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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尹云一聽就愣住了,他坐在床邊出神半晌,這才神情低沉地回答:“噢,大約是分開太久,過于想念了吧。” 究竟想念到了何種程度呢?最開始的時候,他整夜整夜難以安眠,一閉眼就都是師哥的影子,后來慢慢習慣了獨自流浪的日子,但也一刻都不曾忘記過對方。 當初有師父護著,師哥寵著,他從來不知艱難畏懼為何物,這才養成了如今桀驁的性子,可當他們都離開后,他恍然驚覺,能給自己安全感的人全都不在了,從此漫長的前路,大概都要用回憶來丈量了。 霍銀汀沒有忽略自尹云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之色,她沉吟良久,忽而平靜開口。 “沒關系,在沒有找到你師哥之前,我暫時代他保護你。” “……還是算了吧。”尹云無語,把頭轉過去不看她了,“我才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一只鳥身上。” “請你尊重長輩。” “請你不要亂攀輩分。” 霍銀汀用嘴一叼晾在窗邊的衣服,用力甩給他:“有這廢話的工夫,趕緊起床吧。” “哼。” 誰知還沒等尹云穿好衣服,卻忽聽屋外傳來一陣吵嚷的大嗓門,似乎有誰找上門來了。 霍銀汀和尹云對視一眼,她當即躍下窗臺,又變回了白衣姑娘的模樣。兩人出門,結果恰好看到門外有兩名年輕的男性村民,正指著這戶老漢的鼻子罵。 “昨晚就聽我媳婦兒說了,今早來看,果然你在家里藏了倆外人!老東西,本村的規矩你是不知道還是裝傻?!” 那老漢佝僂著腰,滿面愁容地回答:“他們只是暫時遇到了難處,不會住太久的……” “就你廢話多!”其中一人惡狠狠在他胸前搡了一把,險些將他推個跟頭,“當年村里發生過什么事,是誰做的孽,你心里最清楚!看你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你倒得寸進尺了是不是?” 老漢踉踉蹌蹌后退,而后被走出來的尹云扶住,霍銀汀站在旁邊將來人打量一圈,淡聲道:“昨夜多有打擾,非常抱歉,我們會盡快離開,就請各位不要再為難這位老人了。” 那人見她是個漂亮姑娘,長了副好欺負的模樣,一時便更加囂張起來:“你以為道歉就夠了?你破壞了我們村的規矩,這筆賬怎么算?” “你說怎么算?” “那當然是要賠錢了,否則就別想輕易走出村子!” 霍銀汀微微一笑,她雙手猛地用力,將從剛才就一直拿在掌心的木柴攔腰折斷,發出“咔”的一聲脆響,她迎著對面兩人詫異的目光,把木柴丟到了他們腳下。 “這樣吧,我卸了你們的手和腳,再出一筆錢,就算給你們下半輩子的補償了,如何?” 尹云連連點頭,甚是贊同:“這主意不錯,算我一份。”他好整以暇地揚手,見一簇火光擦著對方的臉頰呼嘯而過,瞬間引燃了身后的一片枯草堆。 “再有一次,這火可就要燒上你們的臉了。” 那兩人大驚,深知遇上了不好惹的角色,頓時不敢再放肆,只忿忿嘟囔了兩句,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聽得尹云低聲詢問:“您沒事吧?” 那老漢嘆息著搖搖頭,眉眼間凄然之色更甚,他終究是沒再多說什么,只蹣跚著走進了屋內。 兩人立于門外,相對靜默,片刻,霍銀汀開口。 “你是不是又看見什么了?” 尹云蹙眉:“剛才那兩個人的壽命,都只剩不到一天了。” “你不如說他倆馬上就會死。” “可以這樣講。” 霍銀汀沉吟半晌,緩聲又道:“有句話我得說,其實我剛才路過外屋時,在老人家的柜子旁,發現了這個。” 她抬起手,指尖掛著一枚墜流蘇的荷包,荷包上繡著精致的花樣,顏色微微有些泛黃,應該存了有些年頭了。 尹云奇道:“莫非你要跟我說,一個獨居的老人家留著女人的荷包,不太正常?” “……不,我是想說,這荷包上的繡花,跟昨晚那白衣女鬼衣襟上的繡花,一模一樣。” 那枚荷包到底為什么會和白衣女鬼衣服上擁有相同的繡花,尹云不知道,也不好直接去問老漢,思忖再三,他認為最佳辦法就是穿越回過去一趟,說不定能找出什么線索。 “喂,你跟不跟我去?” 他可以穿梭時空,即利用紅楓手釧的力量,回到同一地點的過去,從而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霍銀汀負著雙手,正望向遠方出神,秋風瑟瑟卷起她雪白的衣角,她轉過頭來,很從容地回答著:“你去哪,我自然要跟著。” “可別說得像吃定了我一樣,畢竟我帶著你還覺得挺麻煩的。” “你廢話真的很多,不是要穿越嗎?找個沒人的地方,趕緊穿。” “……” 穿越時間這種事,對尹云而言小菜一碟,不多時,但見屋后空地有柔光浮現,當視線內云霧散去,兩人已經站在了同樣的位置——然而之前那座破舊的土屋,現在看起來還是干凈嶄新的,大約是剛建蓋不久。 霍銀汀環視四周:“穿越的時間點是哪里?” 尹云果斷搖頭:“我哪知道,剛就隨便一穿,找不著線索就繼續穿。” “你毫不負責任的懶散態度,實在令人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