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那位夫人十分溫婉賢惠好相與,尤其是小孩子,最是喜愛她。 而她做出的可口點心,也非常成功地俘獲了街坊四鄰中小孩的追捧。 就連邱戎,也會偶爾去品嘗一二。 轉折發生的那天,邱戎正與四五個孩童一起在那位夫人家玩耍。 當時邱戎年紀尚小,等他發現不對時,所有人都被關進了一間并不寬闊的小院里。 向來笑得平易近人的婦人,剎那改換成一副面目猙獰的模樣,手中攥住一條長一尺余的鞭子,肆無忌憚地追著孩子們抽打。 院子里回蕩著孩童的尖叫聲、哭喊聲。孩子們越是痛苦傷心,婦人就越是笑得猖狂。 好在沒過多久,澤安府衙的差役們便破門而入,控制住了婦人。 回了家之后,聽父親說明了來龍去脈,他才知道,原來府衙早就已經盯上了那名婦人。只是不知為何,近期婦人突然不再作案,因此府衙只能守株待兔。 直到這天,婦人終于按捺不住,再次對孩童下手,差役們才能一舉抓破犯人。 后來在盤問婦人的丈夫時,他們才了解到,原來那名婦人心生怪病,一直有虐待人的習性。 丈夫被虐待奴役得太久,早就不敢反駁自己的夫人,甚至有時候還會利用職務之便幫助婦人。 這次官員升遷為京官,本想按照過去行事,賄賂上級,卻發現天子腳下,這招行不通了。 他只能約束自己的夫人,讓她安分一點。然而婦人心底的惡魔終究是關不住的。 從那之后,邱戎最厭惡的就是表里不一的人。 可想而知,當邱戎在相信了陸悅染信中的話,再見到看上去十分無害的陸悅容時,心里有多么反感自己這個虛偽的妻子。 再加上,他本就不喜別人隨意插手自己的人生。 潛意識里,陸悅染是自己認定了許多年的未婚妻?;槠趯⒔?,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換了成婚對象。 他在不得不履行自己作為丈夫的責任的同時,又忍不住對她做出惡劣的舉動。 既然你執意嫁給我,那么你就必須和我過一樣的生活?!@是當時邱戎心中的想法。 他既然回了絳貢,自己的妻子就一定得跟著一起回去。 圓房是夫妻間的事情,他可以給。但是孩子,是愛人們愛情的結晶。所以他才會讓她喝避子藥。 或許前期,他的一些舉動是因為對女子的心軟、對妻子的責任。但是當他在與陸悅容相慢慢相處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妻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惡劣時,他才終于正視自己的妻子。 在愛上她的那一刻,他就決定把以前的事情全都埋進心底,最好是完全不要讓她發現。 至于那封信,他自己都不記得究竟是什么時候塞到抽屜里的。 他知道封存問題并不能解決問題,坦白交談才是正確的選擇。 只不過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思考,該怎么和她好好談一下遺留的問題。 他怕她失望,自己的丈夫其實并不是個勇敢的人。 最近與北夷議和的事情尚未最終定案,邱戎為此焦頭爛額,實在是分不出太多心神考慮這件事情。 那就等再過幾天吧,到時候他一定主動說出所有的事情。 誤會產生隔閡,他也不想如此。 五天后,兩人都尚未來得及找對方說清楚他們倆之間存在的問題,邱戎就被一個消息叫回了西北軍營,沒帶幾個人就直奔烈水而去。 作者有話說: 寫的不好, 稍微改了改。 第37章 誤會 這天,正當陸悅容想去找邱戎談話時, 便被府中仆役告知他已經騎馬趕往軍營去了。 她嘆了口氣, 只好等對方回來再說了。 此時陸悅容已經懷孕六個月了,有時候她還能感覺到府中胎兒開始踢自己。每當這時, 她都忍不住和邱戎分享喜悅,卻失望地想起對方尚未回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 陸悅容每天都在等待的焦慮中度過,晚間睡覺時又因為邱戎不在而睡得十分不安穩。 她知道自己這樣下去, 狀態只會越來越差。便讓人去請了師兄李溯過來。 見李溯到了之后, 陸悅容問道:“邱戎最近在忙什么呀?與北夷議和的事情還沒有定下來嗎?已經過去一年了?!?/br> “快了, 已經到最后關頭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結束?!?/br> “前幾天, 他突然就出門去了軍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李溯搖搖頭, “沒有什么事情發生, 我只知道他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人。但好像是他個人的私事, 所以誰也沒有告訴。” “哦……是這樣。” 李溯見她憂思過度的模樣, 還是開口勸慰她:“師妹,你不要想太多, 思慮過多對自己、對孩子都不好?!?/br> 她笑了笑:“好,我盡只吃吃喝喝,不亂想事情?!?/br> 又過了幾天,陸悅容在府內散步時,見到仆役們正在收拾一間屋子。她上前詢問了之后才知道, 原來是府里即將有客人住進來。 既然有人吩咐他們收拾屋子,看來邱戎應該也快回來了。她高興地想著。 這天,邱戎終于回來了。 陸悅容立即從軟榻上起身,走出了臥房。明明只是幾天不見,卻過分想念他。 今天,一定要把他們之間的問題解決掉。 陸悅容一只手撐在后腰,一只手扶著肚子,努力加快步子向前走去,在轉過走廊的拐角時,她卻頓在原地。 不遠處,邱戎親密地扶著一名女子向前走去。 那名女子似是受到過驚嚇,此時尚未緩過來。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往邱戎的懷里鉆。 邱戎只能無奈地安撫著對方的情緒,“聽語別怕,這里沒有壞人?!?/br> 明明離得那么近,他只要抬起頭來就能看到自己,卻像是隔了重巒疊嶂般遙遠。 原來邱戎的溫柔并不是獨屬于自己的,原來他離開了那么多天要找的人就是她,原來吩咐仆役在自己房間不遠處收拾出來的房間也是給另一個女子住。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只要澆上一滴水,它就能破土生成一棵茁壯的樹。 陸悅容定定地站在那兒,看著他們路過自己。 突然間有些嘲諷地想到,其實十九歲的陸悅容和七歲的陸悅容,并沒有什么區別。 原來男人都是一樣的,無論是父親還是丈夫。 她心悅的這個男人,也是如此朝三暮四。 陸悅容神色淡漠地回了自己房間,即使她此時的內心已如翻江倒海。 她吩咐了仆役幫她搬了一口箱子到她的房間里,然后便打開了衣柜開始整理。 她看著衣柜里兩個人交雜著疊在一起的衣物,內心百味陳雜。 陸悅容站在衣柜前看了許久,終于伸出手來,把所有的衣服都搬了出來。 她坐在軟塌上,一件一件地挑出了邱戎的衣服,將它們折疊好放進箱子里。 深色系的衣服都是邱戎原本的衣服,淺色系如青色、蔚藍之類比較跳脫的顏色,都是后來陸悅容為他添置的。 每次她讓他穿上不符合他過往穿衣風格的衣衫,他總是無奈又妥協地穿上。 記得花朝節時,陸悅容威逼利誘著邱戎與她一起,穿了成套的繡著桃紅色花紋的衣裳。 結果恰好那天軍營里有事,兩人來不及更換衣衫,就直接去了軍營。 于是軍營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邱戎,西北軍主帥的威嚴蕩然無存。 想著想著,陸悅容便笑了出來。 她收拾著每一件衣裳,就回憶一次他們過去的故事。 越是甜蜜,越是痛苦。 當她把所有的邱戎的衣服都放進箱子后,便讓仆役把箱子搬去了邱戎自己的臥房。 陸悅容站在空曠了一半的衣柜面前,仿若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半。 她覺得自己好像割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人在自己的心里,痛苦哀鳴,放聲大哭。 一個人理智地對自己說,趕緊離開吧,離開會避免更多傷害。 陸悅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她走到臥房門口,反鎖住了房門,然后躺在床榻上,閉眼睡去。 迷糊間,她似乎聽見門口有人在問:“夫人睡下了嗎……” 然而她已經困倦得睜不開眼,慢慢睡了過去。 陸悅容昏天暗地地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醒來時,感覺到了饑餓,便洗漱了之后去了偏廳用膳。 她剛剛坐下沒多久,昨天見到的那名女子也過來了。 女子坐到陸悅容的對面,她看了一眼對方,臉上已經沒有昨日見到的驚恐神色,想來是被照顧得很周到了。 那女子坐下后,便對著陸悅容柔柔地叫了一聲:“jiejie?!?/br> 陸悅容無動于衷,說道:“你是誰?!?/br> “我叫齊聽語,是哥哥的meimei。” 陸悅容從來沒聽過這種廢話。 名喚齊聽語的女子顯然也反應過來,懊惱地說道:“我好笨,一句話也說不好,我應該怎么……” 陸悅容打斷了她的話:“你們是兄妹。” “對!不過也不能這么說吧,畢竟我和哥哥沒有血緣關系。我們應該是……是……青梅竹馬!嗯!” 她看著對面的女子,強壓住自己心底的不適,“你們青梅竹馬,和我有什么關系?” 齊聽語怯怯地說道:“我現在雖然是在哥哥府上做客,但是還是要和jiejie打聲招呼的?!?/br> 陸悅容十分冷淡地回答道:“招呼打完了,你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