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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羅家如今勉強算是風光,蘇家呢,方家呢?蘇家慘烈,流放邊地,生死不知,方家估計在哪個角落里茍延殘喘,我們羅家欠他們的。”長生不是一個施恩不圖報的人,他重因果,守原則,從他接受原主身體的那一刻,他就接手了原主的因果。 他是羅家的族長,羅家欠著他人的,他得償。 長生不知道蘇銘要做什么,但總不會是真心投靠二皇子的,長生決定幫助蘇銘。 大陳氏見他要離開,忙道:“你下面還有四個未出嫁的meimei,羅念馬上就要參加武舉了,眼看前程將定,你忍心毀了所有人嗎” 她不是沒有見識的婦人,她心中充滿恨意,無數個夜晚從噩夢中驚心,深切見識過皇權的威力,個人或者家族的力量在龐大的國家機器面前幾乎一文不值,她何嘗不知罪惡的源頭是誰,但她不敢恨也不能恨皇家,因而只能將這份恨意轉嫁,全都傾瀉在安國公姐弟身上。 長生道:“我會安頓好你們,若有罪責,皆由我一人擔著。” 接著轉身要走。 “那昕然呢,她如今肚子里,甚至可能懷有你的孩子,你忍心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嗎” 長生頓了頓,道:“昕然年輕,大不了日后帶著孩子改嫁。” 大陳氏再也忍不住,拿起茶杯蓋咂向長生,罵道:“混賬東西!” 第二日一早,長生便去了風清樓,蘇銘早早就在侯著了,此時他身邊跟著的是另外一個少女,這個少女容貌與先前他見過的絕色少女不遑多讓。 依舊摒退旁人,蘇銘親自給長生斟了一杯茶水。 “你考慮好了”蘇銘笑著問道,手沾水在桌子上寫字。 “臣羅恒,愿為二殿下效犬馬之勞。”長生高聲說道。 他心下想著,蘇銘行事這般小心,要么二殿下不信任他,要么二殿下就是個生性多疑之人。 無論是哪一種猜測,都說明這個二皇子不是易于之輩。 蘇銘含笑看著他,道:“大人放心,殿下素來禮賢下士,日后定不會令大人失望。” 長生趕忙恭維了幾句。 蘇銘接著道:“上次大人拒絕了二殿下贈美之意,倒讓殿下傷心得緊,大人瞧方才女子如何” 長生繼續拒絕:“甚好,只是我家中已有賢妻,我心下愛重,不愿意傷其心意,怕是無福消受。” 蘇銘卻面露不悅,道:“大人三番兩次拒絕殿下好意,殿下怕是要不高興了。” 蘇銘暗示長生收下此女。 長生卻搖頭,有些事情是原則問題,他不會因為愧疚而動搖。 “我早已立誓,此生只此一妻,再無旁人,二殿下是英主,只盼著能跟隨殿下一展抱負。”長生這番話是說給外面的人聽的,若他無欲無求二皇子翻到不敢要他,如此這般展現自己加官進爵的野心,方才能讓對方放下心來。 蘇銘不再強求,在桌子上寫下時間地點,約了長生私下相見,長生見他又想故技重施潑水抹掉痕跡,搖了搖頭,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擦干桌面的水漬。 第111章 密談 隔日下午,長生出了家門,獨自一人出門,確認無人跟蹤之后,七彎八拐去了城西,城西相比較東城那邊要破敗許多,長生進了鶴草街,入了街口那家桌椅上皆是污漬的食肆。 長生低聲朝著掌柜的說道:“我約了鹿天先生。” 鹿天,長生心底嘀咕著兩個字。 掌柜的聞言會意,朝著小二說道:“將這位老爺請到雅間去。” 長生入了雅間,等了約莫半刻鐘,蘇銘這才姍姍來遲。 “你今日既然愿意來見我,想必往事你已盡知。”蘇銘開口說道。 長生點頭,滿目歉意,道:“當年是因我羅家連累,方才害了你們,不知蘇家其他人可好?” “其他人?蘇家哪還有什么其他人。”蘇銘笑得薄涼,就好似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一般。 長生一梗,只當蘇家其他人都遭遇了不測,看向對方的眼神中滿是愧疚。 蘇銘卻無所謂的道:“你家的事我也知道一些,老太太的心思我也明白,但我卻不能接受,人活著,總是要爭一口氣方才有意思。另外,老太太怕是沒跟你說清楚,蘇家只有一女,就是我娘蘇清靜。” 長生心下點頭,若他是對方驟然家變,怕也不能接受,長生突然一凜,蘇清靜是叔祖的未婚妻,當時是未嫁之身,后直接被充官妓,如何會生出一個兒子來。 長生想到那個猜測,突然抬頭望向蘇銘。 蘇銘點點頭,道:“就是你想的那般,我只是個有母無父的雜種罷了。” “你……你別這么說,是我們害了你。”長生想著,若是沒有那場禍事,蘇清靜與自己叔祖成婚,只怕就沒有蘇銘了,或者蘇銘變成他的堂叔,只是凡事沒有萬一。 蘇銘慘淡一笑,道:“教坊司最底層是什么樣子?官妓偷偷剩下孩子,連孩子生父是誰都不知道,如同臭水溝里的老鼠一樣,日日藏頭露尾……” 蘇銘這么多年來,旁的都不記得,唯獨記得要報仇。 蘇清靜恨皇家,恨自己的孩子,恨自己無望的人生,卻唯獨不恨羅家,她的人生被毀了,就要將孩子的人生繼續拖進復仇的漩渦里。 “你母親她還活著嗎?”長生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想起會試前大陳氏祈福點的那盞長明燈,上面寫著“蘇清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