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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 方映楨躺在房間的地毯上,睜眼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一個小時前林超發(fā)消息過來,說要陪爸媽去別人家吃晚飯,不來狂歡。 所以他更無聊了。 房間里開著暖氣,方映楨腦子昏昏沉沉的,剛要閉眼睡過去,門鈴響了,他裝作沒聽見。 門外的人很固執(zhí)地繼續(xù)按著門鈴。 方映楨被吵煩了,一身怒氣地去開了門。 “你......” 他愣了愣,站門口的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不認識。 “方先生你好,”男人有禮貌地說,“我是負責(zé)酒店的經(jīng)理。” “然后呢?”方映楨靠門上問。 “現(xiàn)在是晚上七點,請您在八點之前辦理退房手續(xù)。”男人說。 方映楨覺得好笑:“你睡醒再說話成嗎?我交錢的,憑什么讓我退房?” “之后退款會打到您的卡里,請您注意查收。”男人并不回答他的問題。 “cao,”方映楨想了幾秒笑了,“方賦英喊你這么干的是吧?” 信用卡消費記錄方賦英隨時能查得到,方映楨一點兒都不意外。 男人依舊不回答,只道:“請方先生盡快退房,不然我們將會采取特殊措施請您離......” 方映楨一腳踹上了門。 方賦英個沒人性的,居然用這么極端的方式逼他回家。 小爺還偏就不回,睡大街也不回。 方映楨咬牙切齒地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么東西,一個書包,一件外套,手機現(xiàn)金卡,到哪兒都方便得很,大不了再開一家酒店住。 躺在地上的手機響了。 方映楨一看屏幕,是方賦英。 來得正好,我也很想吵架。 他接起來,那邊就開始發(fā)火:“長能耐了是吧方映楨?你他媽有本事就在外邊兒待著一輩子別回來!” 聽到方賦英這么火大,方映楨倒就沒那么氣了,他深吸了口氣,平靜道:“也不是不可以。” 方賦英一陣沉默,方映楨正想掛斷,電話被張靜拿了過去:“喂,映楨,我是張阿姨。” “......嗯。”一點兒都不想聽。 “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時間聽阿姨說幾句話,阿姨和你爸爸都很擔(dān)心你,希望你能......” “不能。”方映楨聽著張靜溫和的聲音就開始煩躁。 “我告訴你方映楨!”電話又被方賦英搶過來了,“你有本事兒就別回來,一輩子待外邊兒,一分錢也別花老子的,你凍死餓死都跟老子沒關(guān)系!” 方映楨被吼得耳朵疼,稍微拿開了點兒手機,方賦英還在說些什么他也沒聽清,一直耐心地在等那邊完全安靜下來。 過了幾秒方賦英沒聲兒了,電話沒掛,還在通話中。 方映楨腦子一抽,對著話筒道:“886。” 然后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才被趕出去。 不急。 方映楨把衣服一扯,光著身子去浴室泡澡了。 最近天越發(fā)冷,法斗縮在殼里再也不肯出來,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兩天。 蔣乾拿勺子拌好吃的,又用勺柄子敲了敲玻璃缸。 “起來吃點兒吧,”蔣乾說,“會餓死的。” 不理。 依舊是個殼。 “不管你了啊。”蔣乾把拌好的rou醬放到一邊,摸出手機對著殼拍了張照,發(fā)了條朋友圈:[絕食中。] 很快就有評論跳出來:你惹它生氣了吧。 蔣乾看著這條來自信一的無聊的評論,沒回復(fù)。 那邊信一主動找了過來:echo,在不? [jq]:有事? [信一]:[呲牙][呲牙]好久不見想你了嘛 [jq]:哦。 [信一]:我們瘋?cè)俗罱辛藗€新鍵盤手,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jq]:有什么好看的 [信一]:哎你別那么高冷行嗎,我打算給他舉行個入隊歡迎儀式,正好大家也一塊兒聚一聚吃個飯,你好久都沒出現(xiàn)了,過來一起? 蔣乾本想拒絕,但瘋?cè)撕退P(guān)系不錯,信一喊他是真心實意,被他拒絕也會再次邀請。 想到這里,他回了個好。 [信一]:[呲牙]就知道你肯定不忍心拒絕我,瘋?cè)私裢碛袀€演出,你正好過來看看,等演出完咱一塊兒吃飯去 [jq]:肖非不讓我來,你忘了 信一直接發(fā)了條語音過來:“你說邱振那事兒?我之后是聽說了......都過那么久了,沒關(guān)系的,你就是現(xiàn)在回來繼續(xù)上臺表演都沒事兒,要我說肖非這人就是膽兒小。” “而且那事兒本來就是他們理虧,他們來sao擾你,你自保還有錯了啊。”信一繼續(xù)忿忿不平。 蔣乾笑了一下道:“行我知道了,幾點?” “八點半吧,那個時候正好表演開始,我跟你說我最近唱功進步不少呢!”信一自信滿滿。 方映楨神清氣爽地從浴室出來,這個澡一共洗了半小時,洗的通體舒暢。途中他胡亂包扎左手的棉布條被弄濕了,方映楨索性拆了扔掉,反正傷口也早好的差不多了。 穿好衣服,他拿手機搜了一下附近的酒店,倒是也有不少,就是沒現(xiàn)在住的這個高級,都比較一般。 方映楨是個挺挑的人,就算淪落絕境也會先考量一下絕境的生活質(zhì)量。 搜著搜著,方映楨的指尖停在地圖上某處,bdp。 原來蔣乾上班那地兒離這里還挺近的,不知道這會兒去會不會碰上蔣乾。 這個奇怪的念頭一旦蹦出來,就很難再收回。方映楨自知現(xiàn)在自己處于被半放養(yǎng)狀態(tài),裸奔上街他那個老爹都不一定管得著,更別提大晚上去夜店晃圈兒這種不怎么高中生的事兒。 只要有錢,他想干什么干什么,上天都成。 既然方賦英要給那個和他一點兒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的破小孩兒花錢,那自己為什么不能花他的錢。 只要有錢。 方映楨在心里重復(fù)了一遍,而后盯著自己放在pos機上刷不出來的信用卡。 “先生您的卡被凍結(jié)了。”bdp的酒保笑瞇瞇地對他說,“要不要換一張?” “......”方映楨把卡拿回來塞進口袋里,對他搖了下頭。 bdp有規(guī)定,消費了才能進來玩兒,方映楨勉為其難點了杯酒,結(jié)果刷卡的時候很丟人地發(fā)現(xiàn)卡被方賦英給凍了。 微信支付寶加在一塊兒的錢還不夠買杯酒的,現(xiàn)金也就那么一兩百......今晚找不找得起著酒店住還是個問題。 只、要、有、錢。 方映楨撐著下巴坐在bdp門外的臺階上,夜風(fēng)習(xí)習(xí),現(xiàn)在的問題是...... 我、沒、有、錢。 老媽這個點兒......方映楨低頭看了看手機,估計要飛了,還是不讓她老人家cao心的好。 也不可能回去,因為區(qū)區(qū)沒錢這么一點兒小問題就向方賦英的惡勢力低頭不是小爺?shù)娘L(fēng)格。 手機叮的一聲,發(fā)出了電量低于百分之十的警告。 “......”方映楨苦惱地摸了根煙咬著,打算去找個什么24小時營業(yè)的肯德基先充個電。 他剛起身,就被人從后面狠狠地推了一把,差點兒沒給他推得臉朝地趴上去。 煙也掉地上了。 “cao......”方映楨正要開口罵人,一扭頭愣住了,“蔣乾?” 蔣乾這會兒沒戴假發(fā),穿的還是下午見到時候的白色羽絨服,他抬起臉,神色復(fù)雜地看了方映楨一眼。 “你推我干......” 問一半,方映楨看到他身后有人走了過來,頓時明白了,蔣乾不是故意推他的,是有人推了蔣乾,蔣乾才撞到他的。 邏輯合理,成立。 方映楨瞇起眼睛看向走過來的倆人,一高一瘦。 高的那個抱臂站在一邊,另外那個瘦的捋起袖子就朝蔣乾沖了過去。 “小心!”方映楨沒忍住喊了一聲。 蔣乾靈活閃開,伸出腿勾了一下瘦子的膝窩,瘦子被絆得半跪在地,罵了句揚手往蔣乾臉上揮過去,蔣乾抓住他的手,反向折到背后。 方映楨只聽到了那人一聲慘叫。 “牛逼。”他又沒忍住喊了一句。 蔣乾把瘦子扭得跟麻花似的動彈不得,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邱哥!”瘦子動不了,只好喊。 “在呢。”高個兒懶洋洋地舉了一下手,笑瞇瞇地看著蔣乾。 “cao,你他媽還不松手?”北海偏頭吼道。 蔣乾沒理,加重手上力道,北海又疼得叫了一聲。 “哎哎,差不多得了啊,”邱振連忙三兩步小跳過來,拍拍蔣乾的手臂,“這我哥們兒,你開玩笑我不會怪你,你要真讓他出什么事兒,我會和你算賬的哦。” 方映楨打量說話這高個兒,皮笑rou不笑,給人一種挺厲害的感覺。 不知道蔣乾是怎么招惹上這樣的人的。 不過蔣乾機器人屬性,根本沒有看對方厲不厲害的習(xí)慣。他冷冷瞥一眼這個皮笑rou不笑,挑釁得連方映楨都想打他:“我偏要讓他住院呢?” 皮笑rou不笑這下連皮也不笑了。 他拍拍蔣乾,直起身看了眼方映楨:“這你朋友?” “不認識。”蔣乾都沒看方映楨一眼。 邱振看著方映楨一瞬間錯愕的表情笑了,對蔣乾道:“你很仗義。” “我不喜歡糾纏,上一次就明示過,”蔣乾聲音聽起來很堅決,“為什么不長記性?” 邱振搖搖頭,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蔣乾的臉:“我也沒想到你會是這么不給面子的人。” 蔣乾沒躲過他的手,在被摸之后臉色完全變了,突然一腳踹開北海,朝他撲了上去。 “哎蔣乾!”方映楨大喊了一聲,沒來得及,蔣乾把高個兒整個人都撲倒在地,抬手往他臉上砸過去。 邱振反應(yīng)也快,躲過了他的拳頭,屈膝朝蔣乾的腿上用力撞了一下。 蔣乾被他掀翻在地,暫時落了下風(fēng)。 “邱哥!”得到解放的北海跑過來幫忙。 “我cao,兩個打一個不公平啊!”方映楨再次忍不住喊了句。 沒人理他。 “......” 方映楨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著,該做點兒什么讓蔣乾脫困。 上去幫忙嗎? 上吧? 上嗎? 上吧! 方映楨眼一閉,牙一咬,攥著拳頭沖了過去,把背上的書包拽下來對著蹲在那兒壓蔣乾肩膀的瘦子后背砸過去。 瘦子愣愣地轉(zhuǎn)頭:“剛是你扔的我?” “是。”方映楨被他盯得冒一身冷汗,很酷地偏了一下頭,“滾。” 瘦子松開蔣乾,朝他撲過來。 “我□□不想跟你打......”方映楨拒絕著,一拳砸在瘦子的腦門上,“架。” 那邊蔣乾和高個兒打得勝負不分,方映楨躲著瘦子的拳打腳踢,一邊往bdp門里撞,“打人你們保安都他媽不管么!來他媽管一下行不行啊!” 在方映楨堅持不懈的呼喊聲中,因為怕冷躲到里面執(zhí)勤的保安一個個跑了出來,終于把蔣乾和高個兒拉開來了。 蔣乾和那倆都被罰了款,過了一會兒有幾個人跑出來,圍到蔣乾身邊。 “怎么回事兒,怎么就打起來了啊?”信一皺著眉頭,看了眼邱振那邊,肖非正半搭著邱振的肩膀賠笑著在說些什么。 “cao,邱振那逼可真夠不要臉的,性sao擾還有理了。”薛暢罵了句。 “今晚我不去了。”蔣乾說。 “行行,”薛暢嘖了一聲,“都這樣你還去什么,我陪你去趟醫(yī)院檢查下吧。” “我也去。”綠牛說。 “那我也去。”劉讓說。 “你們幾個就別添亂了,”信一嘆道,“蔣乾,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沒事兒。”蔣乾緩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回家。” “真不用去醫(yī)院?”信一挺嚴肅地指了一下他的臉,“破相了都。” 蔣乾搖搖頭,拉好羽絨服的拉鏈從他們中間走了出來。 方映楨一直站在最邊上,抱著自己的書包離人群遠遠兒的,看著蔣乾緩慢地朝他走過來。 蔣乾的頭發(fā)有點兒亂,左臉破了道口子,身上的白色羽絨服也滾臟了,看起來狼狽不堪。 即使狼狽不堪,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漠的,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蔣乾扭頭,看了那邊在跟人說話的邱振一眼,后者感受到注視,也抬眼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里都沒什么善意。 收回目光后蔣乾看向方映楨。 “剛才,”蔣乾說,“謝謝。” “沒......事兒。”方映楨胡亂揮了一下手。 “走吧。”蔣乾又說。 方映楨愣了:“走、走哪兒?” 蔣乾沒說話,一個人往前走了。 方映楨在原地呆站了幾秒,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