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辛夷在心頭默了默，問：“阮生給了你們多少錢？”

    “我看他對你是真心的，人也不比Eugene差。”裴懷榮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銀的虎頭，“阮家的事……我和你良叔先商量看看，如果可以了結(jié)，你就不用留在這里做不想做的事了。”

    裴辛夷笑笑，“我不想做的事？”

    “我讓你做的事。”裴懷榮改口，平靜地說，“暫時(shí)還需要你。過幾年呢，你就去越南。”

    “是進(jìn)是退，往左往右，都由你們決定。你們定好也冇我的事了。”裴辛夷站起來，“我知道了，就這么辦吧。”

    *

    見裴辛夷回到客廳，阮決明從沙發(fā)上起身，同何云秋道別。二人走出宅邸，一輛暗紫色法拉利飛馳而來，擋了去路。

    裴安霓從車上下來，反手甩上車門，恨恨地瞧著裴辛夷。裴辛夷沒打算理會，拉開車門，卻被她叫住。

    “有事？”裴辛夷淡漠地說。

    裴安霓幾步?jīng)_過來，指著她說：“既然你不鐘意Eugene，點(diǎn)解這么做？你知不知你這樣，我和Eugene再冇可能，連朋友都冇得做！你……！”

    裴安霓還不解氣，欲上前逮她衣領(lǐng)，卻被阮決明抬手?jǐn)r下。

    裴安霓囁嚅片刻，說：“jian夫yin婦！”轉(zhuǎn)而倉皇地往宅邸里逃去。

    被馴養(yǎng)得很好的小孩，連說這個詞都感到羞憤。一時(shí)竟不知誰更可悲。

    裴辛夷哂笑一聲，對身旁的人說：“阮生，我們成了jian夫yin婦。”

    “上車。”阮決明拉開車門。

    他多一句話都不愿和她講。她舉起雙手作“投降”，進(jìn)入車后座。

    *

    半小時(shí)后，車在中環(huán)的公寓樓下停靠。

    裴辛夷不愿下車，阮決明箍著她后領(lǐng)下車，諷刺道：“不是很想看他們，這個時(shí)候不敢見了？”

    電梯到達(dá)頂層，阮決明拿出鑰匙開門。裴辛夷沒感到意外。他現(xiàn)在做出什么來都不奇怪了，翻遍她的私人物品算得了什么？

    門鎖旋開之際，一陣嬉鬧聲傳來。

    “爹地！”裴安菀從回廊那頭跑了過來，及膝蓋的白色半腿襪險(xiǎn)些在地板上打滑。

    阮決明快一步上前接住她，蹲下來說：“菀菀，媽咪回來了。你不是有問題想問？”

    裴安菀越過他的肩膀，看向裴辛夷，頗有些猶豫地說：“媽咪，你這么久不回來……是不是，我和哥哥惹你生氣了？”

    裴辛夷勉強(qiáng)擠出笑容，“爹地這么講？”

    “爹地講……”裴安菀瞥了眼阮決明，還是說不出口。

    裴安逡從客廳的門廳邊探出頭來，說：“阮生冇這么講，他每天都陪我們。是菀菀非要瞎想。”

    “我們先進(jìn)去？”裴辛夷征詢地說。

    小孩們點(diǎn)頭，率先往客廳去了。裴辛夷走在后頭，輕聲問阮決明，“念姨呢？”

    裴安逡聽見了，回頭說：“阿咪和Maria她們都出去了。”

    阮決明把他們引到沙發(fā)上坐下，說：“爹地去做飯，你們和媽咪在這里玩好不好？”

    裴安菀欣然地說：“好啊！”又轉(zhuǎn)頭對裴辛夷說，“媽咪，最近爹地常來看我們，還給我們做了宵夜。”

    裴辛夷原先說一同去廚房，瞧見阮決明看她的淡漠神色，沒能開口。

    電視里播放著動畫碟片，裴安逡方才有一段沒看到，還特意按遙控器快退回去。

    只是十天半月不見，怎么連仔仔們喜歡的東西都不知道了？

    裴辛夷心有歉疚，柔聲問：“八仔，這是乜嘢？”

    裴安逡說：“Cowboy bebop！”（《星際牛仔》）

    裴安菀亦興致盎然地說：“媽咪，我好喜歡Faye。”

    裴安逡接腔說：“菀菀講Faye就是你，Spike是阮生。可他們根本不是一對！”

    “誰講的？Spike讓Faye上了飛船，他們一起食面，一起吸煙！”

    “女仔之見。”裴安逡不滿地說，“這根本就不是講愛來愛去的故事。”

    “我知啊，是活在過去的男人和忘記過去的女人的故事。”

    “不是啊，Jet他們也是主角……”

    裴辛夷看畫面，艦艇里的男女對坐著，正在翻桌上的牌。她估計(jì)小孩們說的Faye和Spike就是這二位。不知哪里像她和阮生，只能說菀菀太珍視他們，給什么都附上他們的形象。

    她暗自嘆息，打斷小孩們的吵鬧，說：“對唔住，媽咪也很想你們。”

    裴安菀從沙發(fā)另一端一點(diǎn)點(diǎn)挪過來，抱住她的臂膀，忽而小聲說：“媽咪，我們看到新聞了。”

    裴辛夷僵住了，不知作何反應(yīng)。

    “爹地講，這是你們的計(jì)劃，為了之后我們一家人可以順順利利。”裴安菀微蹙眉頭，“可是，現(xiàn)在不順利，點(diǎn)解以后才可以順利？”

    “爹地不解釋？”

    裴安菀點(diǎn)頭，“他講我們再長大一點(diǎn)自然會明白的。”

    “收聲啦，我都聽不清聲音了。”裴安逡不悅地將裴安菀拽過去，“他們的事，你個細(xì)紋女管那么多做乜？”

    裴安菀知趣地不再發(fā)問。她隱約感覺到有許多危險(xiǎn)的事發(fā)生在父母周圍。就像她從小就感覺媽咪在做許多不好的事。她想為他們分憂。可她十一歲，處于一個什么都懂一點(diǎn)兒，什么也都不懂的年紀(jì)。

    裴辛夷和他們一起看了會兒動畫，雖不知不覺有些入迷了，但心里惦記著阮決明。沒一會兒，還是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