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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你曾祖已經為太后擇好了人家,她卻自己勾搭了還是皇子的先帝,進入王府做了一個侍妾,她入府多年無子,便抱養了婢女所生的當今圣上。十多年后,先帝登基,太后被封為麗妃,此時麗妃已經年老色衰,不得圣寵,這個時候,她察覺到了先帝的心思,為了討先帝的歡心,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她對你叔祖下了藥……” 長生心下一突,這里的藥定然不是他先前吃的湯藥,他吃的湯藥只是有壯陽之能,但卻沒有春藥那么大的藥效。 先前大陳氏只是告訴長生,曾祖糟羅太后姐弟讒言,這才失了爵位,遠離故土,未曾想其中卻有這么一段曲折。 “若是僅僅一次倒也能忍,只是那次之后,先帝竟然越加離不得你叔祖,最后更是直接將他拘在宮中形影不離。你曾祖父一生剛正不阿,為了先帝鞠躬盡瘁,未曾想自己忠心的君主竟然會對他的幼子做出這樣的事情,若是你叔祖自己愿意也就罷了,可是他不愿意?!?/br> 長生已經能夠預想到其中的慘烈,狀元之才年少高中,接著卻受盡欺侮,雌伏人下,這如何能愿意。 “你叔祖高中之后,就定了他老師的獨女為妻,兩人青梅竹馬長大,又情投意合,只待數月便要成親,未曾想出了這樣的事情?!?/br> “朝野當時名聲也很不好聽,你曾祖和祖父,你叔祖的老師蘇尚書,還有你祖父的外家方氏的家主,全都跪在宮門外,一連跪了三日,祈求先帝改變心意,放意璟出宮。” 大陳氏臉上流下一抹清淚,接著道:“可這樣的哀求,卻觸怒了先帝,先帝殘暴一意孤行,加上太后煽風點火,又有她弟弟偽造的一些所謂的‘證據,’最終蘇尚書被奪職流放永州,生死不知,蘇家獨女被充官妓,羅家嫡支被奪爵貶為庶人,方家嫡支亦如此,羅家原本的安國公爵位,落到太后弟弟頭上。” 大陳氏眼中滿是恨意,“羅家、蘇家、方家,三家都成為這對姐弟登天的踏腳石?!?/br> 長生一時無言,過去的大陳氏一直向他灌輸的,是安國公和太后的惡行,淡化先帝在其中的分量,他明白大陳氏的心思,并非君主無咎,而是不愿意他因為仇恨自毀前程。 “祖母,前日我見了一人,他自稱蘇家余孽?!?/br> 大陳氏手中的佛珠忽然斷開,掉在地上發出滾動的聲音。 第110章 假投 “你,你在哪里見到,見到他的”大陳氏的聲音顫抖著,眼神不住的有些發虛。 “祖母想知道他過得怎么樣嗎”長生反問。 許久之后,大陳氏問道:“他過得如何他的父母是誰” “他身子不是很好。” 大陳氏一愣,卻不敢再細問下去,忍著恨意說道:“當年的事各有因果,也怪不得皇家……” 長生知曉她的意圖,道:“祖母可以讓我不恨皇家,可是您能攔住蘇家后人嗎” 大陳氏的心思長生明白,可若早知事實如此,他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對建業帝感恩戴德。 那一段往事里長生不知道建業帝是如何表現,但以最終結果來看,建業帝是最大得利者,太后和安國公吸著他們一家血上位,這些人,都是那一場禍事里的劊子手。 這幾年來,建業帝對他頗為賞識,長生也體會了一把古人所說的知遇之恩,不可避免的對建業帝的賞識與幫助生出感激之心。 他一直以來心思柔軟,早就將自己帶入原主的身份,知曉了這樣一樁往事,因羅家人而起,對無辜牽連進來的蘇家和方家充滿愧疚。 回想起滿身虛弱的蘇銘,心中不免揪疼起來。 大陳氏閉上眼睛,緩緩道:“你這是在怪我。” “是?!遍L生答道,竟是不曾遮掩一下,若真是羅家遭了小人構陷還能解釋為政敵迫害,可事實卻是那樣不堪,他日后如何面對建業帝,面對三皇子。 大陳氏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道:“我是為了你好?!?/br> “羅家出了禍事,卻害了姻親故交,您卻向我隱瞞這些事,朝著仇人卑躬屈膝,祖母,我并不認為這是對的?!遍L生說道。 大陳氏定定的看著長生,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這并非是懲意氣之爭的時候?!?/br> “公理正義,克己復禮,是對,欺辱臣子,巧取豪奪,是錯,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孫兒心中自然清楚!” 大陳氏看著長生這模樣,怕他坐下錯事,道:“你錯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家說是對便是對,皇家說是錯便是錯!” 長生看著她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對錯自在人心?!?/br> 聽他這么說,大陳氏忽然臉色慘白,像是看到什么恐懼之事,腦海中閃現二十多年前那個少年嗓音清亮,也是說著與如今一般的話,她臉上頓時兩行清淚劃下,不住的拍打著長生,道:“不許你這么說!不許你這么說!” “祖母?!遍L生緩緩直起身子,看著大陳氏蒼老的面容,“我如今是羅家的族長?!?/br> 大陳氏頓時怔愣,她的手停在半空,不知不覺她的孫兒竟然長成了如今這樣高大的身形。 長生接著道:“不管我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會盡力保全你們。” 大陳氏哭著道:“冤孽呀,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祖母求求你,不要再多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