯中曾經獲得7次奧斯卡提名，13次金球獎提名，在電影、電視、導演等諸多領域都頗有建樹，即使到了后世，埃伯特在電影學院里也學過和阿爾·帕西諾有關的表演課程。

    任何演員都渴望獲得成功，埃伯特也毫不例外，他對電影表演的追求不僅僅體現在對各種獎項的追逐上，他也在為了成為一個時代、一個國家最偉大的演員而不斷努力。他認為這種努力的過程中也需要像阿爾這樣偉大的演員激勵他，與阿爾的合作很容易讓他看到自身的不足，即使最終他沒有被《白夜追兇》劇組選中，與阿爾的這場對戲也足以使他銘記終生了。

    這個時候埃伯特也不禁有些感慨好萊塢劇組的認真與專注了。據他所知，哈普這個角色在電影中并不是十分重要，只能勉強算個男三男四，但僅在這樣的角色上，《白夜追兇》劇組就愿意請出阿爾·帕西諾這樣的大咖坐鎮，這是埃伯特以前的演藝生涯中從未遇到過的事情。

    盡管前途未知，埃伯特自身還算積極樂觀，考慮到能和阿爾·帕西諾對戲絕對是一個天降的巨大驚喜，他決定多去超市買些菜和水果和他的室友們分享。

    長久不出現在娛樂頭條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盡管在買菜的過程中埃伯特還是受到了不少火辣目光的注視，可已經很少有人像剛開始的時候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并在同伴表示疑惑時大聲科普埃伯特·道森的人生履歷。

    那真是尷尬極了，埃伯特默默心想，現在真的已經好太多了。

    埃伯特挑了幾個沒有削皮的馬鈴薯，個頭很大，可以用來蒸著吃或者烤餅，西紅柿也是必需品，馬克煮的西紅柿湯手藝直逼米其林三星大廚，埃伯特另外還挑了一塊結實的牛rou，順便帶了一瓶紅酒。在美國，吃飯的消費一直都不便宜，不過他也不擔心自己會直接餓死，即使兜里沒有一分錢，他還有兩個可愛的室友，他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餓死的。

    結完賬，埃伯特打算直接回公寓。他經常購物的那家超市就在附近，今天他也是直接從試鏡的那家酒店坐地鐵到超市門口，現在天還沒黑，直接走回去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埃伯特拎著一個有些重量的袋子走在超市回公寓的那條路上，就在他打算轉彎的時候，一個西裝筆挺、神情嚴肅的中年人忽然攔住他，塞給他一張名片：“先生，有沒有興趣進好萊塢發展，我認為你的形象非常適合在電影中出演男主角，順便介紹一下，我是WME的經紀人雷克，我有非常豐富的經紀人經驗……”

    埃伯特只能用沒有拎袋子的那只手接過名片，聽著這位經紀人先生滔滔不絕地表示他絕對有可能成為比湯姆·克魯斯、布拉德·皮特等人更加成功的演員，埃伯特沉默聽著，表情卻非常鎮定，在雷克眼里這是他不感興趣的象征。

    雷克心下不由有些著急。他雖然是老牌經紀公司威廉·莫里斯旗下的經紀人，可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威廉·莫里斯最底層角色，他手底下目前只有兩個在福克斯電視臺推出的新劇當中擔任固定角色的電視劇演員，那部新劇前途未卜，很有中途被腰斬的可能，雷克很清楚，再這么下去自己絕對會完蛋。

    雷克只能把視線投向了那些在好萊塢等待機會的年輕人。

    僅是出來抽支煙就能遇到這么好的苗子是雷克從未想過的事情，他覺得他45歲的人生從未這么幸運過，感覺自己似乎就要品嘗到金蘋果的味道——好萊塢的誘惑那么大，雷克不認為眼前這個樣貌超出普通人一大截的年輕人會拒絕。

    他的襯衫雖然質感很不錯，但絕對不是雷克叫得上名字的男裝大牌，即使是雷克自己，為了裝點所謂的“好萊塢著名經紀人”的門面，也買了好幾套雨果博斯的高級成衣。他除了衣服之外身上并沒有別的裝飾，手里拎著的也只是普通超市的購物袋，里面也只裝著普通的食物。

    雷克立刻得出了結論，這個年輕人只是普通人，他應該不會拒絕加入好萊塢的提議。

    那樣一個繽紛多彩的紅綠世界，幾乎沒有任何年輕人會拒絕成名的誘惑！

    就在雷克糾結自己的形容詞是否太單調語言是否太貧乏需不需要買一本類似《語言的藝術》的書籍來打動面前的年輕人時，那個年輕人忽然朝他微微一笑，那個笑容美好得讓雷克覺得今天出來走一趟絕對是賺了，然而，那個年輕人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十分尷尬：“這位雷克·斯坦先生，您真的是一位對好萊塢非常熟悉、經驗非常豐富的經紀人嗎？”

    “當然……”

    “那我很遺憾您到現在都沒認出我，雷克·斯坦先生，我是埃伯特·道森，很高興認識你。”

    What the Fuc……k！

    雷克現在的感覺就是有一位脫光了的大美女躺在他面前對他暗送秋波，他興奮得不能自已剛想脫掉褲子的時候，卻發現美女變成了男人。

    多么不幸的一天啊，上帝果然沒有眷顧我，雷克有種吐血狂奔的沖動。但作為經紀人的圓滑還是讓雷克不動聲色地把場面圓了回來，但希望把埃伯特納入他旗下的話他是再沒有提過一句了，甚至那張之前被狠狠塞到埃伯特手中的名片也被雷克以一種巧妙的方式收了回去。

    “那么再見，埃伯特，你和我想象中真的很不一樣。”

    埃伯特默默搖了搖頭，他看著雷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才轉身繼續往公寓走。

    不過出乎埃伯特意料的是，他這一天遇見的“驚喜”還沒有結束。

    當他還在路上慢吞吞地往前走的時候，一聲大叫著的甚至有些凄厲的“小偷” 聲音忽然在拐角這一片地帶響起，就連途經的鳥兒都被這一聲大喊驚的飛起。埃伯特聽到聲音的那一剎那，一個穿著淺灰色衛衣、腦袋被帽子擋住的男人便橫沖直撞地向他的方向沖來。

    埃伯特走的這條路人潮并不是很密集，甚至有些冷清，但這條街的對面就是附近一條非常繁華的商業街，不少大牌都在這里開設有分店，因此在那條街上遇到一些打扮異常貴氣、背著名牌包包的貴婦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小偷的存在也是不可避免的。

    埃伯特很快明白那個向他沖過來的身影就是那個小偷了，而以他目前的速度來看……即使埃伯特選擇飛快閃避也是沒有時間的了，考慮到那位女士的需求，也是出于人道主義的精神，埃伯特抓緊了塑料口袋，把它揉成一團。

    就在那個小偷沖過來的剎那，埃伯特手臂一伸，那混合著牛rou、土豆、西紅柿和紅酒的塑料袋便直接向小偷身上砸過去，有幾個土豆甚至還砸到了小偷的腦袋，紅酒也混著玻璃碎渣一股腦兒地往小偷身上傾倒，小偷也因為腳下滾著的西紅柿而摔的一個踉蹌……從模樣看起來，這位小偷先生的著實有些凄慘，但埃伯特可不敢有絲毫的放松，眼見得小偷爬起身想要奪路而逃，埃伯特立刻用最大的力氣制住小偷，等著有人過來接替他的動作。

    那位丟了包的女士和商業街上的負責人很快就到了，埃伯特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尾隨而來的安保人員便接替了他的動作制住了小偷。

    第10章  后續

    埃伯特本以為沒有他什么事了，他撿起了那塊沒有任何損毀的牛rou、沾上紅酒汁的馬鈴薯就想要離開，那條商業街的負責人卻攔住了他，表示想要對他進行感謝。

    埃伯特搖了搖頭，說：“不用客氣，這只是我作為一個美國公民應該做的事情。”

    丟包的女士從小偷身上撿到了自己的包，里面的錢和卡和一些生活用品沒有絲毫丟失損壞，她看起來嚇壞了，臉色有些發白，似乎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但出于平時生活習慣表現出來的優雅，她還是向埃伯特表示了誠摯的謝意，并希望能夠給他一些經濟上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