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rou(雙重生) 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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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安淡笑不語,只是伸出酒杯,敬了一杯酒。 于他而言,能與拾九姑娘結識一場,已經(jīng)是值得感謝的事了。 當然,知曉楚逐的身份后,除了感謝相遇之外,他已無任何妄想。 他也是自那之后才明白,為何皇上登基多年卻從未想過立后選妃之事。 從此之后,他見群臣奏請選妃,都只當笑話。 ——江南有那樣一個女子在,誰還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如今,江南的那個女子來了京城,想來比他更激動的,應是另有其人吧。 * 與周子安敘完舊,已是夕陽西下時分。 拾九與他道別后,本想著回長行的府邸,卻在不知不覺間走反了方向,待回過神來時,她已經(jīng)站在了攝政王府門口。 她似如夢初醒,連忙轉身要走。 卻在轉過身后,見到了楚逐。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看看?” 第75章 追妻記(9) ◎回禮(楚逐x拾九)◎ 時隔多年, 拾九再一次踏入王府。 這里和著衣樓一樣,亭臺樓閣乃至裝潢擺設,都沒有任何變化。 與她當初離開時別無二致。 就好像……將時光凝固在了當年。 拾九怔怔地看著熟悉的景象, 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怎么就昏了頭, 糊里糊涂地走了進來。 明明……她好像說過,永遠不會再回到這里。 可是她方才居然忘了,現(xiàn)在才猛然想起來。 看來,時間真的能沖淡一切。 包括, 她本來以為會一輩子銘心刻骨的愛恨情仇。 “我有時間就會回來小住?!背鹱咴谒磉? “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保留著以前的樣子?!?/br> 拾九沉默不語,并不接話。 楚逐也不惱,依舊陪著她徐徐走著:“長行帶你去看過著衣樓了?” 他頓了頓, 說:“著衣樓是個好地方……我一直期待著,有人來繼續(xù)開?!?/br> 拾九依舊沉默。 她望著眼前無比熟悉的王府,心里翻江倒海, 一時間各種記憶翻涌而上。 在吳水鎮(zhèn)的時候, 遠離過往的一切, 很多事不去想,便也就遺忘在記憶深處。而現(xiàn)在回到這里,那些紛繁的往事便不受她的控制了。 都說“觸景生情”,看來的確如此。 “陪我四處走走吧?!背鸬暤?。 看似漫不經(jīng)心, 其實一直用余光看著拾九,帶著幾分祈求的意味。 拾九怎會不知楚逐的心思,不過她既答應進來看看了, 就沒打算扭扭捏捏。 她這次回京, 好像故意讓自己直面這些年一直回避的過去。 王府就是最深的過去。 “好啊。”拾九點點頭, 便跟著他走。 兩人穿過庭院,慢慢走入內(nèi)院。 楚逐帶她走到左邊的廊下,順著一間間廂房走過去:“從你當年假死起,我就有了一個愛好,或許稱不上愛好,只是一根救命稻草,那便是作畫——只有在全神貫注作畫時,我才能假裝忘記一切。” 他指著屋內(nèi)道:“后來作畫變成了習慣,平日我若有空回府,就在書案前作畫,消磨僅剩的一些屬于‘楚逐’的時間?!?/br> 拾九順著他的目光也往一間間廂房瞥去,卻一點也不意外。 當初,她還是“今月”時,平黎就帶她來看過,意在讓她明白,楚逐對于“死去的”拾九是有多么珍視。 透過廂房的窗戶看進去,里面掛著的畫比當年還更多許多。 與當年相同的是,主角都是她。 她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跟著楚逐走過長長的回廊,便到了書房門前。 楚逐立住腳步:“書房里有一幅畫我一直還未完成,今日正好有興致,我想將那幅畫作完?!?/br> 說完,他便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的桌案上果然擺著一幅攤開的畫,畫中的女子不消細看也知道便是拾九,只是眼睛那塊兒卻是空白,想必這便是未完成之處。 楚逐走過去,自己往硯臺里添了水,慢慢研磨起來。 以往這種小事,都是由拾九干的。 現(xiàn)在的楚逐哪舍得使喚拾九,在拾九面前,他早已丟棄了自己的所有身份和自尊,只希望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阻隔。 只是兩個普通男女,僅此而已。 待碾磨好墨汁之后,楚逐抬頭深深看了拾九一眼,旋即下筆作畫。 面對他的眼神,拾九不閃不避,淡然以對。 “這幅畫作于三個月前,一開始畫的時候倒是很順利,只是一時不曉得畫什么眼神,后來……知道你要來的消息,我這畫怎么也作不下去了?!背鹨贿叺皖^作畫,一邊道,“我不知道時隔一年再見,你會是什么樣的眼神?!?/br> “那你說,我現(xiàn)在是何眼神?”拾九終于開口。 “平靜。” 拾九不說話了,她陷入了真正的平靜。 楚逐也不再說什么,專心致志地描繪眼神。 很快,這幅畫便完成了。 拾九往畫上瞧了一眼,那畫作增添了眼睛之后,頓時栩栩如生,她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自己在照鏡子。 她再定睛一瞧,畫上的“拾九”分明不是“平靜”的眼神,而是在那眼神之下……藏著光。 比此刻心如槁木的自己,靈動萬分。 分明……像是少女時期的自己。 那時候她還未曾經(jīng)歷死亡,也沒有被楚逐狠狠踐踏。 哪怕身份卑微,哪怕楚逐始終沒有正眼瞧她一眼,可是她對未來仍偷偷地懷揣著希望,幻想著或許有一天,楚逐會回過神,發(fā)現(xiàn)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她。 拾九的心在此刻突然被猛地刺痛,古井無波的眼底終于出現(xiàn)一絲波瀾。 “這不是我。”頓了許久,她說。 楚逐并不反駁,他只是轉過身,從書架后面的暗格里取了一樣東西出來。 “有一樣東西,我想給你。”他低聲道。 拾九看向他手中的東西,是一個老舊的木盒。 她瞧著眼熟,先是蹙了眉,仔細在腦中思索了一番,而后才驀地想起,那木盒竟是—— 說起來,那真是一段久遠的記憶了,久遠到要追溯到上輩子。 那個時候她還住在楚府的梅香院,這個木盒里放著很多她那時候?qū)懴碌募垪l,記錄著許多當時的她初初萌芽的、晦澀難明的心事。 不過,自從她搬離楚府,她就再沒回去住過,那個木盒也被她藏在了房間的某塊地板之下,自此再沒拿出來過。 所以,別說是現(xiàn)在的她了,哪怕是上輩子的拾九,如果不刻意想起,也都已經(jīng)逐漸淡忘了木盒的存在。 而此刻……這個木盒在楚逐手上。 拾九心一沉,眼中便浮了幾分憤怒:“你看過了?” “是?!背瘘c頭,抱著木盒的手不覺用了力,“當年你用假死騙過我,我以為你真的死了,若非還有復國大業(yè)在身上,我恨不得當時就隨你去了。 “安葬你之后,我瘋狂地找尋你存在過的任何痕跡,你住過的臥房、你陪我碾墨辦公的書房、你曾經(jīng)住過的梅香院和下人院……于是,我在梅香院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你掩埋的木盒。 “我知道,你必定怪我擅自打開這個木盒,但是斯人已逝,我以為我一輩子都得不到你的允許了,我無法冷靜無法克制,一想到這里面是你曾經(jīng)留下的東西,我就不由自主……” 楚逐頓住,自嘲一笑:“看完之后,我生不如死?!?/br> 他凝著沉默不語的拾九:“哪怕那樣的痛,或許都不及你死在鬼獄時的萬分之一。想到這里,我便又痛一分?!?/br> 拾九側過臉避開他的眼神,目光便又剛巧落到了他的畫作上。 她現(xiàn)在明白了,他畫的是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拾九。 或許,他還在希望一切能回到當初。 拾九嗤笑一聲,可是……她早就不記得紙條上面寫的什么了。 “拾九……”楚逐無視被她的嗤笑刺痛的心,轉身又到暗格里取了一樣東西,“我還有一樣東西想給你?!?/br> 拾九抬眸一看,竟是又是一個大小、形狀完全相同的木盒。 只是……她仔細瞧了一眼,這木盒明顯新很多。 “來而不往非禮也。”楚逐道,“既然看過你的札記,作為賠禮,自然也只能將我的札記給你看了?!?/br> * 回到長行的住處,拾九看著帶回來的兩個沉甸甸的木盒,有些發(fā)怔。 或許是楚逐使了陽謀的緣故。 既然他已經(jīng)看過自己的札記,若是她的看回去,必定是虧的。 哪怕,他的目的就是想讓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