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直到一個夏季的雷雨天,空中烏云密布,閃電劃過窗戶,季云修一個人坐在屋內,并沒有思考的害怕。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他反射極慢的走到門邊,擰開門把手,一只金毛犬便趁機鉆了進來。 它“汪汪”的叫了兩聲,圍繞在主人身邊。 季云修坐在椅子上,他便守在椅子邊。 季云修去浴室,他便守在浴室外。 幾乎是寸步不離。 轟隆一聲,驚雷破天,那是季云修第一次彎腰,撫摸了閃電那頭柔軟的金發,就像當初看見坐在咖啡廳里照顧寵物的那個主人。 從此,金毛犬有了專屬于自己的名字——閃電。 它不是被拋棄者,它只是一直在等待命中注定的主人帶他回家。 萬物有靈,所以它也會在危急時刻不顧一切的,保護主人平安。 因為,無論如何,它的主人都會帶它回家。 —— 席歲為他處理好露在手腕表面的傷口,剛準備為他擦去臉側那條細細的血痕時,手背一處濕潤。 他垂下眼眸,眼角滑落一滴淚。 淚水的痕跡清楚印在手背上,她的心臟被揪得生疼,“阿修,別哭。” “歲歲。”他突然,低喃出她的名字。 “我在。”席歲嗓音微啞。 誰知他忽然伸出手臂,將席歲緊擁入懷,手心貼在她背后輕輕拍打,安撫道:“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寫出某個特定的情節自然有原因,不要看到一半就開始驚乍,一個個的坑需要填,劇情起伏很正常,不然天天喝喝茶聊聊天你們就真的會喜歡看下去了? 第67章 席歲跟季云修在寵物醫院等到很晚很晚。 閃電的情況很不樂觀, 經過寵物醫生的專業治療, 暫時挽救回一條性命。 “好在送來及時,藥物已經被清理干凈, 不過它身上多處受傷,需要長時間的治療。” “謝謝醫生, 你們只管盡心去醫治, 時間和費用方面不是問題。” 不幸中的萬幸, 閃電還活著。 只是季云修等不到活潑健康的閃電, 遲遲不肯離去。 席歲勸了很久,“閃電留在這里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我知道你不放心,以后每天我都陪你來這里看閃電,知道他能夠回到我們身邊, 好不好?”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強行要求他做過什么。 季云修扭頭看見她一身疲憊的模樣, 最終點頭。 警局那邊的人聯系他們做筆錄,可季云修狀態不對, 席歲只能將此事往后壓一壓。 晚上回到黑漆漆的公寓,燈光點亮那一刻,仍然感覺不到房屋的溫暖。這才不過一兩天的時間, 很多事情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不該低估壞人的惡毒承認,更不該把季云修交給別人照顧。 季云修回到家之后, 直接進了浴室。 席歲提醒了一句:“不要讓傷口沾水。” 可是之后她在外面等了許久,仍然未見他人出來,浴室里面的水流聲一直未停, 她有些擔憂的守在浴室門口,敲了敲門。 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不肯說話,席歲等不及,直接闖了進去。 男人赤luo著身體,面對著墻壁站在淋浴器下,散發著熱氣的溫水由上至下,沖洗他身體的每一處。 此時見他,并無半分曖昧旖旎。 “阿修。”她站在浴室內,再度開口。 季云修終于聽見她的聲音,茫然回頭。那個縹緲又哀傷的眼神,猶如一根尖刺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心里。 席歲繞到旁邊關掉沐浴器,取下他平日用的浴巾,親自替他擦干身體,無微不至的給他穿上暖和的睡衣。 季云修低下頭,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彎腰將她緊緊抱住,“歲歲。”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令她心神一晃,她感受到了季云修的不安與擔憂,“我在,我在呢。” 他低喃道:“我沒有害死mama。” “我相信你,我們阿修是很善良的人。”季云修從小到大都沒有主動提到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席歲有些驚訝,更多的還是擔心。 “是姜瑞云,她讓那個地方燒起來了,所有人都死了……” 那時候,因為他模樣生得好,又不哭不鬧,那些壞人商量著要將他“送”給別人。mama跟姜瑞云聯合,好不容易掙脫束縛,帶著他要跑的時候還是被人發現。mama讓他藏到別人看不見的角落,可他最終還是被找到。 因為他們逃跑的事情激怒了壞人,壞人很生氣的打了mama,他當時,卻連眼淚都不會掉。mama自知逃不掉,將他們的身份告訴了姜瑞云,抱著犧牲自己的決心讓姜瑞云帶著他離開。 可是姜瑞云一轉身,就打翻油桶,一把火將那個地方燒盡。 那時候的他已經奄奄一息。 再醒來時,他只記得mama說過:“藏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不要出聲,要藏好,一定要藏好!” 后來他的病情更加嚴重,不說話,只想把自己藏起來。 外界的聲音,他聽不見。 是今日那場大火,讓他那模糊的記憶變得更清晰。 他終于知道,他沒有傷害自己的mama。 mama一直都想要保護他,就像后來,他想要保護歲歲一樣。 —— 席歲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從季云修口中聽到那段悲慘的往事,曲折又戲劇,令人感到悲痛的結局再也無法更改。 她現在只想對他好一點,更好一點,從此,再也不要讓他經歷這些痛苦的事。 她回抱著季云修,喉嚨哽咽,“阿修,對不起,以后我不會再留下你一個人了。” * 竊畫、棒打石砸、火燒,季淮西的種種行為已經構成故意傷害罪,席歲告他的時候是一點沒留情面。 秦玉芝斥巨資給季淮西找了一個據說國內頂尖的律師,席歲也沒客氣,把能夠拿出的所有證據都整理呈交。 說句實話她在憤怒之余還有些詫異。季淮西苦苦偽裝這么多年,僅僅一時沖動就讓過往的一切功績與煙消云散,可不像是上輩子那個隱忍負重的壞角色。 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她將所有證據交上去時,以為季淮西會接受法律規定的懲罰。 可是……結局卻給她來了個大轉彎。 季淮西的行為有些失常,經過專業鑒定,他的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席歲不信! 她申請親自跟季淮西見面,季淮西現在的狀態跟從前那意氣風發的表面現象簡直是兩個極端。 他氣質頹然,在見到席歲那刻,忽然變得激動,“你是我的妻子,你明明是要嫁給我的!” 兩人中間隔著玻璃屏障。 席歲的記憶又被這些話給勾了起來,她現在確定季淮西已經知道了前世的事情。 他追問:“你也記得,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席歲不答,背脊挺直在坐在椅子上,就那么定定的看著他。 季淮西敲擊玻璃,可無論如何,他再也觸碰不到外面那個看起來處之泰然的女人,“席歲!你回答我!那是不是真的?” 席歲微微垂眸,忽得笑了。 “是。” “我記得。”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過息事寧人!” 從一開始她就在查找季淮西的丑聞,順藤摸瓜,必要的時候再后面推一把。 沒有得到過的人不會害怕失去,甚至對未知的美好充滿期待。可若是當你費盡心思爬上頂峰,又在一夕之間跌落谷底深淵,那著一跌,摔疼的可不只是表面,或許暗藏在表象之下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變得粉碎! 席歲走后,季淮西的狀態更加不穩定。 秦玉芝自己都不愿意承認曾經那么優秀的一個兒子居然會得這種病,她指著診斷的醫生斥罵,不顧形象的鬧。 在鐵證之下,她甚至希望兒子按照法律規定的被判有期徒刑,至少等兩年出來之后一切還有機會。可如果是精神病,那她的兒子,他們這一家子,一輩子都毀了…… 她兒子的人生毀了,可席歲跟季云修卻一點事都沒有。 秦玉芝找到席歲現居地址,卻連公寓大門都進不去,因為席歲叮囑過,他們這棟樓不允許別人隨意進去,但凡想要進來的,都需要經過她本人的同意。 秦玉芝被保安趕了出去,又帶著丈夫去了季家,在門口哭訴。 季陵城接二連三的受到打擊,最近身心俱疲,也拒絕相見。特別是當他知道季淮西偷偷進了季云修的畫室,以此作為要挾時,更是后悔不已,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看清這人的假面目。 他直接把秦玉芝一家設為拒絕 往來戶,季家的傭人見到他們,連通傳都不用,無論如何都不讓進。 見不到人的秦玉芝就在門口大吵大鬧,一會兒又屬于利用季老二去打親情牌,可這些通通沒用。 季陵城是徹底放棄了這一家子。 處處碰壁的秦玉芝只好把所有的氣撒在軟弱無能的丈夫身上,認為一切都是他的錯,“都怪你!要不是你這么沒出息,我跟淮西母子二人這么多年就不需要看別人的顏色說話做事!” “你真沒用!兒子都被送進醫院了,你還是一聲不吭!我真是眼瞎才會跟著你!” “我真的是悔啊……”秦玉芝一邊哭,一邊捶胸頓足,把所有錯誤歸結在丈夫身上。 一直忍受的季老二終于被惹火,一巴掌朝著這個毫無形象的潑婦女人甩過去,“秦玉芝,你夠了!” “啪——”的一聲,秦玉芝完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