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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覺得我做錯了嗎?”長生不解。 二嬸趙氏唉聲嘆氣,說道:“羅家這情況,楚楚那丫頭能嫁給柳肖都是燒高香了。” “羅家什么情況?有那么差?二嬸為何會這么想?”長生不解。 “喪父長女,又沒有親生的兄弟可以依仗,且先前大姐兒那事鬧得,一個和離歸家的女兒,對下面的meimei們難免有影響。羅家如今人丁單薄,柳家人多,其實還是我們羅家高攀了,若是這門親事能成,日后你與柳肖也能守望相助。”趙氏解釋道,因為她的女兒和離影響了下面的meimei們,趙氏滿心慚愧。 大陳氏沉著臉道:“守望相助?也要人家助你才行,那柳家婦人言語間一直探聽嫁妝之事,觀柳肖言行也不似是個赤誠君子,確實不可結親。” “奶奶既然覺得不可結親,為何還要生氣?”長生不解。 大陳氏重重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惆悵,說道:“我不是對你生氣,我是氣我自己,羅家如今這情況,一屋子女人沒有一個可以在外行走的,也沒有一個可靠之人教你為人處世,你本可以有千萬種方法拒絕他,偏偏要選擇最直接的一種,這般兩家就此交惡,恐怕對你名聲有礙。” “我只是據實相告。”長生有些委屈。 “你據實相告,人家也不會領情,還不如迂回婉轉,說點好聽話,各自依舊保留面子情分。”大陳氏憂心忡忡,暗道若長生依舊如此,日后入了官場可該如何,世家子弟自有父輩親長帶著交際,言傳身教之下,便能無師自通,長生肩負重任,卻又無人教導,大陳氏心中如何能不焦心。 長生能夠理解大陳氏的擔憂,他心中也暗暗警醒,明明自己前世是個圓滑之人,穿越之后反而顯得有些愣頭青了,他猜測著也許是一路順風順水的緣故,讓自己失去了往日的警醒。 “且男婚女嫁本該由父母做主,你三嬸看著在,你就急急忙忙的替她拒絕了,也太不穩重了。”大陳氏又道,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不容易,她怕長生越俎代庖小陳氏心底會有想法。 小陳氏不待長生開口,便急忙說道:“長生既是二丫頭的哥哥,也是羅家的族長,二丫頭的婚事,他當然能做決定。母親,此次是我著急了,識人不清險些連累了二丫頭。” 小陳氏仔細想想心底便滿是后怕,羅家這情況,她總怕女兒嫁不出去,柳家上門之后,她大喜之下便一力想要促成此事,她還命羅梅陪著,讓兩個年輕人接觸,如今對方并非良人,倒是差點害了羅楚楚。 “你是二丫頭的母親,你也是為了她好。二丫頭還小,還可以再等兩年,說不得福氣還在后頭。”大陳氏沒有多責怪,又轉頭看向趙氏,說道:“如今丫頭們也漸漸大了,大姐兒的事也不是她的錯,你平日里也不要對她太過苛責。” 趙氏含淚應下,和離歸家的女兒始終是懸在她心頭的一把刀。 大陳氏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你也不要怕影響羅家女孩,就急急忙忙逼著她嫁了,姑娘們日后如何,除了她們自己,還要看長生這個兄弟能否出息。” 柳家提親的事情就像是湖面泛起的一圈漣漪,沒過多久便淡去了痕跡,時間轉眼就到了七月初,長生也要啟程了。 鄉試為四省聯考,聯考地點在四省貢院之間輪轉,今年恰巧輪到了通臨府貢院。鄉試考試時間為八月初三,一共考三場,一場考三天,參加此次鄉試的預計有八千人。 長生并非獨自出行,而是與秦如陌、趙臨等人結伴,長生本不愿帶著羅念,畢竟吳家也在通臨府,若是遇見了難免尷尬,且二人離開后,羅家一家子女人,很容易被外人欺負。 只是鄉試不比院試,僅一場在貢院里待三天,若是身子弱的定然熬不住,因而參加鄉試的,哪怕是府學里家境貧寒的秀才,此次應考都帶著一個族人充當的書童,任憑長生如何說,大陳氏也執意讓羅念同行,長生拒絕不得。 家里男丁都出門了,長生也擔憂大陳氏等人,便跟魏思謙借了魏家兩個健婦,如此既不損害女眷名聲,也能保護她們的安全。 臨行出門前,羅楚楚又將猴子毛毛的一應事物準備好,將毛毛交給羅念,說道:“毛毛雖然是只猴子,但素來機警,表哥帶著他,也許能幫得上忙。” 帶只猴子出門,感覺就十分滑稽,好似是去西天取經一般,但長生卻沒有嫌棄,毛毛十分通人性,乖巧不挑食,主要是由羅念照應著,平時有事還能示警,長生覺得可以拿毛毛當狗用。 帶著猴子一起上路的長生,很是被人笑了幾回,但長生一直面不改色的,以此取樂的人反而失了面子。 一路風平浪靜,馬車行了十多日才到達通臨府,長生與趙臨本想找家客棧投宿,奈何因著四省秀才匯集的緣故,通臨府的客棧住了個滿滿當當。 兩人耐不住秦如陌盛情相邀,在約定好交付房租之后,方才入住了秦家在通臨府的別院。 秦家這個院子是以族里名義置辦的,本就是為了方便秦氏族里參加院試、鄉試的考生,這次秦家參加考試的只有秦如陌一個,因而房間很是寬裕。 魏嵐本也有意讓長生住在魏家的別院,但魏家此次應考的秀才有四個人,他一個外姓人不好去跟魏家子弟擠在一起,便拒絕了。 長生感嘆大家族的底蘊,秦、魏兩家都是大成府的大戶人家,家族根深葉茂,部分子弟專心讀書,部分子弟經商,經商者供養族中讀書人,讀書人科舉有成后又反過來庇護族中生意,如此形成良好的生態循環。羅家若想成為大族,也需要借鑒這樣的路子,但羅家如今最大的問題,卻是無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