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道：“每個人都可以選擇一樣喲，乾乾也是要選的，這是小孩子的福利。”

    顧乾看著白露，牙齒咬著他粉粉的下唇，猶豫著，又不敢開口。

    白露沒有說話，只是用鼓勵的眼神看著顧乾。

    顧乾不敢和白露對視，慢慢的又把視線轉向了玩具車。顧乾的眉頭皺了皺，像個小老頭似的下定了決心，他小手抓著自己的衣服，再次抬頭：“mama，我不要吃rou包子了，我以后奶糖、水果糖也不要吃了，還有年糕、面條，我都不要吃了。”

    白露一愣：“那你吃什么？”

    顧乾：“我……我吃番薯，我下地掙工分。”

    白露：“為什么突然說這個了？”

    顧乾：“我……”他的聲音有幾分顫抖，又帶著緊張，“mama，你能借我錢嗎？我……我掙工分還你。”

    白露忍不住笑了笑，很是好奇：“當然可以了，但是你要告訴mama，你借錢要干什么用？”

    顧乾又抿緊了嘴巴，小心肝砰砰砰的跳。

    白露：“你是小孩子，小孩子借錢如果不告訴大人，這是錯的。”

    顧乾一聽，擔心mama因為他做了錯事不喜歡他，所以趕忙道：“我想買這個給弟弟。”

    “啊？”意料之外的回答讓白露有些錯愕，回過神來，白露問，“為什么你想買這個給弟弟？你要知道，今天你只能提一個要求，要一樣東西，如果你向mama借錢買了這個，你的條件就提完了，待會兒不能再提了。”

    顧乾道：“我知道，我……我想要買這個給弟弟。”

    白露問：“那你能告訴mama為什么嗎？”

    顧乾道：“弟弟要了rou包給我，所以……所以我是哥哥，我也想要這個玩具給他。”

    這個答案讓白露有些震動，也有些心疼顧乾的懂事。她摸摸顧乾的頭，孩子那么懂事要來的條件，即便這個玩具車有點貴，她也要滿足他，更何況才五塊錢而已。不過，白露事先也要跟他說清楚：“mama答應過你們，一人可以要一樣東西，這個東西的錢自然是mama付的。所以你要買這個東西給弟弟，mama會付錢，但是你的要求就沒有了，你確定要買這個給弟弟嗎？”

    顧乾毫不猶豫的點頭：“嗯。”

    白露對售貨員道：“就要這個車。”

    售貨員看了白露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毛線，開了單子：“去付錢，拿著付款憑證來拿。”

    白露道：“謝謝。”接著她又對王有望道，“小望，你在這里看著乾乾和坤坤，jiejie去付錢，馬上回來。”

    王有望道：“jiejie放心，我會開好他們的。”

    白露付錢很快，只不過付錢的時候，她看到了旁邊有女式的自行車，她不由的上前看了幾眼。

    售貨員上前：“同志你好，這是女式的自行車，價格比男士自行車略便宜些，只要160塊就夠了。”

    白露笑笑：“謝謝，但是我沒有自行車票。”女式自行車她的確想要，雖然每天走路2個小時已經(jīng)習慣了，但有時候趕時間的話，沒個自行車的確不行。再說，騎自行車也是瘦腿的，而且如果天氣不好的時候，走路一個小時也是相當麻煩的。

    售貨員道：“那真是沒辦法了，您到時候有了自行車票可以再來看看，不過到時候還有沒有女式自行車就不知道了。”

    白露想了想，靠近售貨員幾步：“阿姐，您這邊有自行車票嗎？”

    售貨員也不是外行人，自然知道白露這樣問的意思：“我沒有，不過我可以幫你去問一下，但是一張自行車票不便宜。”

    白露聽了眼中一喜：“不礙事。”

    白露這么說，售貨員就放心了：“那你在這等著？”

    白露看了一下手表：“現(xiàn)在是九點鐘，我待會兒十點左右過來。”

    售貨員的眼睛是尖的，她看到了白露的手表，這是進口的歐米茄啊，除了票困難之外，還要500塊錢呢，連歐米茄都買得起的人，她自然不擔心自行車票問來了對方不要。所以她爽快道：“那行，你十點左右過來。”順便自己轉手賺個差價。

    其實女士自行車買的人不多，這一批一共來了三輛，都一年了，才賣出去兩輛。所以這輛能賣出去，自己賺個自行車票的差價，售貨員還是高興的。

    兩人談妥之后，白露就走開了。

    “mama……”孩子們在玩具柜臺已經(jīng)望穿秋水了，看到白露回來，顧乾激動的叫著。

    白露把付款憑證給售貨員，售貨員把玩具車給了白露。白露又把玩具車給了顧乾：“拿好，這是你的，至于你要不要給弟弟，你自己決定。”

    顧乾嗯了聲，他又歡喜的摸了摸，然后把玩具車塞進弟弟的懷里：“給你。”

    顧坤自然不懂哥哥也喜歡玩具車，他接了玩具車之后，高興極了，小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

    白露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現(xiàn)在不能玩，回家了再玩。”真是沒心沒肺的孩子。

    顧乾道：“弟弟，把這個放進小書包里。”出來的時候，白露讓他們背著小挎包，以防買到他們喜歡的小東西可以裝。

    “哦。”顧坤雖然把玩具車裝進小挎包里了，但是小手隔著布，還是不停的摸著。

    白露看向王有望：“乾乾和坤坤都說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現(xiàn)在是小望了，小望你想要什么，jiejie給你買。”

    王有望一聽自己也有，第一反應是高興的，剛才看著jiejie和兩個孩子的相處，他很羨慕，但是緊接著他馬上搖頭：“不不不，姐，我不要了，我是大人了，不用這些東西的。”來的時候mama就叮囑過，不能要jiejie的東西。

    方亞芬知道女兒是個大方的，帶著小兒子一起來縣城肯定會給小兒子買些什么，所以提前給小兒子打了招呼，還給了一塊零錢。

    白露拍拍王有望的肩膀：“這是jiejie給你買的，不可以拒絕，你現(xiàn)在還是孩子，要聽大人的話。”

    王有望臉一紅：“我已經(jīng)13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農(nóng)忙的時候我可以一起下地撿稻穗。”他干不了力氣活，只能干些輕松的。但是，被jiejie這樣愛護和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白露道：“那你在jiejie心中也是孩子，等你長大了有了對象結婚了，那才是個大人。”

    王有望的臉更紅了：“我……我還是個孩子……”說什么對象啊。

    白露忍不住笑了：“既然你不想選，jiejie給你選吧，走，天氣冷了，咱們?nèi)タ纯匆路！爆F(xiàn)在顧乾和顧坤穿的棉襖都是之前趙秋萍在的時候準備的，棉襖還是新的，應該是去年剛做的，所以今年兩個小蘿卜頭不用做棉襖了，但是白露準備給他們做棉背心，穿在里面不僅暖和，別人也看不見，至于棉花……把她單身公寓里的棉花被子拆了就是，多的棉花還可以給王大橋夫妻做一件棉襖或者棉背心。

    王有望聽方亞芬的話不要jiejie的東西，但到底也是孩子，聽到jiejie給他選，他內(nèi)心還是有點期盼的，所以猶猶豫豫的，就答應了。

    最后，白露給王有望買了一件棉襖，買好之后，當場就讓他穿上了。她還給方亞芬和王大橋各買了一件毛衣，給顧乾和顧坤也買了一件毛衣。買好衣服后，她帶著孩子們?nèi)チ速I自行車的地方。

    “妹子你來了。”售貨員拉著她偷偷道，“自行車票有，要60塊一張，你要嗎？”她問來的時候50塊，自己賺10塊。

    白露道：“要的，謝謝阿姐。”

    60塊自行車票，加上160塊自行車，也就是一共花了220塊，同時，白露還花了10塊錢配了鎖。等一行人從百貨大樓出來，顧坤坐在前面一條橫杠上，顧乾坐在后面，王有望在后面扶著顧乾，以免他出事。

    “mama，我們家也有車了。”顧乾那聲音，高興的要唱起來似的。他一會兒摸摸這里、一會兒摸摸那里，“mama，這是我們家的自行車，真的是我們家的嗎？”

    就連王有望也高興的很，嘴角眼中都是笑意，他jiejie的自行車，過略jiejie兩個字，就是他的自行車。

    白露道：“對啊，這是我們家的自行車，等你長大了，mama用這個自行車給你討媳婦。”

    顧乾道：“我才不要媳婦，我只要mama。我們家的自行車給mama，不給媳婦。”

    白露聽了很高興：“那mama重要還是媳婦重要？”

    王有望聽著jiejie這樣問，感覺像他媽在問大哥二哥似的。

    顧乾毫不猶豫道：“mama重要。”什么媳婦啊？他才不要媳婦。他可是聽大人說了，媳婦要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他只想跟mama睡覺，現(xiàn)在勉強能接受弟弟一起睡，等弟弟到了五歲，他就把弟弟趕走，如果再來一個媳婦跟mama一起睡，跟他一起搶mama，他才不要呢。而且，mama上班賺錢養(yǎng)他們很辛苦的，他才不要媳婦一起來吃飯。

    媽寶男顧乾，正在慢慢的形成中。

    白露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真的嗎？”

    顧乾道：“真的。”不過，“mama，媳婦會上班賺錢嗎？”

    白露問：“你問這個干嘛？”

    顧乾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說出了每個姑娘聽了都想拍死他的話：“如果媳婦會上班賺錢，那我就要個媳婦，這樣媳婦上班賺錢養(yǎng)我們，mama就不用辛苦的上班了，mama可以和我們一起在家里。”

    王有望……外甥這話，每個mama都愛聽，但是外甥這樣說會娶不到媳婦的。王有望默默的為未來的外甥媳婦摸了一把汗，雖然他覺得這樣沒問題，他mama平時上工也辛苦，如果娶了媳婦能上工，那么他mama也能好一些。但是……不能說出來啊。

    白露高興的擼了一把顧乾的頭，這話怎么說呢，站在mama的立場她是愛聽的，但是站在姑娘的立場，如果她的對象這樣跟她說，她馬上送他一腳讓他上天。

    顧乾：“mama？”沒有得到mama的回答，還聽到mama的笑聲，他覺得自己被嘲笑了，雖然不明白為什么。

    顧坤：“我也要媳婦給mama上班養(yǎng)我們。”

    白露直接給了顧坤一個栗子頭：“你這是想上天。”

    顧坤以為mama在跟他玩，然后咯咯咯的笑了：“我要上天啦，飛起來了……”坐在自行車上，他就覺得自己飛起來了。

    顧乾：“mama？”mama還沒回答他呢，太過分了，盡會取笑他。

    白露道：“乾乾這個想法很好，mama很喜歡，但是現(xiàn)在乾乾還小，等乾乾娶媳婦的時候再討論這個問題。”她才不會教他這樣的想法是錯的，她干什么把自己的兒子教好給別的女人去供啊？哦，老天，她這樣的想法也不行。但是……兒子孝順她是沒錯的，所以……她什么都不教。

    顧乾：“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娶媳婦啊？”顧乾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的，可是為什么……他在mama的笑聲中，有一丟丟的羞恥啊？

    白露道：“等你像mama一樣高的時候。”

    顧乾氣餒了，他現(xiàn)在好矮：“知道了。”

    中午一家子是在國營飯店吃的，吃了咸菜rou絲面和顧坤想要的rou包子，吃好午飯，就回大隊了。回大隊的路上，王有望帶著兩個孩子坐牛車，白露騎著自行車載著顧乾。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顧坤也嚷嚷著要坐在自行車上，可是坐了沒一會兒，他的屁.股疼了，就不坐了，后來換了顧乾。顧乾是個有骨氣的，雖然前面一條橫杠坐的他屁.股也疼，但是他不說。他是要面子的，坐著自行車回村里，多有面子啊，還可以在小伙伴面前秀一秀。

    果然，到了村里，白露騎著自行車引起了一陣轟動。因為現(xiàn)在是農(nóng)閑的時候，村里有活的人干活去了，沒活的人就在村門口聊天。村門口有幾棵大樹，年數(shù)挺久的，大樹下有很多的石頭，大家可以坐在石頭上閑聊，然后啃啃南瓜子。所以白露他們回去的時候，就碰上了這些閑聊的人。

    “露露……”方亞芬大叫一聲，歡喜的跑了過來。哦，方亞芬也是閑聊中的一個。

    “小姑姑……”四毛小腿晃啊晃的，也跑來了。

    “小姑姑……”二毛三毛還有大毛也都跑了過來。

    白露停下自行車，先把顧乾放了下來，顧乾一下來，很想揉屁.股，但是當著這么多人，他忍著。

    王有望抱著顧坤從牛車上下來，他穿著新的棉襖，很打眼。方亞芬看見了，若是之前肯定會問，但是今天她的視線在自行車上：“露露，這自行車新的啊。”

    白露道：“嗯，今天剛買的，我尋思著每天來回兩個小時候去郵政局，如果碰上雨天會不方便，所以買了自行車。”

    方亞芬摸著自行車，眼中的喜歡、臉上露出來的喜歡，是表露無疑的。“哎，自行車好，這自行車好。”她絲毫不覺得自行車太貴不好，她知道女兒有錢、顧家留下的也有錢，況且劉一波家還賠了錢，再說女兒現(xiàn)在在郵政局上班，那是鐵飯碗不說，每月有26塊錢的工資，就是用自己的工資買輛自行車也買得起。所以說有錢時的想法和沒錢時的想法是不同的，如果這兩自行車是他們家買，她肯定不會買的，但是放到女兒身上，她覺得妥當。

    白露道：“媽，我先回家了，有事兒您來家里找我。”

    方亞芬道：“哎，你去吧。”她女兒買了自行車，她要在這里坐一會兒，讓大家羨慕羨慕她。

    事實上，白露走了之后，方亞芬的確如眾星捧月般，大家都圍著拍她的馬屁呢，拍的方亞芬一個舒坦。

    顧乾和顧坤也沒閑著，和大毛二毛他們一起玩新買的玩具車。

    白露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單身公寓拿出棉花被，然后把棉花拆下來，曬在外面。在別人看來，也知道這是從哪里拆下來的棉花，不覺得這么多棉花奢侈。白露這一席子的棉花的確是多，足有8斤呢。

    棉花曬了好幾天，白露上班時，每天中午的時候讓方亞芬?guī)兔褚幌拢搅讼挛缢掳嗷貋韯偤檬掌穑驗橛辛俗孕熊嚕F(xiàn)在騎車20分鐘就能回到家了。

    等棉花曬好之后，她就給顧乾和顧坤做棉花背心和棉褲了，兄弟兩人各2套輪流換，也才用了2斤棉花，面料是白露的衛(wèi)衣衛(wèi)褲拆開后提供的。不過白露不僅給顧乾和顧坤做了，還給四毛也做了，四毛是王大橋夫妻的孫子，王家對她的好，她可以回報在四毛的身上。

    第38章

    給小孩子做的衣服基本一天能做兩件，就是給王大橋夫妻做的棉衣浪費些時間, 直到1月底, 她才把兩件做好，但是她單身公寓沒有匹配的紐扣, 所以得買。

    郵政局

    “小梅, 中午我要去供銷社配些紐扣。”白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