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楊瑾又擔心錢進,又心疼媳婦,“我陪你一起去。” 剪刀胡同的房子拆遷后,錢家也分到了兩套樓房,這兩套樓房在同一層,門挨著門,一間錢叔和錢嬸住著,一間曉霞和清揚住著,特別方便。 傍晚時分,錢叔和錢嬸正與王曉霞一起帶著清揚玩,魯盼兒與楊瑾一進門就聽到了孩子的笑聲,接著清揚跑出來了,歪著頭說: “叔叔,阿姨好。” “清揚長得可真快呀!” “可不是,清揚已經學會接電話了,每次她爸爸打電話回來,她就搶先接。” 錢嬸笑著給他們拿了水果,笑嘻嘻地說起了兒子,“他在那邊發展得還不錯,前幾天還給家里郵了許多東西呢。” 很顯然,老人并不知情。 魯盼兒便拿出帶來的巧克力,“剛從巴黎回來,給清揚帶點兒小零食。” 聊了一會兒,曉霞便拉了她回自己家里,“你幫我看看這件衣服,能不能改一改,我最近瘦了。” “你果真瘦了不少。” 魯盼兒早發現了,恐怕就是因為與錢進吵架了。 兩人進了屋子,王曉霞果然拿出一件衣服,卻握在手沒有遞過來,微笑著問道: “你們是為了我和錢進來的吧?” 王曉霞一直是聰明敏銳的,魯盼兒點了點頭,“時間過得真快,錢進走了兩年多了,你們一直沒見面,溝通不好就容易生了誤會。” “如果是誤會就好了,畢竟誤會是可以消除的,但是觀念不同就難辦了。 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曉霞無奈地一笑。 其實,魯盼兒和楊瑾也意識到錢進和王曉霞的問題很嚴重,所以他們才急著過來的。 如今曉霞直指問題的根本,魯盼兒竟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只搖頭道: “總不至于如此,但你們總要先心平氣和下來,慢慢商量。” “先前我是急躁過,不過現在已經平靜了,”王曉霞淡淡一笑,“離婚不是隨便說說的,我果然做好了準備。” 第250章 長遠目光 魯盼兒嚇了一跳, “我不是反對離婚, 可是離婚絕對要謹慎!” “誰不是這樣想的?” 王曉霞苦笑,“我結婚的時候, 根本沒想過離婚——可是現在,我想我們真要離婚了。” 如果,錢進堅持不回來,而王曉霞也堅持不去美國, 那么他們只能漸行漸遠, 想到這里,魯盼兒替他們難過,“不許這么說——你們感情那么好, 出了問題要想辦法解決。” “你以為我不想解決嗎? 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自家的事,王曉霞一向不輕易對外面的人說,但是她與魯盼兒又不同, 格外要好, 況且如今她表面冷靜自如,內心卻積滿了苦痛, 也很需要傾吐一番。 “當初我們畢業后都進了政府部門, 唯獨他與領導鬧翻了要出國。 其實誰上班后沒遇到困難和挫折呢?” “大家都能克服, 唯有他不能。 偏偏他在我面前不肯承認, 等到我知道時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了。 這時他鐵了心要出國, 我又能怎么樣? 只得同意了, 還要幫他辦理各種手續。” “出國時我們已經說好了, 他在國外打工讀書, 學成后回國,但現在呢?” “他突然決定不回國了! 還要我和清揚也出去!” “這幾年,我在工作上取得的成績,到了美國全部都要化成烏有;清揚兩歲多,正是學說話最關鍵的時候,出國了恐怕再不會說漢語;還有我的父母年紀越來越大了,都需要我照顧……” “他從來沒有為我考慮過,只想到他自己!” 王曉霞說到這里情緒越來越激動,“他說他在外國很辛苦,難道我就不辛苦了嗎?” “他在奮斗,我就沒有奮斗嗎?” “我最生氣的是,他還說他在那邊很受女生的歡迎,為了我和孩子他才拒絕了她們! 按這么說,我還要為此感激他嗎? 既然這樣,我們就離婚吧,我給他自由,讓他去找別人吧。” 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當初魯盼兒就覺得錢進此語不妥,果然,王曉霞也特別反感,她趕緊拿出手帕遞過去,“其實,想追求你的人也不是沒有,只是你有自己的堅守,從來沒有動過心,更沒有必要說出來。” 王曉霞相貌已經不俗了,更難得的是她的氣質,真是如幽蘭般清雅,魯盼兒自恃美麗時尚,卻獨獨特別欣賞她,不必猜,一定會有很多男生喜歡她。 王曉霞雖然清高脫俗,但畢竟是女人,魯盼兒的話一下子說到了她的心里,讓她唏噓不已,“錢進竟然不如你理解我。” “我們女人自然更了解女人: 我知道你一個帶孩子有多累;我知道你升職的背后付出的努力;我還知道你跟著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又隱忍了許多。” “錢進是男生,難免有些粗枝大葉,他又是家里最小的,不太會關心人,肯定是忽視你的感覺了。 但是,你能保證自己真正理解他嗎?” 魯盼兒便將上次在美國時與錢進的相處的半天時光細細地講給王曉霞,其實先前她在錢家講過,而且不只講過一次,但應錢進的要求略去了幾處,如今并無隱瞞,說到錢進借著切洋蔥淚流滿面,“在國外的巨大壓力,遠遠不是國內人們能想像得到的……” 王曉霞不由得動容,“我想到他很苦,但沒想到能這么苦。” 魯盼兒就問: “現在他苦盡甘來,第一個就想到把你和清揚接過去,你說他心里最重的是誰?” “他的確對我和孩子都很好,”王曉霞的心情慢慢平和了,“這兩年,因為有他郵來的錢,家里安了電話,買了許多電器,我們平時的許多生活用品,特別是清揚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美國的確比我們發達,物質特別豐富,工資更是比國內高上許多倍,這些都毋庸諱言。” 魯盼兒講了自己在美國和巴黎的見聞,“別的行業我不懂,但只說服裝業吧,無論理念還是實際生產方面,我們跟發達國家都相差太遠了。” 王曉霞就問: “難道你贊成我出國?” “我只是把情況向你如實介紹,主意還是要你自己拿。” 魯盼兒公正地說,“與楊瑾同期出去的同學們大半都沒有回來,不過,我們選擇了回國。” “今天過來,我還想給你一個建議。” “什么建議?” “你帶著孩子出國看看,真正了解美國之后再做決定。” “你說的對,”王曉霞將魯盼兒的話都聽了進去,“我應該到美國去看看。” “夫妻倆兒見了面,再多聊聊,矛盾也就解決了。” 魯盼兒笑著說: “到時候,你們再商量今后的路怎么走。 我敢肯定,你們不會真離婚的!” 王曉霞不由得也笑了,“幸虧你今天來勸我。” “就是今天我不來,你們倆兒也會和好的。” 魯盼兒說著拿起已經被王曉霞扔在一旁的衣服,“我帶回去幫你改改——不過,你可要好好吃飯,爭取吃胖一點兒,否則到了美國,錢進還不要心疼?” 王曉霞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魯盼兒,雖然你沒上過大學,但你的見識比我這個大學畢業生要高得多了。” “其實你們之所以不識房山真面目,是因為身在此山之中,我從局外人的角度看問題,自然不一樣了。” 王曉霞果然在不久后辦好了出國探親的手續,帶著女兒去了美國。 一個月后,她重新回來了。 魯盼兒開車去接機,見她容光煥發,忍不住逗笑,“夫妻相見是不一樣吧?” “這一次出去果然不虛此行,”王曉霞紅了臉,卻笑著說: “不但增加了許多見聞,我們之間的誤會也全都解開了。” “你們怎么決定的?” 魯盼兒有些好奇。 “我回家繼續工作,以后爭取每年去美國探親一次;錢進放棄接手中餐館,申請攻讀經濟管理學碩士——不過,他還是想多打一年工,多賺些錢再回國。” “看來,你們也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國家呀!” “誰不愛自己的國家呢?” 王曉霞笑著說: “當然,我們也有許多現實的考量,其中又有幾次大的轉變。” “初到美國,我也被那里的繁華迷住,每一天就能賺我現在幾個月的工資,誘惑實在太大了。 我曾經動搖過,一度想留下陪著錢進開餐館。” “可是,美國的消費也高啊,最便宜的快餐還要幾美元呢,好點兒的餐廳甚至能花上百美元,至于孩子上學,生病住院,簡直都是天文數字!” “還有,如果我和錢進留在那里開餐館,苦干幾年后還清陳老板的錢,便會錯過學習的機會,恐怕一輩子都只能開餐館了。” “我并不是瞧不起開餐館的,但是,在美國開中餐館,差不多可以說是二等公民。 而在中國,我是政府部門的處長,無論身份、地位,還是對社會的貢獻都是完全不同的。” “眼下美國和中國的差距是很大,但是這種差距會一直這樣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