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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出了院子,行至院門口時,只見那里有三個女子,為首的女子一身華裳,容貌昳麗,如灼灼春華。 長生猜測這估摸著是魏嵐的長女,他不過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什么臭男人,也敢東張西望!”魏思謹身后的婢女低聲說道。 魏思謹臉色一沉,不悅的看了婢女一眼,那婢女立時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meimei突然上門,有何要事?”魏思謙對于自己這個meimei,還是十分寵愛的。 魏思謹嬌笑著說道:“想跟哥哥借蕭越先生臨的那本《快雪時晴帖》。” “這點小事,何必勞煩你親自來求,只喚個下人過來不就行了嗎?”魏思謙忙喚了長隨找出那本字帖來。 魏思謹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一份羞赧來,說道:“許久未見哥哥了,想跟哥哥說說話。” 魏思謙聞言心下一軟,又道:“你從前不是習衛夫人的字嗎?怎么會想到要改寫蕭先生的字。” “京中蘇家jiejie來信,說她哥哥如今跟著蕭先生習字,大有長進,我習了衛夫人字很久,卻無甚進益,因而對這位厲害的蕭越先生有些好奇。”魏思謹說道。 蕭越是當代書法大家,他的書法千金難求,魏思謙處能有他臨摹的《快雪時晴帖》,也是因著魏嵐跟蕭越關系不錯的緣故。 魏思謹理由說的牽強,魏思謙卻沒有懷疑她,反而言語間滿是羨慕:“我從前得了蕭先生一點點撥,也覺得進益頗多,你這朋友家好大的面子,能請得蕭越先生做老師。” “哥哥不知嗎?如今蕭越先生入國子監任職,以爹爹跟蕭先生的關系,哥哥若去了京城也許能跟在蕭先生身后學習。”魏思謹說道。 魏思謙搖了搖頭,說道:“父母都在大成府,我怎么好獨自上京。” “蕭越先生不喜做官,爹爹亦是如此,但看爹爹似乎十分喜愛羅公子這個徒弟,想來他喜歡清靜,卻不排斥傳道授業之事,聽聞陛下有意召爹爹出任國子監祭酒一職,哥哥不妨勸爹爹前去一試,爹爹若是成為祭酒,哥哥不也可以跟在國子監讀書嗎?”魏思謹笑著說道。 魏思謙面上笑意一頓,定定的看著自己這個meimei,沉聲問道:“國子監祭酒一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魏思謹臉上卻沒有半分慌亂,笑著說道:“我也是聽蘇家jiejie說的,京里早已傳遍了此事。” 魏思謙卻依舊皺眉,說道:“事情未成,如何會傳得沸沸揚揚。父親素來執拗,他若是執意不肯,到時陛下顏面何存?祖父又該如何面對陛下?” 想到此節,魏思謹面上一白,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朝著魏思謙說道:“莫非有人想要險父親于不義?” 魏思謹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個可能,慌忙起身,道:“你先回去,我去找父親。” 待魏思謙急急忙忙的離了院子,魏思謹這才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容來。 魏府的這些事長生一概不知,他請了一日假,親自送羅念去讀書。 羅念因著原生家庭的緣故,并不是很想讀書,反而想要習武,日后好保護家人。大陳氏倒希望羅念也能讀書科舉,這樣日后長生兄弟便能在官場上守望相助。 長生并未對羅念大包大攬,對他也沒有太多要求,畢竟羅念性子已經養成,若是強行扭轉過來,只怕會適得其反。 長生精心為他挑選了一家私塾,這家私塾分進學班和識字班,羅念被塞進了識字班,只盼著他能識字明理。所謂窮文富武,羅家供不起單獨的武師父,長生只得在大成府尋了一家武館將羅念塞了進去,這般雙管齊下,羅念上午習武,下午識字,竟比長生還要忙了。 等到長生忙完羅念的事情,第三日看到魏嵐時,才發現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老師?”長生試探著喊道,魏嵐說著說著話音就漸漸沒了。 魏嵐趕忙放下書本來,像是大夢驚醒一般,問道:“我剛才說道哪里了?” “您剛剛說道: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長生見魏嵐一上午都是神思不屬,心下便覺得有些奇怪。 魏嵐便隨口說道:“日月運行,寒來暑往,交替相接……” 長生認真的聽著,魏嵐卻突然停了下來,嘆了口氣,說道:“我今日似乎有些神游了。” 長生想了想便問道:“先生可是有心事?” 魏嵐看著自己這個眉宇間尚顯稚嫩的弟子,問道:“你覺得是出世好,還是入世好?” 第38章 提親 長生與魏嵐接觸多了之后才發現,自己這老師雖然名聲很大,但很多時候十分理想化。 魏嵐十八歲便金榜題名,是鄴朝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但許是因為出身優渥,又一路順風順水的緣故,魏嵐行事十分隨心所欲。他厭惡官場,便辭官掛印而去,他不喜妻子鉆營,便一年有大半時間在外云游,將兒女全都丟給妻子。 這樣的人,說得好聽是隨性不受拘束,說得難聽就是自私自利毫無家族責任心。 在全天下讀書人都在汲汲營營苦求功名而不得的時候,魏嵐這樣的問題,真的有點欠揍,長生覺得就像是首富獨子在問他:“你覺得有錢好還是沒錢好?” 但長生是個很能自我安慰的人,他轉念一想,若魏嵐真是個追名逐利之人,就不會收下自己這個弟子了,他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傻白甜老師說道:“出世入世,應當沒有好壞之分,學生只能以自身為例,說一說我的選擇。”